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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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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12%

樓津渡徑直掠過她。

她叫他:“餵。”

他定住腳,忍著沒回頭,卻憋不住問:“忱教官是在叫我嗎?”

她聲音很輕,歌聲聒耳,他差點聽不到那一聲“嗯”。

“所以,忱教官是管全天下的男人都叫‘餵’嗎?”

那天抱你的男人也一樣嗎?

“?”霧忱兒不知道他咋了,踩著高跟鞋慢慢走近男人,咽咽喉嚨滯笨地耐著性子叫他,“樓醫生。”

顯然他對這稱呼不滿意,開口道:“全天下醫生多了去了,不知道你叫的哪一個。”

“樓津渡。”

“……”他頭一垂,總算笑了,“欸。”他還得寸進尺:“希望以後的非工作時間,都能聽到你叫我的名字。”

說完,他轉身面對霧忱兒,揚起的唇又一次扯平。

許池深陰魂不散地走過來,左手自然搭著霧忱兒肩,腦袋埋得很低、嘴巴幾乎貼近她耳根,唇瓣小幅度輕動。

外人聽不到,樓津渡卻看到霧忱兒抿唇一笑,是他從未見過的莞爾。

片刻,女人脖頸被一顆碩大的祖瑪綠寶石項鏈圈住。許池深順勢擋在霧忱兒身前,說著只有兩個人才聽得清的悄悄話。

此時不光聽不到,就連她對別人的笑也看不到。

風拂過一陣,樓津渡眼眶泛酸,順手接過別人遞給他的檸檬水,一杯入喉辣得跟灌了十斤白醋似的。

任輕寒笑著槽點他:“怎麽著,平時參加宴席你不是都特別小心謹慎嗎?今天這是咋了,居然會喝外面的果汁。”

豈料,他說:“最想傷我的人已經做到了,區區一杯檸檬水又有什麽好堤防。”

不知是不是酸性上頭,難以克制。

樓津渡步履生風走上前一把拉過霧忱兒手腕在沒人註意的時候趁機把她帶離酒店。

許池深想追,卻被任輕寒摟著肩膀:“別走啊許老師,來來,來陪我喝酒。”

*

酒店對面有一座天橋。

橋下有一個拱形的洞,跨過幾層下行階梯才到橋洞。

路燈伴著月色,一道柔和的光照亮靠近洞口的墻壁。

樓津渡把霧忱兒推到墻壁,雙手抓著她手腕舉過兩人頭頂壓在墻面上,高大身軀擋著落在她臉頰的光圈。

他拉近兩人距離,直勾勾盯著她脖子:“這項鏈真醜,一點兒也不適合你。”

她偏頭扯開距離,像個沒感情的機器:“許池深送我的禮物,不管醜不醜我都喜歡。”

“你很喜歡他?”

“嗯,它又大又酷,是個女人都喜歡。”

“……笨蛋,”他無奈地笑,“我問許池深,你在說什麽。”

“我說項鏈,你以為是什麽。”

也是。

她這麽遲鈍,哪兒能猜到許池深的別有用心。

“那個……”他猶猶豫豫,好沒底氣,“說話還算數嗎?”

“嗯?”

安靜半晌,他問:“如果結局真能倒敘,你的下一句還算數嗎?”

“當然,”霧忱兒點了頭,直接說,“前提是,你有本事讓結局倒敘嗎?”

“我們結婚吧。”他很快表態。

“我們結婚,從結婚開始戀愛,打破常規順序地在一起,算不算是一種結局倒敘?”

“樓津渡,真以為你是白騎士嗎?是不是覺得你自己這樣很帥,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稀罕和你結婚是嗎?我告訴你,我偏不……”

話音未落,男人低頭堵住她嘴巴,舉高的兩只手帶著她手臂垂下來握著她手腕。

她掙紮,雙拳亂動,高跟鞋亂踩,樓津渡將一只膝蓋侵入她兩.腿之間的禮服,鐵了心地吻.咬女人嘴唇。

“嘶”她嘴被咬破,借力用頭撞他,“滾啊,變態。”

“唔……”她嘴又一次被堵著,比起剛才,這次的吻更加猛烈。覬覦小魚已久的野貓終於得到心儀的獵物,一秒也舍不得松口。吻累了她也放棄了掙紮,配合男人動作淺嘗他散著薄薄檸檬香的唇。

