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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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岑默敏銳地察覺到, 隊內的氣氛有一點奇怪。
盡管表面上，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訓練、收集信息、討論戰術，難得的休息時間裏, 仍然在桌邊圍坐成一圈閑聊，該說說該笑笑……但是，他仍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晚上的訓練結束後, 幾人又聚在一起覆盤。
岑默狐疑地打量著每一個人。
他試圖從隊友的神情中找出不對勁的原因。
周榛正在和凱絲一起觀看剛才的訓練錄像, 就其中的一個操作激烈地討論著, 兩個人的語氣都很急促, 如果被外人看見，可能會以為她們正在吵架。
但岑默知道這是正常狀態。
他又看向另一邊。
唐簌沒有過多參與覆盤, 正在旁邊修補著一塊破損的機械零件，手掌長度的小錘子敲在金屬上，發出叮咚如風鈴的響聲。
這聲音在訓練室裏回蕩著，是絕佳的伴奏。
岑默盯著她看了足足一分鐘。
但什麽也沒發現。
岑默卻沒有立刻轉開視線, 而是不死心地又觀察了好一會兒。
他其實是覺得唐簌有一點兒異常的。
因為工作對專註度和操作水平要求很高，機械師們在工作時基本上都非常認真，基本上不會被外部情況影響, 即使是久經訓練的戰地機械師, 有時也會因為太入神而遭到襲擊。
唐簌就是這樣。
工作中，註意力簡直集中到了可怕的程度。
剛開始賽訓時, 為了降低她高得離譜的專註度，全隊想了很多辦法，但始終收效甚微，最後幹脆決定放棄幹擾唐簌, 直接在戰局中加強對機械師的保護。
但是今天，岑默在觀察各個隊員的時候, 已經有好幾次註意到，唐簌在訓練中輕微走神了。
盡管只是一瞬的恍惚，但也足夠令人驚訝。
就像是被什麽事困擾著一樣。
岑默仔細琢磨了一陣，覺得不能對機械師可能存在的煩惱或者心理問題視而不見，於是站起身準備靠過去問問。
他從半米高的看臺上跳了下來，正要往修理臺的方向走，忽然感到颼颼的涼意。
回頭一看，江遇莫名其妙甩給他一記眼刀，背著光的眼珠烏漆漆的，連人影都映不出來。
見岑默看過來，他的眼神更加不善，指尖煩躁地點了兩下桌面。
岑默猶豫一瞬，當沒看見。
反正自從聯賽開始，江遇幾乎每天都很異常，情緒像萬花筒一樣瘋狂旋轉，估計已經異常成習慣了，現在情況緊急，先不管他。
他按原計劃走到修理臺旁邊。
唐簌還在處理著那個零件，但一感受到有人靠近，就將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轉頭朝這邊看。
岑默越發覺得自己找對了問題所在。
放在往常，除非他把眼睛貼在唐簌手上，否則她絕不會註意到身邊多了個人。
“咳咳，那個，稍微打擾你一下。”岑默清了清嗓子，剛說完開場白，又迅速地壓低了聲音，“就是，你最近……”
唐簌看著他，褐色眼睛清亮的像葡萄仁，和平常一模一樣。
岑默剛和她對上視線，就感覺自己多半是猜錯了，但是……來都來了。
他又咳了一聲，做賊似地看了幾眼其他隊友，硬著頭皮把後半句話問完了：“有遇到什麽……不同尋常的情況嗎？”
岑默已經基本確定自己弄錯了，只打算走個形式，把這份關心傳遞到底。
但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唐簌似乎思索了一瞬，竟然點了點頭。
岑默一下子有點收不住聲，驚訝地說：“真的有嗎？”
唐簌微微歪頭，手指點了點下巴，又輕輕戳了下自己的臉頰，很肯定地說：“有的，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呢。”
岑默雖然驚訝，還是很快挺了挺胸，做出一副可靠的模樣來：“具體是什麽樣的麻煩？只要我有辦法，一定幫你解決。”
唐簌於是很直接地說：“我好像把江遇惹生氣了。”
岑默：“！”
他萬萬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
大腦宕機了足足十秒之後，岑默張開嘴，發出了此時內心的唯一想法：“啊？”
“是真的哦。”唐簌很苦惱地說，“我已經想過好幾個辦法了，不過都沒什麽作用。”
她充滿希冀地看著岑默：“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岑默：“……”
