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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丟卒保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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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玄澈直挺挺站著,任由淩翊抱緊了自己,苦笑一聲,“晚了。淩翊,你現在叫我收手,太晚了。”他收不了手的,事到如今,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殺掉譚東岳,然後一死,這件事就永遠結束了。

淩翊搖頭,快要說不出話來,“我不想這樣,我們才剛剛相認……”他們本來應該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一家團聚,共享天倫,可是為什麽,會是現在的樣子,這到底是誰之過?

“別管我的事,”許玄澈笑笑,將他扶起來。溫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淩翊,你不要管我,也不用想替我挽回什麽,所有的罪孽我一個人承擔。你什麽都不要做,手上別沾任何血腥,許家還要靠你延續血脈,你知道嗎?”

“我不要一個人!”淩翊固執起來像個孩子,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要跟你一起,所有的事我們一起承擔!”

“有人追來了!”許玄澈目光一凝。耳中傳來異響,必定是暗衛循跡而至。該死,他們耽擱的時間太久了,看來今晚是不用想讓弟弟跟父親見面了。否則必定會露出什麽破綻,他匆匆道,“你快走吧,我再找你!”

淩翊一急,上前一步就要抓他,卻不料許玄澈目光陡然一寒,反手就是一掌,“啪”一下擊在他左肩,這一掌許玄澈還真是用了相當的功力,淩翊只覺得左肩疼痛欲裂。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摔了出去,“哥----卟!”一句話未說完,他喉嚨一甜,已噴出一口血來,人也軟倒下去。

“情非得已,不然他們一定會懷疑你!”許玄澈臉上有著強烈的心疼之色,然為了淩翊的安危,他不得不這麽做,再深深看了淩翊一眼,他擰身飛奔而去,聲音卻又遙遙傳來,“哈哈哈!奉陽王,今日就饒你一命,你回去向那狗皇帝傳句話,就算他將譚東岳保護得再好,我一定會取他狗命,以祭我許家百十條亡靈!”

這話被他以深厚的內力遠遠傳送出去,相信隨後而來的暗衛都聽到了,應該不會懷疑到淩翊才是。

淩翊側躺在地上,看著許玄澈遠去的身影,咬破了嘴唇才沒有哭出聲來:哥哥,你叫我怎麽辦?

不多時,暗衛追了過來,他已經因為傷重,昏倒在地。

因為不知道如何安置受傷的淩翊,暗衛將他送回了奉陽王府,而後回宮向曲天昭覆命。焦急不安地等待了半宿的慕容寒枝一見淩翊昏迷著被人送了回來,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急聲道,“怎麽回事?”

幫忙把人擡進來的桑雨喘著氣搖頭,“屬下不知!據暗衛說,是‘魅影’傷了王爺,公主快幫王爺看看,他傷得重不重?”

這些日子以來,慕容寒枝雖時時將桑雨帶在身邊,有些事也不瞞她,但關於許家內裏的事,她還是沒有告訴桑雨的,所以桑雨並不知道淩翊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他跟許玄澈之間的關系。

“魅影?”慕容寒枝呆了呆,雖說當時情形她沒有親見,但前後一聯想,也隱約猜到什麽,不再多說,點了點頭,裝做恨恨地道,“這‘魅影’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居然連王爺也敢傷,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桑雨,拿藥箱來。”

桑雨答應一聲,立刻過去把藥箱拿過來,慕容寒枝拿出小帎墊在淩翊手下,替他把脈。還好,指下脈相雖然有些亂,但還算沈穩,而且淩翊功力也夠深厚,只要自行調理,再加上她的藥方,很快就會沒事。

唉,這個多災多難的奉陽王,這才幾天功夫,就落了一身的傷,他又不是鐵打的身子,如何消受得了。她正沈吟間,淩翊呻吟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她一喜,趨近道,“王爺醒了?你覺得怎麽樣,會不會疼得厲害?”淩翊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可別出了什麽岔子才好。

“我沒事,”淩翊微微搖了搖頭,胸口又疼又悶,好在還可以忍受,“‘魅影’要我向皇上傳話,所以沒要我的命,藥房有丹藥,可助我療傷……”

桑雨還在,有些事還不能說。

慕容寒枝點點頭,心下了然,回頭吩咐,“桑雨,去跟他們拿,仔細點,知道嗎?”

“是,公主。”桑雨立即答應一聲,打開門出去,再替他們把門上。

慕容寒枝立刻回過頭來,“王爺,你已經跟許公子兄弟相認了是不是?那,你可見到許將軍了?”

“不曾,”淩翊再搖了搖頭,方才與許玄澈兄弟相認的情景重現腦海,他眼前又模糊起來,“暗衛追來,哥哥故意傷我,是為瞞過他們。”

慕容寒枝點點頭,臉有憂色,“那王爺打算如何做?暗衛定會將今晚之事稟報父皇,你要做何解釋?何況,你跟許公子之間也必須有個了斷,否則父皇是不會放過你的。”

“呵呵,”淩翊低低地笑,悲憤而又自嘲,“就算我跟哥哥之間有個了斷,皇上就會放過我嗎?皇上對我已不再信任,太後也心灰意冷,我們、我們又何必再承受著千夫所指的壓力,去保、保雪池國的江山?”

