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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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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邱婉婉的運氣還不錯,有兩只野山雞掉進了她設下的陷阱。

她樂滋滋地用套索把山雞收了起來,然後又把陷阱重新收拾並偽裝好,去附近又采了些蘑菇、野果子什麽的扔在陷阱附近,這才帶著那兩只野雞回家。

剛走到家門口,她便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邱婉婉被嚇了一跳,難道家中失火了?她連忙加快了腳步,轉了個彎後,果然遠遠就看到她的小院子那冒出了滾滾濃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邱婉婉更著急了,下意識地就準備跑去廚房後面找木桶挑水來滅火,可是她剛跑到廚房門口,就和從廚房逃出來的孟冠玉撞了個正著。

“婉婉,你回來啦?”孟冠玉幹笑著跟她打招呼,一臉的心虛。

邱婉婉壓根就沒認出這個滿臉黑灰,頭發被燒卷的狼狽家夥是誰,可他的聲音……

“孟冠玉,你、你幹嘛燒我的屋子?”邱婉婉氣壞了,這人怎麽這麽壞啊,她不過就是不願意跟他回去,他怎麽能燒自己的屋子呢。

“不是、不是,沒燒屋子,其實沒事。”孟冠玉見她臉色一沈,連忙解釋道:“婉婉,其實我、我……”

孟冠玉害怕要是邱婉婉真的生氣了,又要趕自己走的話那可怎麽辦,想到這他把心一橫,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邱婉婉的手臂,兩眼直視著她,含情脈脈地說道:“婉婉,難道你就沒有聞到特殊的香氣嗎?比如說飯香。”

飯香她還真沒聞到,倒是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頭發被燒卷的焦味。

邱婉婉忍不住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看向孟冠玉,他原本就生得俊眉修目的,看著她時也總是一副溫情滿滿的模樣,可是也不知道他幹了什麽,那張俊美的臉被熏得像禍底一樣漆黑,再配上那樣明亮的眼神。邱婉婉噗一聲笑了起來。

孟冠玉覺得莫名其妙,然而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從他心底油然而生,以前每次他用這種眼神看向邱婉婉的時候,她總會羞澀地低下頭,怎麽這次不靈了。

邱婉婉捂著肚子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來。她朝他撇撇嘴,“自己去照照鏡子。”

孟冠玉連忙跑到臥室,對著鏡子一眼,傻了眼,只見他臉上東一道、西一條的黑灰,頭發被燒得發卷,還不時冒出一股難聞的焦味。

這、這還是那個風度翩翩又俊秀無匹的孟冠玉嗎,他撫額,難怪邱婉婉不喜歡自己了,太醜了,不開心。他趕緊去洗臉,整理去了。

邱婉婉一走進廚房就驚呆了。滿屋子的燒焦味,滿地的水和菜葉、草屑,原本整潔的竈上,碗碟筷罐亂七八糟地倒著,竈下的柴滾得滿地都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整間屋子跟被搶了劫一樣,亂得無法想像。

“孟、冠、玉,誰允許你動我廚房的!”邱婉婉差點被氣炸了,她兩手插腰站在廚房正中央,大聲吼叫了起來。她是真的很生氣,因為她最討厭臟亂了,臟亂會讓她的心情很不好。

正在洗臉的孟冠玉從未見過邱婉婉這樣生氣,不由得慌亂了起來,怯怯地說道:“娘子,不、不,婉婉,你以前不是總說,想吃我親手做的飯菜嗎?我、我想著……也幫不上你什麽忙,可想著你打獵會累,若是回來就能有口熱飯吃,也挺好的,就、就自作主張想給你煮飯吃。”

“你這是在幫我?”邱婉婉指著滿地的狼藉質問他。

孟冠玉老老實實地道歉,“第一次煮確實有點生疏,我保證、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婉婉,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他緊張地看著她,眼裏裝著從未有過的不確定和緊張。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邱婉婉嘴裏恨恨地罵了一句,心情卻有些覆雜。