這真的超出他的知識範圍了。
“……是什麽程度的生氣？”岑默艱難地提供建議，“我覺得有可能是你誤會了，江遇他……別看他脾氣那麽差，呃，但他其實很少真的生氣，總之，可能……”
他盡力思考著這個問題，感覺無數個念頭在腦子裏瘋狂碰撞，始終抓不住任何有用的句子。
但唐簌認真考慮了他的話，繼而搖了搖頭：“不是誤解，他確實很生氣。”
岑默這下真的陷入了沈默。
唐簌仍然在認真地思考，眼睛隔幾秒才緩慢地眨一下，在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皙柔軟，栗棕色卷發泛著淺淺的金光，像一個過分精致天真的娃娃。
……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可愛成這樣的Alpha到底要如何惹人生氣。
岑默：“具體是，大概是因為什麽事情？”
唐簌當然沒法向他講出實情。
保護隱私還是很重要的。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因為一些情感上的沖突。”
岑默：“……？”
但他只困惑了一瞬間，就立刻想起發生在切瑟西軍校上的慘案，頓時精神起來。
那種事情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啊！
打出那樣的比賽真不如原地退學算了。
岑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次思考了一遍唐簌的問題，根據幾乎為零的既往經驗，謹慎的提出建議：“是哪種類型的情感沖突呢？江遇他的生氣指數是多少？是誰的錯？”
唐簌跳過了第一個問題，又仔細衡量了一下第二個，回答道：“我覺得生氣程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了哦，唔，應該是我的錯吧。”
岑默再次沈默。
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平靜啊。
唐簌問：“我該怎麽做？”
“稍微哄一下……吧？”岑默用僅有的知識思考著超綱的問題，最終只能給出鼓勵，“他不是很記仇的人，按理來說，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應該很快就會原諒你了。”
唐簌陷入思考。
沒等她再次開口提出後續疑惑，訓練室門口突然傳來砰的一響。
下一秒，門唰得打開，許久未見的菲麗絲舉著終端跑了進來。
“你們終端全關機了嗎？怎麽全打不通？”她先是抱怨了一句，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天的襲擊事件有結果了！”
室內幾人的目光瞬間都聚在了她身上。
“剛才在訓練，終端都鎖起來了。”唐簌和菲麗絲最熟，率先問道，“是什麽結果？”
菲麗絲晃了晃終端：“這件事和菲爾加諾有關系！”
所有人都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論壇都炸鍋了，你們居然完全不知道嗎？”菲麗絲激動地說，“那個Omega女孩，姓池的那個，是林奇教授的女兒。”
岑默直接跳了起來：“啊？”
林奇教授是菲爾加諾醫學院的副院長，專攻信息素方向，教學水平很高，常年在“最受學生歡迎”的教師榜單上名列前茅。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岑默：“怎麽會這麽巧，那林奇教授現在情況怎麽樣？”
菲麗絲聽見這句話，飛快地搖了搖頭，但是因為太驚訝，一時間沒有立刻組織好語言。
江遇替她說出了想說的話：“這是針對性襲擊？”
菲麗絲點頭如搗蒜。
“讓我好好想想……這件事，聽說和林奇教授現在在做的研究有關系，可能是一項有點爭議的研究吧。”她說，“一些極端分子襲擊了他的女兒，以示警告。”
凱絲：“可是，可是聯賽的安保是由軍部負責的，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情況。”
菲麗絲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神神秘秘地說：“所以，現在他們都猜測這是兩方勢力的鬥爭，那些被抓住的那些人說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後續很可能還有第二輪襲擊。”
她扁了扁嘴：“到時候肯定會針對菲爾加諾的，唉，我看我還是退賽好了，今年怎麽這麽難？”
