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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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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城作為山陰大城和山陰侯治所所在,總人口大約15萬,基礎設施和防禦工事齊全。

累成狗的衛瑤只想仰天大喊,這種事交給有司處的秋官長段玉衡那姑娘啊!主公啊,我一點都不想搶了人家的飯碗。段姑娘平時溫溫柔柔的,聽說上次南城拆遷遇上刁吅民直接擼袖子把人家的頭都打破了。雖然這姑娘辦事一向公正,性格剛直,怎奈是個爆脾氣,我一點都不想惹上她。

這麽彪悍的姑娘想想都覺得壓力山大/(ㄒoㄒ)/~~

南郊一片低矮的屋子就看到叉腰而立的段姑娘對著緊閉的房門大喊:“原非你給我出來!我告訴你,不管你是瞎了還是瘸了,我認定你了,這輩子你非娶我不可,我段玉衡可以等,十年,二吅十吅年,我就要守著你過一輩子,就算是死了我也跟你埋在一起。”

從周圍人群的議論中才得知,段玉衡和原非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本來都要談婚論嫁了,可惜原非在一次上山采藥的時候不幸摔進了一個獵人挖的深坑,左腿斷了,腦部著地,大概是壓迫了視神經,這些年視力也在下降,前不久原非就找到段姑娘直言就當自己負了她讓段姑娘早些找到個更好的男子,不能拖累她一輩子。

段姑娘當時就火了,那爆碳般的脾氣當即就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直掉眼淚,說原非把自己當什麽了。

這真是一對冤家,原非也是山陰醫術數一數二的神醫,在這巫醫和祈神護佑來治病的時代,雖然醫術高明卻並不被普通大眾看好。

衛瑤遲疑片刻走上前說道:“段典獄(這裏秋官長別稱,架空不用計較。官制官職設定諸侯國一套,天子一套並不相同),君侯命我調查熙和城的事情,希望你給予協助。”段玉衡在甩下一句彪悍的明天你不答應就踹門強搶綁到喜宴上的土吅匪式宣言後才有空閑看了眼湊近她的衛瑤。

段玉衡一聽事關職責方面的事也不敢懈怠,正色道:“還請國相隨我去趟議事廳,卷宗都在那裏。”

段姑娘脾氣差了點但是辦事絲毫不懈怠,卷宗管理妥帖,回答問題也是條理清晰。衛瑤滿意地點了點頭,才詢問道:“這麽說東郊的九龍坡井口冒出了血水?現在都在瘋傳鬼神發怒?”

議事廳的擺設簡簡單單,桌案上擺滿了各式卷宗。這個時候沒有紙張就連竹簡帛書都沒有,文字都是刻在獸骨和青銅器上。

對於衛瑤這個國相來說,每天看的獸骨可以環繞熙和城一圈orz。

那口冒血水的井就在九龍坡北,附近四戶人家都靠這口井取水,三天前在打水的時候,從井口冒出吅血水,當時就把打水的人嚇到了,這個時代迷吅信鬼神,四戶人不敢怠慢,商量好了就立刻上報。只是調查的官員遲遲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這才鬧到了山陰侯那裏,並且各種消息流言在熙和城瘋傳,鑒於這段時間山陰尚的草木皆兵,這才讓衛瑤調查此事。

勘察了周邊情況後,衛瑤決定開挖井底淤泥處。並讓段玉衡匯總近段時間的失蹤人口。果然在淤泥裏發現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再查看最近失蹤人口的檔案,除了三個是在打獵時誤入深山再也沒回來以外,剩下的一個是出城未歸一個出去參加酒宴喝高了半夜三更也沒回來。從酒氣殘留和衣料來看已經確定屍體的身份。

正當眾人覺得可以以醉漢不慎失足落水來結案的時候,衛瑤卻搖了搖頭道:“慢著,這不是事故而是蓄意謀殺。”

這個時候有人提到前些天來了個外地人,和被害者發生了口角,說不定就是那個人幹的,那個外地人還在城內。

段玉衡帶著人把嫌疑人包圍起來的時候,那人還氣定神閑地喝著酒。段姑娘本就對其人印象不太好加上其人身上總有一股風流疏狂的味道,一雙桃花眼似醉非醉,薄唇似笑非笑,眉峰似蹙非蹙,看起來就不像正經人。