孟冠玉的這份苦心,若是被她拒絕的話,肯定會很難過吧,可是她的蔚房也幾乎被他給毀得差不多了。邱婉婉嘆了一口氣,開始動手收拾。

孟冠玉一臉難為情的樣子,也跟在她身後收拾,過了一會見邱婉婉並沒有要生氣的樣子,他的膽子就大了些,開始從她手裏搶事做。

比如說,她蹲在地上收拾柴火,他就趕緊彎下腰,兩三下就把散落一地的柴火給整整齊齊地推在一起;又比如說,他看到她去收拾碗筷,就趕緊去外頭打了水來,方便她洗碗,而每當她洗好一個碗,他就趕緊接過來,一個個地倒扣在幹凈的木盤中瀝水。

只是,當孟冠玉看到邱婉婉把他做的“飯”全部倒掉的時候,他還是有點難受。

盡管這飯的賣相不好,可也是他費了許多力氣才做出來的,她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就直接扔了,這……

可是再看到她滿頭大汗收拾蔚房的樣子,孟冠玉又十分愧疚,他這次確實是幫了倒忙吧,不僅幫不了她,還盡給她找麻煩,真是個百無一用處的書生。

孟冠玉默默地退出廚房,低著頭站在門口,心裏很難過。

拖拖拖、掃掃掃、擦擦擦、洗洗洗、抹抹抹,邱婉婉奮力地收拾著,在她的忙碌之下,蔚房終於慢慢地恢覆了之前整齊、幹凈的模樣。

邱婉婉心想,哎,忙了一整天了,肚子好餓喔,然後她用袖子抹了把汗,拿著刀出去把獵回來的一只野雞殺了,接著燒水拔毛,一個人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

孟冠玉害怕再給她添麻煩,也怕被她罵,索性就靠在門口偷偷看她,用心記住她的每一個動作,他相信總會有一天他會做得和她一樣好,到時候她一定不會再嫌棄他了。

廚房裏傳來了烤雞的香味,孟冠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可是邱婉婉卻端著燒雞目不斜視地越過了孟冠玉,她坐在院子裏的木椅上,一邊看風景一邊啃著燒雞吃。孟冠玉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此時見她吃得如此香,感覺到自己胃裏的饑餓快要頂到喉嚨了。

吃完燒雞,邱婉婉扔掉雞骨頭,打了熱水洗漱,然後關上門睡了。她眼睛裏仿佛根本就沒孟冠玉這個人一般,對他不理不踩。

孟冠玉坐在她院子門口的石墩上,有氣無力地靠著她的院墻,心想,嗯,至少她今天待他還是比昨天好的,起碼她沒有再趕他走,對不對。可是,肚子好餓……

孟冠玉望著緊閉的房門,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剛才她烤的那只山雞,真香啊。哎,心想現在天黑了,明天再去山裏找些野果充饑吧,他默默地靠在窗子下,揉了揉餓得扁扁的肚子,過一會便睡著了。

屋內的邱婉婉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她真不明白孟冠玉這樣做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當初那樣狠心,寫了張休書要與自己一刀兩斷,還二話不說迎娶了端莊秀美的徐冰瑩進門,照理來說,如今他應該與徐冰瑩過著如膠似漆的日子才對,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自討苦吃。

邱婉婉想到孟冠玉昨天晚上就在她的門外蜷縮了一夜,今天一整天什麽也沒吃,現在會不會餓壞了、冷壞了、累壞了?

邱婉婉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給緊緊攥住似的,她半天都沒能喘一口氣,躺在床上像烙餅似的翻來覆去地翻了幾個身,她索性坐直了身子,鼓起勇氣撥開了門栓,走到了院子裏。

她想,她擔心的那個人,想來已經在她的院子外頭睡著了,這會還打著歡快的小呼嚕呢。

邱婉婉猶豫了一會,輕輕地打開了院子的大門,果然看到孟冠玉蜷縮成一團,靠在墻邊睡著了。

一向很註意儀表的他,此時發鬢淩亂,下巴處也隱隱生出了胡子渣,臉頰凹陷了下去,眼窩下也掛著黑眼圈,入鬢的長眉緊皴著,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她無奈地看著他,心裏直埋怨,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不顧新納的美妾,卻要跑這來吃苦受累,你到底想幹嘛?

