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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一場的份上,幫我去救展昭。”小瑜兒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個遼人,去一個西夏人手中,救一個宋人?”耶律弘挑眉。

小瑜兒偏頭思索片刻,“展昭說過,現下是遼宋結盟,西夏人來搞破壞,即是如此,難道不應當是你去救展昭嗎?”

耶律弘亦是想了少頃,“說得好似有些道理。”

於是,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掠進了院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逃身

桌上燭火搖曳,李元昊站立窗前,語氣深沈:“筠兒,你此事做得有欠妥帖。”

冷筠不禁冷笑,“二十年前你行事,可曾想過妥帖?”

“你還是放不下那件事。”李元昊無奈道。

冷筠本是西夏克爾族女子,克爾族女子心性極高,惟願一夫一妻。二十年前李元昊之父李德明立李元昊為太子,向遼國為李元昊請婚,耶律宗真封宗室女為興平公主,和親下嫁李元昊,以元昊為駙馬都尉。同時宋朝也封李德明為夏王,“車服旌旗,降天子一等” ,以此來抵銷遼國同李德明建立的姻戚關系。當時,李德明不顧已懷有身孕的冷筠,迎興平公主為太子妃,李元昊百般無奈只有遵從父命。冷筠一怒之下,不辭而別。冷筠在宋境汾州住下,產下冷輕霜,並未告知女兒真相。期間遇上武當派陸海,得其諸多照拂。

直至四年前,李元昊稱帝,興平公主故去。眾臣上書李元昊立後,李元昊一直掛念冷筠,之前打探無果,便命人出境各處打探,終在宋朝得知冷筠下落。李元昊親自來找冷筠,告之當年苦衷,終是為了建國稱帝。如今只待冷筠回去,自當為後,並允諾除了現有姬妾,不再納妃。冷筠對李元昊終歸餘情未了,卻也不願當場答允。其後李元昊得知宋遼有意結盟,冷筠願助他一臂之力,成立神衣門,暗中破壞宋遼關系,然仍未告知冷輕霜實情,直至展昭出現。

“不曾料到,這展昭倒頗有幾分能耐,也是條漢子。”李元昊嘆道:“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冷筠道:“這冰火淬到底為何物?會不會要了展昭的性命?”

“這是我西夏國師特制的一種毒藥,每隔兩個時辰毒發一次,冰火交替,猶勝皮肉之苦。倒不至於要人性命。”李元昊淡淡道:“國師言過,目前尚無人熬過三次毒發,均妥協或招供。展昭已發作兩次,卻未哼一聲,倒是個硬骨頭。”

“現下神衣門被毀,李郎下一步打算如何?”冷筠問道。

“宋遼結盟已成事實,”李元昊神色冷峻,續道:“我西夏立國以來,同宋朝交戰兩次,均獲勝,我預備乘勝再派遣十萬大軍兵分兩路進攻宋朝。現今興平公主故,與遼開戰亦不遠矣。”

屋外墻角二人聞此相視一眼,兩人緩緩往外移步,只聽得“嘎吱”一聲,小瑜兒踩到了一段枯枝。

“什麽人?”李元昊沈聲一喝,掠出身形。

同時,兩名西夏人從院外躍進。

李元昊右臂一縮,左掌倏出,掌緣如刀,已向兩人襲來。

耶律弘側身偏頭,斜斜劃出一掌,擋了李元昊的掌勢。未及兩名西夏人近身,兩人展開身形,飄出院墻。

李元昊望著消失在溶溶夜色中的身影,吩咐詡衛:“不必追了。”

寄暢山莊西北處,一座小院。

月光慘淡,透過窗洞,照著屋中一個人影。

此人雙手被縛,綁在架上,畫般的眉眼,此刻緊緊鎖起,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之上,似是蒙了淡淡的霜霧,如若提神傾聽,便能聽到細細的“咯咯”聲。

