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琛覺得自己見鬼了。

每天上課，放學，打籃球，去酒吧，明明時間安排得很滿，明明就是自己以前的模式。

可是，不一樣了，他只要一閑下來，滿腦子都是艾如初。

看到雲會想到艾如初，看到樹會想到艾如初。

他快要被這種感覺逼瘋了。

或者，逼瘋他的，是明明他那麽在意艾如初，明明一次又一次向艾如初靠近，可是卻都得不到艾如初的正視。

艾如初心心念念的，是裴清。

他也知道，艾如初和裴清從高二就在一起，到現在高三了，指不定還約好了一起考某個學校，等到高中一畢業，艾如初和裴清到了大學還會在一起，卻沒有人會記得他蕭琛。

他不甘心。

高三的下學期開學，蕭琛終於忍不住，約了艾如初出來。

是一家冷飲廳，他給艾如初點了一杯熱可可。

“電話裏神神秘秘的，有什麽事？”艾如初一坐下就問。

蕭琛鼓起勇氣，說：“如初，你難道不覺得，我比裴清適合你嗎？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艾如初驚訝於他還真敢說，如此挖墻腳。

“如初，我絕對絕對，”蕭琛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我一定，比裴清對你好，他能做的，我也能做，他不能做的，我都願意為你做。”

艾如初不知道怎麽委婉的拒絕人，那時候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說話也直白。

“我不需要你做什麽，”艾如初說，“我和裴清好著呢。”

“如初，真的，你好好考慮看看，”蕭琛還要掙紮，“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艾如初直接拒絕：“我喜歡裴清，一直沒變過。”

所以，他們不可能。

“我把你當朋友，只能這樣，”艾如初說。

蕭琛其實早料到這個結果，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問：“真的，真的沒可能嗎？”

艾如初覺得自己連喝熱可可的心都沒有了，拒絕別人其實也是件挺難做的事。

可是，他有裴清了，他不需要其他任何人了。

“對不起，沒可能，”艾如初說。

蕭琛是在艾如初離開後才離開那家冷飲店的，走的時候有些恍惚，撞到了服務員，淋了一身的奶茶。

真的是狼狽啊。

所以，在電影《少年》裏，那個從青春裏狼狽退場的那個男二號的原型，就是蕭琛自己。

愛而不得，這種感覺，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

那種什麽都不要，只求對方多看自己一眼的感情，真的是壓抑到令人絕望，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生生承受。

那時候蕭琛就知道，愛他，是一場劫難。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度過去。

蕭琛突然覺得，他見不得艾如初和裴清好。

他嫉妒到發狂。

不要小看一個人的嫉妒心，那是可以摧毀一切的可怕心理。

蕭琛抱著這種心理，把艾如初和裴清是同性戀的時候說了出去，說一半留一半，讓雲在高中的人人雲亦雲。

雲在高中離十三中一墻之隔，風言風語便飄進了十三中。

人人皆知，十三那個成績最好的男生是同性戀，喜歡他們班的班長。

兩個人，都是惡心的同性戀。

社會對同性戀從來就不寬容，仿佛他們就是艾滋病毒的攜帶者，但很多時候，這就是一種無稽之談的偏見。我們的社會，把無知當純潔，把愚昧當善良，真心相愛，卻被看作洪水猛獸。

那段時間，全城陷入高考備戰的狀態。

只有裴清和艾如初，每天輪換著被老師請進辦公室。從老師辦公室出來，又要去年級主任的辦公室，甚至連校長辦公室都去過了。

艾如初從小本分，從沒有被如此對待過。

他委屈，可是每當看到裴清從沒有過放棄的念頭時，他只能是咬牙堅持。

後來，不知道是誰挖出來，裴清和艾如初已經同居快一年了，更把這件事情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兩個同性戀同居，讓許多學生都靠著自己去醫學那一星半點的了解，把裴清和艾如初當艾滋病毒對待。

