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的。

──噗。

於是他和她的關系還是繼續有耐性地磨下去。

經過幫助咲解決小混混那次，赤司和她又逐漸說得上話，年前的爭吵逐漸被按了下去。部活時間又或是午休，兩個人坐在旁邊，有時候一聊就可以聊上半天；要不得空，只聊上幾句，也總是以笑意作結。關心對方，變成自然而然的事，「小心」、「辛苦了」的對話，很自然就說了出口。咲還是會對他惡作劇，甚至似乎是喜歡上這種活動，但赤司也不介意。

不是因為不在意而不介意，而是，這樣做的人是咲，所以他不介意。

如果可以讓她開心的話，這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是無妨的。

──可惜咲聽不出他轉變了的潛臺詞，不然本文的長度應該可以少個五分之一而不是遠遠地超出了作者的預期。

和咲待在一起，不經不覺，他的心情就會變好，總是很輕松。赤司不反感和她待在一起，加上她的才能，赤司也很樂意跟她共事。比以前更加的樂意。

和她兩個人留在酒店房內，也完全不會有任何不適。

他知道事情稍為偏出了預期。

其實他不是白癡，身邊有很多在談戀愛的同學，比如以前的灰崎，跟他上過酒店的女生就有不少。當然，赤司的生理狀態都很正常，也是對女生會有興趣，但他不覺得他對咲是方面的感覺。

抱她？呃，坦白說赤司一點都不介意這樣做。

──好吧貌似還挺樂意。

但似乎也不是非要這樣做不可的意思。

況且比起「女朋友」這種不穩定的角色，赤司更重視咲作為球隊經理的價值。他當然可以同時兼顧很多事，但，有必要浪費精力嗎。現在這樣就很好。他也喜歡看咲跟在他身後的樣子，咲也覺得跟著他會很輕松，雙方都沒壓力，不是嗎。加上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不少分歧需要時間來磨合，赤司不覺得操之過急會是好選擇。

如果操作得好，他和咲，在可見的將來，大概不只到這個地步的。

「女朋友」不是赤司想要的。不，應該說，赤司覺得這種定位對他和咲來說太不足夠。

赤司尚未確定他對咲想要的地步，但這不妨礙他的腳步。

洛山籃球部繼續向前邁進，阿征和咲的關系繼續古古怪怪地不清不楚。

有時候赤司會因為順路而給她帶飲料或是蛋糕回來，每一次都會得到咲的道謝，以及在隔天收到她親手做的便當作為回禮……雖然說就算沒回禮，赤司也不介意這些「舉手之勞」，但……很坦白說他交出禮物的一刻其實就是在等待她的便當呢。

他自問是理解她的，所以，不能將她的好意當成理所當然，而是需要珍惜。他的確珍惜，但是，他還是想要「理所當然」。

咲對他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很好的結果嗎。

喜歡這一種關於伸手以及得到回應的默契，喜歡跟她待在一起，阿征喜歡咲扯著他的衣角走的感覺。衣服的下擺被扯著，不用回頭就可以知道她在跟著，光憑想象就知道，咲正在嘟嚷著他甚麽，腳下卻不停地跟著他走。或者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夠成熟的表現，畢竟，這種依賴性的舉動代表著咲現在不穩的心理狀態，他也確實希望她好起來，但，也是覺得被扯著衣角走的感覺很不錯。

兩個人一起的感覺很不錯。

既然不錯，那繼續下去也無妨。

或者可以再嘗試多一點。

──於是阿征直接伸出手牽著咲往他的魔王大道奔。

比起等她主動扯他的衣角，赤司覺得還是直接帶她走會更有效率。

況且，牽她的手的感覺也不差。

──你的感覺當然不差啊餵死色狼。

不知不覺間，赤司愈來愈多刷咲好感的舉動，在自己反應過來前就已經下意識地刷了。她生氣的話，第一句就是先想道歉，會希望得到她的諒解，為此而多加解釋和麻煩，赤司也覺得是可以接受的；咲對垃圾熊有不正常的依賴程度，也喜歡籍著對別人的惡作劇來小小地發洩，這一點也不是甚麽大問題，赤司完全可以縱容她這樣做，甚至主動提供道具和「隊長的威嚴」，也是可以的；當然，她高興的話，赤司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多順手刷一下當前好感值，達至咲開心到抱著他的程度。為此他可以花上一個月去準備將咲設計的垃圾熊衣服具現化的計劃。

