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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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江遇正緊緊抓著那個透明存儲盒。
一分鐘前, 唐簌說完那兩句話之後，也不管傾聽的人是什麽反應，就自顧自地重新低頭填表, 絲毫不在意自己剛剛說出了怎樣驚人的句子。
直到走完全部書面流程，將機械眼從掃描區取出時，她盯著想了一會兒, 才又開了口。
“嗯, 先把它給你吧。”
“什……”
江遇剛吐出一個字, 就感到手指被捏了捏, 一個冰涼的方形物品被塞進了手心。
他低下頭，看見機械眼在盒子裏發出微藍的閃光。
唐簌用食指隔空點了點, 又說了一遍：“先放在你這裏好了，等到……”
她想了想，微彎著眼睛笑起來：“等到你的心情好一點，再拿來用吧。”
江遇遲緩地擡眸, 目光剛對上那雙笑盈盈的褐色眼睛，就像被灼傷似的匆匆移開了，與此同時, 他收緊手指, 將存儲盒更深地藏進了手心。
在腦海中盤旋的怒火與委屈像玻璃一樣破碎了，又迅速地融化成透明的水汽, 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流逝了。
江遇抓不住憤怒的尾巴，只能勉力壓下上揚的唇角，故作冷淡地嗯了一聲。
唐簌眼中浮現出更深的笑意。
不過她沒有再調侃。
這周正好也是正式機械師年度核定的時間，天色雖晚, 協會中仍然有不少人，大廳四通八達, 每條走廊都正有人出入，細碎的交談聲與室內噴泉的流水聲交織在一起。
每位正式機械師胸前都佩戴著齒輪形狀的資格徽章，純金質地，邊沿鑲嵌著細小的透明寶石。
室內不算明亮，寶石的反光顯得太璀璨，讓人忍不住細看。
就在這個時候，唐簌被一位從右方通道裏走出來的機械師叫住了。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佩戴著一頂優雅的棕色小帽，頭發花白，精神矍鑠，一見到她就和藹地笑了起來。
唐簌停下了腳步，禮貌道：“沃爾斯先生。”
沃爾斯是機械師協會的七位副會長之一，負責管理法蘭卡星域與玻希尼星域的分會事務，菲爾加諾的資格考核工作全部歸他審核。
他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唐簌考核設計具體內容的人。
沃爾斯笑瞇瞇地向他們點點頭，朝唐簌問道：“資格考核準備的怎麽樣啦？”
“正在做最後的完善。”唐簌沒有提起尚未解決的困擾，只是輕巧地帶過了，“還需要一點時間。”沃爾斯：“有把握嗎？”
唐簌沒有給確切的回答，誠懇地說：“我會盡力。”
大概是看出她不願意多談這件事，沃爾斯沒有追問下去，只簡單與他們聊了些聯賽相關的事情，又鼓勵了兩句。
臨道別時，唐簌隨口關心道：“您今天是來主持年度核定的嗎？”
沃爾斯卻搖了搖頭。
“只許你們參加聯賽，就不讓我們這些老家夥來玩玩啦？”他笑著攤開手，雪白的胡須翹了一下，“我來給北區的幾個學校做指導，這次可是菲爾加諾的對手。”
唐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也笑道：“那一定會是強勁的對手。”
“北區也有幾個很優秀的學生。”沃爾斯看了一眼走廊，說道，“他們都知道你，如果願意，可以在這裏等等，互相認識認識。”
說完，他微微地點了點頭，離開了協會正廳。
江遇也看向走廊，不知怎麽，他忽然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問道：“你要等嗎？”
唐簌對廣交朋友這件事的熱情不高，但出於對沃爾斯的尊敬，放棄了轉身就走的念頭：“稍微等一下吧。”
說著說著，沃爾斯剛才的話又在她的腦海裏閃了一下。
北區的幾個軍校？
那其中不就有……葉韶青所在的西明軍校嗎？
自從昨天從唐淩口中得知蘭爾維爾的往事之後，她對整個蘭爾維爾星域理事局的印象都差到極點，如無必要，並不想再有更多的來往。