那人看著大隊人馬圍著自己也沒有絲毫不自在,擊箸而歌道:“我本天地一醉狂,醉覆醒來倚歌和。青雲好風思高舉,時亂勢危久沈吟。”

衛瑤笑道:“原來是醉狂先生,你牽扯到一件人命案子,還是隨我走一趟吧。”那人大笑道:“妙極妙極,我還沒個名號,多謝姑娘賜號,在下黎弦歌。”

衛瑤笑道:“衛瑤。”

段玉衡不明白衛瑤為什麽要對一個浪子那麽客氣,而那個浪子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跟著她們。

以衛瑤的聰慧,無需那位醉狂先生自辯就足以抽絲剝繭地理清所有線索和案情,自然知道這位醉狂雖然狂放不羈了點,但絕不是殺人兇手。果然查出那醉漢因新得了幾張漂亮的狐裘賣了好價錢剛得了銀錢便在夥伴面前炫耀這才招致熟人見財起意,殺人投井。

此事了結後,衛瑤問道:“不知先生在何處高就?若是沒有去處,可願在我府上屈就?”

黎弦歌挑眉卻沒有立刻答應:“像我這般憊懶之人還差點惹上官司,衛姑娘為何如此說?”

衛瑤知道這人不拘小節,從他的舉動言語以及得知自己是山陰國相卻從容以姓名相稱便知。

“先生所歌便知,志向並不小,若是不滿衛瑤可另尋它處就是,衛瑤絕不攔著先生。”衛瑤沒有顧忌地一語道破。

本著好不容易逮到個有學識的人就不會輕易放過的衛瑤並不知道將來黎弦歌還會帶給她多少驚喜。而黎弦歌本著無所事事,了解此人一二再作打算也可的想法留在了國相府。於是,當後來史官問及的時候,衛瑤的回答是,啊,你知道從一群目不識丁的人裏面找到個能幫忙處理下那堆獸骨文書的人有多難。於是,史官記下,初,太祖逢奇士黎弦歌,觀微查末而知其大才。

處理完山陰事務,過了半月之久,衛瑤又收拾行裝出發了,這次帶上了醉狂黎弦歌。

見到南尹公白玿羽的時候,衛瑤再次確定此人確實有一爭天下的資質,衛瑤采納了黎弦歌的建議,藏鋒於內,示敵以弱,剛好在動不了而又不具威脅之內最佳。衛瑤覺得自己撿了個大寶貝,黎弦歌此人雖然疏狂卻每有奇謀妙策,很難猜測他會提出什麽不可思議的方法。

後來在衛瑤提出把黎弦歌舉薦給山陰侯的時候,黎弦歌卻搖頭道:“山陰尚此人外寬內忌,任人唯親,不是親近信重之人難以出頭,不過,還是多謝吅衛姑娘。”衛瑤不好說什麽,她自然也知道自己那位義姐的脾氣,況黎弦歌生性疏狂不拘俗禮,恐怕不為山陰尚所喜反而害了他。自此,衛瑤便打消了舉薦的念頭,卻更信任黎弦歌。

卻說一行人才到驛館,就聽到十分尷尬的對話。

“你不許碰,這是給姐姐的!符東籬你笑什麽?”不用猜,聽聲音就知道是景雲。難道他和符東籬吵起來了?衛瑤加快腳步進了門,卻看到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長身而立,周吅身的氣場溫雅謙和,讓她想起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恐怕又是景雲那小子闖禍,衛瑤上前施禮道:“雲弟不懂事,還請勿怪。”近看更有一種驚艷的感覺,仿佛隨時會羽化飛升的仙人。

那人還禮道:“白子謙見過衛國相,家父擔憂各位水土不服,恐不習慣,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這位就是有著王佐之才,國士無雙的白子謙,的確是個謙謙君子。

