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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辛苦前來,本門先行謝過!”尖沈的聲音透過青銅面具,在廳內回旋,“想必各位都知道,我神衣門以除暴安良,保家衛國為己任。遼國先前與我朝,交戰多年,如今雖停戰議和,卻仍是擾我邊疆村民,邊疆官員以不得掀起戰端為由,聽之任之。神衣門願以一己之力,護我邊疆村民安寧,各位以為如何?”

廳上一時議論紛紛,義憤填膺,“願聽門主差遣。”

“眼下便有一個時機,”神衣門主道:“遼國二王子耶律慶,正在我朝。”

“對,讓那遼人有來無回,也讓那遼帝瞧瞧我大宋的厲害!”一人站起身,高聲道。正是汾州堂主俞一帆,他手下馮震衛子傑二人紛紛附和。

“門主,”展昭見眾人情緒激昂,不由微微皺眉,“在下有一疑慮,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講。”神衣門主道。

“若是遼國王子在我朝境內出事,只怕引起兩國交戰,請門主三思。”展昭起身道。

“哼,這是什麽話,我堂堂大宋,還怕跟遼人開戰不成?”馮震憤憤不平道。

陸海站起身道:“各位稍安勿躁,且聽門主怎麽說。”

神衣門主道:“如今耶律慶人在京城,我們難有機會。只有待他回遼之時,我們方可再動手。身為江湖人,只有以江湖人的方式解決問題,至於開戰不開戰,那便是朝廷的事了。”

小瑜兒待要說什麽,展昭朝她微微搖了搖頭。

眾人又開始商量具體事宜,而自始至終,李業但笑不語,只是喝茶靜聽。

入夜的寄暢山莊,山風呼嘯,樹影迷離,更添了幾分陰涼氣息。

子時已過,萬籟俱寂。一塊一人高的山石後面,閃出兩個身影,悄悄移向山莊後面。兩人聲音微若蚊蚋。

“可曾探聽清楚?”

“一個下人告訴我,門主住最裏最高處的院子。”

兩人穿過幾處山石,前面是一處淺池。展昭示意止住小瑜兒,屏息貼著山石。只見淺池前方一間敞軒裏,兩個黑衣身影,皆是青銅蒙面!展昭和小瑜兒對視一眼,心中俱道:怎的有兩個門主?

只見兩人似是商議完事,一東一西走出敞軒。

小瑜兒努嘴指了指西邊那個,又對著展昭指了指東邊那個。展昭明了她的意思,點點頭,輕聲道:“小心。”便各自跟上黑衣人。

想是在自己山莊,黑衣人腳步悠閑,展昭只得遠遠跟著。攀上數十層石階,黑衣人走進一間院子,想來就是小瑜兒所說的門主住處。

展昭心下猶豫,然亦有疑惑,便掠進院子。院中一間屋子已亮起燈,展昭移向窗棱,透過微開的窗戶望向房中。

黑衣人摘下青銅面具,展昭一看,正是那日中鏢女子。只見她背對銅鏡,伸出芊芊細手,解下風衣,又伸向衣襟。

展昭側身垂目,黑衣人褪下右肩衣衫,側臉看向銅鏡中的傷口,忽的又掩上衣衫,冷聲道:“既然都到了門外,為何又不看了呢?”

小瑜兒尾隨黑衣人,出了山莊,黑衣人身形頓了頓,便一路疾馳,到了幾裏外的一個石亭。

石亭中,一個人影背風而立。

“閣下是誰?約我至此,所為何事?”黑衣人開口道。

“門主想除了二王子,倒也不是不可,”一個不羈的聲音笑了一下,“只是遼國尚有大王子,三王子……”

頎長的人影黑巾蒙面,這個聲音,小瑜兒似曾相識,她心念一動:李業!

黑衣人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道:“你到底是誰?”

