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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抱緊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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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麽就給什麽的關系,是個什麽關系?

蘇慕歌一言畢,沈家老祖盤膝坐在半空,好一陣兒沒說話,不停琢磨宣於淳同她之間的關系。

情人?師徒?還是其它?

打從心底,沈家老祖是不相信他們之間存在任何關系的,這女修士雖然有些姿色,又有些前途,連他都生出了招攬之意。可宣於氏是個什麽世家,宣於淳又是何許人也,一般女子,絕對入不了他那雙毒眼。

但她手中的乾坤袋作何解釋?

饒是宣於氏家大業大,以宣於淳雁過拔毛的奸商個性,怎麽可能送出如此貴重的禮物。沈家老祖壓根沒去想,這些只是蘇慕歌自己買來的,因為有錢買到這些藥材,江家怎可能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腦子裏的小人在左右互博時,雷婷突然吆喝一聲:“咦,掌櫃的,你隱身蹲在屋檐上幹什麽?”

眾人俱是一怔。

順著雷婷的目光望去,除卻紅墻綠瓦,壓根兒什麽都看不到。

“什麽掌櫃,哪裏有人?”程天養踮著腳,左右張望。

“就在那。第一樓的掌櫃。”雷婷摸摸鼻子,沖蘇慕歌的靈獸袋使了個眼色。

蘇慕歌頓時明白過來,她是嗅到了,便悄悄拍了拍靈獸袋。

原本沈家老祖已經有些動搖了,如今一聽這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這渾話越說越沒邊兒了,老夫這一把年紀,險些被你這小鬼頭蒙蔽!”

雷婷撇撇嘴:“不信拉倒。”

沈家老祖還真不信。

但第一樓的掌櫃還真就蹲在屋檐上。

被雷婷發現的時候,他震驚萬分,慌亂之下差點露陷。但他畢竟一把年紀,是一個非常具有分析能力的大掌櫃,很快平靜下來。想他堂堂金丹境修士,連沈家老祖都窺探不出,那大頭女娃區區一個築基初期,怎麽可能窺得見,搞笑麽。

八成是蘇慕歌這丫頭拿著家主擋槍,雷婷故意這麽一說,趕巧了而已。

再說因為沈家老祖同為金丹境,怕被發現,無法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務,掌櫃還一咬牙,不惜血本的燒了一張極品變異隱身符。

這種符箓可以將一身修為全部壓制,同時搭配普通隱身符箓使用,連化神大能都不一定窺的見他。只是這種符箓有個壞處,一旦效力啟動,隱身者不得施法,不得移動。倘若在效力期間施法,或是移動超過一丈,便會立刻現行。

所以他宛如一具煉屍,繼續蹲在屋檐上。

倏地,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一個軟綿綿的肉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隱身效果下,掌櫃無法放出神識,便轉頭一瞧,登時嚇的一個激靈。只見一個被瞳孔放大了的狼頭,露出猙獰而又詭異的笑容。

“你能、能看見我?”

“看不見。”

銀霄咧咧大嘴,突然斜靠著他,翹起一條後腿,開始……撒尿!

“你這王八蛋幹什麽!”

掌櫃赫然一驚,一個猛子向後一仰。

銀霄眼疾手快,亮出爪子在他額前一撲!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眾人便瞧見一個不明物體,以下墜的姿態突然出現在眼前,若不是掌櫃反應過來自己的法力已經解封,摔個狗吃屎也是有可能的。

院中又是新一輪的鴉雀無聲。

掌櫃恢覆法力後,頭一件事原本是想弄死那頭狼。

但被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就有些無從下手。無奈之下,唯有笑若春風:“各位道友好。”

第一樓處於瑤光城,而且第一樓的掌櫃,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江和正並不認識他是誰,但卻感受到對方是名金丹修士,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

至於沈家老祖,自然是認識他的。

雖然兩人修為差不多,年齡也差不多,但同宣於氏掛鉤的東西,就像鍍了一層金。沈家老祖終於結束高高在上的姿態,從半空落下,臉上帶有些許巴結,拱手道:“孟掌櫃。”

孟掌櫃也拱手,同他寒暄幾句。

這廂瞧他們之間無話可說了,蘇慕歌笑著抱了抱拳:“前輩,先前才說過後會有期,沒想到,咱們這麽快便又見面了。”

掌櫃訕訕一笑:“老夫同小友有緣,有緣。”

“不知您為何突然出現在我家屋檐上?”