正是被擒的展昭,此時正受冰火淬的第三次折磨。

一條嬌俏人影閃進,面容絕俗,正是冷輕霜。她走到展昭面前,輕聲喚道:“展昭……”連喚幾聲,展昭不曾反應。冷輕霜皺眉望上去,只見片刻之前展昭眉睫之上的淡霜,此時化為輕霧,裊裊升起。

冷輕霜轉到展昭身後,雙手抵住他後背,註入內力,只覺觸手之處,忽而如炭忽而如冰。片刻之後,展昭神智稍清,他見到冷輕霜,微微吃驚,“你……”

冷輕霜望著展昭慘白的臉色,心中不由一悸,“為何不應了我父親,也免得受這般苦。”

展昭嘴角輕勾,“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不曾想到,李元昊會是我父親,亦不曾想到,母親隱瞞了我這麽多年。”冷輕霜暗暗咬牙,“就當是我報你之前的恩吧。”

她上前解了繩子,“可惜我並沒有解藥。”

展昭虛坐在地,“無妨,勞煩姑娘,解了我穴道。”

冷輕霜疾點一下,展昭盤坐在地,暗調內力。

少頃,展昭臉色微轉,“多謝姑娘,展某告辭。”

展昭勉強運起內力,躍起身形。

冷輕霜跪在李元昊身前。

李元昊上前扶起,“霜兒不必如此。”他哈哈一笑,“知道為父為何不曾派人守衛嗎?他中了我西夏奇毒,惟我有解藥。此番,為父不單不怪霜兒,相反,還要獎賞霜兒。”李元昊高聲道:“封霜兒為我西夏一品佳儀公主。”

冷筠輕哼一聲,“你尚未問過我呢。”

李元昊上前撫住冷筠,“封筠兒為我西夏臻容皇後。筠兒,如今我西夏和宋朝開戰在即,你身份暴露,已不適宜再待在宋朝,莫要再與我置氣,隨我回西夏吧,讓我好好補償一下這些年的虧欠。”

冷筠不答,片刻問道:“那展昭怎麽辦?”

李元昊神秘笑了笑,“展昭畢竟出身江湖,脫不了江湖習性,不然亦不會為我所擒。只須知曉他的弱點,必定能加以利用。”他笑望向冷輕霜,“此番展昭受了霜兒的情,下回相見,便好辦多了。”

冷輕霜不禁雙頰微熱,低聲道:“那他的毒……”

李元昊大笑:“這麽快便心疼起未來駙馬了?霜兒盡管放心,為父知道輕重,即逃了出去,便會運力逼毒,只是難以清除而已。此人性子太硬,須得好好磨一磨才行,亦免得霜兒日後受委屈。”

冷輕霜大赧,轉身而去。

“霜兒跟著我,已是二十尚未許人家,”冷筠嘆道:“如今有中意的,卻是個宋人……”

李元昊沈聲一笑,“我西夏公主看中的人,不論是誰,必定手到擒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五爺

幹凈的石板街,簡樸的房屋,這是開封一個小鎮。二月的陽光,照著小鎮的長街。

雖然還未到晌午,街上卻已經熱鬧起來,各式各樣的攤子前,每個人都在大聲吆喝著,吹噓著自己的貨物。

長街盡頭悠悠走來一個青年,只見他頭發蓬亂,衣衫不整,看來是那麽落拓,潦倒。但若是細看之下,亂發後面蒙著些許塵灰的臉上,一雙桃花眼眸透著狡黠的光芒。他東張西望,摸摸這個,看看那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一個又高又瘦的人,牽著匹健壯的白馬迎面走了過來,雪白的馬鬃在風中飛舞著,吸引了青年的目光。

他忍不住走過去,問道:“這匹馬賣不賣?”

那瘦子笑了,把他從上往下打量了一遍,奇道:“你有銀子?”

