是夜, 幾個矯健的身影屋頂讓飛掠而過。

陰雲遮住了皎潔的月色, 在陰暗之際, 黑暗中身手矯捷的夜魅一般的人物，從屋檐投射下的陰影經過。

像是永不會被光捕捉蹤跡的鬼魅。

他們是黑夜裏真正的行者, 也是夜色裏的王。

黑夜的陰影是為他們華服加冕的長袍，所有目力所見、揮手可指之處，皆是他們的領地。

或許他們的戰力比不上白日裏強大出色的男士們，但在夜幕低沈之後的時光裏，在與白晝平分秋色的夜晚中, 他們才是最強大的人物。

連同呼吸, 都能夠隱沒在夜色裏。

雖然郁璃提出要陪同他們一起出任務, 但短刀們堅持不讓她再多操心。

此時, 她正坐在屋內, 燭火瑩瑩，靜室內火光微動，被靈力撩動而起的燈火橙紅，帶著暖心的溫度, 散開光暈。

郁璃習慣於用燭火來靜心幫助修煉，而付喪神們比起點燈, 也更加熟悉這種更原始的照明方式。

他們並不在意屋子是否敞亮，何況這個晚上, 要是仍然燈火通明, 難免引人懷疑, 而這個燭光則恰到好處, 窗簾一拉，房門一關，外面看不出來，屋內的人也能勉強可視。

郁璃與過去的很多時光裏所做的一樣，靜坐在廳堂內的主位上，桌上一根蠟燭，緩緩燃燒，光暈與溫暖彌散，淺淺弱弱地照了整個房間。

感受到了一絲緊迫，到了現世沒有靈力使用壓制恢覆了實力的郁璃也忍不住有了些擔心，在滿懷心事與憂心的情況下，她只能用修煉緩和自己的情緒。

然而與過去的很多時候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屋內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令人驚訝的，除了被派出任務的兩隊人馬，除了那十二位付喪神，剩餘的所有付喪神都陪著郁璃一道等在屋內。

這幾日的搜尋並不是沒有收獲，最關鍵的是，他們收集到的線索都隱隱指向了一個方向。

而最關鍵的訊息，卻要等待今晚行動的人的報告。

郁璃耐著性子閉眼修煉，靈力疏通幾輪，她的心緒也漸漸平覆下來，靜心了自然事半功倍。

付喪神們在看她進入狀態之後，也放下了心，大都在閉目養神，即使是談話，也格外小心，低聲細語。有幾個付喪神類似燭臺切光忠、同田貫正國則在擦著本體刀劍，似是為接下來的可能的戰鬥做著準備。

大家也都知道，如今情況，不過就是差了一個引爆點，隨著時政被溯行軍隊伍攻擊得更加猛烈，潰敗的趨勢也愈加明顯，眾人心情沈重之餘，也知道他們這麽一個大隊伍留在現世裏，該是不會被錯過的。

何況吉川雪似與他們還有仇故。

先前，來派一家三人已經去淺川家探聽過了一番，愛染國俊曾偷偷溜進去，但因為時間緊迫，他們沒能夠獲得更為直接的證據，現在帶了一次出陣規模的小隊再探，為的就是想憑借現代的一些科技，覆制過來一些可靠的資料，帶給審神者親自判斷。

去淺川家的隊伍被暫時任命為第一部 隊，由愛染國俊帶隊，五名隊員分別是粟田口家的亂藤四郎、信濃藤四郎、藥研藤四郎、骨喰藤四郎，三條刀派的今劍。

另一隊伍，是沖著倉彌武道館去的。

新選組的幾位刀劍付喪神之前已經去會過他們，因為付喪神他們有意與武道館的人相交，加上他們有意做小，倒是讓武道館那邊的人少了不少戒心，因此眾人也從一些弟子那裏得知了一些小消息，但最重要的內容也仍然沒有收獲。

新選組的付喪神們這段時間隱藏了身份，以一個普通的修習武士身份天天去武道館，對於那裏的構造也差不多有了數，他們便也打算趁著今晚，和第一部 隊在一個時間同時趁夜行動。

考慮到夜戰對不少付喪神的削弱和加成問題，第二部 隊隊長加州清光，五名隊員是大和守安定、堀川國廣、和泉守兼定、長曾彌虎徹、浦島虎徹。

月亮斜上樹梢，正是小鎮人們睡意正濃的時候。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樣一個月色時隱時現的夜晚，會有這麽一批人潛行在小鎮上。

“偵查完畢，四周無狀況。”藥研的聲音低沈又穩重，他與亂是幾個人裏比較熟悉小鎮情況的，兩個人被派出去先確認周圍情況。

和燈火不息的大城市不同，小鎮人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沒有特殊情況比如節假日，並不會改變往常的生物鐘。