“老夫……”

“總不可能是恰好路過吧?”

“其實……”

“哦,晚輩明白了。”蘇慕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宣於前輩是怕晚輩拿著這許多珍稀藥材,有人心懷不軌,才教前輩特意跑這一趟的吧。”

“主上他……”

“他真是多心了,試問宣於氏家主的東西,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搶?”蘇慕歌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咬了咬唇,露出些許屬於少女的嬌憨,“他的好意,慕歌心領了。”

孟掌櫃真真是哭笑不得。演,接著演。

這演技不去做戲子,跑來修仙真是可惜了。

真想問她一句:他家主上這條大粗腿,抱的可還舒爽?

但蘇慕歌這一番說辭,雖然歧義重重,教人一想就歪,拎出來卻絲毫沒有任何不對之處。而且,他們第一樓規矩森嚴,必須為每一位客人保密,他是不能將那株萬年魚腥草說出來的。

再窺家主的意思,對這丫頭應該生了招攬之心。

實話實說,這丫頭的確不簡單,手中靈獸不簡單,連大頭跟班都不簡單。從今日的架勢來看,打從進入第一樓開始,她出售藥材還是其次,同宣於氏攀關系才是首要的。

原先還以為她不知輕重,不明深淺。

而今再看,那株萬年魚腥草,分明就是一把打開宣於氏大門的鑰匙。

小小年紀,處事老練圓滑,工於心計,不容小覷。

退一萬步想,今日她這些說辭,乍聽來像是笑話,萬一日後真同主上生出什麽牽扯,他這張老臉,可是被打的“啪啪”作響。就比如今日魚腥草的事情,他不就被打臉了嗎?

孟掌櫃暗暗琢磨起來。

經商多年,他懂得什麽是奇貨可居。

就算不是什麽奇貨,也沒必要得罪人。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孟掌櫃想通之後,整個人舒暢無比,沖蘇慕歌笑了笑:“蘇仙子的話,老夫記得了,回去定會如實轉告主上。”

這老家夥,果然上道。

蘇慕歌也欠了欠身,回他一笑:“有勞。”

該打探的差不多也打探好了,孟掌櫃沒再說什麽,飛身離開。

折騰這一出過罷,尤其是孟掌櫃最後一句“蘇仙子”,沈家老祖想不信都不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杵在那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慕歌打破沈默:“老祖,晚輩也不是個不知恩義之人,早些年一直在外界闖蕩,多虧您沈家幫扶我江家,如今晚輩回來了,江家也就不需要您操心了。”

沈家老祖咬的牙齒嘎嘣嘎嘣:“小友好能耐啊,才回來不久,便傍上宣於氏這棵大樹。江家教的好,教得好。”

江和正臉色一黑。

“傍誰不是傍。與其傍個窩囊廢,還不如傍個大金主。”面對他言語間的羞辱,蘇慕歌一點兒也不在意。冷冷擡眸,盯住他,一字一頓的道,“老祖,今日你們逼婚之事,晚輩就不追究了。我七叔先前答應你們的上品築基丹,也會如約給您。從今往後,江沈兩家再無瓜葛!”