“在下耶律弘。”

小瑜兒驚異之下,只聽得黑衣人冷哼一聲:“原來是遼國大王子,怎麽,興師問罪來了?”

耶律弘淺淺一笑,道:“在下並非來興師問罪,而是……”聲音驟然一揚:“是誰?”

小瑜兒知曉自己已然被發現,心中暗道糟糕。此次跟蹤前,她和展昭商定,均除去易容,想的是一旦被發現,尚能以假身份繼續待在神衣門。

耶律弘朝黑衣人道:“此人交給我,門主,我們下次再約!”話音未落,已飛身掠向小瑜兒藏身之處。

小瑜兒不再遲疑,亦縱身躍起。

望著兩人消失之處,黑衣人冷笑一聲,隱入林間。

身前襲來一陣勁風,展昭一記漂亮的鷂子翻身,衣袂輕拂,站於院中,一個黑色人影從窗內掠出,立在廊前,秀眉微蹙,嬌容薄慍,待看清院中之人,臉色一驚:“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你為何在此?”瞬間之後,黑衣女子恢覆神色,厲聲問道。

“展某無意冒犯姑娘。”展昭歉聲道:“此前,展某亦曾對姑娘言明,不料姑娘仍一意孤行,展某身為公門中人,絕不能袖手旁觀,還望姑娘能三思。”

黑衣女子頓了頓,道:“你不用多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之前你於我有恩,此次我便不為難你,你走吧。”

展昭亦不再多言,足下輕點,飄出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再探

幾個起落之後,眼見耶律弘愈來愈近,小瑜兒無奈停住身形,十丈之外的耶律弘瞬間便至面前。小瑜兒冷哼一聲:“李業,沒有想到是我吧?”耶律弘取下面巾,含笑道:“的確,沒有料到原來是小瑜兒姑娘。姑娘好輕功。”

“少廢話,出招吧。”小瑜兒心知自己並非耶律弘的對手,但亦不甘示弱。

“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耶律弘笑意愈濃。

小瑜兒抽出軟劍,劍光如一泓秋水,破空而去。

耶律弘略微偏了偏頭,揮出一掌,震開軟劍劍鋒,身形一晃,轉眼已至小瑜兒身後。小瑜兒收住劍勢,雙足頓地,劍尖輕盈回旋,緊追耶律弘。耶律弘連出兩掌之間,不忘讚道:“好身手。”幾招之後,耶律弘翩然躍起,側身一翻,左手伸出二指,撚住劍鋒,右手揮向小瑜兒手腕。小瑜兒受力之下,劍已脫手。耶律弘擲下軟劍,笑看著小瑜兒,小瑜兒氣急,揮拳而上。耶律退後幾步,瞬間反手,扣住小瑜兒右手腕,小瑜兒借勢躍起身形,飛腿直踢耶律弘,耶律弘雙腿前傾,矮下身形,頃刻之間,小瑜兒左腳腕亦被扣,整個人被耶律弘舉在半空。

“還想打嗎 ?”耶律弘淡淡道。

“你要是放開我,我一定會再打的 。”小瑜兒暗暗咬牙。

“那你的意思是,”耶律弘眼眸似笑非笑,“要我別放 ?”

“你……”這下子,小瑜兒氣得說不出話。

“能容我問一句嗎?”耶律弘往前一送,小瑜兒一個翻身站立於地,“姑娘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

“哼,你是遼人奸細,人人得而誅之!”小瑜兒憤憤道。

“這話是誰說的?”耶律弘揚眉。

“我師哥說的。”小瑜兒沒好氣。

“我是遼人沒錯,”耶律弘好整以暇撫了撫衣袖,“只不過我尚記得幾日之前有人說過,我若是遼人,也是個好遼人。怎的,這麽快就忘了?”

聞言,小瑜兒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你不止是遼人,還是個王子,現下底細都被我知道了,你會放過我?虧得先前說叫什麽李業,還是川南人,簡直是……簡直是胡說八道!”