青年拍了拍腰,道:“銀子沒有,金子卻不少。”

那瘦子顯然不信,眼珠一轉,笑著說道:“這匹馬……至少要一百二十兩銀子。”

青年搖頭道:“這價錢不對。”

那瘦子臉上的笑立刻不見了,沈著臉道:“怎麽不對?你要知道,這是匹寶馬,這最少……”

青年笑道:“這既然是匹寶馬,所以至少該值二百四十兩銀子,一百二十兩簡直太少了,簡直少得不像話。”

那瘦子楞住了,忽又怒道:“你在開玩笑?”

青年笑道:“金子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一兩金子是五十兩銀子,二百四十兩銀子合金子四兩八錢,這塊金葉大概有五兩,喏,拿去。”那瘦子這才真的楞住了,迷迷糊糊地接過金子,迷迷糊糊地遞過馬韁,若不是手抓得緊,連金葉都要掉到地上。

青年拍了拍馬脖子,暗暗得意:西域良駒,至少價值五百,剛到開封便讓爺撿了個便宜。青年笑嘻嘻地牽著馬,又往前逛去。

七硯齋的老板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看見青年過來,便大聲招呼:“這位少爺,來看看敝齋的字畫,保管令少爺不虛此行。”

青年聽得字畫二字,眼睛一亮,把馬拴在柱上,便隨老板走進畫齋。

老板挪動著胖乎乎的身形,熱情介紹道:“少爺看來也是文雅之人,這是前朝張萱的《望月圖》,這是李思訓的名畫《海天落照圖》。”

青年淡淡掃了兩眼,“可有吳道子的畫?”

老板連連讚嘆:“少爺不愧是此中高人,一下便問到了敝齋的珍藏。”他小心翼翼抽出了一軸畫卷,緩緩打開,“敝齋唯一一幅,吳道子的《孔雀明王相》。”

青年接過畫,瞇著眼打量了幾番,“多少?”

老板哈哈一笑,臉上的肉一跳一跳,“少爺真正有眼光,敝人便也不跟少爺打馬虎,三百兩銀子讓與少爺,如何?”

青年怪叫一聲:“三百兩?”

老板嚇了一跳,“三……三百兩不多吧?”

青年手下用勁,《孔雀明王相》登時化成數片,自青年手中滑落。

老板僵住,一個手指頭顫顫指向青年,“你……你……”

青年推開那根胖乎乎的指頭,“你什麽你,這畫是假的,喏,最多值個五兩。”

說完,扔下一塊碎銀,頭也不回走出七硯齋。

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撫向碎紙,嚎啕大哭,“我花了一百兩的名畫啊……”

日頭漸高,陽光有點迷人眼。青年瞇著桃花眼,緩步向前。街上的人三三兩兩,人面淳樸。只有一個白衣少年,模樣和這些人全都不同。這少年遠遠地站在一邊,似是不屑與別人為伍。

他背著手,白色的輕衣,在風中飄動著,就像是玉龍山頭的白雪。

青年瞇縫的桃花眼睜大,不覺多瞧了他兩眼。他的大眼睛也在瞪著青年。青年朝他笑笑,他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青年朝他招了招手,他卻將頭轉過去,再也不瞧青年一眼。

青年心下有點不樂意了,暗道:你小子和五爺我一樣的嗜好,卻怎的對我不理不睬?

他以為自己還是白衣飄飄,風流倜儻,卻是忘了自己一身邋遢的打扮。

他不是別人,正是名滿江湖的錦毛鼠白玉堂。只是白玉堂素來喜潔且自命風流,怎的會如此這身打扮?

