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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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
寧逸聽不見似的, 完全沒反應。
他抱著季暝秋，幾乎是用身子裹著他, 是種慌亂無措的霸占。
推不開人，這種姿勢也摸不到寧逸口袋裏的藥，季暝秋又掙紮了兩下，依舊是反效果自己的老腰要被這小王八蛋勒斷了。
他不敢動了，沈澱心思，突然發現，寧逸這麽折騰, 他那毛病倒像被這小瘋子的氣勢給嚇退了些，並沒如他預想，似狂風過境地造作。
雖然也依然是不好受的。
動作一緩, 寧逸胸口劇烈的起伏節奏就隔著衣裳透過來。
這莫名讓季暝秋生出種安撫對方的欲望。他也說不清這是職業病，還是他潛意識裏已經認定了對方是閱曦。
季暝秋忍著胸口隱頓的疼，嘗試擡手。
第一次，他主動回抱住寧逸，攏上對方的後頸, 順著頸骨一下下地順, 那頭發比想象中柔滑胡擼胡擼毛, 嚇不著。
“好了，安心, 知道我是誰嗎, ”他穩住自己的心思，輕聲說, “喜歡小太陽……”
貼著耳朵的輕語, 讓季暝秋的聲音更加沈靜溫和。
像一陣酥風，沖進混沌裏, 驅散了寧逸腦海中的怪音。
寧逸的身子一顫。
這是二人小時候約定的暗號。
那時的寧逸說話還帶著幼童的奶音，季暝秋就特別喜歡逗他說話：
“咱們要做拯救世界的英雄，要有壞人不知道的暗號！”
“暗號？！”
“比如，我說喜歡小太陽你說什麽呢？”
“……喜歡……大哥哥”
“喜歡小太陽”
“喜歡大哥哥”
“喜歡小太陽”
“喜歡大哥哥”@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你要記得呦，以後我這麽說，你就要回應我。”
“好”
……
有些事情寧逸忘了，有些事情他永遠都會記得。他下意識就想順著圈套，說出那句“喜歡大哥哥”。
幾乎是要脫口而出。
毫秒之間，暮春的夜真的起了風，拂過寧逸的身子，把他從臆想的混亂裏帶回現實風能帶走流光年華，時過境遷了。
喜歡大哥哥寧逸闔了闔眼，他在心裏這麽說了。
“暝秋……你是暝秋……”寧逸聲音顯得沙啞。
然後，他感覺季暝秋在他懷裏松出一口氣，又似是嘆息地問：“你怎麽回事？”
問話依舊貼著耳朵。
寧逸第一次在對方面前失控。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對答。但驚變之中還藏著喜悅，季暝秋還在他懷裏。
如此親密的距離，對方沒退卻，那嚇人的毛病隱匿著，甚至那人也回抱著他。
寧逸要高興瘋了。
他幹脆就死皮賴臉起來，抱著人沒松開：“我……我好想你，想抱抱你，”他小聲呢喃，“讓我再抱一會兒……”
季暝秋沒回答，也沒動。
只又嘆了一口氣。
寧逸把頭埋在對方頸邊輕輕蹭了蹭。
夜風裏，季暝秋衣服上熟悉的青草味繚繞在寧逸鼻息間。這讓他的心越發安定下來，他想：總是這麽瞞著他，也不是辦法，他往後依舊花樣百出地試探，估計總是要難受的。
“我……”寧逸鼓起勇氣，決定把事情說一半，“上大學的時候出過一次很嚴重的車禍，腿裏打了鋼釘，拍片子時還發現，前額葉有一塊陰影，張院長說是淤血，所以我的情緒時而不穩定，就像今天這樣……LXNT除了給我緩解腿疼，也是為了給我鎮定情緒的。我嚇到你了嗎？”
季暝秋聽得揪心，輕輕說了句：“沒有。”他又忍不住自對方的枕骨一下下撫到後頸。
“我總覺得，那場車禍很怪，所以我一直在查……查到洪冰，發現他的目標都是情緒問題患者，緊接著出了自若的事，我才想，我會不會也是……”寧逸抱著季暝秋的手臂緊了緊，“我知道你有猜測，你還托宋大夫照顧我……暝秋，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季暝秋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論者，專業所致，他能辯證地對待人性善惡。
寧逸說，懷疑車禍不是意外。
季暝秋相信他說得是實話。
但萬事都該有邏輯。
如果認定了這個前提，那車禍的動機是什麽？
顯然不是為了讓寧逸死。
是種掩蓋嗎？也或者，是種變相的保護？
用腿裏那兩根鋼釘斷了他今後做核磁共振的路……
免得他萬一落得高自若的下場！
季暝秋被這個推論嚇到了，這讓他頭皮發炸。
所以，寧逸是不是早就有同樣的猜測？
寧逸到底都是救過我命的人；
他要我給他一點時間……
這算是變相承認了嗎？
如果閱曦還活著，長到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季暝秋想從記憶的塵埃裏，挖出蛛絲馬跡，但是……
但是。
他發現自己對閱曦樣貌的記憶只剩墓碑上那張模糊不清的照片。
