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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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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正司?!

那裏是審問案件或者行皮肉刑罰的地方!關到那裏面,不死也得扒層皮啊!

眾人面面相覷,知道這次劉美人恐怕是要倒大黴了。

崔充容看了哀哀哭泣的劉美人一眼,似有疑惑,若有所思。

孫德福不管這些,拂塵指處,早有力大的內侍走了過去,一把架起劉美人,迅速拖出了飲宴現場。

賢妃此刻還靠著明宗的肩膀,嚶嚶哭道:“聖人,你今天晚上要去仙居殿,嬪妾要告狀!”

明宗忍不住哈哈笑:“瞧瞧,寵妃就是寵妃,明目張膽地說要告狀!說吧,還有誰惹你了?”說著,便玩笑一樣眼風往下一掃,高聲道:“你們還有誰給賢妃氣受了?快點出來投案自首,我還可以考慮考慮輕判!”

程美人遠遠聽了,心中一動,忙立起,疾步走到禦案下面,跪倒:“婢妾前些日子在花園遇到賢妃娘娘,頂嘴來著……”

明宗和賢妃以及眾人都是一楞,只有崔充容,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翹。

賢妃便忙道:“程美人何止頂嘴,還嘲笑嬪妾來著呢!”

明宗見她殊無惱意,便也笑著問:“怎麽呢?”

賢妃便撅嘴:“她說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嬪妾是妃,所以不該折,她是美人,就折得的!是不是這個意思?”

趙貴妃便撲哧一笑,接口便道:“妹妹這是嘔誰呢?故意說這樣的話來!”

德妃看明宗笑得特別開心,便也笑著接道:“我們賢妃其實不小氣,這哪裏生氣了?程美人也太過小心,這種事也放在心上!”

明宗便擺擺手令德妃不要說,“誒”了一聲,對著程美人笑道:“朕知道,你實誠,又信佛,見不得人家損花踐草。賢妃也不是真心怪你,她好勝,免不了多嘟囔幾句,你能聽著的就聽著,實在聽不下去就裝傻,她也沒轍的!”說著,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明宗被賢妃嬌嗔著在肩頭捶了一拳,自己也笑,又道:“不過,你這個國子監助教家的脾性要斂一斂,別動不動引經據典地爭持,沒意思!”

程美人忙稱是。

明宗此時出人意料地轉向趙貴妃:“你記一下,回頭著人降程美人為才人,也算個警醒。”

眾人不禁啞口無言,心內都是警鈴大作。

程美人卻露出了一絲喜色,連忙低頭大聲謝恩,同時還謝了賢妃娘娘的大度寬容。

明宗又看向眾女:“朕知道,你們都是伶牙俐齒的,不過,要分時候,分地方,有分寸。不然,就是朕剛才說的那個話了:打就打那個不長眼的。”話平和,但語氣多少有些森然。

崔充容知道這話是沖自己來的,卻不以為意,甚至扭開臉微微笑了一下。看得沈昭容大奇。

德妃見氣氛又僵了些,忙岔開了話題,探問起明宗給賢妃的賀儀來。氛圍終於好轉,大家盡歡而散。

第二天,宮內眾人得到消息:劉美人連掖庭都沒去,直接被杖斃於宮正司。

賢妃的生辰宴上的大鬧,清寧宮很快就知道了。

鄒皇後聽說是自己罰劉才人抄書惹出來的,怔忡了很久。

然,事情並不算完。

劉美人被杖斃的同時,宮內忽然流言四起,矛頭直指鄒皇後。

清寧宮。

花期抓著橫翠,急著問:“到底外頭都說了什麽?”

橫翠一則氣憤一則擔憂:“說劉美人在宮正司招認,說她是咱們的人!說當時來索字,眾才人都不要,就她一定要,那是來跟皇後娘娘接頭的。說私闖清寧宮雲雲,壓根就是她悄悄來跟娘娘商量大計,怕出去被人撞見了不好說,才掩耳盜鈴,跟娘娘的演這麽一出戲!最惡毒的,還說是娘娘指使著她去鬧的。幸虧聖人去的早,若是去晚了,隨手找個機會,就能把賢妃或者方婕妤的胎弄沒了!”

鄒皇後聽到最後一句,頓時失色,手中茶碗鐺地一聲落地,聲音不穩:“說我要危害龍胎?”

橫翠咬著下唇,點頭。

鄒皇後只覺得頭上一陣眩暈。

怎麽,還是來了麽?到底還要栽到自己頭上麽?

丹桂按住聽這話便火冒三丈要跳起來的采蘿,問了一句最關鍵的話:“劉美人究竟和清寧宮有沒有關系?”頓一頓,看過采蘿、花期、橫翠和鄒皇後,一字一頓:“我是說和所有人,這裏的所有人,以及鄒府的所有人,都有沒有關系?”