很多問題，只要咲開開心心地待在他的身邊，就突然都不再是問題。其實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甚麽，以及，達至這個目的方法和代價。

或者根本就不是因為赤司是好人，也不是他的容忍度有所提高，只是因為，對象是咲而已。

當然，該調教的地方還是需要調一調，否則對他和對咲都是不好的。他可以縱容咲，但為了彼此著想，他也不可能無限度地縱容她，這是不現實的，赤司希望咲明白這一點，學會在洛山生存，但咲誤會了他的意思。

其實她還是介意自己是傷殘，容易因為刺耳的話而想偏。

兩個人因為爭吵而分開，情況似乎比赤司想象中的還要不好受。他沒欺騙自己的習慣，能上的當然要上，不能上也應該要創造條件上，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赤司不停地向咲伸出手表示求原諒，但他不太理解會做成咲更加炸毛的原因。

嘛，或許還是因為她的自尊心吧。

另一個他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問題，他不是不知道，但理智告訴他，他這樣做是最好的方法。結果他是「正確」的，他一次次地憑借著咲對他的好感，成功將人拉回來，一步步，在現在的同學和舊同學之中，赤司順利成為咲身邊最有份量的人。

想要的，在可行的情況下努力得到，這有甚麽問題嗎。

赤司沒想將咲鎖死在身邊，但他承認他有希望從咲身上得到的東西。

某天，咲一如既往地在籃球部隊室的四樓沙發上睡覺，提前完成隊務的赤司，拿著他的家課，也走上了四樓，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覆習。他沒碰到咲，就這樣不遠不近地坐著，和一年多前他坐在昏迷的咲身邊時，一樣的距離，但在意外地看見這幕的實渕眼中，不是這樣的吧。

活像單純的睡女王被巫婆征的邪惡魔法牢牢地罩住了，陷在了黑魔法的氣場中。

──小咲你趕緊跑姐我救你不到了大概，實渕驚恐地想。

任由赤司對她一天天地放肆，但咲眉目間的笑意卻一天天地多了起來。發脾氣又好，笑到抱著肚子又好，咲和赤司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精神，連吵架都是大大聲的，氣勢根本不輸小征，想吼就吼，臟話隨便地飆，和一個人時總是平日半死不活地發呆的小咲，完全不一樣。嗯，實渕想，就跟小咲在球場上的表情一樣。

這樣的小咲也很漂亮。

就這樣睡在赤司的身邊，她本來皺著的眉頭也放松了下來。

也不是不知道小咲的狀態啦，細心的實渕經常按下根武谷等人沒腦子的發言。對出色的運動員來說，沒了一只腳是夠打撃人的，小咲是個好女孩哦～

小咲睡到快要滾下來，小征立即伸手將她扶回去，拉好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不遠不近地端詳著小咲，然後又轉回去，繼續做他自己的事。

或者連赤司自己都沒發現，他放了愈來愈多的時間留在咲身邊；在籃球隊時的巫婆臉，也會因為小咲的存在而柔和下來。看在其他人眼中，赤司的確就是對高橋特別好啊，連生氣，都是一點點地讓高橋慢慢接受這樣的他，很少會一次就太刺激她──溫柔體貼到讓人驚恐。

不，或者另一個他是知道的，潛意識赤司就在使勁刷咲的好感，以獲得留在她身邊的權利，但，他又好像沒發現。

──沒錯傳說中的赤司都是會犯蠢的。

──嘛，真沒他們辦法。

實渕悄悄地退了出去，沒打擾不知道甚麽時候起就好起來的兩個人。

因為咲不開心，赤司可以將自己的獎牌送給她。

因為咲很難過，赤司可以將自己的衣角和手遞給她。

因為咲很開心，赤司可以容忍她胡鬧。

他知道她很重要，但阿征還未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來將咲塞到他的身邊，現在的他，也覺得最重要的不是談戀愛，他想要球隊的勝利，所以，暫時就先這樣吧。