避之如蛇蠍。

那種愚昧，讓人覺得可笑。

那段時間，裴清和艾如初被籃球隊除名，所有的朋友裏，唯一沒有把流言當回事的，就只有溫原。

小妮子還在懊惱自己怎麽還沒看出來這兩個人有奸情。

可是，她是以平常心對待的。

那時候的裴清，對艾如初的愛堅定不移，他以為挺過這關，熬過高考，他們可以去另一個城市上大學，他和艾如初還有好多好多的以後。卻不知道，命運就是喜歡捉弄人。

那時候，他們都把高考看作救星。

誰知，救星還沒有來，變數先來了。

蘇蓮出身書香世家，她的父親，裴清的外公是國內有名的書法家。

從小，她受的教養便高於一般人。後來，嫁給了裴父，隨丈夫在商海中幾沈幾浮，一直是優雅自如。

唯一一次，亂了心志的，就是接到十三中七班班主任的電話，告訴她，她唯一的兒子裴清，是一個同性戀。

同性戀，她知道那是什麽概念。

她在Y國生活了很多年，Y國的同性戀是合法的，民眾也是寬容的。

可是，她在Y國，裴清卻是在國內。

Y國見怪不怪，可是國內不是。

她不排斥同性戀，可是，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同性戀。

一來，她不願讓裴清年紀輕輕就承受那些輿論。

二來，她也希望自己老了有兒孫繞膝。

如果裴清是同性戀，那麽一切都是未知。

所以，知道情況後的蘇蓮急忙買了回國的機票。

尚在Y國的時候，蘇蓮便著手調查了這件事情的全過程，把裴清和艾如初如何相遇什麽時候在一起的，調查得一清二楚，其中，包括艾如初的身世。

孤兒，很可憐。

巧的是，艾如初還是她資助了近十年的孩子。

抵達N市機場，蘇蓮並沒有先去找裴清，而是先辦理了酒店入住。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外力根本沒有辦法讓他放棄，所以，只有從另一個主角身上下手。

蘇蓮去了倉山孤兒院，老院長很是歡迎這位慈善家。

“你說如初啊，去年搬出去了，那個孩子很有出息，很懂事，”老院長對艾如初的印象是很好的，說：“他其實一直想見見您呢，您是他的恩人，也是我們院裏的恩人。”

“您客氣了，”蘇蓮修養極佳，說：“我能請您幫個忙嗎？”

院長雖有不解，仍是問：“什麽事？”

蘇蓮道：“我兒子不太聽話，當年我和他父親移民，他非要留在國內和爺爺住，但是老爺子去世好多年了，他還是不肯出國。我這次回國，是打定主意讓他一起去Y國，從小沒能照顧他，我枉為人母。”

院長聽不明白，問：“這……我幫不上忙吧？”

蘇蓮說：“我兒子在十三中上學，和小如初是同學，聽說，關系可好了，我想著，能不能讓如初替我勸勸他，男孩子之間好說話。”

院長明白了，說：“這簡單，我有小如初的電話，這個周末，我讓他回院裏一趟，您當面和他聊聊。這孩子懂事，能幫上自己的大恩人，開心都來不及呢。”

“謝謝您，”蘇蓮道謝。

艾如初接到院長電話的時候，他和裴清正在吃飯，裴清做的紅燒茄子，他淘了米。

一頓飯做下來，他幫了各種倒。

“真的嗎？”艾如初聽到那位慈善家來了十分開心，聽明來意，說：“我同學？我哪個同學啊？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好的，我如果能說上話我一定幫她勸勸。”

院長在電話另一頭說：“如初，人家要見你，好好說聲謝謝。”

艾如初點頭：“這是自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她對我，對我們倉山孤兒院，何止是滴水之恩，沒有她，倉山可能早就辦不下去了。”

“好孩子，那周末來見見，”院長囑咐。

艾如初允下了。

只是，那位慈善家的兒子是自己的同學，若是以前，他是班長，和班上很多同學關系都很好，也能說得上話。現在，他和裴清的鬧得那麽大，班上同學不少人連話都不和他說了，他還能勸得了誰？

除非是溫原，他還能勸勸。

但明顯，溫原不可能是人家“兒子”。

艾如初想想，班上有那個男生和自己關系好？

他想不出來。

“怎麽了？”裴清問。

艾如初說：“我以前不是說我受一個國外的慈善家資助嘛，人家來孤兒院了，我想周末回去見見。”

裴清沒有什麽印象，問：“要不要我陪你去？”

艾如初搖搖頭，說：“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周末好好在家裏大掃除，幫我把衣服洗洗，還有廚房，一定把墻擦了，聽到沒？”

裴清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保證完成任務！”

艾如初被他逗笑了。

那時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

周末很快到了，艾如初去了倉山孤兒院。

老院長見他來了，說：“蘇女士在接待室等你呢。”

等？艾如初突然有種，對方是為他而來的感覺，隱隱透著不對勁，只是，他沒有想太多，便去了接待室。

艾如初一進接待室，只覺得這位慈善家十分美麗，看不出具體年齡，一身墨綠色的連衣裙十分地有氣質，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士。

“你好，我是艾如初，”艾如初微微彎腰行了個禮。

“先坐，孩子，”蘇蓮示意他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艾如初老實坐下，說：“很開心見到您。”

蘇蓮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十分樸實善良的男孩子，很討人喜歡。

只是，再喜歡，涉及裴清，都得另當別論。

“好多年沒回國了，也沒能陪著自己孩子身邊，”蘇蓮說，“現在，甚至不知道他長了多高，想他想得緊。”

