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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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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一轉眼就到了五月後期。荒逆感覺她的體重正在以一種坐火箭的速度下降,但問題是她最近既沒有經常動手,而且飯吃的也很多。難道……真的是因為最近的動腦和反動腦兩種古怪糾結的思維在腦海中打架造成的潛意識消耗脂肪?

午休,羊去寢室拿學習資料,荒逆四人就先去食堂吃飯。

“吶……月子,我要是弄錯的話,在這裏先道歉哦!月子,是不是正在和羊交往?”有氣無力吃著飯的荒逆差點被錫也這一句輕飄飄的話給噎得噴出來。

昨天晚上月子才和她透露的最新進展消息,這家夥居然怎麽快給看出來了!

“誒?錫、錫也為什麽這麽說呢?”月子楞了楞歪著腦袋問。

“嗯?為什麽啊……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你們相處之間有什麽變了呢……”錫也撓了撓亞麻色的短發微笑著解釋道,“變得更融洽了吧……也更親近了。特別是羊在面對月子的時候不再猶豫這點吧!”

“都可以去FBI工作了,錫也……”荒逆面癱著臉說著,望著在一邊瞪大眼睛僵著臉一臉震驚表情的哉太,“還好這個世界還是正常人多一點,要是少白頭都看出來的話,我就不得不說……光明正大秀恩愛什麽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什麽叫作連少白頭都看出來……這、這不會是真的吧!”哉太像是機器人一樣“哢哢哢”地僵硬的扭過頭。他突然恍然大悟,一臉壞笑的望向月子,“誒?月子,到底是不是?”

月子也沒有賣關子,坦誠的笑著點頭。

“嗯,我們開始交往了!”

明媚的笑意從上揚的嘴角擴展到整個面容,抑制不住的愉悅感染到了周圍的三人。

“很幸福的笑容啊!”錫也望著月子的笑容安下了心,“只要月子幸福的話就好了。”

“說起來,月子就怎麽和羊交往了,實在是……”哉太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鼓著一張臉,露出一種像是心愛的玩具被沒收了的孩子氣別扭表情,“太便宜他了!而且你這表情,我還是第一次見哦!”哉太打趣著,金色眼眸中掠過一絲苦澀卻很快被祝福代替。

劍持有些無奈的搖了搖腦袋,“這家夥,昨天在寢室裏就這麽笑了,笑覺得臉都快要抽筋了吧……哎呦……我都快給她跪了!”

“嗯,這次我還多謝謝荒逆呢!要不是荒逆的話,我還沒有這麽快鼓起勇氣,確定心意呢!”月子在一邊憨憨的笑著點頭。

拉仇恨,活脫脫的拉仇恨啊!

劍持抽了抽嘴角,嘎然道:“咳……主要還是呆月比較,有悟性!”

“嗯,大家放心吧,我很幸福哦!”月子眼中閃爍著幾分鄭重與甜蜜,這般宣布。

哉太挑了挑嘴角,調侃道:“什麽啊~這麽甜蜜!”

“哉太,這種時候,無所謂了吧!”錫也高興的笑著,拍了拍哉太的肩膀。



少白頭難得說這麽正確的話。”荒逆認真的舉起手,“這邊可是打著老光棍呢!禁不起秀恩愛,要是萬一我心血來潮估計會做出什麽豪情萬丈的舉動……”

“白內障,把‘難得’兩個字給我去掉!”

“心血來潮……什麽舉動?”錫也緊了緊手中的筷子,有些急促地問道。

劍持淡定的站起身,“就比如現在,再去添加一碗咖喱豬排飯,要雙份豬排。”

哉太也“霍”地站起身激動地叫道,“白內障難得做這麽明智的決定啊!我也要去加飯!!”

“切,‘難得’是多餘的。”

望著荒逆與哉太托著餐盤的堅定背影,月子狡黠地彎了彎嘴角,“還以為荒逆也要去告白呢!”錫也僵硬的側過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帶著一副多麽心神不定的表情,“月子,荒逆她,有喜歡的人了?”

月子歪了歪腦袋一臉的無辜的笑道,“不知道啊?錫也應該自己去問問看啊!”