──先這樣個屁。

直到輸了比賽的那一天，赤司既是難過，又同時松一口氣。

終於都，知道自己錯的地方在哪裏了。

理智和壓力每一天都在拉扯著他。

完美、第二都是輸、失敗是無意義，這些壓在了赤司身上的東西，隨著他的失敗，都消失了。

這樣也好。

想通了。這樣想著，赤司的眼淚卻是無可控制地滑下，在球場上就這樣哭了出來。如果可以，他還是想贏。

「是，」咲擁抱著他，輕聲道，「歡迎回來。」

赤司用力地抱著她，哭了出來，將臉埋在咲的頸間。

其實，他還是希望將獎牌送給沒「勝利」的她，刷出她的笑容。其實，他的願望都很單純。咲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的頭，明明被他任性地抱到都喘不過氣來，卻還是沒推開他，任由他對她索取著他想要的東西。他們之間其實很簡單。

開始明白咲對自己有多重要。

如果說這一刻的他還僅僅明白「很重要」，那在同天的晚上他用力回抱著崩潰地大哭的咲時，他明白的是「不可以放手」。和白天自己心緒波動時不同，晚上抱著哭累了的咲睡時，赤司靠坐著床頭，手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咲，平靜下來，冷靜地檢視著自己的願望。

白癡嗎，那個他。

將一個女生留在身邊的最好方法，當然是「在一起」。先前的「這樣就好」未免太危險，很容易就會有丟失的可能性。赤司垂下眼簾，酒店的落地大玻璃窗透進了昏黃的街燈。他沒要放咲離開的打算，這一點很清楚，問題是做到的方式而已。

那他，喜歡咲嗎？

一定是喜歡的，只是，第一次明確要兩個人在一起的他，還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那種喜歡。

但反正目的不變，也就沒差了吧，他可以承諾一定會對她好的，只要可以讓咲都覺得沒問題以及開心，那就是沒問題的。

──於是他竟然由第二天一睡醒就開始追學姐了。

一秒都沒浪費。

其實沒安全感的那個，說不定不是咲，而是一直都是他。

在明白不想咲離開的同時，他發現了咲會離開的可能性。她可以對他好，當然，也可以對其他人好，比如虹村學長。

──比如垃圾熊。

嗯，如果他有等同熊對咲的意義，說不定不錯，他想。事關咲，這就不是掉不掉節操的問題，而是有關於如何增加自己在咲心中的份量的問題，可以利用的都應該用上，也算是垃圾熊的存在價值吧。

──坦白說，他其實也希望咲會像抱阿熊一樣，抱著他安心地睡。

於是，當某一天阿征伸出邪惡的手占咲的便宜，深深地擁抱著咲，覺得世界就這樣剩下他們兩個人都不錯之時，沒錯，他終於明白了。

答案很簡單，他喜歡咲了。

那樣，想抱她、親她的念頭，就變得理所當然。

某天，在咲的家中，因為擔心她會弄傷而忙碌了一天的阿征，就這樣發洩般任由自己相當不得體地壓在她的身上。咲一邊嘟嚷，還是一邊伸手回抱著他。

阿征在心裏嘆一口氣。

他根本就沒辦法真正生她的氣。

他稍稍撐起身，親昵地蹭她的鼻子。開始習慣他親近的咲，也半瞇著眼睛，笑著回蹭他。

阿征的唇邊也拉開笑意。

就這樣，不需要說話，憑著這些無聊的動作也可以一起一整天。

阿征不緊卻又不松、恰到好處地抱著咲，哄著她靠著他睡好。

突然就覺得有滿足感。

但又覺得不滿足了。

──他希望咲都可以對他有相同的感覺，而不僅是接納他。

──所以，結論還是需要使勁刷好感。

「……阿征……」半睡半醒的咲道。

「嗯？」

「你給我死下去……」

「……」阿征若無其事地無視了。

「這樣太奇怪了吧餵。」

「咲，你不喜歡我抱你？」

「……下次我會答是的。」

「那現在就沒問題了。」想要戳破的阿征，還是選擇了忍耐，稍為可恥地哄騙著咲，「睡吧。」

再忍耐一下下。

以待收成之時。

──但是哎呀少年的忍耐力還是有限呢。

恍惚腦子被燒成了漿糊，某一天，阿征神差鬼使的，就將唇印在了咲紅潤的嘴角上，然則在一分鐘後被學姐踹下床。

認識學姐的第三年，赤司征十郎有了想抱她的願望。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明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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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四季（下）