此事說來就頭大了。要知道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陷空島盧芳的夫人。說起這位盧夫人,來頭可不小。閨名林月容,父親乃是江西一帶飛龍鏢局的總鏢頭,威震江湖的林遙,名下光是分局就三十家有餘。盧夫人性情豪爽,卻是位用藥高手,自她上島之後,經常捉弄四位哥哥的白玉堂就吃過她不少苦頭。上吐下瀉,莫名奇癢,層出不窮。白玉堂看見這位大嫂,就像是老鼠看見貓,溜得比什麽都快。偏偏還運氣不好,無意間毀了盧夫人珍之如命的吳道子的一幅名畫,還不及讓盧夫人知曉,就腳底抹油,逃出了陷空島。

如今他身在開封,卻也不敢招搖過市,只因盧夫人娘家三十幾間分局可不是白開的,他白玉堂到哪,消息就隨時會傳回陷空島。白玉堂自然馬虎不得,所以只好這幅打扮,掩人耳目。想不到堂堂白五爺,竟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話說白玉堂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白衣少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搖頭苦笑。

只見這白衣少年目似朗星,唇紅齒白,神情飄逸,風采瀟灑,比起往常的白玉堂,竟還要略勝幾分。

白玉堂嘖嘖搖頭之間,再望過去,白衣少年已消失在小街盡頭。

白玉堂牽著馬,信步而行,不覺轉過一個彎,來到一座酒樓面前。

“望江樓,”招牌年月深久,被煙熏成一團漆黑,三個金字卻閃爍發光,白玉堂拍了拍身上,走進酒樓,“也不知道望的是哪條江。”

小二倒也實誠,上前熱心招呼:“客官要些什麽?”

“來壺好酒,再來幾盤你店裏的名菜。”白玉堂隨口吩咐道,上得樓去,待酒端上,便倚著樓邊欄桿自斟自飲。

樓梯上踢踏聲聲,上來兩人,邊爬樓邊閑聊:“展大人可真有能耐,幾日功夫,便破了西夏人的詭計。”另一人接道:“可不是,皇上親封的禦貓,不光光是唬人的。”兩人笑著走上樓。

白玉堂晃著酒杯中的酒,眼眸瞇起,“禦,貓……”

作者有話要說:

☆、比武

日暮時分。

展昭回到開封,已有三日。這三日間,真正是度日如年。

冰火淬的毒,著實棘手。公孫策沒日夜的探究,翻找古籍,亦是尋不到半縷頭緒。

“學生無能,”公孫策黯然道:“此番無從著手,令展護衛受苦。”

包拯皺著雙眉,望著床上處於冰火交替之中的展昭,深深嘆氣,“每回回來,不是受傷,便是中毒,真是苦了這個孩子。”

“來了來了。”伴隨張龍的大嗓門,門口出現一個浴桶,張龍和趙虎擡了進來,緊接著,王朝和馬漢也擡了一個浴桶進來。

公孫策撫了撫展昭額頭,急急道:“快,放冷水桶。”

王朝和馬漢扶起展昭,放進他二人擡進的浴桶。馬漢的手搭在展昭腕上,片刻之後,兩人又急速把展昭擡進另一個浴桶,張龍和趙虎往熱水桶添加熱水,如此幾番,展昭緩緩清醒。他擡眼看向眾人,歉然道:“又勞累諸位了。”

王朝眼底濕潤,“展大哥,休要再說,兄弟恨不能替你受了這苦。”

展昭淡淡一笑,“我乘毒發過後,極力逼毒,只是此毒甚是霸道,如今一日發作一次,已是甚幸。”

包拯道:“大家先出去,也好讓展護衛換了濕衣,好好歇息。”

“大人,”展昭猶豫一下,道:“可有柯姑娘的消息?”

包拯回頭,“尚無,展護衛且寬心,本府已令人多方打聽,相信不日便有消息。”

公孫策笑道:“柯姑娘聰穎機敏,定當無恙。展護衛且安心歇息。”

次日酉時,開封府書房。

包拯嘆了口氣,“此次若非展護衛,我宋遼之間,只怕要再生異端。只是這奇毒,宮中禦醫亦束手無策,可如何是好?”

公孫策緩聲道:“江湖上能人異士居多,此毒甚是詭異,只怕只有江湖異人可解……”

包拯面露喜色,“如此,本府即刻張貼告示,為展護衛求江湖名醫。”

公孫策眸光閃動,似是想說什麽,但終究未說。

包拯看向公孫策,“那遼國二王子耶律慶,這幾日可有異常?”