唐簌當即改口道：“不，我們先……”
她剛說完半句話，一擡眸，卻對上了一雙淺灰色的眼睛。
幾步外，葉韶青和幾個機械師一起朝她走了過來，眼眸微瞇，臉上是輕緩的淺笑：“好巧。”
唐簌感到了一絲無奈。
與此同時，江遇的神情驟然變得陰郁。
在機械師協會常年不散的金屬與熏香的氣味當中，他察覺到了一絲格外清晰的晚香玉花香。
他的目光愈加幽深，湧起敵意。
但是葉韶青這一次卻沒有過多糾纏，仿佛特意走過來僅僅是為了打個招呼而已。
略微寒暄了兩句，他就轉身離開了。
唐簌有些意外，但也松了口氣。
沒有遇到麻煩的事，實在是太好了。
唐簌這樣想著，正準備叫上江遇一起回去，卻發現他竟然還盯著葉韶青離去的方向。
而且，是一副狼犬般的兇狠神色。
另一邊，葉韶青和同校的兩個機械師道了別，沒有立刻離開協會，而是從側門繞回來，走進了一間狹小的休息室。
他隨手帶上門，打開了口袋裏的微型信號過濾儀。
終端上有一條未接的全息電話，他轉成語音，回撥過去。
鈴聲響起，接著是接聽的提示音。
沒等對面出聲，葉韶青就說道：“我還需要時間，唐家在防備我們。”
數秒後，內嵌式耳機裏，響起蘭爾維爾現任理事官葉啟的聲音。
葉啟的語氣陰鷙：“那麽一個小丫頭，你還要耽誤多久？”
聽見這話，葉韶青厭煩地皺起眉，隨手將終端的聲音調低，直到幾乎聽不見葉啟的聲音時，神情才稍微變好。
“您以為唐家是能隨便處理的小角色嗎？唐簌如果出事，他們絕不會輕易揭過，那時候才是全完了。”
內嵌式耳機裏響起窸窣的說話聲，音量太低，像蚊蟲的嗡鳴。
葉韶青將耳機取了下來。
耳畔的聲音消失了，空氣安靜下來，但他仍能想象出葉啟在通訊那頭發怒的模樣。
多麽無用的憤怒。
“永遠別輕舉妄動，這裏不是蘭爾維爾。”葉韶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輕柔地說，“父親，您難道還在做一手遮天的美夢？”
“真是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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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正緊緊抓著那個透明存儲盒。
一分鐘前, 唐簌說完那兩句話之後，也不管傾聽的人是什麽反應，就自顧自地重新低頭填表, 絲毫不在意自己剛剛說出了怎樣驚人的句子。
直到走完全部書面流程，將機械眼從掃描區取出時，她盯著想了一會兒, 才又開了口。
“嗯, 先把它給你吧。”
“什……”
江遇剛吐出一個字, 就感到手指被捏了捏, 一個冰涼的方形物品被塞進了手心。
他低下頭，看見機械眼在盒子裏發出微藍的閃光。
唐簌用食指隔空點了點, 又說了一遍：“先放在你這裏好了，等到……”
她想了想，微彎著眼睛笑起來：“等到你的心情好一點，再拿來用吧。”
江遇遲緩地擡眸, 目光剛對上那雙笑盈盈的褐色眼睛，就像被灼傷似的匆匆移開了，與此同時, 他收緊手指, 將存儲盒更深地藏進了手心。
在腦海中盤旋的怒火與委屈像玻璃一樣破碎了，又迅速地融化成透明的水汽, 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流逝了。
江遇抓不住憤怒的尾巴，只能勉力壓下上揚的唇角，故作冷淡地嗯了一聲。
唐簌眼中浮現出更深的笑意。
不過她沒有再調侃。
這周正好也是正式機械師年度核定的時間，天色雖晚, 協會中仍然有不少人，大廳四通八達, 每條走廊都正有人出入，細碎的交談聲與室內噴泉的流水聲交織在一起。
每位正式機械師胸前都佩戴著齒輪形狀的資格徽章，純金質地，邊沿鑲嵌著細小的透明寶石。
室內不算明亮，寶石的反光顯得太璀璨，讓人忍不住細看。
就在這個時候，唐簌被一位從右方通道裏走出來的機械師叫住了。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佩戴著一頂優雅的棕色小帽，頭發花白，精神矍鑠，一見到她就和藹地笑了起來。