像是釀酒人一樣，親自耕作、等待收成、等待發酵，所求的不多，都只是為了嘗一口那杯想象中的美酒而已。赤司很清楚自己要的和可以付出的，為此，他實在是不介意咲向他索取些甚麽，即使是任性地想要他多陪她也是可以的，只要她答應將自己給他而已，雖然也是很坦白說，這樣懂事的咲才是他傾心的咲。他其實可以理解咲一直守著自己的原則的理由，也不是不認同她的做法。

但他還是不希望咲在他的面前都這樣沒安全感。

他有自信會一直愛她的。

嘛，所以，用自己來交換她也行，只要她提出來，他們可以好好商量相互都覺得舒適地一起的方法。

──可惜在十六歲這年赤司不止嘗到了第一次的失敗，還第一次被心儀的女生踹Ｘ了。

人家沒想要他。

問題有點糟糕。

那天晚上惹火了咲以後，除了每天陪小心，陪著她玩那套「青春校園ＰＬＡＹ」外，阿征也在思考問題的所在。其實他一點都不相信咲會不喜歡他，他很清楚咲有自己的界限，以及他可以對她放肆到這個地步所代表的關系。或者是他的索取過度讓咲不安了，她還是不能夠相信有人可以無條件地完全接納另一個人，沒辦法對他完全任性。

傻瓜。

阿征沒好氣地嘆一口氣。

當然不會是沒條件的。

他希望她可以回報他對她同樣的感情，這是一切的前提，就有這麽難以明白嗎。

──其實是赤司表達得太覆雜了，簡單來說就是愛是無敵吧好不好，赤司你是話嘮嗎？

如果咲開心，赤司覺得像是其他人一樣，由接送放學、約會做起，重新追求咲，也是可以的。咲開心就可以了。當然，他自問不是太善良的人，「咲開心就可以」，前提是，因為他只要咲開心，他自己就會覺得愉快而已。

從某一個時候起，對方的快樂就變成了自己的快樂。

其實，這是一件相當難以控制的事。上一刻咲在生氣，赤司就會輕輕皺著眉，努力地找讓她不再生氣的方法，同時擔心她會因為兩個人在吵架而在有事時不向他求助；下一刻，她只要低著頭來抱他，在他的胸前蹭來蹭去，赤司就不需要再說其他，心情自然就會變好。自己的情緒會被控制到這個地步，如果對象不是咲……

但就是咲呢。

在更衣室中，赤司將本來打算買來送給咲的垃圾熊繼續關在櫃中，不打算讓它到咲的身邊。想起她怨念的樣子，阿征的唇邊彎起柔和的弧度。

咲真是太可愛了呢。

──嗚嘩好惡心！

更衣室中其他正在換衣服的洛山一軍成員，看著赤司隊長在視角效果中偉岸的背影，集體被熱戀必死光閃至失明。

──所以真相是其實兩個赤司都沒覺得自己和咲之前有多扭曲。

充其量這只是不能定義的發展過程。

出乎他意料，又在合理中，兩星期後，咲就原諒他了，明明很害羞，但還是二話不說地牽起他的手，正式成為他的女朋友。

他其實很喜歡咲這種直爽。

只是當初喜歡直屬學姐的這個理由，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來讓他更加喜歡上而已。赤司想了想，覺得稍為給點暗示的話，咲的這種性格絕對可以讓他更愉快。

──於是這就是咲被調／教成主動蹭他的真相。

其實很坦白說，約會時咲抱著他的手臂，是太過沒防備了。

──沒錯，是胸部。

──壓在他的手臂上了。

──咲的身裁其實是不錯的。

在書局中，被咲冷落了兩星期的阿征，從後抱著咲。他將下巴放在咲的肩上，嗅著她洗澡後的香氣，手臂牢牢地鎖在她纖細的腰間。兩個人溫熱的體溫就這樣相互傳達著，兩個人，似乎比一個人要愉快得多了。