橫翠楞了一下,調轉眼看鄒皇後。鄒皇後的面色已經蒼白如紙,此刻立命橫翠:“馬上傳信回府,徹查!”

僅僅過了一天,鄒府便緊急傳信進來,橫翠滿臉絕望地低著頭站在一邊。鄒皇後則緊緊盯著那紙條面若死灰,手一抖,便沒拿住,紙片飄落到了地上。

花期連忙撿了起來,與采蘿同看,一眼之下,也是臉色灰敗,咬唇不語。

丹桂覺得不對,一把搶了過來,見上面一行字:“鄒甸乳母姨表兄連襟之幼女。”

鄒甸便是鄒府大郎君鄒斐的長子,先帝宜慶十八年的探花,現在翰林院跟隨掌院學士整理國故,因掌院學士身體不好,幾乎便是他獨力在做這件大事,是以在士林中名聲很好,也很大。

他們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鄒府最有前途的這位長房長孫身上!

丹桂便也身子一晃,沒有忍住,低語道:“世事如棋看不真,紅塵如網逃不去……”

鄒皇後的身子已經僵直,神色怔忡,口中喃喃:“事情不對,不對,果然不對了……”

逃不去,還是逃不去,無論如何都逃不去麽……

丹桂狠命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險些咬出血來,那股鉆心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丹桂狠狠地一揮拳,低聲喝道:“怎麽?這是事情敗露了?還是打算任人魚肉了?!”

采蘿霍地擡頭,也學她低聲吼道:“我們沒有做的事情,什麽叫敗露!你少胡說!”

丹桂眼神中便露出兇狠:“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坦然不起來?!即便劉美人是皇後娘娘乳母之女又如何?沒做就是沒做!你們絕望個什麽勁兒!?”

橫翠此刻也振奮起來,伸手扶住鄒皇後的肩,用力地晃:“小娘!不錯!你說過的,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清寧宮問心無愧,咱們幹嘛要擔心害怕?用這樣惡毒的流言中傷當朝皇後,該藏起來的是那起子小人才對!”

鄒皇後木木地擡頭看向幾個侍女,還是有點恍惚。

花期上前,示意橫翠松了手,徑直坐到鄒皇後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方柔聲道:“娘娘,什麽時候宮裏敢憑一個流言定中宮皇後的罪了?何況現在太後和聖人都對咱們很好。就算是問下來,證據呢?別說賢妃和方婕妤都平平安安地在哪裏,婢子說句不該說的,即便是她們有了個什麽,倘若沒有做實的證據,誰敢來中宮問呢?清寧宮可不僅僅是皇後的住處,還是大唐後宮的臉面!”

丹桂看著花期,想到了陪嫁庫房裏失竊的東西。

鄒皇後和采蘿的臉色也隨著她的話越來越難看。

做實的證據?

是說的那些東西吧?

尤其是,鄒皇後的牙鐲。

那是自幼隨身的東西,本來是一對,但進宮了,年紀漸長,也不喜歡再成對地佩戴東西,所以放起來了一只。

那放起來的一只卻不見了。

只不過,還好,自己這牙鐲是血牙,戴久了會發黃。進宮後,那一只便不怎麽戴過,所以,兩只的顏色其實稍有不同。

何況,自己已經通知了孫德福和丹桂,也就是在明宗和太後面前都提前報備過了。

應該,不會強加到自己的頭上吧?!

隨著花期溫和的聲音,鄒皇後也慢慢恢覆了鎮定。

不錯,前世是自己不小心,鋪墊了惡名不說,那日還不防不管地在水邊跟賢妃吵架,不然怎麽會看著她在自己眼前得意地跳進了太液池?

如今自己稱病退隱,連清寧宮的門都不出,一絲機會也不給她們。難道她們還能有什麽法子陷害自己麽?

鄒皇後穩穩心神,悄悄地給自己打氣:不能怕,不能慌,不然,那個偷東西的人,就更加有機可乘了!

只是,鄒皇後擡頭看向自己的三個陪嫁侍女:花期,橫翠,采蘿……

是誰,那個人,是誰……

鄒皇後覺得頭疼欲裂。

傳言下的清寧宮毫無動靜,因為上次劉美人私闖後,鄒皇後便已經下令封宮了。

明宗在禦書房聽到這個傳言,把玩著桌上新送入宮關於沈邁的信息,許久,方問了孫德福一句:“德福,你說皇後與此事是否真的有關?”

您不是一早知道清寧宮失竊了麽?怎麽還疑心?!

孫德福心下吃驚,面上卻不露半點聲色,笑著回道:“就皇後那藏不住的性子,您親自去問問不就都清楚了?”

明宗又沈吟片刻,方道:“那就晚上過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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