公孫策道:“驛館的人回覆,耶律慶除了正常的邦交流程,倒並無異動。”

包拯沈思良久,“看來,這遼國明著派耶律慶出使,暗地裏,卻由耶律弘操縱,不知又使甚麽詭計。”

“葉家公子尚未回來,這個潛伏之人,”公孫策嘆道:“也端的好耐心,竟亦無絲毫異動。”

“能潛在我大宋十數年,”包拯臉色微沈,“必定非常人而為,亦不會輕易出手。如今我大宋內憂外患,西夏又蠢蠢欲動,實是憂心啊。”

“大人……”公孫策話未說完,門外馬漢一聲歷喝:“甚麽人!”

公孫策推門而出,“何事?”

王朝道:“先生,有人闖入府內,展大人剛巧過來,已追了出去。”

公孫策一驚,“王朝馬漢,快去追回展大人。”

王朝馬漢亦是醒悟,各自點頭,掠出身形。

公孫策走出幾步,道:“張龍趙虎,調集人手,保護大人。”

展昭循著來人身形,追到開封城東。

來人停住身影,轉過身來,一身白袍,纖塵不染,兩縷長發,分自兩鬢間垂落,笑容煥然,身姿瀟灑,展昭暗嘆:好俊的兒郎!

白玉堂亦暗自打量著面前的人,一身紅色官袍,襯著身形如松,氣質如虹。白皙面容,眉目清朗,不禁亦讚道:好一個南俠!

這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站立在暮色中,令天邊的晚霞,霎時亦失了幾分色彩。

白玉堂瞬間斂神,淡然道:“你就是那只貓?”

展昭有些愕然:“閣下是……”

白玉堂大笑一聲,提起畫影,“豎起你的貓耳朵聽仔細了,爺爺我是陷空島錦毛鼠白玉堂!”

展昭一驚,心道麻煩還是來了。他亦微微一笑,“原來是白兄。”

“誰和你稱兄道弟,”白玉堂彈了彈衣袖,“除非你換個名號,改叫禦鼠,五爺我便考慮一下認你這個兄弟。”

展昭苦笑,“白兄,並非在下樂意接受這個名號,只是聖意難違。還望白兄海涵。”

白玉堂跳前幾步,“也行,你我手底下見真章,若我白玉堂輸個一招半式,便罷了,若你展昭輸了,便自把禦貓的封號辭了!”言罷,畫影出鞘,迎面刺上。

展昭無奈,疾退幾步,側身避開劍鋒,“白兄……”

“少廢話,出招吧。”白玉堂看著展昭手中巨闕,眼眸一挑,“莫不是你禦貓看不起我錦毛鼠?”

展昭亦不再多言,巨闕出鞘,一紅一白兩條身影,霎時纏在一處。

兩人年紀相當,身形相當,武藝亦不相上下。一時之間,數招使過,兩人從地上掠到院墻,再從院墻竄到屋頂,落葉卷起,塵土翻飛。

展昭暗暗驚嘆:江湖盛名的錦毛鼠果然少年英才。

白玉堂心中亦道:聞名江湖的南俠倒並非浪得虛名。

兩人惺惺相惜,手底下倒也並不含糊,白玉堂更是少年心性,愈發要爭個高下。

暮色漸濃,紅白身影晃得開封城東的行人,眼睛有些睜不開。他們遠遠望著,感嘆著。

“瞧,那是開封府的展大人!”

“那個白衣人是誰?怎的和展大人打在一處?”