於是更加的不想放手，也不願望有這個可能性。

──沒錯，咲的腰線是非常漂亮的，放上去的手感相當的不錯。

其實就算咲的外表條件下降也沒關系，阿征對她一直都沒變，他並不是非要這樣做才可以愛她，但是……能愉快一點當然是更好。

結果當天將咲送回家後，赤司家的小少爺便帶著爸爸的金卡去了珠寶店，買下了一對很襯咲的戒指。回到家中時，赤司征臣問起兒子的信用卡金額一次過被刷爆的問題，赤司征十郎很冷靜地表示如果父親不滿的話，他可以答應以後還他，但這一次，由於不希望委屈咲，他希望父親可以先批準這次刷爆卡的行為。

不是金錢價值的問題，而是，赤司征十郎是赤司征十郎，同時也是赤司，所以，將會作為他太太的咲，也應該擁有同樣的權利，他不覺得應該要自限不用赤司家的資源，這是真正的「委屈」，也是不必要的。

想到咲將會和自己擁有同樣的姓氏，阿征的身上再次泛起了讓旁人瞎掉的光。

「高橋咲良嗎。」在餐桌上，和兒子隨著十米遠的赤司征臣，放下了刀叉，十指交叉，手肘撐在桌上，勇敢地直視發光的兒子。

「是的，爸爸。」

「訂婚儀式方面我可以……」

──餵，赤司爸爸都不打算過問兒子高二就求婚的事嗎。

「爸爸，」阿征打斷父親的話，微笑，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是結婚，不是訂婚。」

赤司征臣頓了一下，「我不覺得可以修改法例。」簡單來說就是小子你還太嫩。

「我知道，但爸爸的打算是，讓我和咲在大學畢業再正式結算吧。關於這一點，我不同意，也希望您可以將決定權交回給我。」

征十郎似乎在升高二後有點改變，但變到和兒時不一樣、會反抗這一點，卻是沒再變回來了。赤司征臣還是點下了頭，並且加上了阿熊大家族超級珍藏版送到高橋家作為見面禮，狠狠地打撃了高橋爸爸的自尊心，並且得到高橋媽媽的白眼一枚。

從背景來看，高橋咲良作為赤司家女主人的身份是不夠的，她也沒接受過精英教育，但對比起這些，高橋咲良是一個好女孩，是這樣沒錯。赤司征臣在商界中雖然算不上年紀大，但這些年來，他見過的人也不少，看了調查報告──不要跟他說這樣不禮貌，對比起來，他更在意兒子的安全──以及親自見過後，這個女生會吸引他兒子的原因，並不難明白。

雖然說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沒甚麽人追的。

太過強勢，也不懂得放下身段的藝術，作為一個女人的定位，少有男性對她有興趣實在是再合理不過。

──說不定咲良百合的市場會更好。

──看她身邊的軟妹之眾。

但是，這對征十郎來說，不是問題。

是一個很優秀堅強的女孩子，嫁進來，赤司家也可以為她提供更好的照顧，兩相得，是最好的結果。

況且，他家兒子發光了。

──餵，等一下，他不記得有教過兒子要在身邊冒小花。

──還是粉紅色的惡心小花。

嘛，腦補力也不錯的赤司征臣也有過愛的人呢。

──於是爸爸化身神助攻。

這個年齡結婚是一個沖動的決定，但阿征和咲都是認真地規劃著，對他人來說的沖動，對他們來說，只是又一個的理所當然的。

一天比一天的更愛對方。

愛上了緊緊地擁抱著對方就能得到幸福的感覺。

孩子們舉行神前婚的當天早上，穿著黑色和服的征十郎，小心地摻扶著穿上白無垢的咲良，在木建築的回廊上，兩個人相互對視的一刻，「佳偶天成」、「天作之合」，是如此的自然和理所當然。兩個人的笑容，是如此的合襯，甜蜜滿溢。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下午的那件事。