耶律弘也不著惱,仍是淡淡道:“我說是李業,倒過來不就是耶律?我的乳母是你們宋朝川南人氏,試問,怎麽的我亦可算半個川南人吧,如此說來,並不算我胡言,而是,你的反應,太過愚鈍而已。”

“我,我,”小瑜兒一手指住自己鼻子,“我反應愚鈍?”

“難道不是嗎?”耶律弘拍拍手掌,“小丫頭,我可沒空跟你玩了。”一個縱身,人影隱入茫茫夜色中。

留下小瑜兒瞠目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將近四更天,夜色凝重,月色渙散,淡的如同一抹雲霧。

展昭看到小瑜兒時,小瑜兒正垂頭喪氣踢著路邊的石子,走一段,踢一段,一顆石子咕嚕嚕滾到一雙靴子邊,小瑜兒擡頭,看到的是展昭笑意淺淺的臉。

蒼巖山腳一處背風的巖石旁,坐著兩個身影。

“看起來我師哥說得沒錯,我的確是三腳貓的功夫。”小瑜兒沮喪之極。

“其實姑娘的輕功已屬上乘,武功不及旁人時,自保足足有餘。”展昭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小瑜兒很是不滿,“我的功夫只是用來逃命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展昭有些無奈,“山外有山,打不過人家,不能硬打不是?”

“說到底還是我技不如人。”小瑜兒嘆了口氣,“打不過就打不過吧,沒什麽好丟臉的。對了,那我們還繼續待在寄暢山莊嗎?”

展昭沈思片刻,“為今之計,只有靜觀其變。”末了又道:“只是你我須得更加小心行事。”

耶律弘,潛入神衣門,又是所為何來呢?展昭眼底流露出一抹疑慮。

晨起用罷早膳,陸海拱手道:“各位難得來一趟晉州,眼下門主也沒有別的吩咐,不如就由在下帶各位去登一登這蒼巖山如何?”

柳清風點頭道:“甚好。”

眾人亦紛紛頷首。

日光漸漸灑上蒼巖山山腰,山腰的羊腸小道上,一行人蜿蜒而上。

“如今雖不是游山的最佳時節,卻有不同平常的風景,”陸海嘆息一聲,“須知風景最佳處,未必人人都得見。”

“為何這般說呢?”周大童不解。

“大凡世間風景秀麗奇絕處,往往在險峻處方能得見。而世人常常耽於安樂畏懼險地,往往只肯口傳其美名而不肯親身涉及。”陸海侃侃而談,“井陘名在關險,秀在蒼巖。蒼巖之秀在於山奇、石怪、林異、境幽。蒼巖山山高數百丈,有橋樓奪造化之功,古剎增山林之色。更有蒼巖十六景,可謂景景入勝,步步宜人。”

“哦,倒要請教一下陸兄,”柳清風笑道:“這蒼巖十六景是哪十六景呢?”

陸海略微沈吟,道:“ 巖關鎖翠、風泉漱玉、書院午蔭、碧澗靈檀、懸磴梯雲、峭壁嵌珠 、橋殿飛虹、絕巘回欄 、尚書古碣、說法危臺、虛閣藏幽、爐峰夕照、山腰綺柏、陰崖石乳、空谷鳥聲、竅開別天。各位再往前半裏,便是蒼巖第一景,巖關鎖翠。”

此時,小瑜兒聽得腦門微微發脹,不由擡眼望向展昭。卻見展昭已是落後於眾人,眼眸落在林中枯草敗葉間。

“何大哥。”小瑜兒出聲喚道。

展昭回眸,疾步跟上。

耶律弘在眾人談笑之間,回首望了兩人一眼。

是夜,月洗山雲。

巖關鎖翠半裏之外,兩條人影穿行在林間。

“這下倒好,真成了夜貓子了。”小瑜兒心下嘀咕,“可憐了我,好好的覺也睡不成。”

“展大人,”小瑜兒不由問道:“你如何發覺這裏有問題呢?”