“您說您孩子是我的同學，”艾如初問：“哪位啊？”

蘇蓮從包裏拿出一張合照，有些舊了，應該拍了好幾年了。她遞給艾如初，說：“你看看，認得出不？”

那一刻，艾如初的臉色蒼白。

認識，是裴清。

父母移民國外，這多好猜？

七班有幾個有父母在國外的？

可是，他偏偏沒有反應過來。

蘇蓮把艾如初的反應看在眼裏，說：“如初，你是好孩子，但請你理解，我是一個母親。我聽到你們老師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怎麽也不敢相信。我只是擔心，我的孩子以後得路會很難走。”

艾如初許久才回過神，說：“阿姨，我們，會一起面對的……”

“阿姨相信你們，”蘇蓮淡淡一笑，說：“你們會遇到各種歧視，各種流言蜚語，人們想到同性戀，不會聯想到真愛，只會聯想到，性病，神經病，惡心……這個社會，會給你們多的詆毀？我不忍心，裴清從小就是最優秀的，他以後只會繼續優秀下去。”

“我，讓他不優秀嗎？”艾如初問。

蘇蓮說：“他還是優秀的，只是，如果你們在一起，別人就不會去看他優不優秀了，別人只會說，那是個同性戀。”

“阿姨，您今天的目的，是讓我自己退出？”艾如初想明白了。

蘇蓮其實也是於心不忍，如果艾如初的父母在，也許不會有讓她在這兒和艾如初說這些的機會，她知道自己對艾如初殘忍，可是，她現在只想到自己的孩子。

“我們，沒有想過放棄，”艾如初說，“我們努力地學習，就是為了考同一所學校，彼此扶持，為對方去拼命。”

“如初，拜托你，理解一個母親，”蘇蓮聲音有些哭腔，說：“聽阿姨的，這條路不好走，我不忍心，讓裴清走。裴清是獨子，你們以後相愛無比，可是，然後呢？找代孕嗎？然後兩個男人養一個代孕生的孩子？你不覺得這……可笑嗎？還是說，你們為了愛情什麽都無所謂，那麽，你們能愛幾年？不愛了以後呢？”

艾如初聽得心肝疼，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初，你替我和裴清爸爸想想，”蘇蓮已經哭了，“我們老了以後，也希望有兒孫繞膝，而不是，聽別人議論我們的兒子是同性戀。”

艾如初聲音很低：“我愛他啊……”

那麽，那麽愛他。

“拜托你，如初……”蘇蓮聲淚俱下。

艾如初覺得自己也在奔潰邊緣，說：“阿姨，我也拜托你……”

蘇蓮說：“你們，真的不合適，算阿姨求你。”

救命恩人聲淚俱下地求你，是一種什麽感覺？艾如初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紮了一樣，偏偏發作不得，甚至似乎……拒絕不得。

“好不好？”蘇蓮接著問。

怎麽能好，好了……那是裴清啊……

艾如初覺得自己似乎不會說話了，怎麽開不了口。

“好不好？如初……”蘇蓮哭腔更濃。

許久，艾如初才開口，一個字。

好。

那時候，艾如初只有一個念頭，裴清，我們的大學，我們的教堂，我們的婚禮，我們的未來，都沒有了，都變成泡沫了。

都破滅了。

他受她資助近十年，今天，他還給她。

艾如初從孤兒院裏出來的時候，天微微黑了。

裴清說來接他，他拒絕了。

他不能再享受他的好了，因為，他就要失去了。

艾如初突然笑了，他，要親手殺死自己的愛情了。

好笑啊，真的好笑，說要永遠在一起的是他啊。

如今，反悔的，也是他。

原來兩個人之間，並不是彼此相愛就能永遠在一起的。

他到今天才明白。

有什麽辦法能讓裴清放棄這段愛情？

艾如初想了很久才想到，背叛。

裴清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容忍背叛？所以，只要他背叛了，裴清一定會氣得把他打得半死，然後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掉。

像當初父母那樣。

艾如初覺得自己真的是聰明，在這件事上。為什麽當初追裴清的時候那麽笨，到了要傷害裴清的時候又變聰明了？

真的是，在最該裝傻的時候，變聰明。

艾如初拿自己沒辦法。

艾如初第一個想到能幫忙並且願意幫忙的人，就是蕭琛。

蕭琛聽到艾如初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情很覆雜。首先，他很開心裴清就要離開艾如初的世界了，但是他又想到，艾如初會不會很難過。

蕭琛其實是明白的。如果不是他把艾如初和裴清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也許，他們之間的這道坎不會來得那麽早。

