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沈希突然開口, 他坐在臺階上看著前方, 漆黑的雙眼平靜淡然,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的記憶不對, 但是我沒有管過。”

“因為對於死亡來說, 記憶沒有用。”

太宰治看著沈希，“所以？”

“但如果太宰想要知道的話，我不介意把這段記憶找回來。”沈希打開手機, “但是有條件。”

“啊？”太宰治有些茫然的看著沈希。

“這個。”沈希將手機屏幕面對著他, 上面赫然是未成年系統, “剛才你說了，我是個成年人。”

太宰治悶笑一聲, 他走過去將坐在臺階上的沈希抱在懷裏, 感受著懷中人的體溫，太宰治輕聲說：

“不，沒有關系沈希，不管你發生過什麽事情, 我永遠都會陪著你。”

“一起去死, 一起活著, 一起走在這個無望的世界。”

“我是你的同伴，是你的後背。”

沈希戳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太宰變得認真了，和以前很不一樣，現在的太宰……好煽情。”

“怎麽可以這樣，人家好不容易認真一次的說。”太宰治瞬間恢覆原狀, “沈希好過分啊。”

沈希看著他，“但是我喜歡這樣的太宰。”

太宰治聞言怔了一下，片刻後他低聲笑起來。

“我就知道，像我這樣天生麗質的人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呢？啊~我可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太宰治捂著胸口一副自戀的模樣，閉著眼晴開心的哼著歌。

“自戀的太宰……”沈希站起來，他看向窗戶，黑影趴在窗戶上看著他，但是在沈希看過去的一瞬間它瞬間藏起來。

這時候太宰治才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個像是異能的東西，好像在害怕沈希。

一個害怕沈希的異能？

“沈希你對他有沒有印象？”太宰治敲著墻壁，“因為看上去他認識你的樣子，唉？看樣子沈希認識的人比我想的還要多啊，連異能都有，認輸！”

沈希由著他胡說八道，最後他才道：“其實有點眼熟。”

和他記憶中的小哥哥有點像。

就在這時，小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太宰治拉起沈希的手和他一起往回走，來時的小路更加泥濘，太宰治差點腳底一滑直接摔進去。

“太宰你走路小心點。”沈希扶住他，“這裏一下雨路就很滑。”

“啊咧？沈希你是在擔心我嗎？哇嗚，好感動啊，竟然能被沈希擔心。”

沈希認真的點點頭，“如果太宰摔倒蹭一身泥的話我保證丟下你不管。”

“好無情！”太宰治震驚的看著他，“我們的情誼呢？一點點泥就能把它們打敗。”

“沒有情誼了。”沈希舉著傘越過他跑到前面，“太臟的話我也會嫌棄的。”

“可惡，看我不抓到你。”太宰治跟上去。

在這一瞬間，他們似乎變成兩個小孩子，一前一後的追逐打鬧，像是那雨中也掙紮出現的太陽，顫巍巍的將陽光灑在大地上。

淅淅瀝瀝的雨和泥濘不堪的路也無法阻止他們，即使是差點滑倒也無所謂。

因為啊，這便是他們活著的意義。

……

派出所裏舒先生已經在等待，在太宰治要求他為沈希恢覆記憶的時候他便和同事第一時間到達這裏，其中有精神系異能者，也有其他強大的異能者，他們都是當年事情的知情者。

太宰治剛剛踏進門裏就把雨傘扔給沈希，帶著愉快的表情背著手小跑進去。

“太宰，你的傘。”

“拜托沈希幫忙收起來了！”

眼看著太宰治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沈希嘆了口氣，他將太宰治扔過來的雨傘收起，抖落傘上的雨水後將它們放在傘框中，整個過程相當淡定，似乎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讓他感覺到意外。

果然如同太宰治所想的那樣，舒先生已經在裏面等著，他的表情嚴肅，但眼中卻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

也是了，距離當年七年過去，他們也想要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希走進來，實際上這些人他都挺熟悉的，在他15歲的時候也是這些人圍在他身邊幫忙。

“沈希，你確定想要將當時的記憶拿回來嗎？”舒舍予看著他，聲音脫離原本的溫和，帶著一絲慎重，“即使這個記憶可能並不是多麽美好。”

沈希坐在他面前，“無所謂，好的回憶還是壞的回憶，過去對我毫無意義。”

舒舍予楞了一下，“那你……”

“但是太宰想知道。”沈希淡定的說：“既然都無所謂，那麽就算是想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舒舍予看了太宰治一眼，卻看到他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原來如此，這才是他這麽自信的說自己不一樣的原因，對於沈希來說，他可能相當特殊，特殊到……在無所謂的情況下可以以他的需求為標準。