所有人都陷入沈默，只有凱絲還輕聲細語地安慰著菲麗絲。
“總之，你們一定要註意安全。”菲麗絲趕著向其他隊伍傳遞消息，匆匆地說，“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她又像陣風似的跑走了。
留在訓練室裏的幾人都陷入了沈思。
岑默已經忘了剛才討論的話題，說道：“這，反正，前有狼後有虎，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榛倒是非常冷靜，看向唐簌：“你是不是等會兒還要去一趟機械師協會？”
唐簌點了點頭：“對。”
機械師協會這幾天沒有什麽官方的安排，她這次過去，純粹是因為自己的事情。
——昨天匆匆忙忙領到的那枚機械眼，雖然現在還安靜的躺在工具箱裏，沒有派上用場，但因為是貴重物品，還是需要去協會再做一次現場登記。
周榛的目光在隊友中輕飄飄的掃了一下，用很隨意的語調說：“那正好讓江遇陪你去吧，為了安全。”
唐簌：“誒？”
她知道這是最妥帖的安排，但是江遇畢竟還處在炸毛狀態中，不管這麽想，都覺得現在最好還是不要扒拉他。
但未等唐簌出聲拒絕，江遇就站了起來，抓起了桌上的半指手套。
他還是看也不看她，目光甚至不朝這邊轉一下，明顯仍在生氣，卻很幹脆的說：“可以。”
唐簌卻感到有點猶豫，沒有立刻回答，但周榛這時悄悄朝她使了個眼色，替她決定道：“那你們現在就過去吧，早去早回，太晚了更不安全。”
就這樣，唐簌在茫然中被周榛推出了訓練室。
直到已經在懸浮車中坐了下來，她還有點不在狀態，眨著眼思索現狀。
江遇坐在她旁邊，神情依然相當冷漠，正側頭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諸多景色，周身氣壓很低。
兩人沈默了七八分鐘，路程過半時，唐簌終於試探著問：“你還在生氣嗎？”
江遇冷冷地哼了一聲。
他面無表情，整個人冷淡得要命，側臉的線條因為冷淡而顯得更加鋒利了，薄唇緊抿，只有睫毛仍然彎軟的垂著。
唐簌：“……”
好難哄。
無從下手。
她又默默地坐了回去，裝作自己沒有問過這句話。
江遇捏緊了手指，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生氣程度又往上跳了一大截。
這家夥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他決定今天都不再和唐簌說一句話。
太生氣了！絕不會原諒她！
五分鐘後，機械師協會的正門，不知第幾次出現在了唐簌面前。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大廳，在自助終端上核驗好生物信息，開始填寫電子表單。
在走書面流程的同時，唐簌又從手提箱裏拿出機械眼，放進了終端側面的掃描小格子裏。
江遇盯著這枚水藍色的眼睛，神情終於波動了一下。
昨天中午，唐簌把他領進房間後，就滿臉興奮地去折騰她的工具箱，最後，確實把這個東西找了出來。
只是還沒有說明具體情況，事情就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江遇盯了一會兒，終於沒按住好奇心，問道：“你昨天要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安靜了一路的人突然說話，唐簌被嚇了一跳，落在屏幕上的筆畫跟著扭了一下。
她低頭擦掉錯誤的文字，說道：“嗯，是的，這是給你的禮物。”
江遇顯然沒料想到這個回答，深黑色的眼睛連眨兩下，才強作鎮定地問：“給我的禮物？為什麽？”
他感覺思緒又飛快地變成了漿糊。
有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這是禮物。”唐簌放下了手裏的電子筆，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道，“因為我覺得你戴這個會很好看。”
江遇已經感覺有點聽不清她的聲音了。
他感覺耳朵尖都飛快地熱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好、好看？”
唐簌神情自若地點頭：“嗯。”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個觀點，她放下電子筆，把那個機械眼拿出來，隔空在江遇臉上比劃了一下。
她的語氣非常認真：“你看，這樣放著的話……”