“日裏,我留意到這一帶,枯葉堆積不淺,”展昭輕道:“山林裏地勢險峻,除了山道,並無旁路可走,唯此處,地勢平坦,似有可通之處,枯葉較之別處,亦密實些許,如不出所料,行走之人,必輕功不弱。”

小瑜兒將信將疑,“你的意思是,山裏住著人?”

展昭停下腳步,“尚不能肯定……是這裏了。”

兩人施展輕功,穿過不能稱之為路的山徑,行到一處山壁迂回處,腳下愈發陡峭。展昭將手掌攏於衣袖,握住小瑜兒的手,“此處不好走,小心。”

小瑜兒心性尚淺,很多時候想不到男女之別這層,此時見他如此守禮,又想起那日她下水救人,他亦是衣袖覆於手掌拉她,方憶起往日在江湖上聽聞稱讚他的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待得回過神來,想要開口之時,展昭低低的聲音:“噤聲。”只見約莫一裏之外密林之中,一處房屋赫然出現眼前,星點的燭光,透出窗紙,在這寂黑的山林裏,顯得分外突兀。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蒼巖山信息出自百度~~~

☆、深林

不是山間的寺廟之類,這是一間普通的農屋,兩間門面,隱在山壁之後,叢林之中。

展昭拉著小瑜兒的手,掩身墻角之後,看向屋門,門扇虛虛掩著,自門扇處看進去,一個黑衣女子坐在正中,似是在等什麽人。

但見黑衣女子容顏雖已非年輕,卻是豐韻娉婷,綽約多姿,一舉一動間,明媚絕倫。她望了兩眼屋門,輕盈起身,步向門外。

展昭看向小瑜兒,以手示內,小瑜兒會意,待得黑衣女子出來,兩人身形輕起,自敞開的窗臺迅速落地疾步入裏間,四面看了一下,一前一後,伏到了床底下。

這幾下動作極快,兩人心隨意動,一氣而成,小瑜兒暗暗好笑,展昭卻覺得有些不妥,不妥在何處,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他轉向小瑜兒,示意她閉氣。

正在此時,門外一個婉約聲音傳來,“怎的晚了,候你多時了。”一個低沈渾厚的男子聲音,“難得來趟宋朝,瑣事羈絆,讓筠兒久等了。”

正說到此處,門扇吱呀一聲關上,兩人坐於桌前。茶壺茶杯輕碰的聲音中,男子道:“聽說霜兒受傷,可否要緊?”女子道:“此事說來怪我,霜兒自行去安陽,待我趕到時,已和那展昭交手。”說到此處,展昭和小瑜兒對望一眼,只聽女子接道:“想著耶律慶就在不遠之處,又見霜兒不占上風,心中焦急,便發出飛鏢,想為霜兒解圍。哪知那展昭身法極快,霜兒又緊追不舍,其中一鏢打在霜兒肩上。只是未曾料到那展昭中了霜兒一劍,竟然還會為霜兒驅毒療傷。乘展昭昏迷之際,我給他傷口灑了些藥,帶走了霜兒。”

“你不便出面,諸事交由霜兒,你從旁看著,我也可放心。”靜默片刻,男子道:“這件東西,二十年前便應是你的,上次你走得匆忙,未來得及給你,此次,我帶了來,你便收下罷。”

一件東西輕輕擱在桌上的聲音,女子淡淡道:“二十年前我便不在乎,如今,你覺得我還會要嗎?”

“二十年了,你我已不再年輕,有些事,便不要再如此固執了。”男子嘆息一聲,轉而道:“說起這南俠展昭,江湖讚譽頗高,依你之見,此人武功如何?”