“……!”

錫也只感覺自己的腦門兒是被餐盤砸了,一雙俊目已經瞪圓地望向月子,聲音顯得哆嗦,“月,月子……”

“吶~錫也總不能只允許自己一個人這麽厲害什麽都知道吧。而且,錫也自己不知道嗎?你的眼睛一直都看著荒逆呢!既然這樣,自己去確認看看不好嗎?”月子可愛的面容上染上了一絲狡黠。

“唔……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呢。”錫也抿起嘴角苦笑了一下,自己表現的已經這麽明顯了嗎?兩人之間的氣氛發酵的有些古怪,正在此時,荒逆和哉太拿著裝的滿滿的餐盤回到了座位。

“唔!醉生什麽鈉?(餵!在說什麽呢?)”哉太咬著豬排模糊不清的說著。

荒逆再次一臉嫌棄的望著他,“餓死鬼投胎嗎?就路上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吃掉半塊豬排嗎?”嘴角卻好心情的小幅度上升。

“吶,月子!”錫也突然出聲打斷,“到時候,不會覺得寂寞嗎?身為朋友的我們都很難過何況是作為戀人的你呢?”

“……唔,這個問題啊,老實說,很寂寞,但是我們有勇氣一起克服呢!”

荒逆拎了拎月子頭上翹啊翹的呆毛,“嘛~反正我們三個可是會陪著你的,呆月!”

“說地神啊!盛業不厭已過了存期阿!(說的是啊!所以不要一個人逞強啊!)”哉太在一邊讚同。

“簡直是受不了了!閉嘴吧,餓死鬼少白頭!完全聽不清楚你在講些什麽!”

“啊,我估計哉太的意思應該是支持著月子吧!”錫也溫暖的笑著,“沒錯呢,羊一個人在國外

更加孤獨,你要一直支持著他,而我們三個可是你的後盾呢!”

月子抿了抿嘴角,眼眶微紅,“你們真是的,不要讓我哭出來嗎!謝謝……”

“餵餵!不要哭啊!真是的,月子原來也是女孩子呢?”哉太有些不自在的低語。

荒逆挑眉反唇相譏,“餵,拜托,如果月子在你眼中不是女孩子的話,那和你從小打架打到大的我是什麽?純爺們兒嗎!”

難得的,兩人吵起來錫也沒有來阻止。

他低垂著眼簾,零碎的劉海陰影遮擋住他面上的表情,顯得晦暗不明。

“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弄哭別人的女朋友呢?”熟悉的聲音響起,荒逆和哉太同時扭頭望著淺淺微笑的羊,一個面容扭曲,一個面無表情。

“哪裏有弄哭啊啊!”

“秀恩愛去死去死!”

“餵!我剛還想說你們說的話,讓我很感動呢!”羊有些無奈的歪了歪腦袋,頭上的呆毛和月子的那根往兩邊倒著,顯得非常有趣。

“真是啊!原來一直在旁邊偷聽啊!!!”哉太張牙舞爪的叫著。

“什麽啊,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出場就會而已!”羊抿了抿唇,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抱歉,感覺我好像搶了你們一直小心保護的人了呢,不過,我絕對會讓她幸福的。”

“切,不用你說,要是呆月這家夥來訴苦的話,我絕對會把你揍得滿地找牙的!”荒逆煙灰色眼眸瞥了他一眼,真是的,秀恩愛什麽真可恥啊!

“餵,荒逆!這麽說實在是太不客氣了。”錫也沖著羊說,“雖然荒逆說得很不客氣,但是要是

月子受到委屈的話,我也是不會輕易的饒過你的!”

“唔……像是岳父岳母說的對話啊……”羊輕笑了一聲,鄭重的點了點頭,“月子,就交給我吧!”

嗯!荒逆和錫也同時點了點頭,異口同聲的道,“那麽,就要給你了!”

“嘖,怎麽會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哉太在一邊叫著,“羊,你還是做好覺悟吧!這家夥可是連我們都感到頭疼的野丫頭啊!”

“餵!哉太!我還在這裏呢!!!”月子鼓起臉說著。

“少白頭還好意思說呆月是野丫頭,自己也是個皮小子!”