那是再也看不清的面容，卻如符咒深刻進靈魂裏……
季暝秋深呼吸，在寧逸的後腦揉了揉，淡淡地應了句：“好”。
寧逸接二連三被從不曾有過的親昵安撫到。同時，他察覺季暝秋身子越發緊繃，是在用緊繃掩蓋不自覺地發抖。
他不舍又不得不把對方從自己懷裏扶起來。
月色下，二人臉色不怎麽好。
季暝秋的臉色已經淡得跟鬼似的，眼看額角滲的汗要往下淌。
寧逸擡手想幫他沾掉。
季暝秋一偏頭，躲開了，自己胡亂抹了一把：“你再大點兒勁，我就讓你勒死了。”
被躲開，寧逸沒有挫敗，他端詳對方：“你剛才……”
“我沒事，”季暝秋打斷他，不再追問別的，摸出手機看看時間，快十二點了，“別發瘋了，回家睡覺。”
話說得不容置疑，他說完就兀自往公寓門方向走去。@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寧逸跟在後面，回想剛才發生的事不知為什麽，他覺得季暝秋的職業病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他的毛病。
跟著，寧少爺瞎分析出一種推測，暝秋這毛病的本質是害怕，怕再次面對猝不及防的失去。
所以你水泥封心嗎？
“暝秋啊，”寧逸摸出顆藥吃下去，追著人，“我的花呢？”
他喊季暝秋的那聲帶著點親昵，話題跳得很快，季暝秋乍沒反應過來，而後，才明白這小子翻舊賬，白了他一眼：“你還沒完了，想怎麽樣？”
寧逸咧嘴，笑容賤嗖嗖的：“你餓不餓？”
不問不覺得，一問真的是有點餓。
季暝秋看他：什麽想法？
寧逸知道能得逞：“迎客的餃子送客的面，我出餃子你出鍋，你給我煮頓餃子吃，我就忘了你不給我買花的茬兒。”
“切，”季暝秋讓他鬧得哭笑不得，滿臉寫著“幼稚”，但他沒說不行，進樓門按電梯去了。
寧逸特別得意。
他以成年人的視角，回想五歲之前與季暝秋相處的細節，這人好像從小就吃軟不吃硬，耍賴撒嬌比跟他講道理管用。
而且，單論講道理，自己應該也不是對手。
再說了，木頭才跟喜歡的人講道理。
畢竟近幾天的實戰經驗告訴寧逸，一而再再而三的甜頭都是死纏爛打、胡攪蠻纏膩乎來的，把實戰經驗加以總結之後，寧少爺自覺技術水平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寧逸賴在吃完餃子，刷碗，回，已經一點多了。
洗漱收拾，剛把燈關掉，他就聽見有人按門鈴，不是季暝秋，因為對方按得是一樓門禁的鈴。
這麽晚了，知道他住在這的人一只手就數完了。
顧得嗎？
他按開可視門鈴，見取景框內，一個男人帶著棒球帽和口罩，看著攝像頭。跟著，男人拉下口罩，露出張棱角分明的臉：“小寧總，可以讓我上樓聊兩句嗎，你神通廣大，應該已經查到我的底細了，”他說著，拿出個優盤在攝像頭前晃了晃，“這是我的誠意。”
寧逸怎麽都沒想來人是張日堯。@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紀滿月那個死而覆生的同事，與洪冰有過接觸的人。
他只猶豫了兩秒，就給對方按開了大門。
電梯的紅色電子數字，很快從壹上升到壹拾陸。
張日堯下電梯，直接進屋。
“小寧總，我冒昧了。”
張日堯在寧逸關大門時跟他客套。
“喝點什麽？”寧逸問。
張日堯笑著搖頭：“不用，我說幾句話就走，看來你確實知道我是誰，”他走到客廳站定，“其實我在宋惜嵐大夫的診室外見過你一次。”
寧逸片刻回憶起，是顧得告訴他張日堯的信息，他去堵人的那次。
人沒蹲著，自己差點撒癔癥。
不提也罷。
“為什麽找我？”寧逸從冰箱裏拿出一罐氣泡水扔給對方。
張日堯抄手接下，沒客氣，打開直接喝了，作為交換，他把優盤扔給寧逸，然後居然扭頭就走。
“等等，”寧逸喊他，“前幾天給暝秋送文件的人是不是你？”
張日堯楞了一下，隨即說：“不是，但那些資料，同樣也在這塊優盤裏，除了那些外，還有別的。”
“為什麽給我這些？”寧逸又問。
張日堯很瘦，看面相，他應該是文氣的理工男那類，但他臉色很不好，脖子上有一道傷疤。這給他清俊的氣質掃上了一層霜雪凜意。
“因為我知道你是誰。”張日堯笑了。
很奇怪，這人一笑就像變了個人，有種陽光沖破厚雲層的期冀希望寫在他的笑容裏：“更主要的是，咱們目標一致。有新的進展，我會來找你的，”他說完，指著寧逸手裏的優盤，又做出個打電話的手勢，舉了舉氣泡水，“謝謝，閱曦。”
寧逸被這稱呼劈傻了。原地發楞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還有很多話要問他，追到門口時，電梯已經快下到一樓了。
寧逸只得又回屋，見優盤貼著的便條上有個電話號碼。他把號碼存好，自動檢索到添加新朋友，對方的頭像是滿片黑暗裏的一抹漏光，名叫“舜日堯年”。
然後，寧逸拿著優盤，進臥室去了。