“以那日之戰,此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女子思忖之下道。

“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男子訝然,少頃,輕道:“不說這些了,還是正事要緊。”

展昭和小瑜兒又相視一眼,俱凝神靜聽。

兩人卻不再說話,步聲沙沙,走向裏間,徑直坐到床前。

小瑜兒看向展昭,展昭的眸中也閃過一絲疑惑。

忽覺頂上床板一沈,似是有人躺倒。

小瑜兒皺眉,展昭神色忽的起了異樣,眼簾一垂,避開她目光。

只聽得衣袂窸窣和低低喘息聲,小瑜兒怔楞了半晌,忽然就反應過來。

正當小瑜兒恨不得地上裂條縫讓她鉆進去之時,女子忽道:“且不急,我想起和人有約,時辰怕是差不多了。”

“也不在這一時半會。”男子低低道。

“說起這人,只怕你想不到。”女子坐起身,“此人自稱是耶律弘。”

“哦,”男子亦坐起,“遼國大王子?”

“正是。本是霜兒去見,當時因不知對方何人,便我替她去了。上次話未說完,倒不像是有敵意。”

“也罷,”男子沈吟片刻,“且看看他所為何事,你小心一些,我先回去。”

“李郎,你事務繁忙,要多加休息才是。”女子似有不舍,輕聲囑咐道。

待得男子離去,女子帶上面具,亦出門而去。

床底兩人各松一口氣,相繼出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不再言語,經過外間桌前,展昭駐步看向桌上的物件,凝思片刻,揣入懷中,疾走幾步,同小瑜兒一並跟上前面女子。

女子行到山道口,卻不往下,而是轉身往山上而去。

展昭和小瑜兒遠遠跟隨,行了約莫半裏。

蒼巖西峰斷崖在半腰伸出東轉的山坡,同鑾臺堖形成鑾臺口,一片寬綽的山臺,密林、深谷盡掩其下。山門、牌樓皆隱其內。故不進鑾臺口,無由見山門,進了鑾臺口,仍不見檀林。是為輕搖巨壁第一景,“巖關鎖翠”接蒼穹。

鑾臺之上,一個人影長發撫臉,衣袂輕揚,站在邊緣石柱扶手處,俯看山間蒼茫夜色。

女子走上前去,平臺開闊,展昭兩人已不能近前,山風呼嘯,把兩人話語盡數吹向山澗,任憑展昭耳力再好,亦是聽不到只言片語。

回到寄暢山莊,將近醜時,展昭和小瑜兒仍是一前一後,各自低頭看向一邊。待要分手時,小瑜兒亦不擡頭,徑自道:“以後這種事情,莫再找上我,展大人還是一人去罷。”

“……”展昭答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眼見小瑜兒低聲急急道完,一溜煙消失在廊角,惟有立在原地,哭笑不得。

天際微白,小瑜兒悄悄潛入展昭房間,掩上房門之時打著哈欠,含糊不清喚道:“展大人,起了嗎?”

裏間聲音低卻清澄:“進來吧。”

小瑜兒走入裏間,只見展昭周身整齊,坐在床前,看到小瑜兒進來,起身笑道:“今日不必為我易容了。”

小瑜兒有些迷茫,揉了揉睡眼,“你說什麽?”

“我想,我已經知道神衣門主是什麽人了。”展昭眼眸湛然,笑顏在晨起的曙光中,分外俊氣逼人。

“那我呢?”小瑜兒恍惚間不忘問了句。

“你扮男裝即可。今日不可遠離我,看我眼色行事。如有意外,切記脫身為先。”展昭語氣沈穩。

“那這門主是誰呢?”小瑜兒有些好奇。

“等一下你便可知曉了。”展昭的眸色霎時有些深邃。

作者有話要說:

☆、揭穿

寄暢山莊,落梅廳。

六人分坐兩邊,正閑閑議事。

“不知我們尚要待到何時?”馮震擱下茶杯,不甚耐心。

“陸管家昨日說過,”楊修道:“耶律慶月中回遼,我們詳細安排之後,這兩日便可動身。”

柳清風點頭道:“以目前形勢來看,我們最好能在邊境處下手,過了邊境,機會甚微。”

“柳堂主所言甚是,”俞一帆道:“邊境之地,形勢覆雜,能避免引起戰亂,那是最好不過,當然,並非是我怕了那遼人。”俞一帆郝然笑了笑,“對了,柳堂主,你們相州另幾位兄弟呢?”