在淺川家房子附近勘探一番，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好，我們按照原計劃進行。”六個人裏，只有愛染國俊是真正潛入過宅子裏的，雖然今天打定主意是要盡可能全部搜查一遍，但哪裏可能有問題，一點比較大，他心裏也有點數，“那麽，骨喰藤四郎在門口替我們望風，如果有情況就按照原計劃給我們信號。”

“剩下的人，和我一起進屋子。”

“是！”眾人皆是嚴肅應下，即使是往常笑嘻嘻看起來很天真可愛的今劍，也收了表情。

事實上，戰鬥狀態下的今劍與平時的他完全不同。

也許是同樣曾為大太刀的緣故，今劍骨子裏有著嚴肅而又威嚴的一面，肅殺的神情與強大的戰鬥意志並沒有因為他成為了一振看起來弱小的短刀而有分毫改變。

平日的時候，他總是蹦蹦跳跳的，像是有無限的精力，無論是那單純又幹凈的紅色雙眸所帶有的可愛溫度，還是他在知識和學習上的不擅長，有時候的他看起來就是個小孩子，還是那種幼稚園級別的。

但只要到了需要他的時候，在戰鬥的時候，他並不會有任何小朋友的表現。

他同樣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偵查水平，當真正戰鬥時，他個攻擊也不會遜色於任何人。

郁璃第一次看到他使出真劍必殺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他的冷酷與強大出人預料，也超乎想象。

她相信自己手下付喪神的每一種可能。

愛染國俊、今劍、亂藤四郎是今天負責搜查的主要人員。

藥研則會在屋內為他們望風，時刻註意在臥室內休息的幾個人的動向。

亂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功能精良的相機，這本來是陸奧守吉行喜歡弄的東西，因為今天的任務，亂特地向沈迷電子科技的陸奧守虛心學了很久。

愛染國俊的口袋裏揣著一個u盤，雖然並不覺得淺川家的電腦裏會有什麽太大的機密訊息，但他還是需要以防萬一。

今劍則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去翻越他們家可能有的文件資料，根據他們三條家的幾位成年人三日月宗近、石切丸、小狐丸所說，他看的重點應該是相冊、日記一類的東西。

只要和吉川兩個字有一點關系，他們都不可以錯過。

“藥研哥……”亂輕輕地喚了一聲，藥研與他們比了個手勢，眾人皆是肯定地點頭，隨即飛快地行走在走廊上，鞋子踏在木地板上沒有一點聲音。

在進屋之前，眾人都在鞋子上套了特制的鞋套，不留下腳印，也不會影響走路，發出聲音影響了行動。

藥研在走廊拐角後隱匿，手裏還拿著一根裝著麻藥的針筒。

雖然他不想用到，但是如果……

“沒有，這裏面沒有什麽關鍵的……”電子屏幕的光照在愛染的臉上，他的手指點著明石·國行和螢丸特地給他找來的沒有什麽點擊聲音的鼠標，文件夾被很快打開又關閉。

這是淺川家唯一一個兒子經常玩的電腦，他按照先前談論好的，先查這個十來歲小孩的網頁瀏覽記錄，再找有什麽加密文件，或是博客日記之類的東西，但顯然並無收獲。

“為什麽沒有……？”今劍歪了歪頭，有點疑惑。

“怎麽了？”亂回頭看他，之前他正觀察著書房書桌上放著的那一張全家三人的照片，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奇怪。

“沒有找到影集一類的東西。”

淺川家室內並沒有監控，只要註意不留下痕跡，以他們的身手本事，就不會被淺川家人懷疑。

“這裏，有一個帶鎖的櫃子！”亂正忙著開著抽屜，突然手上拉抽屜的動作一卡，便看到帶著鎖的櫃子並不容許他一個外來者打開。

這是書房裏並不起眼的一個位置，但也是他們重點尋找的地方。

櫃子在最底層，就在書桌左手邊的最低一個。

愛染關了電腦，過來幫忙開櫃子，鐵絲在鎖孔處撥弄，這點本事他們是會的。

今劍依然查著書櫃，並沒有什麽看起來特別或是有機關的書，書桌上的文件和作業他都翻看過了，也沒什麽。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本講傳統舞蹈日舞的書籍上停頓了下來。

就在今劍伸手像這本放在架子最高處最邊上的書的時候，亂和愛染總算打開了抽屜。

“這是……”亂皺了皺眉。

“鑰匙？”愛染的臉上也寫滿了不解，“怎麽只有一把鑰匙？那櫃子在哪裏？是開什麽的鑰匙？”