交流的過程中發現這位有個很可愛的小嗜好,很喜歡衛瑤帶過去的麻薯團子,看起來那麽仙氣的人,沒想到會喜歡這些小糕點,意外地被萌到了。

以至於後來,衛瑤私下給白子謙取了個綽號,白團子。

這次拜訪還得知了一個重要消息,白子謙雖然是內定的繼承人,但只可惜他是庶出,還有一個嫡出的妹妹,原本家業也輪不到他,但白玿羽心知幼吅女撐不起家業,而南尹是為軍事要沖也是四戰之地,沒有一個能人是不行的。和平時期守成之主尚可,戰亂時期沒有雄主執掌是萬萬不行的。眼看著天下將亂,白玿羽不得不力排眾議傳位給白子謙,顯然,白子謙的妹妹白子萱並不甘願把家主之位讓給兄長,未來時間有的是讓白子謙頭疼的事情。

衛瑤本以為白玿羽會成為山陰最大的勁敵,沒想到前輩說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誠不欺我,白玿羽突發惡疾,沒過不久就駕鶴西歸。白子謙不過弱冠之齡就要操心家業,安頓內外,看起來是沒有閑暇顧及其他了。

回轉山陰的衛瑤一行人,得到消息,恰逢此時正好是天華帝壽誕,要求各方諸侯都要進吅京賀壽,山陰尚帶著侄女司,長女妙儀去了興城,而留下了幼吅女婉並交代內外事務都交給衛瑤處置。

直到此時已過了六月之久衛瑤才猛然想起,自己懷著孕四處走動似乎也沒把這來路不明的孽胎滑掉。自己穿越的事就夠稀奇古怪的了,難道這胎真是事關鬼神?

每天照舊處理事務外加養胎的日子也是美好的,除了……

“姐姐,姐姐,我給你抓了魚,你看看!”無處不在的神煩話嘮君景雲抓著條活蹦亂跳的胖銀魚就往前湊。

那胖魚一身的水濺得到處都是,衛瑤蹙眉:“雲弟,我不吃魚,太腥。”眼見景雲就要化身耷吅拉著耳朵的棄狗,衛瑤話鋒一轉:“高俊彥和黎弦歌喜歡吃,你不如送去給他們吧。”

景雲睜大眼,憤憤道:“我是給姐姐抓來補身子的,和他們有什麽幹系,不給,還不如我自己吃了呢。”

景雲說風就是雨的性格立刻就找來柴火和支架要把魚烤了吃,誰知這時候墻頭有雙眼睛眼巴巴地盯著他或者說盯著魚看。

衛瑤擡頭的時候正對上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對方一身的破爛衣衫的狼狽樣子就明白了什麽,於是,她笑著開口招呼道:“小兄弟,這麽大條魚雲弟也吃不完不如下來一起吃,魚肉還熱乎著呢。”

那人眨巴著幹澀的眼睛思考了片刻就跳了下來可把來回走動的仆從嚇了一跳,話說那圍墻也不低啊,就這麽跳下來沒摔著真是稀奇,不過,這人看著就像個慣犯偷兒,也不知道國相怎麽想的。

和景雲一起圍坐在火堆旁的人不同於景雲衣飾華貴,身上破破爛爛,看著就像乞兒。膚色蠟黃,頭發灰撲撲,還有不少塵土和結在一起的疙瘩,臉上也是臟兮兮的,骨瘦如柴的樣子看著就是長期營養不良。

他沒有客氣地抓過景雲遞過來的魚肉就開始狼吞虎咽,看起來是很久沒吃過東西的樣子。吃完卻緊盯著景雲那裏剩下的魚肉,景雲無奈又分了點給他,可他卻用懷裏摸出來的荷葉包上也不吃。

衛瑤吩咐仆役去準備了饅頭稀粥加上後院種的蔬果打包拿給了那人,開口道:“大河發水,沿岸的地方很多受了災,看你的樣子應該就是逃難而來吧,明明很餓卻省著吃,我猜是因為還有夥伴也餓著,我這裏也沒有什麽好東西,拿去分了吧,看著你想起了我弟弟,所以,你不用介懷。”