“我覺得會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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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默敏銳地察覺到, 隊內的氣氛有一點奇怪。
盡管表面上，大家都在按部就班的訓練、收集信息、討論戰術，難得的休息時間裏, 仍然在桌邊圍坐成一圈閑聊，該說說該笑笑……但是，他仍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晚上的訓練結束後, 幾人又聚在一起覆盤。
岑默狐疑地打量著每一個人。
他試圖從隊友的神情中找出不對勁的原因。
周榛正在和凱絲一起觀看剛才的訓練錄像, 就其中的一個操作激烈地討論著, 兩個人的語氣都很急促, 如果被外人看見，可能會以為她們正在吵架。
但岑默知道這是正常狀態。
他又看向另一邊。
唐簌沒有過多參與覆盤, 正在旁邊修補著一塊破損的機械零件，手掌長度的小錘子敲在金屬上，發出叮咚如風鈴的響聲。
這聲音在訓練室裏回蕩著，是絕佳的伴奏。
岑默盯著她看了足足一分鐘。
但什麽也沒發現。
岑默卻沒有立刻轉開視線, 而是不死心地又觀察了好一會兒。
他其實是覺得唐簌有一點兒異常的。
因為工作對專註度和操作水平要求很高，機械師們在工作時基本上都非常認真，基本上不會被外部情況影響, 即使是久經訓練的戰地機械師, 有時也會因為太入神而遭到襲擊。
唐簌就是這樣。
工作中，註意力簡直集中到了可怕的程度。
剛開始賽訓時, 為了降低她高得離譜的專註度，全隊想了很多辦法，但始終收效甚微，最後幹脆決定放棄幹擾唐簌, 直接在戰局中加強對機械師的保護。
但是今天，岑默在觀察各個隊員的時候, 已經有好幾次註意到，唐簌在訓練中輕微走神了。
盡管只是一瞬的恍惚，但也足夠令人驚訝。
就像是被什麽事困擾著一樣。
岑默仔細琢磨了一陣，覺得不能對機械師可能存在的煩惱或者心理問題視而不見，於是站起身準備靠過去問問。
他從半米高的看臺上跳了下來，正要往修理臺的方向走，忽然感到颼颼的涼意。
回頭一看，江遇莫名其妙甩給他一記眼刀，背著光的眼珠烏漆漆的，連人影都映不出來。
見岑默看過來，他的眼神更加不善，指尖煩躁地點了兩下桌面。
岑默猶豫一瞬，當沒看見。
反正自從聯賽開始，江遇幾乎每天都很異常，情緒像萬花筒一樣瘋狂旋轉，估計已經異常成習慣了，現在情況緊急，先不管他。
他按原計劃走到修理臺旁邊。
唐簌還在處理著那個零件，但一感受到有人靠近，就將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轉頭朝這邊看。
岑默越發覺得自己找對了問題所在。
放在往常，除非他把眼睛貼在唐簌手上，否則她絕不會註意到身邊多了個人。
“咳咳，那個，稍微打擾你一下。”岑默清了清嗓子，剛說完開場白，又迅速地壓低了聲音，“就是，你最近……”
唐簌看著他，褐色眼睛清亮的像葡萄仁，和平常一模一樣。
岑默剛和她對上視線，就感覺自己多半是猜錯了，但是……來都來了。
他又咳了一聲，做賊似地看了幾眼其他隊友，硬著頭皮把後半句話問完了：“有遇到什麽……不同尋常的情況嗎？”
岑默已經基本確定自己弄錯了，只打算走個形式，把這份關心傳遞到底。
但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唐簌似乎思索了一瞬，竟然點了點頭。
岑默一下子有點收不住聲，驚訝地說：“真的有嗎？”
唐簌微微歪頭，手指點了點下巴，又輕輕戳了下自己的臉頰，很肯定地說：“有的，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呢。”
岑默雖然驚訝，還是很快挺了挺胸，做出一副可靠的模樣來：“具體是什麽樣的麻煩？只要我有辦法，一定幫你解決。”
唐簌於是很直接地說：“我好像把江遇惹生氣了。”
岑默：“！”
他萬萬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
大腦宕機了足足十秒之後，岑默張開嘴，發出了此時內心的唯一想法：“啊？”
“是真的哦。”唐簌很苦惱地說，“我已經想過好幾個辦法了，不過都沒什麽作用。”
她充滿希冀地看著岑默：“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岑默：“……”
這真的超出他的知識範圍了。
“……是什麽程度的生氣？”岑默艱難地提供建議，“我覺得有可能是你誤會了，江遇他……別看他脾氣那麽差，呃，但他其實很少真的生氣，總之，可能……”