但是，他不後悔。

蕭琛第一次交男朋友的時候就被家人知道了。他家裏有好幾個兄弟姐妹，不受父母關註，唯一受關註，就是跟家裏出櫃。被父母打了一頓，這事便過去了。

當然，他和那個人沒多久也分了。

但是，至少在他遇到真的愛的那個人時，遇到的阻力不會那麽大。

蕭琛表示自己很願意配合。

“謝謝你，蕭琛，”艾如初說。

那時候的艾如初，面如死灰，整個人都沒有生氣。

艾如初一度認為，裴清就是他的命。

失去裴清，會要了他的命。

最終他沒有死，因為愛情替他抵了命。

裴清接到蘇蓮的電話的時候，是在晚自習之後。

蘇蓮並沒有提及裴清和艾如初的事，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只是關心了一下裴清的生活和學習，然後表達了希望裴清高考以後去Y國上大學，一家團聚。

她說，她很想念他。

裴清拒絕了，他不願意去Y國。

從前，因為國內有爺爺。

現在，因為他放不下艾如初。

他們說好了上同一所大學。

蘇蓮沒有逼裴清，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不是一個會服軟的孩子。蘇蓮只是在電話另一邊嘆氣，然後說讓裴清好好考慮。

裴清開始艾如初的反常了，他開始早出晚歸，在學校在家裏都不太說話了。甚至，不再和他一起上學放學，有種故意和他錯開時間一樣。

裴清首先以為，是臨近高考，艾如初緊張了。可是轉念一想，對高考的緊張所表現出來的反應，不應該是躲他。

裴清開始有一種，艾如初脫離他的軌道的感覺。

直到，裴清看到了艾如初和蕭琛一起從雲在高中出來，然後蕭琛在無人之際偷偷親了艾如初，艾如初卻只是淡淡一笑。

這是裴清開始跟蹤艾如初之後看到的。

那一刻，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裴清楞了許久——他自以為楞了很久。但實際上，他幾乎是同一時間沖上去，把蕭琛打倒在地上，一拳一拳打得毫不留情。

“住手！”艾如初去拉他，“不要打！”

艾如初自然是拉不住裴清的，但艾如初這麽明顯地站在蕭琛那邊還是讓裴清心底一涼。

“艾如初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想殺了你！”裴清吼了一聲。

是啊，多悲哀。

艾如初幾乎是被裴清拖回家的。

艾如初聽著裴清砸門的聲音心裏驚了一下。

裴清開始砸東西，砸花瓶，砸手機，砸書，砸抱枕……觸手能及的他都砸了，他盡量讓自己把憤怒發洩在這些東西上。

“分手吧。”艾如初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到自己都驚訝。

他以為自己會崩潰，結果他沒有。

平靜地，說出來了。

分手吧，這三個字成為裴清後來的噩夢。在Y國的那麽多年，他常常會夢見這個場景，夢見艾如初說分手吧。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愛艾如初，他只知道，當聽艾如初說分手時，他痛到近乎無法呼吸。

愛情是單程旅行，卻有人，要中途下站。

“我不同意，”裴清深呼吸了離口氣才開口，“我不同意艾如初！為了那個蕭琛？艾如初，你告訴我，我是哪裏做得不好？你說啊？我差在哪裏？”

悲哀到極致，艾如初卻笑了，語氣殘忍：“你沒有哪裏不好，分手只有一個原因，裴清，我不愛你了。”

不愛你了，裴清……

裴清說不出話了。

“不愛了，就分手唄。”艾如初說。

“我不要，”裴清直接拒絕。

艾如初說：“你覺得我在和你商量嗎？我在通知你，裴清，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我現在喜歡別人了！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了。”

語畢，艾如初進屋收拾自己的衣物，亂七八糟地往行李箱裏塞。裴清有些踉蹌地跑過去阻止，搶奪艾如初手裏的衣服。

“裴清，好聚好散行不行？”艾如初死死抓著自己的衣服。

裴清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要失去艾如初。

“不散，如初，我們不散！”裴清眼眶紅了。

艾如初用了自己全部力量，把自己的衣服從裴清手裏搶過來，塞進行李箱裏。然後，拉著行李箱起身便走。

那是裴清第一次覺得自己慌了。

裴清有些急促地跑過去，拉住了艾如初的行李箱，在兩個人的推搡中，他猛地一下子，跪下了。

“如初，求你，不分手，好不好？”

這是驕傲如裴清，唯一能想到的挽留愛情的辦法。

艾如初發誓，當他看到裴清跪下問他不分手好不好時，他差點脫口而出說好，可是他想到了自己和蘇蓮的承諾。

愛情與恩情。

他選擇成全後者。

所以，他還是拉開了門，離開了。

艾如初離開後，裴清在原地跪了許久，直到窗外的天黑了，腿麻了，直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

他只知道，艾如初，不是他的了。

這個事實，只是想想，便心痛到無法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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