邱婉婉嘆了一口氣,轉身去了廚房。

孟冠玉睡到了半夜,突然聞到了誘人的燒雞香氣,這是作夢嗎?他閉著眼睛朝著某個方向用力地嗅了嗅,饑餓和寒冷的雙重折磨令他的感官在黑夜中變得格外敏銳,他突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身旁……啊,燒雞,真的有一只燒雞!

一只熱氣騰騰的燒雞正盛在小木盆裏,表皮還油光發亮的,像是剛烤好的。

孟冠玉一楞,隨即大喜。

除了邱婉婉,再不會有人關心他了,這麽晚了她還擔心自己沒吃東西,這是不是說明她對他還有情,在他做出了那樣傷害她的事之後,她心裏還是有他的。

孟冠玉簡直要喜極而泣了,他像打了雞血一般,瞬間對自己要挽回邱婉婉的心充滿了信心。

只要她心裏還有他,他就有信心,一定可以重新奪回她的心。

門外,孟冠玉大口大口地吃著燒雞;房間裏,邱婉婉仿佛放下什麽大事一般,安心地睡著了。

早上,邱婉婉起床,打開門後四處看了看,院子裏空空蕩蕩的,孟冠玉不見了。嗯,走了也好。

邱婉婉用力點點頭,去廚房打水洗漱,冰涼的水撲到臉上,讓她越發清醒。

這其實沒什麽的,他本來就不該出現在她的面前,昨日那個狼狽落魄的男人,不可能是孟冠玉,孟冠玉一直都是清雅俊美的,他的手只能握筆,而不是拿鍋鏟的。

他大概也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離開的吧,他離開了也好,反正她已經決定一個人過日子了,昨日的種種就當作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她依然還是孑然一身的邱婉婉。邱婉婉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呆,轉過身開始收拾院子,做早飯。

她破例吃了兩大碗飯,然後帶著弓箭上了山。傅天佑說山下最近缺野狼皮,一張完整的狼皮開價能開到三十兩銀子,惹得邱婉婉心癢癢的,她想獵狼。

狼基本都是群居動物,想要獵到狼,難度非常大,而且狼是極記仇的動物,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一般獵人是不願意主動對狼動手的。

邱婉婉兒時曾跟隨爹娘一起,看過獵人們圍捕狼群,那可是大陣仗,基本上十裏八鄉的獵戶們都會出動,而且早早就從大半個月開始設陷阱。

狼是警覺性很強的動物,而且具有報覆行為,要獵狼就得獵一窩,否則就不得安寧了,而要將整個狼群引入陷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一次,十幾家獵戶,足足有三、四十人出馬,還出動了近百只的獵狗,足足籌劃了三個多月才得了手。

當然,那次的收獲也是很大的,那可是一個大狼群,大大小小的狼有五、六十只,最後獵戶們就靠著那些狼,過了個肥年,而那一年邱婉婉還得了串狼牙項鏈,一件狼皮襖子和一雙狼皮靴子。回憶起往事,讓邱婉婉熱血沸騰。