他盡力思考著這個問題，感覺無數個念頭在腦子裏瘋狂碰撞，始終抓不住任何有用的句子。
但唐簌認真考慮了他的話，繼而搖了搖頭：“不是誤解，他確實很生氣。”
岑默這下真的陷入了沈默。
唐簌仍然在認真地思考，眼睛隔幾秒才緩慢地眨一下，在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皙柔軟，栗棕色卷發泛著淺淺的金光，像一個過分精致天真的娃娃。
……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可愛成這樣的Alpha到底要如何惹人生氣。
岑默：“具體是，大概是因為什麽事情？”
唐簌當然沒法向他講出實情。
保護隱私還是很重要的。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因為一些情感上的沖突。”
岑默：“……？”
但他只困惑了一瞬間，就立刻想起發生在切瑟西軍校上的慘案，頓時精神起來。
那種事情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啊！
打出那樣的比賽真不如原地退學算了。
岑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次思考了一遍唐簌的問題，根據幾乎為零的既往經驗，謹慎的提出建議：“是哪種類型的情感沖突呢？江遇他的生氣指數是多少？是誰的錯？”
唐簌跳過了第一個問題，又仔細衡量了一下第二個，回答道：“我覺得生氣程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了哦，唔，應該是我的錯吧。”
岑默再次沈默。
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平靜啊。
唐簌問：“我該怎麽做？”
“稍微哄一下……吧？”岑默用僅有的知識思考著超綱的問題，最終只能給出鼓勵，“他不是很記仇的人，按理來說，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應該很快就會原諒你了。”
唐簌陷入思考。
沒等她再次開口提出後續疑惑，訓練室門口突然傳來砰的一響。
下一秒，門唰得打開，許久未見的菲麗絲舉著終端跑了進來。
“你們終端全關機了嗎？怎麽全打不通？”她先是抱怨了一句，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天的襲擊事件有結果了！”
室內幾人的目光瞬間都聚在了她身上。
“剛才在訓練，終端都鎖起來了。”唐簌和菲麗絲最熟，率先問道，“是什麽結果？”
菲麗絲晃了晃終端：“這件事和菲爾加諾有關系！”
所有人都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論壇都炸鍋了，你們居然完全不知道嗎？”菲麗絲激動地說，“那個Omega女孩，姓池的那個，是林奇教授的女兒。”
岑默直接跳了起來：“啊？”
林奇教授是菲爾加諾醫學院的副院長，專攻信息素方向，教學水平很高，常年在“最受學生歡迎”的教師榜單上名列前茅。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岑默：“怎麽會這麽巧，那林奇教授現在情況怎麽樣？”
菲麗絲聽見這句話，飛快地搖了搖頭，但是因為太驚訝，一時間沒有立刻組織好語言。
江遇替她說出了想說的話：“這是針對性襲擊？”
菲麗絲點頭如搗蒜。
“讓我好好想想……這件事，聽說和林奇教授現在在做的研究有關系，可能是一項有點爭議的研究吧。”她說，“一些極端分子襲擊了他的女兒，以示警告。”
凱絲：“可是，可是聯賽的安保是由軍部負責的，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情況。”
菲麗絲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神神秘秘地說：“所以，現在他們都猜測這是兩方勢力的鬥爭，那些被抓住的那些人說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後續很可能還有第二輪襲擊。”
她扁了扁嘴：“到時候肯定會針對菲爾加諾的，唉，我看我還是退賽好了，今年怎麽這麽難？”
所有人都陷入沈默，只有凱絲還輕聲細語地安慰著菲麗絲。