沈家老祖同她對視,在氣勢上竟完全壓不住陣。

這份鎮定令他微微一怔,看來明面上討不來什麽便宜了,只能暫且作罷。

他冷哼一聲,飛出江家大院。

蘇慕歌望著他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很快隱下,將乾坤袋遞給江和正:“七叔,這些你拿去煉丹吧,其中一顆給天養。其他的,就先留下來,優先給堂弟堂妹。”

江和正終於明白,原來蘇慕歌早有後招,先前並非狂妄。

一時慚愧的不知說什麽才好:“慕歌,你……”

“七叔,慕歌也是這個家族的一份子,你們都是我的親人,無論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出於各種考量,蘇慕歌還是沒有告訴他,其實江家滅門乃是因她而起。不過,她心裏的負罪感,也隨著身世的揭秘而漸漸減少幾分。如果她的父親真是真靈族四尊之一,那她的不幸,也有了根源,“況且我不久將會離開,家族的強盛,對於天養還說,也是有利的。”

江和正便不再推辭,決定閉關煉丹。

且說沈焰遠遠在江家地界外等著,臉頰上的赤紅色腳印還不曾散去,一瞧見老祖歸來,立刻迎上前:“父親,結果如何,可有替兒子好好收拾那個臭丫頭!”

沈家老祖正窩了一肚子氣,淩空一巴掌扇過去:“沒用的東西!”

沈焰一看這架勢,便知老祖此行不順。

他頗為訝異:“不就區區一個築基嗎?!”

“她是宣於淳的女人。”

“什、什麽?”沈焰震驚。

宣於淳此人不是只愛財的麽,啥時候對女人也感興趣了?

“哼,小小一個江家丟了也便丟了,老夫還瞧不進眼裏,但敢在老夫頭上撒野,這筆賬,遲早得算!”沈家老祖冷冷一笑,“明著動不了她,暗裏,有的是辦法!”

******

蘇慕歌有些疲憊的回房,扶住桌角緩緩坐下。

先前一直都為家族日後的發展而勞心勞力,今日得知父母之事,她的腦子又是一團亂。

有些事情真的不敢想。

根據蜀山神器所言,當年真靈族是因為迷惑人族自相殘殺,而被古神驅逐進了永夜孤寂的零渡之內。她起初得知時,以為痕是因為受不了永世淒苦,而選擇奪舍為人。

自己的父親也是同樣的原因麽?

但根據七叔所形容的,父親是個極為冷漠之人,並且曾經透露,自己只是出來完成一件任務,遲早是要回家的。他口中的家,必定是零渡世界。

十洲三島同北麓之間,橫跨三重修真界,痕是如何知道她的存在?蘇慕歌想來想去,唯有一種可能,是父親告訴他的。

再往壞處去想,說不定因為父親法力高強,本體特殊,特意尋個陰年陰月陰時正出生的純木靈根女子,以特殊方法傳承子嗣。生下她來,本是為了給痕奪舍的……

蘇慕歌雙手抱住頭,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如果她的揣測沒錯,那她父親,才真是最最罪無可恕!

“蘇蘇,你看我的新鞋子漂亮麽。”

小青木突然上前,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

蘇慕歌從亂麻中清醒過來,低頭瞄一眼他的小靴子,抿嘴笑道:“漂亮,師叔是從哪裏弄來的?”

小青木踢了踢鞋子:“江小蕊下午來找你,說她娘的事情,她很抱歉。”

“然後呢。”

“我就說道歉沒有誠意,拿出點實際的來。”

“所以你就黑了她一雙小靴子?”

“不是一雙。”小青木搖搖頭,指向角落裏的木箱,“是很多雙。”

楞了楞,蘇慕歌放出神識一覷,果然滿滿一箱子靴子,各式各樣,大小不一。

蘇慕歌抽了抽嘴角:“師叔,您要這麽多雙靴子幹嘛?”

小青木繃著嘴:“看。”

“明明有很多房間,為何咱們三個非得在一間擠著?”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一直坐在角落蒲團上的紫琰仙君,終於忍不住爆發,“程天養、雷婷都有自己的房間,為何本君非得同你、還有這個神經病住在一起?!”

“你和我師叔都沒有修為,我當然得盯著。”蘇慕歌不鹹不淡的道。

“我不用你照顧!”