前幾日她發現了一只落單的狼,那孤狼看著還很年輕,皮毛油光發亮的,水色很好,若是能獵到它,光是它身上的狼皮就能賣上不少錢。

當然獵狼是很危險的,邱婉婉並不是一個冒失的人,沒作好萬全的準備,不會貿然行動的,而她的獵狼陷阱也布置好幾天了,是時候該去看看成果了。

邱婉婉邊走邊觀察,剛走到陷阱附近便聽到了狼號叫的聲音,看來她運氣不錯,頓時喜上心頭,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狼號聲果然是從她的陷阱裏傳出來的,扒開陷阱周圍的雜草,她看到一只灰黑白三色夾雜的巨狼,它被邱婉婉放置在陷阱底部的巨型鐵夾給夾住了後腿,那只狼對著鐵夾又撕又咬,試圖脫困,它的牙齒與鐵夾碰撞刮磨,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似乎是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那狼忽然擡起頭,看向邱婉婉,它那細小的綠色瞳孔中滿是兇光,它沖著她亮出了白生生的獠牙,喉嚨裏還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

咦,邱婉婉有些驚異,她的目標可不是這只成年狼啊,她看上的那只狼遠遠沒有這只狼的體型大。

不過也不管了,這只狼的體型這樣的大,想來光是毛皮就能賣上五十兩銀子吧。邱婉婉舉起弓,反手抽出一支箭,瞇上一只眼睛,將箭頭對準狼頭,她繞著它轉了一圈,挑了個最好的位置。

可是當她瞄準好了,心底卻又生出了幾分猶豫來,若是用箭射死狼,那皮毛可就受損了,這皮毛受了損,就賣不到好價錢了。

巨狼已經感覺到了危險,放棄去咬鐵夾,開始去咬自己的斷腿,它咬的力道非常地重,像啃甘蔗一樣咯嚓咯嚓的,仿佛那根本不是它的腿,牙齒咬斷腿骨的聲音令人心寒。

斷尾求生,一個詞忽然從邱婉婉的腦子裏冒了出來,她心中警鈴大作,再也不猶豫了,用力地拉開弓弦,對準狼的眼睛,松手!那箭嗖的一聲立刻飛了出去,巨狼嗷的慘叫了一聲。

邱婉婉蹲了個馬步,毫不停頓地立刻又補了一箭,這次瞄準的是那巨狼的另一只眼睛。

受了傷的巨狼憤怒地拖著鐵夾直立一般地站了起來,沖著她擺出攻擊的姿勢。

邱婉婉腳下一踢,一個石子朝著巨狼飛去,那巨狼頓時頭一偏,邱婉婉已在心中計算好了巨狼偏頭躲避的角度,手一松,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至,直直地飛向巨狼,噗的一聲將那巨狼僅剩的一只眼睛給射穿了。

巨狼痛苦得大聲慘叫起來,開始在又小又窄的陷阱底部死命地吼叫、掙紮。

邱婉婉害怕垂死的巨狼反撲,悄悄地後退,然後慢慢、悄無聲息地爬上了陷阱旁的一棵巨樹上。

陷阱底部的巨狼不斷地掙紮、怒吼,再掙紮、再怒吼……

邱婉婉蹲在樹上,只覺得肚子也餓了,兩條腿也麻了,那巨狼才倒在陷阱裏不動了。她又等了一會,見巨狼始終不動,便從樹上摘了顆野果子扔在巨狼的身上,那巨狼仍然一動也不動。

邱婉婉估摸著它已經死透了,這才從樹上下來,先是試探了一番,確定巨狼確實死了,這才放下了繩索,跳下陷阱,接著將死狼捆好,然後又爬出了陷阱,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狼屍拖出了陷阱。

這只巨狼足足有百斤重,邱婉婉並不擅長負重,又惦記著巨狼那身油光發亮的皮毛,她便用繩索做了個簡易的滾木拖架,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狼屍拖回了家。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她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放下狼屍坐在門口大口喘著氣。

背後傳來腳步聲。

“婉婉,你回來了,累壞了吧?快擦擦汗。”邱婉婉一回頭就看到了孟冠玉含笑的俊臉,以及他遞過來的一塊溫熱的濕帕子,和用新鮮竹筒盛著的清水。

她來不及細想為什麽孟冠玉還在這,手就已經下意識地接過他遞來的帕子,將臉和脖子好好地擦了一遍,她擦完汗,孟冠玉就將帕子接了過去,又將水遞了給她。

邱婉婉接過竹筒,將竹筒中的水一飲而盡,不悅地問道:“你怎麽又來了?”他不是離開了嗎,又跑回來幹嘛。

孟冠玉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娘子在哪,家就在哪,我就在哪。”

邱婉婉不屑地嗤笑,“娘子,誰是你的娘子,你的娘子徐冰瑩正在家裏等著你回去呢,你舍得任她一人孤零零在家?”