一個不大不小的抽屜裏，其他都裝著各種文件或是書、筆記本，但這個抽屜只簡簡單單地壓著幾張邊角有點泛黃A4白紙，像是掩飾什麽，把紙拿出來，下面也只有一把系著紅繩的黃銅鑰匙。

“去找和這個鑰匙對應的櫃子。”其實眾人也不太抱什麽希望，這樣的鑰匙很可能是廢棄不用的那種，唯一讓他們堅持的理由只是它被放在了一個鎖起來的櫃子裏。

除了這把黃銅鑰匙被放棄忘記在了一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種看起來有些年份的鑰匙真的可以打開什麽關鍵的東西。

至於家裏的保險櫃什麽的，他們倒是從開始就沒有抱什麽想法。

付喪神們又不是真的來做賊偷東西的，線索證據不可能會被放在保險櫃裏，畢竟雖然可能是他們家的隱秘，但不見得真的貴重到會像錢財一樣保管起來，但如果真的有，放的位置一定不起眼。

倒是愛染之前找到了三份家裏人的病歷卡，讓亂把照片拍了。

有意思的就是在他們的搬家之前或是那段時間，都不見是家裏有人生了重病或是有了什麽特殊征兆的。

“咦！”今劍突然發出一聲驚訝的呼聲，雖然聲音不響，但在黑夜裏，也有些分明。

“怎麽了？”亂藤四郎聞聲擡頭看去。

“你看。”今劍擡手就把書遞了過來。

“吱——”樓下的房門不輕不重地被打開了。

藥研藤四郎的心瞬間提起來，他回頭掃了一眼還開著房門的裏側書房，心知幾個人還沒有完全搞定，但樓下的響動已經從房間逐漸靠近了走廊。

他身子壓著墻，眼神向下看去，某一處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

藥研的放緩了呼吸，捏緊了手上的針筒。

如果靠近的話……

堀川國廣和浦島虎徹兩個脅差少年三兩步就上了房頂，堀川揭了一片磚瓦向下偵查一番，另一人則從上俯視倉彌武道館的整個情願，回型的建築，中心的大院子只有木墩莊子各種家人在月光下穩當地站立著。

過了沒多久，堀川與藏在暗處的幾個人比了個手勢，另外四人飛快竄出，浦島也壓低了身子，跟著堀川率先跳了下來，小跑在走廊上。

一連略過好幾個房間，幾位付喪神的腳步都沒有停留。

穿過平日裏訓練的大廳，在一部分弟子歇息的地方，加州清光微微放慢了腳步。

長曾彌虎徹掃了沒有燈光又緊閉著的一間間房間，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安。

餘光看到他動作的浦島虎徹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哥哥，長曾彌與他搖搖頭。

加州清光在得到堀川國廣的信號之後，毫不猶豫地給了一個“前進”的手勢指令。

然後，剛剛到達回字形的最裏側，他們都看到了窗戶裏照出來的暖色燈光。

眾人心裏皆是一個咯噔，幾乎是下意識以四面站位，刀尖指向了外側，一人守了一個方位。

“來了？”蒼老的聲音卻仍顯穩健，雖然上了年歲，倒看起來還算健康。

聽聞聲音，加州清光的動作一頓，神色也隨之凝重起來。

“請進吧，陌生的客人。”

清光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手上的打刀微微動了動，悄然割碎了一點月光。

身後跟著的堀川和和泉守相視一眼，眾人最終還是跟著清光走進了這間燃燈許久的練功房。

當傳訊的鈴聲響起的時候，眾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付喪神們還沒有完全習慣現代的科技產品，從舊時代裏過來的刀劍付喪神們除了個別陸奧守吉行這樣特別追求新時代的家夥，大部分都是比較守舊的，不如說，其實他們並不需要會太多這樣的東西。

畢竟刀劍世界是枯燥無味的，為了防止他們被分心和生了其他心思，時之政府也並不會讓作為戰鬥武器的刀劍付喪神們接觸太多的新時代事務。

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在新時代的現世裏生存一段時間，已經是一大幸事。

但大家都不會耽於玩樂忘記自己的使命，他們終究還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裏，那個好像只有枯燥的黑白的刀劍世界。