“聽說是江湖上的錦毛鼠白玉堂。”

“哦,這老鼠對上貓,嘖嘖,怪不得……”

那邊廂眾人津津樂道,這邊廂兩人亦是鬥得難解難分。

展昭旋身,避過白玉堂劍鋒,白玉堂持劍而過的當口,驀地反身一掌,襲向展昭胸口。展昭正待躍起,忽的腳下一個踉蹌,胸前中掌,疾退幾步,身形倒地。

白玉堂微微訝然,他站立收劍,走向展昭,只見展昭全身微顫,眉睫一層薄霜,牙齒咯咯作響。

修長手掌翻來覆去,白玉堂盯了半晌,詫異怪叫:“五爺我啥時練了寒冰掌?”

作者有話要說:

☆、解毒

王朝馬漢趕到城東之時,展昭盤坐在地,周身輕霧飄渺,白玉堂坐在他身後,雙掌抵住他後心。馬漢不由一驚,正待上前,王朝拽住了他:“此人在為展大人運功護體。”

白玉堂撤掌之際,王朝馬漢上前扶住展昭,白玉堂跳起來連連甩手,“這是什麽見鬼的玩意兒,忽燙忽冰的,五爺的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定饒不了你這只臭貓!”

王朝上前施禮,“多謝公子相助。展大人中毒已有好幾日了。”

白玉堂怔了一怔,半晌悻悻道:“原來爺同一只病貓打了半天……”

開封府。

看著展昭在兩只浴桶中來來去去,白玉堂實在憋不住,拍了拍大腿不厚道的笑了:“這下成了落湯貓了……”惹來張龍趙虎滿懷敵意的各自一瞥。

床上的人雙目緊閉眉峰蹙起,臉色白得近乎透明,鬢間眉睫猶自濕漉。

公孫策緩步過來:“白五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屋外廊上。

“白五爺,當真是年少俊傑,”公孫策笑吟吟看向白玉堂,“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白五爺能答允暫留開封府,為展護衛運功逼毒。”

白玉堂揚了揚劍眉,“哦,憑什麽?”

“相信白五爺都看到了,展護衛身受奇毒恣虐,四位校尉身手尚可奈何內力平常,浴桶浸身也是在下一時治標不治本的無奈之舉,”公孫策從容道:“聽王朝提起白五爺欲同展護衛一決高下,想來白五爺必不會乘人之危,是以,在下敢請白五爺出手相助,也好讓白五爺與展護衛早日分出勝負。白五爺意下如何?”

白玉堂皺眉思索片刻,覺著公孫策好似講得頗為在理,“如此,五爺我應了公孫先生便是。”

“在下替展護衛多謝白五爺高義。”公孫策嘴角擒著笑,向白玉堂俯身一揖。

翌日晌午。

開封府後院傳出一聲高呼:“展昭你這是中的什麽玩意!”驚起枝頭幾只樹雀,撲騰撲騰飛向上空。

房中,白玉堂連連擺手,“展昭,我已經盡力了,沒想到這冰火淬不發作時,也是如此難以對付。”

“多謝白兄。”展昭笑意清淺,眉眼間幾分憔悴,“此番得白兄相助,應可再延遲毒發時辰。”

白玉堂默然不語,展昭微微一笑,正待開口,門外張龍大聲嚷道:“白五爺,有位婦人點名找你,已到後堂。”

白玉堂一驚,“這麽快?”轉而一喜,“展昭,你有救了。”言罷,白影已到屋外。

展昭步向房門,只聽得一個清脆婉轉的聲音:“玉堂,還不給大嫂出來。”從院門處走進一個女子,約莫四十,姿容秀美,淡緋衣裙飄飄,疾步之間,舞出幾分颯爽。正是陷空島盧芳夫人林月容。

白玉堂早已近前,“大嫂。”

林月容斜睨他一眼,“還認得我是大嫂?躲在府衙,便以為我找不到你了麽?”

“玉堂不敢,而是,”白玉堂挺了挺腰背,“大嫂你知道麽,居然有人公然向我陷空島五鼠宣戰,大嫂,這事你一定要管。”

“哦,是誰?”