“徐冰瑩是我的表妹,你才是我的娘子,你就是我的娘子,唯一的娘子。”孟冠玉低聲說道。

“哼!”邱婉婉懶得再理他,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準備起身去收拾那只狼。

孟冠玉連忙跑回來幫忙擡。

“不用你幫忙。”邱婉婉瞪他。

孟冠玉無視,笑問道:“這什麽,怎麽這麽重?”

邱婉婉害怕自己在搬狼的時候,將巨狼身上的皮毛給損壞了,因此還用樹葉將狼從頭到腳都蓋住了,甚至連狼尾巴都藏得好好的。

兩個人合力將簡易木架擡過院子門檻又放下之後,邱婉婉眼珠子一轉,一臉壞笑看著他,“你想知道這裏面裝著什麽?”

好久沒看見她的笑容了,孟冠玉不自覺地被她的笑容迷住了,傻傻地點頭,“想。”

邱婉婉也不說話,直接伸手將蓋在狼屍上的雜物給撥開了。一只面目猙獰,露出了尖銳獠牙,雙目血肉模糊的狼頭便露了出來。

孟冠玉似乎被嚇呆了,笑容僵在他的臉上,半天都回不過神來,邱婉婉十分滿意地欣賞他震驚、恐懼的模樣。

過了好半天,孟冠玉才回過神來,又驚又怒地看向邱婉婉,語無倫次地說道:“娘子,狼,這是狼啊!”

邱婉婉得意地說道:“對啊,這是狼,這是會吃人的狼喲,你是怕還是不怕?要是怕了,還不快下山去,這山上啊到處都是狼,晚上還會闖進家裏偷東西吃,若是有人睡在外面,說不定連人都要被吃掉哦。”

孟冠玉怔怔地看了她半天,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邱婉婉這是要想法子趕自己走呢。

他有些無語定了定神,又看了看那只狼,越想就越害怕。他努力平息住心底的怒火,說道:“婉婉,我知道這是狼,可是、可是婉婉,你知不知道這是一頭狼?”

邱婉婉楞住了。她怎麽不知道這是一頭狼呢?這是她獵到的狼啊!

“婉婉,你是一個姑娘家,這狼,你看看,它的嘴那樣大,牙齒又那樣鋒利,它一口就能咬斷你的脖子。”孟冠玉指著那狼屍大聲說道。

見邱婉婉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他更生氣了,聲音也更大了,“你就不怕狼傷了你,你怎麽可以做這麽危險的事呢?”

邱婉婉呆呆地張大了嘴。那個,原本是她想嚇唬他來著,怎麽現在反過來了啊?再仔細想想,當時她與這頭狼對峙的時候,是有些驚險的。

邱婉婉擡頭看向他,見他一副驚怒交加的模樣,不像有多害怕這具狼屍似的,反倒是十分緊張她的安危。

她強行按壓住從心底升起的淡淡暖意,咬著嘴唇強硬地道:“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自己回去管你的徐冰瑩。”

孟冠玉被她這句給噎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邱婉婉不再理他,開始著手處理狼屍。孟冠玉站在一旁沈默了一會,他想勸說她以後不要再與這些猛獸打照面,卻又知道他說了她也不會聽,不由得有些心煩氣躁起來。

孟冠玉索性轉身去了廚房,說起來,邱婉婉要出去打獵,還是因為生計所迫的緣故,他得趕緊安頓下來,多寫些字畫去寄賣,只要家中存糧足夠又有餘錢,或許邱婉婉就不需要再出去打獵了。

孟冠玉長嘆了一口氣,開始收拾廚房。

等邱婉婉剝下了狼皮,又將狼肉處理好的時候,孟冠玉從廚房裏探了個頭出來,“娘子……不,婉婉,吃飯了。”

吃飯?這家夥又煮飯了?