這話算是跟慕容寒枝說到家了,想來先前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顧念著對慕容寒枝的一番情意吧,既然她對他無意,那他就再無什麽留戀了,得放手時,且放手吧。

“說的是,”盡管淩翊這話辱及了父皇,但慕容寒枝卻點了點頭,大為讚同,“這樣的皇上確實不值得王爺傾盡所有去效忠,王爺是該跟太後一起,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淩翊早已知道她對自己和對太後的心意是真的,盡管這不太符合常理,但這時候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深究,只是苦笑一聲,“可能嗎?公主,現在我跟太後這樣,我們如何脫身?”

“怎麽不可能?”慕容寒枝信心滿滿的樣子,“不瞞王爺,我雖不是王爺什麽人,對王爺所遇一切卻是感同身受,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最好的結局就是你跟太後隱退,離開這是非之地。”

“可是哥哥----”

“他已抱了必死之心,”知道他要說什麽,慕容寒枝搶著打斷他的話,“何況他若不死,父皇一定不會罷休,早晚會將你的身世給牽扯出來,到時候就再也無可挽回了!”

淩翊一驚,眸子裏有了隱隱的恐懼之色,似乎料到慕容寒枝接下來要說什麽一般,“那、那你、你想怎樣?”

“很簡單,”慕容寒枝挑挑眉,果然一派雲淡風清,“丟卒保帥。”

“哦?”淩翊愕然,慕容寒枝所說,不是他所預料的任何一句,不由他不一時楞住,“誰是卒,誰又是帥?”

慕容寒枝一笑,“明裏,你是卒,他是帥,暗裏,他是卒,你是帥。”

淩翊略一琢磨,跟著臉色慘變,想也不想就搖頭,“不行!”絕對不行!他怎麽能為了自己活命,就犧牲哥哥的命,這絕不可以!

“不行也得行!”慕容寒枝面色一沈,好像她說了就算一樣,“這是唯一的法子,否則你們許家可就真的絕後了,你忍心讓太後痛苦,讓許將軍帶著莫大的遺憾離世?”

“可是我……”淩翊痛苦地痙攣著,全身都要蜷成一團,“我怎麽忍心?哥哥已經受了太多的苦……”

慕容寒枝怔怔看著他,突然不忍心再繼續相逼,半晌後,她幽幽嘆了口氣,“真是冤孽!”而她,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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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了慕容寒枝所說事情之壓,淩翊顯得相當煩躁,盡管身上的傷還沒好,又被許玄澈打了一掌,他卻一刻也停不下來,總是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不時皺著眉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從深夜歸來到現在,他還沒有安靜下來過。

太陽剛剛升起,內侍裘公公就到了,手上托著黃絹聖旨,臉上也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奉陽王接旨,著奉陽王即刻入宮覲見,欽此!”雖然已經知道淩翊此時正受曲天昭懷疑,但裘公公在宮中也不是一天兩天,有很多臣子都是幾經起落,一時的失寵算不得什麽,先別急著跟人劃清界線的好。

淩翊跪在地上的身子陡的一震,很清楚是為了什麽事,便伸手接過聖旨來,“有勞公公。”

裘公公客氣幾句,便先行回宮覆旨。

盡管還沒有想好要如何應對,淩翊還是不得換上朝服,入宮見君。因為趕得有些急,他跪倒在承恩殿上時,額上已有冷汗滲出來,“臣見過皇上。”

然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不但曲天昭和太子在,連太後也在,個個表情凝重,目光如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難道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他跟許玄澈私下見面的事?

曲天昭頓了頓,板著臉開口,“奉陽王,朕問你,昨晚‘魅影’是否闖入你府上圖謀不軌?”

“回話上話,是,”淩翊咬著牙,斟酌著用詞,“臣已見到‘魅影’的真面目,他自稱是前朝許將軍之子,至於真假,臣也無從得知。”

“哼!”曲天昭重重地哼一聲,眼神不屑,“什麽許將軍,分明就是亂臣賊子!朕問你,那‘魅影’是何模樣,兇手共有幾人,藏身何處?”

“‘魅影’的樣子,臣可以繪出,昨晚來臣府上的,就只有他一人,臣追他到一處荒林草地,便被他打傷,至於他逃往何處,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這些都是昨晚切實發生過的事,在沒有人能指證他跟許玄澈兄弟相認的情況之下,諒皇上也瞧不出破綻來。

“是嗎?”曲天昭冷笑一聲,“朕還知道,‘魅影’囂張狂妄,說是偏要殺譚東岳,是不是?”