“這是……”歌仙兼定有點猶疑，並不肯定。

“是電腦吧puter”笑面青江微笑著，用有點別扭的語音語調發著英文單詞的音。

郁璃點點頭，看向壓切長谷部，對方已經把她的電腦從一邊拿了過來。

居然是一個通訊的請求。

但奇怪的是，如同憑空出現的，如果不是那個表示赤司家的家紋的圖案在角落，她都以為自己的電腦中了病毒了。

視頻請求允許。

先出現的就是赤司征十郎嚴肅又冷峻的面孔。

郁璃納悶地眨眨眼，這個大晚上的，突然發個視頻要求，有點出乎她預料了。

大概是情況比較緊急，赤司稍微關心了一下她的安危和生活情況，就告訴她，他已經安排人來接她了，從船到車，都已經準備在路上了，當然也包括她的一眾付喪神的問題。

聽到那個不起眼的薄板子傳來男聲，眾位付喪神神色各異。

倒是赤司的投影處在在桌前，眾人的眼神裏有了不小的震撼。

赤司的話眾人都聽得分明，但不會插手主君的事情，她也並沒有讓大家回避。

三日月宗近嘴角的笑容愈發微妙，又似是帶著對新時代的讚嘆。

沒多久，那頭對話的人就換了人。

寅亥的面孔出現在光屏投影的畫面裏。

“現在的情況如何？”郁璃並不想多廢話，開口直接問最關鍵的。

寅亥的臉色算不上好，身上的白色綁帶幾乎繞了所能看到到的地方，他散散披了件外套，平日裏帶著點玩笑的表情也不見了，眼神中的肅穆無疑昭示著什麽。

“已經很不好了嗎？吉川雪的力量……又增強了？”

“不，事實上，現在的情況要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

寅亥的面孔在電子畫面裏看起來異常嚴肅，說此話時，聲音裏也難免染上了一點沈痛。

“時政那裏還在堅守的督查使，已經大半重傷了，我們現在控制著的區域不足之前撤退時的一半。”

“對手畢竟是不會感到痛苦又格外有秩序的溯行軍……”郁璃也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雖然她與其他督查使們並不熟悉也並不親厚，但想到之前見到的那些人都已經不覆存在，她的心情依然沈痛。

“對手的強大從來不是我們退敗死亡的借口。”寅亥搖搖頭，忽然換了個話題，“我爭取到了花開院家的一部分支持，想要探查那個叛徒‘衛道者’的力量源頭。”

吉川雪從戰爭後期，就拿出了“衛道者”的名頭，但這個名字或是稱號的由來，她並沒有進行過解釋，但郁璃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極其駭人的想法。

而寅亥其實是陰陽師家族花開院家的族親，雖然好像不是正統嫡系，但念在這份血緣上，目前的準繼承人女性陰陽師花開院柚羅願意支持他，給他一些幫助，無疑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

時之政府是他們這些審神者最後的大樹和依靠，他們倒塌了，對所有人都不是一件好事，那些還被困在本丸的普通審神者不說，就是歷史被改變這件事情本身會造成的可能後果，也不是他們都能夠承受的。

“那麽，有結果了嗎？”郁璃問他，寅亥搖搖頭。

“不容樂觀。”

“笑鬼那些家夥還在時政的核心控制區堅持，在失聯之前最後一次傳了消息給我們，說衛道者好像親自過來了。”

“吉川雪親自來了現世？”郁璃皺了皺眉，有些不好的預感，“最後一次聯系在什麽時候？”

“昨天，笑鬼最後發消息來說她來了現世。我們有某種互通消息的方式，可以確認彼此的存活和信息溝通，但之後我們只能單方面遞出消息，無法得到時政那裏的回應了。”寅亥點頭，像是安慰道，“別太擔心，核心控制區那裏還沒有淪陷的消息傳來，只是情況在變糟，但還不是最糟。另外我們懷疑，衛道者這次來，可能是某一種接頭。”

“你什麽意思？”

“衛道者的身後，很可能還有一個人，我們懷疑她在現世有一位非常強大的幫手，目前只露出了一點小尾巴，估計是有某種便利的身份可以隱藏在現世。我們在現世的能力到底不足，也沒有抓到，這塊是伊勢神宮那邊在查，他們是不會放任這種可能的危險的。”

“另外，笑鬼那個聰明得不像人的家夥懷疑，這位現世的‘幫助者’與‘衛道者’可能所圖不同。”

“你的意思是……”

“他們是合作，並非是上下級的控制。”

寅亥突然笑了一下，幹凈的面容仍帶著受傷未愈所特有的蒼白，但這一笑，倒是少了些病氣和嬌弱，盡管他厚重的黑眼圈和不太好的臉色仍顯示著這些時間他承受著非常大的壓力。

“那些家夥，給你送來了。”他笑得有點壞壞的，像是想開玩笑，但此時情況又不太好，一笑似乎是牽扯了傷口，“你可不要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啊，尊敬的公主大人~”

郁璃一皺眉，還沒完全弄懂他的意思，隨之而來的轟然之聲一下驚動了所有人。

當即便是一片的拔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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