那人卻猛地跪下磕頭:“莫少冥拜謝恩吅人的大恩大德,今日一飯之恩永不忘記,來日必當結草銜環以報答。”說罷也不顧其他人的反應和衛瑤的回應便拿著包裹和荷葉包的魚肉翻吅墻而出,看起來武藝不錯。

景雲氣得跳腳:“姐姐,那人一看便是偷兒,蹲在墻頭守著呢,你還給吃的,當心他帶入回來偷個精光。”

衛瑤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你呀,小孩心性,我瞧著不像是忘恩負義之人,再說我這裏除了文書器物別無他物,有什麽好讓賊惦記的。”

景雲耳根紅了紅,有些羞怯地別開了臉,原本洪亮的聲音細如蚊蠅:“嗯,姐姐說的是。”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原來形容的便是這般。姐姐的手柔吅滑細膩真好看。

看著一臉呆傻表情的景雲,衛瑤忍不住偷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失魂啦,快回魂喲。”

景雲尷尬地漲紅了臉,跺了跺腳置氣道:“才沒呢,我魂魄和身體好好地一起呢,姐姐又欺負人!我去找高大哥,哼。”

看著跑遠的景雲,衛瑤搖頭失笑。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才剛六月距離去年九月去帝都已經過了十個月,興城傳來了噩耗,壽宴所在的大安宮走水,到場諸侯和部分朝臣親貴無一幸免全部遇吅難。山陰侯一家如今只剩下年幼的少主的山陰婉,連同符東籬的未婚妻妙儀也隕了。

接到消息的衛瑤還剛用過早飯,當即摔碎了陶碗,眼前一陣發黑暈了過去。

衛瑤整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她知道山陰尚比起其他人也許並不算明主,她知道山陰尚雖對自己有情義但更多的是對臣屬的驅策利用,但如果沒有山陰尚何來今日的山陰國相衛瑤,當初穿越而來,若非山陰尚,自己可能早就死在野獸腹中或是被當成妖孽殺死。

黎弦歌並不想其他人那麽多顧忌,他一點不在意地推門闖入,單刀直入地詢問:“衛姑娘,如今君侯已死,你作何打算?”

衛瑤半天才回道:“查出大安宮走水詳情,輔助幼主。”

黎弦歌大笑:“天下將亂,此乃大爭之世,國相真是好吅性情,還要輔助一個不知事的幼主,國相難道不為自己打算一二嗎?醉狂所在意者唯明公一人,其他人與我何幹?還請明公三思,醉狂先行告退。”

那是黎弦歌第一次在衛瑤面前拂袖而去,也是他第一次充滿嘲諷意味地叫衛瑤國相,看上去氣得不輕。

醉狂志在輔助明主,而不是跟著衛瑤做個府上客卿。本該名揚天下的謀臣,只讓他做個客卿簡直是屈才了。

把自己關在房裏三天三夜的衛瑤,第三天終於現身了。她把黎弦歌請了過來,入席跪坐後開口:“山陰尚與我有恩,不管是明面上做樣子也好,還是私底下,我都會查明真相,幼主山陰婉是君侯唯一的血脈不可害之,他日讓她富貴安樂做個逍遙侯即可。內整頓備戰以防有變,安撫百姓修繕城池防禦工事,外交結諸侯,有心人必定看出此事非為意外乃是人吅禍,天華帝雖做得不動聲色,也難免引起四方怨氣。聽聞天華帝之妹永王早就對當年讓其父殉葬之事懷恨在心,或可派人聯絡。近年來,天華帝去往仙山尋求長生不老藥,那國師清微道長不過一個神棍騙子,所謂的仙丹若是長期服食,天華帝命不久矣,到時必定大亂,非皇族子孫不得封王是當年華豐氏與各族各部落的約定,偏偏天華帝為了討得美人歡心,大封外戚,委以重任,這些個異性王壓在宗室皇族那些王爺們頭上不算,還在各方諸侯面前耀武揚威不知收斂,遲早都有大禍。不知醉狂先生高見?”

那日兩人商議了良久,關於未來安排,天下大勢,卻見景雲冒冒失失闖了進來:“姐姐,姐姐,高大哥和符大哥說有要事相商,還有天樞老頭的兒子谷風到了在外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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