柳清風擡頭望了眼廳外,道:“大童,去看一下何兄弟二人和李兄弟。”

“是,師傅。”周大童站起。

“各位,不必勞煩,在下來了。”熟悉的聲音在廳外響起,走進來的卻是兩張陌生的面孔。

眾人皆是詫異萬分,只見走在前面之人,豐姿如玉,長身而立,眸似朗星,透出攝人心魄的光芒。緊跟著的人身量較小,清秀俊氣。

“在下展昭,見過各位。”展昭施禮道,目光看向柳清風,“柳堂主,展昭失禮,不敬之處,還望海涵。”

“你是,南俠展昭?”楊修有些遲疑。

“正是展某,展某此前隱瞞身份,還請各位見諒,”展昭朗聲道:“正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各位身在江湖,心系家國,展某由衷欽佩。但不知各位有沒有想過,此番如若刺殺耶律慶得手,後果如何?”

眾人默然,柳清風道:“展大俠,請講。”眾人坐下,展昭接著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朝與遼國多年交戰,民不聊生,國力漸虛,於年前九月,好不容易達成協議,以二十萬兩白銀,十萬匹絲絹了結征戰。而西夏自寶元元年建國之初,四年以來,始終對我朝,虎視眈眈,侵犯不斷。此次我宋遼結盟,遼夏關系勢必惡化。如此,破壞宋遼和好,使兩國再次交戰,於西夏來說,不異於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小瑜兒看向眾人,只見有點頭者,有恍惚著,各人表情,不盡相同。“展大俠的意思是,”楊修道:“我們中了西夏人的詭計,這神衣門主是西夏人?”

“這不可能。”柳清風道:“我與陸海,相識十餘年,他原是武當弟子,為人正派,他斷不可能是西夏人,也斷不可能為西夏人賣命。”

“知我者,柳兄也。”陸海從廳外走進,身後赫然是神衣門主,黑衣蒙面。

待門主於廳上坐定,陸海臉色微慍,“陸某不才,在江湖上名頭不及南俠,但這投敵賣國之事,卻也斷斷做不出來!”

“陸前輩見諒,展某並無此意。”展昭起身施禮道:“此事並非展某憑空臆測,敢問陸前輩,這門主到底何人?”

“我姓冷,名輕霜。”神衣門主冷冷道:“大宋汾州人氏。”她緩緩揭開面具,一張傾城絕色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不由微微一怔。

“門主母親冷夫人,是陸某故友,門主尚在腹中之時,她父親便死於遼人之手,冷夫人用盡家產,為報夫仇,成立神衣門。我不忍見她母女二人勢單力薄,願以己之力相助,亦是捍衛家園,有何不可?”陸海續道。

展昭微微凝目,緩緩道:“敢問路前輩,冷夫人現在何處?”

“住在後山。她孀居多年,不願見人理事,一眾事宜由門主和陸某處理。”陸海道。

良久,展昭道:“倘若展某告訴陸前輩,冷夫人欺瞞了你,陸前輩又當如何?”不等陸海回答,展昭接著道:“冷夫人姓冷名筠,夫家姓李,西夏,李元昊。”

眾人臉色皆是大驚,冷輕霜尤甚,“展昭你休要胡說,我爹爹姓李沒錯,絕不是西夏李元昊,而是大宋李義峰!”