再然後，優盤裏的內容，給他徹夜的難眠，讓他把電腦砸了個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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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人小時候約定的暗號。
那時的寧逸說話還帶著幼童的奶音，季暝秋就特別喜歡逗他說話：
“咱們要做拯救世界的英雄，要有壞人不知道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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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說喜歡小太陽你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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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要脫口而出。
毫秒之間，暮春的夜真的起了風，拂過寧逸的身子，把他從臆想的混亂裏帶回現實風能帶走流光年華，時過境遷了。
喜歡大哥哥寧逸闔了闔眼，他在心裏這麽說了。
“暝秋……你是暝秋……”寧逸聲音顯得沙啞。
然後，他感覺季暝秋在他懷裏松出一口氣，又似是嘆息地問：“你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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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秋啊，”寧逸摸出顆藥吃下去，追著人，“我的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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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暝秋看他：什麽想法？
寧逸知道能得逞：“迎客的餃子送客的面，我出餃子你出鍋，你給我煮頓餃子吃，我就忘了你不給我買花的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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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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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總，我冒昧了。”
張日堯在寧逸關大門時跟他客套。
“喝點什麽？”寧逸問。
張日堯笑著搖頭：“不用，我說幾句話就走，看來你確實知道我是誰，”他走到客廳站定，“其實我在宋惜嵐大夫的診室外見過你一次。”
寧逸片刻回憶起，是顧得告訴他張日堯的信息，他去堵人的那次。
人沒蹲著，自己差點撒癔癥。
不提也罷。
“為什麽找我？”寧逸從冰箱裏拿出一罐氣泡水扔給對方。
張日堯抄手接下，沒客氣，打開直接喝了，作為交換，他把優盤扔給寧逸，然後居然扭頭就走。
“等等，”寧逸喊他，“前幾天給暝秋送文件的人是不是你？”
張日堯楞了一下，隨即說：“不是，但那些資料，同樣也在這塊優盤裏，除了那些外，還有別的。”
“為什麽給我這些？”寧逸又問。
張日堯很瘦，看面相，他應該是文氣的理工男那類，但他臉色很不好，脖子上有一道傷疤。這給他清俊的氣質掃上了一層霜雪凜意。
“因為我知道你是誰。”張日堯笑了。
很奇怪，這人一笑就像變了個人，有種陽光沖破厚雲層的期冀希望寫在他的笑容裏：“更主要的是，咱們目標一致。有新的進展，我會來找你的，”他說完，指著寧逸手裏的優盤，又做出個打電話的手勢，舉了舉氣泡水，“謝謝，閱曦。”
寧逸被這稱呼劈傻了。原地發楞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還有很多話要問他，追到門口時，電梯已經快下到一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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