察覺到霧忱兒力氣有所松懈,樓津渡也慢下動作來溫柔吻她,迷離之際女人卻猝然使勁推他。

不乖,實在難馴。

霧忱兒左腕被樓津渡扼著,掌心仍然握著拳頭死死不松開。他用手一點點分開她捏緊的拳頭,接著,她感覺到左手無名指莫名其妙被一個圓狀物體圈緊。

冰涼冰涼的觸感難受極了。

她終於忍無可忍,使出全部力氣推開樓津渡,男人也作勢在松手的同時轉身,哐一聲撞到墻壁,歪頭望著她背影笑了笑。

為了遠離這人,霧忱兒走到水聲翻湧的小池岸。右手握著左手舉起來一看,無名指的鉆戒闖入她星光波瀾的眼眸。

居然,是那枚魚兒自由翺游海底世界的藍鉆戒指。

些許詫異,她抿唇,肩膀一聳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

“怎麽樣?”樓津渡閑散地靠著墻壁,一只手抄入褲兜,彎著一側膝蓋,語氣是張揚的壞,“我的意思夠明顯了吧。”

打量完戒指,霧忱兒把雙手披在身後。

挺意外,這款戒指的買家竟然會是他,也確實看不懂他的行為,索性直接問了句:“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樓津渡從容地“嗯”了聲。

“那,你知不知道,和一個軍人結婚需要準備什麽?”

他又“嗯。”

無非是,健全的身體、過審的履歷、守不完的承諾。

和。

赤忱的心。

他有。

“那,你又知不知道,和我這樣的孤家寡人結婚需要準備什麽?”

他疑惑,“嗯?”

“守寡,”霧忱兒一字一句說,“只要你不怕和我結婚會有隨時守寡的風險,那麽我可以考慮考慮在婚姻關系建立申請表的配偶那欄,填你的名字。”

“這真是一個——”

樓津渡腦袋撐著墻壁,失笑的唇角在挺直腰背的那一瞬蕩出弧度,嗓音磁啞,“——我沒法抗拒的條件。”

“首先我沒打算守寡,其次更不可能獨活。但要是我真這麽沒福氣,比我老婆先一步墜入地獄,我還真沒自信我老婆會不會被別的男人拐跑。”他沒個正經地靠近女人,站在她身後俯下.身來,問,“所以,故事的結尾,你會愛上除你老公之外的男人嗎?”

“滾。”霧忱兒攔臂推他。

他一個踉蹌,站穩長嘆:“剛還說好,現在就翻臉,你的心思好難猜啊。”

“彼此、彼此。”

後怕再被樓津渡拉著做些沒法解釋的事,霧忱兒堤防轉身、後退兩步,特地繞一個大彎、背貼石墻盯著他、慢慢挪動到天橋洞口,趁其不備很快說:“結婚申請書記得催。”

“……”他眉頭一皺,才反應過來,“啊?”意思是,這遲鈍女人居然同意了?

想要一個肯定答案,他追著霧忱兒回到歌舞澎湃的泳池派對。

還沒看到人,任輕寒迎頭撞上來塞給他一張粉色小卡片,神情鬼祟、偷感十足:“別說掌櫃的我待你不好,這卡片可是我特別幫你換的。”

“什麽東西?”這顏色、這材質,他只在車的擋風玻璃板看到過。不祥預感席卷而來,他耳根染紅一截卻突然一身正氣:“光天化日,你腦子裏想什麽呢?”

“不是,你神經病啊。”任輕寒一把奪走粉色卡片,將有字有畫兒的那面貼到他眼皮底下,“麻煩看清楚。”

字:「自彈自唱」

畫:「鋼琴」

“看清楚了嗎?”

任輕寒探頭看了眼卡片,沒轉錯面兒。

“嗯,”樓津渡眉梢一挑,沒準備領情,語氣淡然,“關我什麽事兒?”

