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薪日的前一晚，厲霜洗完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想了很多事情。

他沒有靈根，柳府也不是久待之地，若不提前規劃好一切，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自己可就真的沒法過活了。

柳上元看著像是要在此處呆很久，又沒有將自己招進門派的意思……照著一般的套路，要是不能入門派，自己泯然眾人矣也就罷了，最怕的是淪為炮灰，活不過幾章。

開個客棧恐怕有官匪鬧事，路邊擺攤小心主角經過被掀飛，就算是種田，這年頭還有征兵服役的呢！

思來想去，進門派有人照拂才是安穩度日的上策。

臥室外間，厲秋與厲夏已經躺下，桌上燃著一點燈燭，昏黃的光線根本不足以將這房間照亮。

厲霜下床悄悄踱步到外間，蹲在兩人床頭直楞楞地盯著他們的睡臉，伸手在對方天靈蓋上探了探。

這兩人孤兒又落魄，一看就是之後逆風翻盤的主角無疑。

知道自己的性子可能有靈根也不會成事，還不如自己找借口跟在兩人身邊，沾沾主角光環。

他仔細盤算近段時間自己的做法，確信哪裏都挑不出錯處，人情牌打了，物質條件提供了，這兩人要是還有異心……自己就讓柳上元將兩人的靈根剝給自己。

柳老太太的人情可不是白欠的。厲霜想到這兩重保險，嘴角勾起，幹脆便坐在兩人床頭開始規劃未來。

若是真的能隨兩人進入門派，他在保證兩人一些條件的同時，得時刻提醒兩人要互相愛護互相幫助，好提防日後他們看上同一本秘籍、位置、女人……分道揚鑣，自己的保障可就少一層。

“……”厲霜覺得自己想得很對，又不是什麽小說，就不要搞那種看上同一樣東西，互相爭執，然後周圍之人偏袒其中一個，另一個心中憤然，毅然決定走火入魔的橋段了罷！

因為照著這種橋段，夾兩人之間的那個人必定是最倒黴的。

他不能放任自己和兩個主角生疏，將兩人整治服帖的做法之一便是讓他們看到自己為他們的付出，讓自己保持在三人之中頭領位置。

孤兒麽，生活上一些小細節的關心對他們來說就很適用，好好照顧兩人的情緒也十分必要，平日裏盡量做到公平，誰的東西也別短缺了，免得相互攀比，和自己心生罅隙。

“……”厲霜默然，從包裹中拿出布匹，用尺子比了兩人的身高，開始裁剪縫衣。

看吧，本少爺親自給你們做衣服，可別感激到淚流滿面。

系統有縫紉功能，厲霜的手就像有意識一般自己穿針引線，他只需要用自己的意識進行最後一步——把線頭剪斷就行。

就在進行縫紉鞋子的最後一步，厲霜擱剪刀的動作重一些，金屬與木桌的撞擊聲在寂靜的黑夜裏格外響亮。

不負他的期望，聲響將厲夏從夢中吵醒。

先是揉揉眼睛，發現應該照在自己身上的燭光被什麽東西遮住，他迅速反應過來，撐著身子坐起，甚至極快地握住藏在被子中的發簪——

“霜少爺，這麽晚了，你在幹什麽呀？”屋裏的更漏顯示是半夜四更，再過幾個時辰便到白日，這小少爺居然還在熬夜。

厲夏說話，厲秋聽到動靜，睜著迷瞪瞪的睡眼看向厲霜，卻在低頭的那瞬間眼底迅速清明起來。對方手臂下壓著一些玄色的布料，不知道要做什麽用。“霜少爺又要出去？”

厲霜有幾次出去夜游搞事情的前科，兩人都得防著些。

桌上的小針包還插著針線，厲夏只看了一眼，坐起來道：“霜少爺，有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再幹嗎？”