“敢問門主為何不姓李而姓冷?”柳清風出聲問道。

“這是我母親的意思。”冷輕霜道。

“那麽,門主可認得此物?”展昭自懷中掏出一物,高高舉起。眾人看去,是一塊碧色玉牌。“展某因機緣巧合,少時見過此物上的圖印,而先師博學多識,告訴過展某,此印是北魏鮮卑族拓跋氏家族特有的圖形,玉牌為家族之物,傳嫡媳長孫。”

“拓跋氏的東西,於我何幹?”冷輕霜微怒道。

“據在下所知,李元昊正是北魏鮮卑族拓跋氏之後。”楊修道。

“這塊玉牌,乃是昨夜一李姓男子,交給你母親,且說道,二十年前,便應是你母親的東西。”展昭把玉牌拋向冷輕霜。

冷輕霜看著玉牌,又看向陸海,茫然道:“二十年前,我尚剛出世,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陸海亦是疑慮重重:“我也是二十年前,遇上你們母女,之前的事,都是聽你母親所說,事實如何,怕是只有你母親才知道了。”

“不錯,我是西夏人。”婉約的聲音,伴著綽約的身姿,冷筠走進落梅廳,笑意盈盈,“我道是誰拿走了玉牌,原來是南俠展昭。只是不知道堂堂南俠,何時做起了這梁上君子的勾當?”

“夫人言重了,展某愧不敢當。”展昭微微一笑,“夫人既承認了身份,可否一並解釋一下?”

冷筠不答,徑自走上前去,自冷輕霜手中取過玉牌,凝神良久,才道:“陸大哥,對不起,我瞞了你二十年。”

陸海本是白皙的臉色愈加蒼白,“展昭所說,都是真的?”

“現下你總該知道,”冷筠幽幽道:“這麽些年,我不能應允你,是因為我的夫君……”

“她的夫君,正是我,李元昊!”深沈雄渾的聲音之中,走進一個人。白色寬袍,頭戴黑色冠帽,年約四旬,中等身材,卻顯得魁梧雄壯,英氣逼人,略圓的面孔,炯然的目光下,鷹勾鼻子聳起,剛毅中帶著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來人!”一身輕喝,刷刷刷,掠進十餘人,將大廳中的人圍將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被擒

眾人皆起身,不約而同站到一處。

陸海靜靜看著冷筠,忽的笑了一笑,“我從不曾想到,你我竟然有為敵的一天。”

“各位莫要誤會,”李元昊爽聲一笑,“李某素來愛才,各位都是大宋高手,李某又怎會與各位為敵?倘若各位願意歸我西夏,我西夏定當奉各位為上賓,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俞一帆大笑一聲:“真是笑話,我俞某人想去哪,還輪不到你西夏人做主!”

展昭回頭對小瑜兒使了個眼色,上前朗聲道:“想不到西夏一國之君,竟然潛入我大宋,敢問陛下,我等若是不答應又當如何?”

“想必這位,定是大宋赫赫有名的南俠展昭了?果真是聞名不如一見,氣宇非凡,才智過人。這才沒幾日的功夫,便毀了李某一年來的心血。”李元昊神色自若,“各位若是不答應,只怕走不出這寄暢山莊了。”

“柳前輩,”展昭側身道:“務必帶大家出去,我這位兄弟便交給你了。”轉而道:“那要看陛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上!”李元昊一聲令下,十餘人飛撲上來。

柳清風等一人對西夏二人,展昭對李元昊冷筠,數十招之後,周大童馮震漸趨弱勢。

展昭和柳清風俞一帆二人互換眼色,柳清風虛招指向李元昊,展昭一招“力拔山河”,震倒身邊數名西夏人,俞一帆護著眾人撤出大廳。

小瑜兒在展昭身邊,且戰且退,展昭沈聲道:“快走,不要管我!”