“為什麽不關你的事?大哥你是來聯誼找對象的,當然要裝裝樣子發散一下個人魅力。看哥們兒多了解你,自彈自唱第一個就想到你,畢竟上學的時候你就經常參加各種才藝匯演……”

話沒說完,樓津渡冷哼一聲打斷他:“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後背一陣發涼,任輕寒故作輕松地調侃,“哎呀,好吧,我承認都是我幫你報的名,那你彈的不也挺開心是不是?鋼琴男神。”

“……”樓津渡無話可說。

他還納悶,怎麽每次才藝匯演的節目表都有他的名字。從國小一直到高中,現如今快奔三十的人還要被迫上臺表演節目。

他很想拒絕,嘴唇微張視線一偏,臉色霎時黯淡。

看到霧忱兒跟許池深站在離舞臺很近的地方說說笑笑。他心裏五味雜陳:“許池深抽的是什麽牌?”

“你問許老師啊,”任輕寒托著下巴想了想,實話轉述,“他說他沒有音樂細胞,不參與丟人現眼。”

“行,這麽多年你總算做對一次。”樓津渡兩指捏著粉紅卡片從他手中抽回來,“作為交換我想我也應該告訴你一個消息。前段時間我去連老辦公室遞交婚姻關系建立申請表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謝教官的擇偶標準。”

“什麽?”不出所料,任輕寒頻頻跳腳,“快快快,快告訴哥們兒。”

樓津渡被他摟著肩膀,腦袋靠著腦袋,瞧他這麽緊張,樓津渡諱莫如深笑了一下,憋半天才丟出倆字:“保密。”

“?”任輕寒懵了。等他反應過來被耍的時候,樓津渡這個罪魁禍首已經走到候場地跟樂手商議表演曲目。

他氣不打一處來,不懷好意地叫囂全場:“都看啊——咱們樓二少爺不愧是港城文江學海的黃金單身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在場的姑娘們可要抓緊嘍,這麽好的聯誼會可沒第二回了。想要聯系方式的姑娘可以來找我要,樂意至極。”

說完,他沖臺上臉色完全黑透的樓津渡嘚瑟地挑眉。

大概是說,“讓你耍我,丟死你人。”

很好。忍就行了。

樓津渡沒空找人算賬。

竊竊私語聲不減,臺下一溜目光向他投來,其中也包含霧忱兒短促的一秒停留。

他同以前一般,謙謙如玉,一只手掌扶著腹部彎腰行禮。然後起身,走到白木鋼琴前坐下。修長手指落到琴鍵,低沈傷感的一道琴聲令全場陷入安靜。

他是港城本土人,在以港城人為主的宴會上自然是表演拿手的粵語歌。

其實嘉賓除霧忱兒之外,都是港城人。所以她沒聽過,鋼琴前奏彈的是什麽歌。也是好奇,於是把手機拿出來,點開聽歌識曲。

叮咚一聲識別成功,看到歌名她瞳孔明顯一怔。再清醒時,男人歌喉悠悠蕩蕩地撞擊她心坎兒——



就當我在迷失深思/你就吻著我多合時

Please hold me

在水你是唯一可依/背後托著我無限次

浮浮沈於水裏未見未來/未知我存在

未理旁邊的你在等未來/兩人流浪看海



戳動她的不是聽不懂的歌詞,也不是情緒跌宕的旋律。

而是她下意識在心裏默念的三個字。

——汙槽兒。

“誒小臉,這歌是叫《汙糟兒》嗎?”周歲用粵語問了句。

謝初然“嗯”了聲,說著一口慣用的流利粵語:“去年的歌,放假的時候聽任輕寒在歌舞廳點過幾回。”

“沒看出來,樓醫生的手不但會拿手術刀,還挺適合彈鋼琴呢。”

謝初然調侃:“他彈得不是琴,是你亂顫的心吧。”

“去,我可不敢對樓醫生有意思。

“樓府金門可不是一道人人都能跨進去的深淵巨坎兒。”

雖然聽不懂粵語,但能察覺她們說話語氣是欣悅的,而且她們口中的歌名似乎與汙槽兒的發音不同。

直到這時,霧忱兒才低頭仔細看字。

槽字多出兩點,原來歌名叫——《汙糟兒》,她自嘲地笑了。

她還以為,他們有多默契。

不過爾爾。

樓津渡目光落到她側臉,嘴角竟被女人的笑牽起弧度。

歌曲間奏,霧忱兒提著裙擺走到遠離舞臺的樹下。他心情一下子墮入海底,嘴角扯平,高.漲琴聲也變得壓抑沈悶。

終於做了一個好大的決定。

霧忱兒側對著舞臺,瞥過樓津渡一眼,對連志城說:“義父,我想,我和樓醫生的婚姻關系建立申請表可以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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