唐簌停下了腳步，禮貌道：“沃爾斯先生。”
沃爾斯是機械師協會的七位副會長之一，負責管理法蘭卡星域與玻希尼星域的分會事務，菲爾加諾的資格考核工作全部歸他審核。
他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唐簌考核設計具體內容的人。
沃爾斯笑瞇瞇地向他們點點頭，朝唐簌問道：“資格考核準備的怎麽樣啦？”
“正在做最後的完善。”唐簌沒有提起尚未解決的困擾，只是輕巧地帶過了，“還需要一點時間。”沃爾斯：“有把握嗎？”
唐簌沒有給確切的回答，誠懇地說：“我會盡力。”
大概是看出她不願意多談這件事，沃爾斯沒有追問下去，只簡單與他們聊了些聯賽相關的事情，又鼓勵了兩句。
臨道別時，唐簌隨口關心道：“您今天是來主持年度核定的嗎？”
沃爾斯卻搖了搖頭。
“只許你們參加聯賽，就不讓我們這些老家夥來玩玩啦？”他笑著攤開手，雪白的胡須翹了一下，“我來給北區的幾個學校做指導，這次可是菲爾加諾的對手。”
唐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也笑道：“那一定會是強勁的對手。”
“北區也有幾個很優秀的學生。”沃爾斯看了一眼走廊，說道，“他們都知道你，如果願意，可以在這裏等等，互相認識認識。”
說完，他微微地點了點頭，離開了協會正廳。
江遇也看向走廊，不知怎麽，他忽然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問道：“你要等嗎？”
唐簌對廣交朋友這件事的熱情不高，但出於對沃爾斯的尊敬，放棄了轉身就走的念頭：“稍微等一下吧。”
說著說著，沃爾斯剛才的話又在她的腦海裏閃了一下。
北區的幾個軍校？
那其中不就有……葉韶青所在的西明軍校嗎？
自從昨天從唐淩口中得知蘭爾維爾的往事之後，她對整個蘭爾維爾星域理事局的印象都差到極點，如無必要，並不想再有更多的來往。
唐簌當即改口道：“不，我們先……”
她剛說完半句話，一擡眸，卻對上了一雙淺灰色的眼睛。
幾步外，葉韶青和幾個機械師一起朝她走了過來，眼眸微瞇，臉上是輕緩的淺笑：“好巧。”
唐簌感到了一絲無奈。
與此同時，江遇的神情驟然變得陰郁。
在機械師協會常年不散的金屬與熏香的氣味當中，他察覺到了一絲格外清晰的晚香玉花香。
他的目光愈加幽深，湧起敵意。
但是葉韶青這一次卻沒有過多糾纏，仿佛特意走過來僅僅是為了打個招呼而已。
略微寒暄了兩句，他就轉身離開了。
唐簌有些意外，但也松了口氣。
沒有遇到麻煩的事，實在是太好了。
唐簌這樣想著，正準備叫上江遇一起回去，卻發現他竟然還盯著葉韶青離去的方向。
而且，是一副狼犬般的兇狠神色。
另一邊，葉韶青和同校的兩個機械師道了別，沒有立刻離開協會，而是從側門繞回來，走進了一間狹小的休息室。
他隨手帶上門，打開了口袋裏的微型信號過濾儀。
終端上有一條未接的全息電話，他轉成語音，回撥過去。
鈴聲響起，接著是接聽的提示音。
沒等對面出聲，葉韶青就說道：“我還需要時間，唐家在防備我們。”
數秒後，內嵌式耳機裏，響起蘭爾維爾現任理事官葉啟的聲音。
葉啟的語氣陰鷙：“那麽一個小丫頭，你還要耽誤多久？”
聽見這話，葉韶青厭煩地皺起眉，隨手將終端的聲音調低，直到幾乎聽不見葉啟的聲音時，神情才稍微變好。
“您以為唐家是能隨便處理的小角色嗎？唐簌如果出事，他們絕不會輕易揭過，那時候才是全完了。”
內嵌式耳機裏響起窸窣的說話聲，音量太低，像蚊蟲的嗡鳴。
葉韶青將耳機取了下來。
耳畔的聲音消失了，空氣安靜下來，但他仍能想象出葉啟在通訊那頭發怒的模樣。
多麽無用的憤怒。
“永遠別輕舉妄動，這裏不是蘭爾維爾。”葉韶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輕柔地說，“父親，您難道還在做一手遮天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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