三好賴人。

安撫好咲良後，從房間中走出來的赤司征十郎混身上下都充斥著怒火。保全公司自然是要承擔責任，而另一件因為最近的幸福而逐漸被遺忘的事，阿征也再次撿起來。

三好先不論，當初，到底是誰打傷了咲的。

阿征在酒店中裝飾華美的走廊上停下來，森冷的神色完全沒遮掩，不停在一旁陪不是的酒店代表，也禁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赤司征十郎的目光落到酒店代表的身上時，都已經五十歲的酒店代表，卻被這個還不滿二十的少年刺到混身發寒。

「這件事，我希望你們可以給赤司家一個交代，」赤司的話不緊不慢，卻有著強大的壓迫感，「當然，我也不希望見到這件事會被大肆報道，這同時是為了貴酒店好，我想，你會明白我的意思。」

酒店代表只能點頭哈腰，轉過身，背上全是冷汗的他只能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暗罵不過是個二世祖。

卻想不起來，他又何曾被隨便一個二世祖光用眼神就壓迫到這個地步。

赤司征十郎很生氣。

理智仍在，卻憤怒到必須要找甚麽來發洩。嘛，他也沒有隨便委屈自己的習慣。

──所以三好賴人被整死也是理所當然。

赤司的確不是純粹的好人，他也沒當一個被欺負的好人的打算。當然，赤司征臣的看法和他手把手地教導出來的兒子，是一致的。

坦白說，他甚至頗為看不過眼高橋家父母教小孩的方式，雖然咲良也有責任，但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明白發生甚麽事的高橋父母，也未免太過刺眼。

或者是因為接觸日多，赤司征臣也愈來愈喜歡咲良。

──坦白說，板著臉的征臣其實挺喜歡咲良的。

只可惜的是，關於咲被打傷的事，確實是再查不出甚麽來了。無論是赤司征十郎抑或是赤司家，都不是萬能。

──在無人查得清的那一天，在預賽中被帝光女籃從實力到心理都徹底撃潰的某個女籃部，年紀小小就在街邊買醉，得知帝光女籃再次大勝晉級決賽後，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咒罵高橋咲良的聲音便此起彼落。在高橋的指揮下，她們每一個人技術上乃至團隊心理上的弱點，都被狠狠地一一戳破。

所謂的惱羞成怒，以及，強烈的妒忌。

站在隊伍之先說著要奪下全國第一的高橋，其實很漂亮啊。

漂亮到讓人嫉恨。

此時，一個她們不認識的醉漢走過，望著正在重播聯中女籃賽事的電視機，嘴上咒罵道：「如果高橋那丫頭沒了那對腳，哼……」

於是，也不知道是誰昏了頭，這些女孩子拿起了棒球棍，襲擊了高橋。不知道是好運抑或是不幸，就這樣粗疏的一次犯事，竟也沒被人逮住。事後清醒過來，她們都被嚇壞了，轉校的轉校，退部的退部，一起犯事的女生，都沒再聯絡彼此這些「好朋友」。之後有些人改過自新，也有些人，走向了歧途。

不過就如同那個本來是女籃教練之一的醉漢一樣，他們，都不再關赤司咲良的事了──

阿征和咲都努力地經營著他們的婚姻，希望獲得不過是兩個字的幸福。

高中畢業後，咲重新投入到設計事業中，阿征也繼續著他自己的學業。隨著兩人的生活圈子愈來愈遠，他們之間在家庭以外的共同話題也愈來愈少，但是阿征不覺得這有甚麽問題，只要咲可以一直都覺得快樂就可以了，可以的話，其實他更希望咲可以一直被他好好地保護。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當年虹村學長看咲時，總是選擇不看她的優秀，而是一直盯她的軟弱點。

他暗嘆一口氣。他何嘗不是在知道咲很好的同時，每一天都會擔心著她。

咲的腳不方便，在結了婚後，通常都是阿征幫她修剪腳甲的。剪好後，咲單腳跳著，推著他去浴室，幫打了一天球的他擦背。在霧氣繚繞的浴室中，咲從後趴在他的背上，阿征側頭親了她的唇一下，咲也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兩人相視一笑。他們的工作和功課都很繁忙，但每一天只要還能和對方這樣相處，就已經很幸福了。