“是他。”白玉堂揚手一指。

林月容順著白玉堂手指看向廊上的展昭。

展昭步下臺階,“在下展昭,見過盧夫人。”

林月容微微打量一番,“原來是南俠展昭,倒真當得起溫潤如玉四字,只是,”林月容似乎有些遲疑,“怎的看起來如此弱不禁風?”

聞聲而來的公孫策上前道:“盧夫人遠道而來,在下公孫策有禮。”

“公孫先生好。”林月容爽聲道。

“盧夫人請廳上坐。”公孫先生笑道。

一行人在偏廳坐下,公孫策吩咐上茶後,白玉堂說起事情原委,末了道:“大嫂你看,展昭分明是不把我陷空島五鼠放在眼裏,叫什麽不好,偏要叫禦貓。”

林月容輕笑一聲,“玉堂,大嫂倒有一個法子,不如你換個名號,叫錦毛虎如何?”

白玉堂大叫:“大嫂,你,你幫著外人欺負我!”

林月容笑而不答,轉向展昭,正色道:“展大人,讓我把一把脈如何?”

展昭擡起手腕,林月容搭上手指,良久,出聲道:“請問展大人,此毒已發作幾次?”

展昭低眉片刻,“應有八次。”

林月容長嘆一聲,轉向白玉堂,“玉堂,依大嫂看來,這個名號之爭,你不爭也罷。”

“為何?”白玉堂不依。

“據我所知,這冰火淬,是西夏皇帝近身侍衛詡衛用來逼供用刑之物,”林月容緩聲道:“至今無人熬過第三次發作。玉堂,不是大嫂說你,只怕你一次也熬不過。”

白玉堂跳將起來,“大嫂,你如此小看於我?”

“不是大嫂小看你,你若不信,待大嫂制出冰火淬,你親自試上一試如何?”林月容笑看白玉堂。

白玉堂憶起昨日觸手之感,啞然無語。

公孫策心下暗喜,道:“聽夫人之言,展護衛之毒,夫人有法子?”

“我亦不敢保證,”林月容斂眉沈思,“盡力而為吧。”

林月容提筆寫下一個方子,公孫策喚過一名衙役,林月容對衙役道:“這一味百芯草,平常藥房不多見,須多跑幾家。”衙役應聲,接過藥方而去。

“離毒發還有多少時辰?”林月容問道。

公孫策道:“尚有兩個時辰左右。”

林月容點點頭,“應當來得及。”

上弦月淡淡鏤在浮雲頂端,光華如流水。

公孫策仰首,神情怡然,帶著一絲笑意。

身後房門吱呀一聲,公孫策轉身,淡緋身影從屋內走出。

“夫人辛苦了。”公孫策一揖到底,“此番展護衛真是多虧夫人。”

“公孫先生客氣,”林月容擡手抹了一下額角,“展大人服了安神丸,現已睡下。相信明早起來,便應無恙。”

“夫人妙手,公孫策敬佩。”公孫策由衷道。

“公孫先生治病救人,於毒藥方面,自是少有琢磨,”林月容脆聲笑道:“哪像我們江湖人,多習慣了用毒藥害人。”

“夫人說笑,”公孫策亦是笑笑,“有時候,毒藥與解藥之間,只是一味之差,害人與救人之間,亦只是一念之差。”

作者有話要說:

☆、說媒

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從雲層中露出來,照在開封府後堂的院落間。包拯脫下了厚實的棉衣,換上了輕便的夾襖,穿過公孫策的花園,走進展昭的院子。

院子西側的石桌前,坐著三個人影。林月容淡緋英然,白玉堂白影飄逸,展昭湛藍沈雅。見到包拯,三人起身施禮。

“本府此番要多謝盧夫人和白少俠,解了展護衛的奇毒。”包拯眉眼間俱是笑意,“二位在開封多留幾日,也好讓本府做東,好好答謝二位。”

“包大人言重了,”林月容笑著回禮,“我家五弟年輕氣盛,還望包大人赦他擅闖府衙之罪。”

“哪裏哪裏,”包拯擺手道:“白少俠少年率性,俠義為先,本府甚是欽佩。”

白玉堂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包大人過獎。”

“本府還有要事在身,便不相陪,”包拯轉身對展昭道,“展護衛代本府好好招待二位。”

“屬下遵命。”展昭施禮道。

“包大人你忙你忙,不用招呼我們。”林月容同時道。

待得包拯離去,三人覆又坐下。

林月容為展昭把完脈,問道:“展大人感覺如何?”