這太讓人驚訝了，沈希可不是這種能夠以他人尋求妥協的人。

他的自我印進了骨子裏，整個靈魂都是以自我為標準的因子，他們覺得這是因為沈希很難有一個自己想要珍惜的人的原因，所以他不在意，沈希的性格和標準沒有人能吃得消。

但沒想到還是有這麽一個人出現了。

可惜不是華國人，在霓虹那邊也是聲名狼藉的罪犯……

沈希選擇人的標準讓人驚奇。

“既然如此，那麽，我現在會接觸異能，沈希閉上眼睛。”舒舍予輕聲說：“不好害怕，不會疼，這個異能只會混亂你的記憶，不會有什麽奇怪的後果。”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看著沈希，“為什麽我碰到沈希的時候異能不會失效呢？”

“那是因為舒先生的異能是作用在這裏的。”胖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除非你砸開他的頭蓋骨，用手觸碰他的腦子，但實際上，誰都不會這樣做吧。”

“哦呀，那這異能很厲害啊。”太宰治笑著說：“哪裏有舒先生說的那麽雞肋。”

舒舍予搖搖頭，“不，我沒有戰鬥力，做的是後勤的活，太宰先生還是不要深究我的異能為好。”

太宰治應了一聲，“我知道，國籍不同，我會註意的。”

“畢竟我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大好人！”

舒舍予心想：這年輕人臉皮可真厚。

沈希無條件支持太宰治，“是的，太宰是個好人沒錯。”

舒舍予：“……”

比起這個他還是湊到沈希面前，他輕輕的在沈希耳邊打了一個響指，吧嗒一聲，就像是有什麽壁壘崩碎，在那一瞬間，那些被封禁的過往逸散而出，將以前虛假的記憶打碎。

原來……是這樣。

“如果在這場雨裏，有一只蝴蝶，雨水打濕了它的翅膀，它落在地上無法飛行……”

沈希轉頭看線窗外，淅淅瀝瀝的秋雨還在下。

這句話在來的路上沈希便說過一次，他說自己見過一只金色的蝴蝶。

“蝴蝶被小男孩撿起來放到屋檐下，但是，那只蝴蝶其實是一個人，那是他的異能，在踏入這個房間的一瞬間他便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房間內一片安靜，太宰治瞬間想起夏目老師的異能，所以……這也是一個能變成動物的異能嗎？

沈希靜靜的坐在座位上不再開口，他微微皺眉，漆黑的雙眼中帶著一點不耐。

“蝴蝶做了什麽？”

太宰治太了解沈希，也太明白沈希這個人有多不在意他人，能夠讓沈希露出這樣的表情，只能說明真的發生過什麽讓他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那些人是怎麽死的？”

沈希看了舒先生一眼，“啊……雖然有些遺憾，但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是蝴蝶先生殺死的。”

“蝴蝶先生？”

“就是飛進來的一只可以變成人的蝴蝶。”

沈希從桌子上拿過一支筆，然後在白紙上畫出一個形狀，沈希的畫工中規中矩，不至於讓人看不懂，但也只能認出這確實是一只蝴蝶而已。

“屍體中並沒有這樣一位異能者。”

這樣說著，但舒舍予立刻聯系手下前去調查一位可以變成蝴蝶的異能者。

沈希看著白紙上的蝴蝶，“嗯……”

沈希的沈默很奇怪，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又覺得說出來沒什麽意義，不只是如此，他的臉上還帶著一點嫌惡，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

即使沈希不在乎其他東西，但臟東西擺在眼前他還是會嫌棄的。

“接下來的故事呢？蝴蝶變成了人，然後呢？”太宰治像是在催促沈希講故事的小孩子一樣。

沈希看了他一眼，“太宰，你確定要聽下面的故事？”

“可能有一點點……不舒服。”

這時，舒舍予吩咐下去的手下效率極快的找出資料並報告給他。

“可以變成蝴蝶的異能者且在國內登記過的只有一位，華國人，37歲男，工作的異能者集團五年前被剿滅，但是這個人好像在七年前就失蹤了。”

舒舍予楞了一下，“七年前？”

“啊，是的，我們搜到的供詞有說他接到了一個任務，但是一去不回，他們都認為這人是叛逃。”

“所以不是叛逃……”舒舍予看著沈希，“是他殺死了所有的人？那他去了哪裏？”

沈希沈默了片刻，“他被撕碎了。”

他張開手，透明的屏障出現在手中，金色的光線在流動。

“被這東西，撕成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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