“你說什麽!白內障!”

唔……

“這下,羊要走的話,哉太和荒逆就要天天開始吵了!”錫也頭疼的望著他們。

“吶,錫也。”羊突然發話。

“嗯?”

“我在想,你怎麽這樣能忍。可不要顧慮太多了呢……”

錫也略顯糟心的撓了撓亞麻色的發梢,“……啊,被你和月子秀恩愛秀的都有些糟心地想直接上去拐人了呢。”

“唔,雖然有點不像錫也的風格,但是,請加油。”月子在一邊輕聲道。

錫也望著那邊托著腮,唇邊掛著譏諷笑容,可煙灰眼眸中一片柔軟的少女,他湛藍的眼眸中的溫柔仿佛似水溢出。

一直想就這般在她身邊守護著她,不敢貿然進一步害怕嚇退她。寧願就保持在原地不動,維持著原來青梅竹馬的關系。

可是,他不知何時漸漸開始貪心了呢……

貪心到,想要心安理得的得到她,名副其實的保護她,讓他將她整兒擁入懷中藏起來才好呢……

***

樹蔭斑駁,投灑在青灰色石磚街道上。

風中吹拂起上下飄散的粉白色櫻花花瓣,如同沸騰的茶水中上下翻騰的茶葉。

五月,是櫻花盛開的最後一個月。

一如既往的,此時地面上像是鋪著由櫻花花瓣鋪成的地毯。

錫也背著書包從走在這條“櫻花大道”上,感受著暖暖的微風帶著花瓣在他身邊嬉戲,春日下午的陽光就像是放涼了的溫開水,照耀在身上舒服的剛剛好。

他仰頭望著路邊的飛舞的唯美花瓣,嘴角揚起溫潤的笑。

相對於靜止不動屹立在枝頭上的綻放的漂亮的三月櫻花,其實他倒是更喜歡現在這在空中肆意舞蹈的場景。就像是媽媽說的,溫柔的櫻花姑娘在即將雕落時跳起了謝幕的舞蹈。

一陣風吹過,帶來一陣櫻花雨。

他朦朧了眼,瞇起的眼眸中似乎看見了遠遠的街道盡頭走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走的飛快,腳步帶風卷起腳下的花瓣。黑色的長發上沾上了粉白色的小小光團,隨著身影的走動起伏著。身上穿著的白色校服皺巴巴的,染上了泥濘的色彩。

是荒逆呢。

錫也站在那裏一陣恍然,看著她走近。

臉龐上帶著明顯的傷痕,袖管挽起到手肘,可以清楚的看見手臂上隱隱透出血痕的擦傷。她帶著一臉漠然的表情,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的將手垂在一邊。煙灰色眼眸看見他的時候,才稍稍柔了柔,不再散發著冰冷的金屬色澤。

【荒逆,又去打架了嗎?】

【……沒事。】

【傷口不處理嗎?】

【小傷而已。】

【……荒逆,這樣可不行呢!小傷也是傷,要是不註意很容易傷口感染發炎呢!……我來幫荒逆處理吧!】

【……】

錫也記得這似乎認識荒逆半年有餘的時候發生的事,他擔心的將她拉到自己家,幫她處理傷口。這時他才發現這家夥事多不把自己當回事。手臂上的傷估計是被推到地上的時候摩擦破的,細碎的沙粒與石子粘在翻開的皮肉上,看得他心疼地直皺眉。

【誒?這不是劍持家的孩子嗎?】錫也聽見母親的問話。

【是啊,荒逆受傷了,我帶她回來包紮。】

【這樣啊,是錫也的朋友啊,那麽今天就留在我們家吃晚飯吧!】

站在一邊低垂著頭的荒逆有些驚慌失措的擡起頭,又瞬然低下頭,她的喉頭動了動,欲言又止,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那之後,錫也才知道母親從很早就認識了荒逆。

【荒逆啊,其實是一個很好孩子呢!上次我還受到這孩子的幫助呢,她幫我把掉在地上的桔子撿起來了。】

【媽媽,你知道荒逆是事情嗎?】錫也卻是有不小的疑惑,為什麽荒逆總是打架?為什麽荒逆總是一臉生人勿進拒人以千裏之外的表情?