“由不得你。”

“我……”

紫琰正準備同她辯一辯這個道理,見她將靈符拿了出來,立刻閉嘴。

蘇慕歌冷睨他一眼,小樣,我還治不了個你。

爾後轉過頭,柔聲詢問小青木:“師叔,你催發靈草之後,身體可還好?”

小青木“嗯”了一聲:“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您的這股特殊能力,今後最好不要再顯露於人前。”蘇慕歌思量半響,還是忍不住道,“今日若非我要拿著那株萬年魚腥草去與宣於世家攀關系,這種太過誇張的東西,必定是要銷毀的,您能明白麽?”

“我明白。”小青木又“嗯”了一聲,疏懶的捏著布娃娃的鼻子。

蘇慕歌不在的時候,小青木不是睡覺,就是坐在角落玩他的布娃娃,總之一句話也不說。

這些日子,紫琰同他朝夕相處,就像對著一個活死人。

久而久之,他甚至盼著蘇慕歌快些回來,找個人說說話。

紫琰活了一把歲數,這還是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像他爹一樣,天生自帶話癆子屬性:“蘇慕歌,你是打算將江家納入宣於氏的庇護了?”

蘇慕歌幽幽看他一眼,心情正不爽:“幹你何事。”

“本君只是提醒你,留心玩火*,宣於世家沒有一個好人。”紫琰一早知道蘇慕歌不會說出什麽好話,但至少有人陪他說話,“北麓有今日之亂局,宣於世家推卸不了責任。他們上一任家主宣於逸,是個唯恐天下不亂、好借此大發難財的卑鄙小人。”

“我知道。”

關於北麓的歷史,蘇慕歌近來也惡補了一些。

在兩千多年前以前,北麓第一宗門始終是極北的無極宗。玄音門同昆侖一樣,雖也是大門派,但始終無法問鼎第一。直到宣於氏出了一個宣於逸,不愛修煉愛經商,逐漸掌握了北麓的經濟命脈。

可以說,玄音門是他一手撐起來的。宣於氏今日的風光,也盡是拜他所賜。

但此人在北麓的口碑,卻是差到令人發指。

不過他老人家,似乎也不怎麽在乎。

紫琰納悶:“你既然知道,還敢將你弟弟送進去。”

蘇慕歌皺眉:“但他不是已經離開北麓,出去躲天劫了?”

類似北麓這種高等修真界,修士修煉到化神以上,可以不像十洲三島一樣必須飛升。再向上修煉至合虛、大乘兩個大境界,以減少飛升時被雷劫劈死的幾率。但這兩個境界已是逆天,葬仙境的雷母一旦感應到他們的氣息,便會降下天雷去劈他們。

所以這些高等修士反而得東躲西藏,不可輕易動用法力。

紫琰笑她沒見識:“宣於淳比起他父親,那可是不遑多讓的。”

“哦?”

“宣於逸離開家族的時候,宣於淳只有兩百歲,那時候不過金丹中期。”紫琰瞥她一眼,“宣於逸膝下共有三十六個兒子,其中兩個兒子都已經結嬰。論靈根、修為、天賦,宣於淳都不是最優秀的一個,甚至從小也不怎麽得他父親歡心。但在最後,宣於逸卻頂著家族壓力,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他,你知道原因麽?”

蘇慕歌搖搖頭,這個她當真不知。

紫琰挑挑眉:“因為宣於逸是個冷血無情的變態,當年挑選家主的時候,將他金丹境以上修為的兒子,全部扔進希望之井。並且封印住他們的修為,只給一些防身用的法器和符箓。希望之井,名字蘊滿希望,其實卻是個絕望之處。”

“那後來呢?”蘇慕歌問。

“十六個兒子只出來七個,其中六個都是重傷累累。”

頓了頓,紫琰才說道,“唯有宣於淳,非但毫發無損,他父親給的保命符箓動都沒動,還在希望之井內,從三位井仙手中,坑門拐騙出數十件寶物,賺了個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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