對方的語氣微有不悅，厲霜覺得應該是起床氣。他想了一下，還是別說這衣服是自己縫的比較好，說了對方大概也不會相信，敷衍過去就麻煩了。

將手裏的衣服抖開，厲霜笑道“我白日順道給你們買了兩件衣服，明天是重要的日子，穿體面一些比較好。我在檢查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這小少爺倒是比他們還緊張，這麽急著討好他們，難不成是怕兩人日後飛黃騰達，會拋下他不顧？厲夏見對方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眼布滿血絲，原本要說出口的抱怨又被壓回肚子裏，“哪裏會有什麽不妥，小少爺快睡，當心明天起不來。”

“起不起得來沒關系。”厲霜將兩件全套的衣服鞋襪疊好放在桌上，走過去把兩人按回地鋪上，替他們蓋好被子，“睡罷，是我不好吵醒你們了。”

厲秋乖乖睡下，一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意外地清明。他大著膽子握住厲霜的手，發覺手裏的手指溫暖柔軟，不由得又捏捏對方的指尖，絲毫不覺得這動作有任何僭越之處，“霜少爺別擔心，我明天有盤算的。”

“好。”厲霜走進內室，將紗簾放下來，吐吐舌頭，覺得自己真是個算計人心的小人。

他重新躺好，睡意全無，一直在考慮明天若是遇上舊仇人要如何是好。柳上元閉關，能幫他的人少之又少，得提前想好對策才行，任何突發的情況都要有應對的方式，比如有人挑釁，有人插隊。

更漏又下了幾個刻度，外間突然響起聲音，厲霜側耳細聽，原來厲夏一直在等他睡著，低聲對厲秋道：“你當真決定這麽做？”

厲秋沒說話，或許是做了什麽動作，外邊又重新安靜下來，弄得床上的厲霜心裏癢癢，好在意對方到底要做什麽。

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若是他不入隱龍宮，那兩人也不會入。

放棄這平步青雲的機會需要下多大的決心，厲霜心裏說不震驚是假的，至此他已經完全把這兩人當成他要保護的兒子看待。

小小年紀這般忠心護父，真讓他感動得五體投地老淚縱橫。

既然隱龍宮做事如此不地道，連兩人都要踩上一腳，他完全不介意當眾打他們臉，反正三人並非正式弟子，整個大陸也並非只有隱龍宮一家獨大。

就算一定要進隱龍宮，他也得想方設法幫他們爭取最大的利益。

……

“在想什麽？這般開心？”

歡喜宮的最高層。

韶青將燒開的靈泉水註入茶壺，待裏邊茶葉舒展，覆又將過濾好的淡青色的茶水倒入厲霜面前的茶盞中，見厲霜盯著這茶盞嘴角噙笑，像是回憶起什麽，心中略感好奇。

厲霜對他沒什麽好隱瞞，將這事說了。韶青一聽，眉尖蹙起，“原來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在算計我們了。”

對方用上“算計”一詞，心情一定是極為不好，厲霜只得服軟，湊過去給他捶背，“這叫慧眼識英雄，我早看出你們兩人必定大有出息，提前打點一下，求個庇佑不算過分吧？”

韶青擱下茶杯，別過臉去生悶氣，“這點小意思就算是打點了？”

厲霜想了想，“那我做飯給你吃算不算？”

韶青擺手，“不算。”

厲霜不解，“那要怎麽做？”他身上的五行石和五彩石早就被對方掏空，一顆都沒剩。

發覺小主子郁悶上，韶青見好就收，把人攬到自己面前站著，伸手在對方腰側的系帶上撫弄幾下，順著那優美的腰線向下，從叉開的衣擺邊緣探進去。

氣氛陡然旖旎起來。

“之前打點的不夠，我得多收些利息。”

厲霜雙頰染上緋紅，低聲罵道：“臭流氓。”

“知足吧，只對霜少爺你一個人流氓。”面前的人笑得分外欠揍，像叼住肉骨頭的狗，要松口是不能。

“……”他已經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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