他一聽暗衛回報此事,差點沒氣到吐血!好個“魅影”,還真不把他這個天子放在眼裏,居然要跑到他眼皮子底下來殺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是,”淩翊一臉坦然,“是臣學藝不精,未能將‘魅影’捉拿歸案,還為其所傷,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曲天昭還未及發話,太後已沈聲開口,“奉陽王不必自謙,你前些日子剛被太子責罰,舊傷未愈,那‘魅影’二十多年來一心覆仇,自然練得一身絕世武功,你非他對手,也不是你之過。”

她這話明裏暗裏的就是在指責太子,如果不是他打淩翊不是時候,“魅影”就會借機逃脫了。

“太後說的是,”太子咬著牙笑,暗裏早把她罵了個千萬遍,“也是我太心急了些,那……父皇看此事要如何處置?”

曲天昭略一沈吟,眼裏有狡黠之色一閃而過,“既然奉陽王已見過‘魅影’的真面目,自然還是要由他將其緝拿歸案的好,只是淩愛卿身上有傷,朕只怕他太過勞心費神。”

“臣說過,責無旁貸,”明白他的惡毒心機,淩翊也是不動聲色,事實上這樣的結果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臣一定盡力追捕‘魅影’,絕不讓譚大人再遭不測。”共撲豆號。

“如此甚好!”曲天昭龍顏大悅,笑得很是得意,“淩愛卿為國盡忠,死而後已,朕甚感欣慰!既如此,淩愛卿就回去養精蓄銳,以將‘魅影’捉拿歸案,朕等你的好消息!”

“臣遵旨!”

從承恩殿出來,不意外的,太後叫住了他,命他隨自己去嘉寧宮說話。淩翊臉色蒼白如紙,太後如何會不擔心,何況她一聽說昨晚奉陽王府發生之事,也是暗吃一驚,因為不放心他,這才到承恩殿來看個究竟。還好,曲天昭還想借淩翊之手除去許玄澈,暫時還不會將他怎樣。

不過,太後方才冷眼旁觀,倒是看出一件事來,才一入嘉寧宮,她就直問道,“淩翊,哀家看你眉宇之間躁氣凝聚,心神難安,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事!”淩翊想也不想就搖頭,這答得比問得還要快,沒事才有鬼。事實上,這一天半夜的,他心中痛苦莫名,卻偏偏不足為外人道,此中滋味兒,也只有他自己體會了。

太後看著他,目光閃動,隱隱猜到什麽,“淩翊,你給哀家說實話,昨晚許玄澈去找你,是為了什麽?”她已經知道許靖遠還活著,且就在京城,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她還沒有、也不敢去見他。許玄澈明明知道現下情況緊急,卻還要冒險入奉陽王府,如果不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他又怎會如此分不出輕重。

淩翊咬唇,低下頭躲避著太後的視線,太後的聰慧他又不是不知道,哪裏能瞞得了她,“他、他要臣去見、見許將軍。”

“許將軍?”太後低低地重覆一句,突然無比淒涼地一笑,“淩翊,你恨哀家騙你、逼你這麽多年,不願意認哀家這個娘親,哀家無話可說,許靖遠明明是你親生父親,且不欠你什麽,你緣何連一聲‘父親’都不願意叫,還以許將軍相稱?”

就算這些年她騙了他,可也是情非得已,她也很難做,也承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這些她都從來不曾跟淩翊,還有任何一個人說過,她又何嘗好過了?

“臣不敢,”淩翊身子一震,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臣還沒有、沒有見到許……沒有見到他。”

“他要死了嗎?”太後深吸一口氣,恢覆先前的淡然,“許玄澈是不是告訴你,許靖遠要死了,所以要你認父?”

太後果然夠聰明。淩翊暗裏苦笑,點頭,“是,但因為暗衛追蹤而至,哥哥故意打傷臣後逃走,是不想皇上和太子懷疑臣。”

哥哥?太後一聽這話,明顯一怔,“你認了許玄澈是哥哥?”既然他肯承認這份親情,又為什麽獨認許玄澈,不肯認她和許靖遠為父母?這麽多年,她只教導他成為一個為國盡忠的臣子,卻從來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是,”想起那時候抱著哥哥,兄弟兩個血脈相依的感覺,淩翊眼裏已有淚,卻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來,“哥哥不讓臣管他的事,還說、還說自己承擔所有的罪孽,可是臣----”

“啟稟太後,”一名宮女突然在簾外傳話,“鳳吟公主求見。”

“哦?”太後神情一凝,“請公主進來說話。”鳳吟公主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此番前來,肯定是有所建議,何況他們之間並無什麽需要隱瞞之事。

宮女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不多時,慕容寒枝挑簾而入,彎腰行禮,“鳳吟參見太後。”看到淩翊在,她並無什麽意外之色,只是對著他淡然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公主無須多禮,坐下說話。”太後一招手,示意她坐。

慕容寒枝答謝一聲,大大方方坐下去,直接開口問道,“太後,昨晚之事想必王爺已稟報過了,是嗎?”

“正是,”太後點點頭,“方才在朝堂之上,哀家已聽了個仔細,有勞公主掛念。”

“鳳吟不敢,”慕容寒枝有意無意瞥了淩翊一樣,目光深隧,“那麽,太後可有何打算嗎?”父皇和太子想必逼淩翊緝拿“魅影”逼得很緊,若再不想個法子,淩翊和許玄澈兄弟相殘可就無法幸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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