邱婉婉想起了昨天他把她的廚房搞得一團亂的樣子,心裏一緊張,便急忙奔了過去。

1進廚房,她發現廚房裏雖然依舊淩亂,但比昨天已經好了許多,空氣中還飄著濃郁的飯香味,竈上放著一鍋飯,飯鍋旁是一缽清水般的蛋花湯。

邱婉婉掀開鍋蓋一看,果然看到鍋裏盛著滿滿的潔白飯粒,但看一下就發現,他可能水放得比較少,因為那米粒還是尖尖的。

她用筷子戳了戳米飯,感受那硬度,果然還是生米。

邱婉婉橫了孟冠玉一眼,去旁邊的水缸那舀了一勺水過來倒進鍋中,再蓋上蓋子,然後又把鍋重新架在了竈臺上。

她用火摺子點燃了火,重新煮起那鍋半生不熟的飯。

“婉婉,是不是、是不是水放少了?”孟冠玉不安地問道。

他低著頭,俊美的臉上盡是沮喪與失望,邱婉婉根本就沒辦法說出責怪他的話。

“米缸裏不是有個竹杯嗎,一頓飯,我一個人吃的話就是一杯米,兩個人吃就是兩杯米,你自己數數,今天你煮飯的時候到底放了多少杯米進去。”

孟冠玉張大了嘴,放了多少杯米進去,他不知道,因為已經不記得了。

“米要先用水淘一淘裏頭的砂子才能煮,上竈臺煮飯之前還要放水,你一根手指頭有三節,水淹過米至少要有一節,煮出來的飯才是不軟不硬剛剛好的。”

邱婉婉一邊動作一邊說道。

剛才進屋的時候,她帶了一塊狼腹部的五花肉進來,此刻將那塊肉扔鍋裏水煮,等半熟後撈起,再把肉切成丁用油爆炒,然後放清水加醬油燜到軟爛,再撒上一把蔥花,便起鍋了。

孟冠玉站在她身後已經看呆了。

就連煮個飯都這麽講究,還有眼下邱婉婉做菜的動作和步驟,恐怕女子們操持家務的勞累與繁重,也絕不比男子們讀書、作文章容易。

很快的,動作俐落的邱婉婉就把紅燒五花肉給做好了。她將飯菜端到了院子裏的桌子上,孟冠玉連忙盛了兩碗飯,也跟了過去。

“好香啊,還是婉婉做的紅燒肉好吃。”孟冠玉好久沒正正經經地吃邱婉婉做的飯菜了,此時美食當前,嬌妻在伴,他也顧不上邱婉婉的冷臉,自顧自地挾菜吃飯。

邱婉婉不滿意地瞪著他看了老半天,最終發現這家夥已經把她做的紅燒肉給吃了大半了,她也急了,不甘示弱地也挖起了飯,搶起了菜。

吃完飯,天也快黑了,邱婉婉把孟冠玉趕出了自己的房間,卻沒將他趕出她的院子。孟冠玉去外頭鎖上了院子的門,然後就在她的小院子裏轉了半天,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裏的那間小小雜物間。把雜物間收拾一下,他也是可以住進去的。

孟冠玉回頭看了看亮著溫暖燈光的邱婉婉的房間,心裏暖融融的,想著,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呢,前天他還在外頭受凍、受餓了一夜,但昨天夜裏他吃上了燒雞,而今夜裏……好嘛,雖然沒有床,但至少雜物間有門,是可抵擋一下夜間寒露的侵襲的。

孟冠玉卷起袖子,趁著明亮皎潔的月光,提了水桶拿著抹布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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