【唉……荒逆也是個很可憐的孩子呢。那孩子的母親前兩年去世了,只留下這孩子一個人……】

【那,荒逆的爸爸呢?】

【……已經好些年都沒見過了。】

啪!

筆從手中掉落到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錫也才恍惚之間回過神來。五指插入額前的劉海,手掌捂住了左眼……他又想起小時候和荒逆的事情了呢。

也許是小時候的經歷導致,讓她變得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經常會言不達意。面對為她溫柔的人還會手足無措,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

荒逆那次在他家吃晚餐時,只是一個勁兒的低頭扒飯,當媽媽看不過去撿菜放到她碗裏的時候,她的動作都僵住了,楞了好久才擠出一個輕不可聞的道謝。然後又低下頭去,他卻在一邊把那張害羞的通紅的臉看得真切。

她不知道用什麽態度面對對待自己好的人,甚至不知道怎麽向他們表達出自己的善意與溫柔。通常,她對待熟悉的朋友的時候,溫柔的微笑也是很少見的,大多數時候都是面無表情或者嘴角掛著隱隱諷刺的輕笑。不過,在她那尖銳譏諷帶著幾分惡劣的語氣下,被她自己掩飾住的情感他卻全都了解。

她啊,雖然有著冰冷的外殼,感覺不好接近但是卻意外的不堅硬,內心更是柔軟而又敏感。對待在意的人格外的遷就,也非常非常在意他們心中所想。就算是嘴上說著冰冷嘲笑的話語,但也分情況分人。真正讓人生氣或者不舒服的話,她都不會說。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樣,身上背著鋒利的尖刺,可內在卻是軟軟的一團。面對外人的挑釁攻擊,會毫不留情的動手反擊。可一面對在乎的人,哪怕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也會讓將刺得她傷心,然後獨自的蜷縮成一團,安安靜靜的呆著。

她對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他不知道。

他也怕他突如其來的莽撞驚到她,讓她不知所措。正因為了解她,所以才思前慮後,想著就這樣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守護著她也好,至少不會讓她難以抉擇。

羊能夠直接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是他深深羨慕的。他對月子的執著與坦率使他感觸,他的勇氣與對待感情坦然的態度也讓他感動。羊讓他不要顧慮這麽多,如果不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他的喜歡就沒有意義,也就沒有一點希望。

錫也抿了抿嘴角,擡頭呆呆仰望起天花板想象著。

荒逆唇邊隱隱透著溫柔的笑對一個陌生的少年綻放,她蓬松的黑發上覆著一雙不屬於他的手,揉著她的發絲。他會保護她,在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身後,抱在懷裏……

唔,

他簡直不敢再往下想象下去,若是自己沒有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有另一個人發現了她的好,代替他照顧她,守護她,他又該怎麽辦呢?胸口痛得撕心裂肺面上還要帶著微笑給予祝福嗎?

那麽,為什麽那個人會是別人而不是他呢?

明明這一直是他的專利,

是啊,如果不表達自己的心意,那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荒逆喜歡上別人,而自己無能為力,也沒有資格多說什麽。

沒有心思再去猜慮荒逆對待他的心情。他想要自私一回,不管不顧的告訴她。他不想放棄,就算

最後不能夠牽著她的手,甚至失去朋友的資格,也不想眼睜睜放棄。

錫也嘆了口氣,緩緩閉上眼。

他現在才明白,他這般反覆思考根本就不是溫柔。而是懦弱,也太過於貪婪。根本沒有勇氣放手一搏,沒有勇氣接受一點點被她遠離的可能,沒有勇氣承擔失敗的後果。

是他,太貪心,也太軟弱了……

錫也坐在寫字臺前,望著窗外的夜,唇邊綻放出釋然而堅定的笑意。

他突然很想聽一聽荒逆的聲音呢……想問問她,有沒有好好睡覺,肚子有沒有餓著……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他呢……

——心中揚起透徹的歌聲,

——想要悠悠的傳入她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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