“總之，你們一定要註意安全。”菲麗絲趕著向其他隊伍傳遞消息，匆匆地說，“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她又像陣風似的跑走了。
留在訓練室裏的幾人都陷入了沈思。
岑默已經忘了剛才討論的話題，說道：“這，反正，前有狼後有虎，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榛倒是非常冷靜，看向唐簌：“你是不是等會兒還要去一趟機械師協會？”
唐簌點了點頭：“對。”
機械師協會這幾天沒有什麽官方的安排，她這次過去，純粹是因為自己的事情。
——昨天匆匆忙忙領到的那枚機械眼，雖然現在還安靜的躺在工具箱裏，沒有派上用場，但因為是貴重物品，還是需要去協會再做一次現場登記。
周榛的目光在隊友中輕飄飄的掃了一下，用很隨意的語調說：“那正好讓江遇陪你去吧，為了安全。”
唐簌：“誒？”
她知道這是最妥帖的安排，但是江遇畢竟還處在炸毛狀態中，不管這麽想，都覺得現在最好還是不要扒拉他。
但未等唐簌出聲拒絕，江遇就站了起來，抓起了桌上的半指手套。
他還是看也不看她，目光甚至不朝這邊轉一下，明顯仍在生氣，卻很幹脆的說：“可以。”
唐簌卻感到有點猶豫，沒有立刻回答，但周榛這時悄悄朝她使了個眼色，替她決定道：“那你們現在就過去吧，早去早回，太晚了更不安全。”
就這樣，唐簌在茫然中被周榛推出了訓練室。
直到已經在懸浮車中坐了下來，她還有點不在狀態，眨著眼思索現狀。
江遇坐在她旁邊，神情依然相當冷漠，正側頭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諸多景色，周身氣壓很低。
兩人沈默了七八分鐘，路程過半時，唐簌終於試探著問：“你還在生氣嗎？”
江遇冷冷地哼了一聲。
他面無表情，整個人冷淡得要命，側臉的線條因為冷淡而顯得更加鋒利了，薄唇緊抿，只有睫毛仍然彎軟的垂著。
唐簌：“……”
好難哄。
無從下手。
她又默默地坐了回去，裝作自己沒有問過這句話。
江遇捏緊了手指，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生氣程度又往上跳了一大截。
這家夥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他決定今天都不再和唐簌說一句話。
太生氣了！絕不會原諒她！
五分鐘後，機械師協會的正門，不知第幾次出現在了唐簌面前。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大廳，在自助終端上核驗好生物信息，開始填寫電子表單。
在走書面流程的同時，唐簌又從手提箱裏拿出機械眼，放進了終端側面的掃描小格子裏。
江遇盯著這枚水藍色的眼睛，神情終於波動了一下。
昨天中午，唐簌把他領進房間後，就滿臉興奮地去折騰她的工具箱，最後，確實把這個東西找了出來。
只是還沒有說明具體情況，事情就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江遇盯了一會兒，終於沒按住好奇心，問道：“你昨天要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安靜了一路的人突然說話，唐簌被嚇了一跳，落在屏幕上的筆畫跟著扭了一下。
她低頭擦掉錯誤的文字，說道：“嗯，是的，這是給你的禮物。”
江遇顯然沒料想到這個回答，深黑色的眼睛連眨兩下，才強作鎮定地問：“給我的禮物？為什麽？”
他感覺思緒又飛快地變成了漿糊。
有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這是禮物。”唐簌放下了手裏的電子筆，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道，“因為我覺得你戴這個會很好看。”
江遇已經感覺有點聽不清她的聲音了。
他感覺耳朵尖都飛快地熱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好、好看？”
唐簌神情自若地點頭：“嗯。”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個觀點，她放下電子筆，把那個機械眼拿出來，隔空在江遇臉上比劃了一下。
她的語氣非常認真：“你看，這樣放著的話……”
“我覺得會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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