小瑜兒剛想說什麽,展昭已掠出,擋在眾人之前,劍光舞得密不透風。

李元昊跟出,看著展昭護著眾人已殺出包圍,對身邊冷筠點了點頭。

展昭一個旋身,避開迎面而來的一柄飛鏢,又一個起落,擊下飛向身邊的飛鏢,旋即飛起一掌,把身邊的小瑜兒送了出去:“等我來找你!”

眼見柳清風拽著小瑜兒,和眾人消失在山莊門外,展昭微微松了一口氣。

十餘招之後,西夏人又倒下兩人。李元昊擺了擺手,西夏人停住,“展昭,你認為你還有可能逃出去嗎?”

展昭微微笑了笑,“陛下何不試一試呢?”

“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李元昊亦是笑道:“南俠如此才能,定不甘居於區區四品,趙禎只是個文人,不比我李元昊,武夫出身,我定會重用於你,南俠不妨考慮一下。前程榮耀,皆在你一念之間,識時務者為俊傑。”

“展某只知公理,不識時務!”展昭朗聲道:“展某雖不才,亦不願當不忠不孝之人。”

“此番,只怕由不得你了。”李元昊淡淡道。

小瑜兒隨著眾人奔出數裏,停住腳步,“不行,我不能把展昭扔在那,不然,回開封可怎麽跟包大人交代啊?”

柳清風道:“小兄弟,不是我等只顧自己逃身,以展大俠的武功,脫身不是問題,我們回去,只怕反而連累他。”

“是嗎?”小瑜兒將信將疑,“那你們先走吧,我隱在附近等他。”

“也好,”俞一帆思索片刻,道:“小兄弟務必小心。”

待得眾人走遠,小瑜兒望著山莊方向,不及多想,便縱身掠了回去。

小瑜兒靠近山莊,沿著墻角移向大門。她探頭看了一下門內,正要潛入門內之時,墻上躍下兩名西夏人,把她抵在死角,瞬間脖頸便被劍架住。

展昭看了看餘下的三名西夏人,以及李家三人,暗忖:脫身似乎不大容易,得想個法子才是。

正當暗暗思量之時,眸光掠到小瑜兒被劍架著走了進來,不由苦笑:這下,倒省了傷腦筋想法子了……

小瑜兒亦是一臉懊惱,看著展昭:展大人,我不是成心的……

李元昊心情大好,“這位小兄弟,倒是重情重義啊。”

展昭無奈嘆氣,“陛下,放她走,展昭自甘受縛。”

“不愧是南俠展昭,夠爽快,夠義氣。”李元昊擺手,“放了他。”

劍從小瑜兒脖頸上撤走之時,展昭亦扔掉了手中之劍,眸色一沈,低聲喝道:“還不走?”

小瑜兒心中一動,那聲低喝似乎劃過了她的心。她不敢出聲,最後看了一眼展昭,便飛身掠了出去。

夜幕深沈,山風凜冽,寄暢山莊一片寂然。

樹影之間,掠過一條人影,小心翼翼靠近一座院子。

此人是誰?小瑜兒是也。怎的如此不長記性,還來?為此,小瑜兒是如此說服自己的:日間是自己太大意,被劍架住脖子,再好的輕功也施展不出,只要自己夠小心,展昭不也說過,逃命還是不成問題,即是自己連累展昭被俘,總不能扔下不管,行走江湖,義字當先。是以,她乘著夜色,又悄悄潛入寄暢山莊。

小瑜兒確認了一下裏頭的動靜,正要躍進之時,一個人影竄出,按住了她肩頭。小瑜兒一驚之下,一掌劈過去,來人手法極快,擒住她的手腕,“噓,是我。”

小瑜兒看過去,似笑非笑的雙眸,正是一日未見的耶律弘。

“你躲哪裏去了?”上一回見面,兩人還劍影相向,這一回,小瑜兒倒像是遇見了熟人。

“這種場合,不太適合我一個外人。”耶律弘搖了搖頭,“我原本以為那個人是你師兄,沒有想到是南俠展昭。”

“耶律弘,看在你我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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