所以，阿征不介意、甚至是樂意負擔起更多。

他可以將咲負擔起來的，這不是「負擔」，而是理所當然──他固執地這樣認為。

一次次地在他面前崩潰的咲，其實有將他嚇倒。

突然，在咲面前，赤司征十郎變成一個很容易被嚇到的膽小鬼。

他沒意識到家庭是「分擔」，而是不單一的「負擔」。就算後來他發覺圈著咲只會讓她發揮不到自己的才能，是對她不好的，阿征也只是稍為調整圈圈的範圍，希望她可以一直都這樣幸福下去。他真的很愛咲，真的不知道從甚麽時候起，他變到沒辦法忍受咲會離開的可能性，也沒辦法接受她會受到傷害。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胸口就會悶到喘不過氣來。

晚上抱著咲睡的阿征，和咲抱著阿熊睡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一天比一天像。

不經不覺，「咲」都成為了阿征的壓力來源。

他不可以失敗，因為，咲會擔心的呢。赤司的籃球，其實起點，可能還只是因為，他都是一個優秀的好孩子吧。誰規定了別人告訴你要成功，就一定要成功的呢？

何況，咲根本就沒這樣說過啊。

阿征自己動手將身上的壓力一次次地加重。

根本就看不到咲有多心痛他。

一次次地拒絕了咲主動想為他分擔而伸出的手。

直到那天因為聽到她要離開他、甩開他的手，阿征一下子被燃燒殆盡的理智導致他明明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他還是看著另一個他很粗暴地對待咲，望著咲委屈到雙眼通紅和渾身發抖時，才明白，傷害她的人是自己。

但他還是想緊緊地擁抱著咲。

但他放手了，一言不發地挨下爸爸的巴掌，沈默地看著咲離開家門。咲不喜歡的話，他可以調整自己的做法，可以商量出共識，但他不能接受咲的拒絕。

「你將咲良當成甚麽？」不止是咲這樣問他，連爸爸都這樣問征十郎。

他不否認自己有偏強的控制欲，在他確實可以將事情控制得更好的情況下，阿征也不覺得有控制欲是一件壞事，況且，這也是很自然的，很多人都有，並不是奇怪的傾向，只是他沒發現他「規劃」的路，都是建基於咲願意的前提下。一但咲不願意了，阿征突然就有點不知所措。他不是真的想控制她的。

除了叫她不要走以外，阿征的腦子像是穿了個洞一樣，沒辦法再思考其他的事。他或者可以理解咲因為愛上他而覺得害怕的理由，因為，就算是阿征，都會覺得害怕。

愛到變成另一個人，很恐怖，不是嗎？

但他就是沒辦法放手。

咲。

正常地處理事情，耐心地等待咲冷靜下來，但腦海中還是滿滿的咲。

混混噩噩間，在咲再一次表明不願意留在家中後，阿征灌了很多酒。

──嘛，男人總要為女人醉一次嘛。

司機先生自動將少爺送到少夫人下塌的酒店，將少爺堆到少夫人的門邊，按下門鈴後飛快地逃跑，笑得嘻嘻嘻嘻地回家睡大覺去了。司機先生接送了少爺很多年，比起老爺，少爺是個近像當年的夫人、很溫和的人。雖然有點小脾氣，但從來都不會太為難他們。

為了少夫人的雞腿而屢次來拜托他的少爺、轉著眼睛在後座啃雞腿的少夫人，其實是對很可愛的小夫妻啊。

將自己玩崩潰了的阿征，沒出息地抱著老婆的腰嗚咽出聲。

壓力很多時是自己給自己的，特別是對優秀的人而言。

從兩個人比一個人更輕松愉快，到兩個人比一個人的負擔更多，歸根究底，亦都只是一個理由而已。

答案很簡單，他愛她。

最幸運的是，咲都愛他。

當房門哢嚓一聲地鎖上，咲以為已經熟睡了的阿征便睜開雙眼，臉色微黯。他靜靜地翻了個身，赤色的眼睛望著高高的天花板。咲不想跟他待在一個房間。嘛，和咲在一起的目的非常明確，而且咲還是愛他的，那所以，為什麽不可以再努力一次呢。

他當然知道他們之前的婚姻有多失敗，但是，失敗的意義是下一次的成功，這才是正確的，對嗎。

他很愛她，於是決定放手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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