展昭溫和一笑,“多謝夫人,今早運功,只覺氣脈暢順,絲毫沒有前幾日的逆阻之感。”

林月容點點頭,“恭喜展大人,冰火淬之毒已解。”

白玉堂湊向展昭道:“如此說來……”

林月容打斷了白玉堂,“玉堂,你們之間的事大嫂不管,你與大嫂之間的事,是不是先解決一下?”

白玉堂訕訕而笑,忙轉向林月容,為她捶起了肩,“大嫂……”

林月容瞇起眼睛笑了笑,拍掉白玉堂的手,“大嫂是那麽小氣的人麽?竟嚇得你連聲招呼都不打,連夜逃出陷空島。”她轉而正經道:“吳道子的畫再珍貴,也不能和玉堂你相提並論呀,你幾位哥哥甚是擔心你,大嫂也不放心你。”

這下,白玉堂臉都窘得有些發紅,“大嫂,我不是小孩子,今年已弱冠了。”

“你便是到了五六十,”林月容拍了一下白玉堂的腦門,“還是我們的五弟。”

展昭抿一口茶,從盞沿上擡起眼,濃長細密的睫毛遮著笑意淺淺的眼眸,“都說長嫂如母,有嫂如此,真是白兄的福分。”

白玉堂眨了眨桃花眼,“大嫂,這只貓是在羨慕我嗎?”他湊到展昭面前,“不如你也認我大嫂為大嫂如何?”

展昭擡眼,“白兄不與我計較了?”

白玉堂笑而不答。

林月容笑盈盈道:“有南俠當我兄弟,當真要羨煞旁人了。但不知展兄弟意下如何?”

展昭站起,躬身道:“大嫂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林月容哈哈大笑,“展兄弟真是爽快之人,甚合大嫂心意。”她拉著展昭坐下,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遞到展昭手上,“此次匆忙,大嫂不曾備得見面禮,這是大嫂自制的清霽散,可以解尋常的毒藥和迷藥,你且收下。”

白玉堂大叫:“大嫂你偏心,給展昭解藥,給我吃毒藥!”

林月容也不理自家聒噪的五弟,猶自問著展昭:“展兄弟年方幾何?”

展昭答道:“小弟今年二十有一。”

“哦,比玉堂大一歲。”林月容點頭,“可曾娶親?”

展昭笑意頓了頓,“尚未。”

“可有中意的姑娘?”林月容續道。

展昭臉色微紅,搖了搖頭。

邊上白玉堂亦是漲紅了臉。

只聽得林月容一聲嘆氣,“開封府都是漢子,想來必無人為展兄弟張羅此事,展兄弟你大可放心,此事便交給大嫂。”她想了想道:“我二姑家的閨女,今年十八,不是大嫂自誇,長得相當端莊標致,溫柔嫻淑。若是展兄弟有意,大嫂便安排你們見上一見。”

展昭忙道:“多謝大嫂好意,此事尚不急。”

“怎的和玉堂一個口氣,終身大事豈能不急?”林月容板起了臉,忽而笑道:“想是和玉堂一樣,覺得女子容貌並不頂事,這樣,我四叔家的三丫頭,武藝超群不說,難得的是模樣脾性也配得上展兄弟,展兄弟意下如何?”

看著展昭呆呆舉著茶盞,一旁的白玉堂早已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惹來林月容十分不滿的一瞥,“回頭再來操心你的事,大嫂我真是個勞碌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白玉堂搖頭擺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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