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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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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城門

承影和沈韓楊按照賀南星說的路線追擊承廷和承旭,本以為兩人可能已經竄逃至城外,但是沒想到一個轉彎承影就看到了承旭的身影。

承影勒住身下的馬看著站在高樓上承旭,此刻竟然還有閑情雅致坐在上面喝茶。

承旭似乎也看到了承影,又到了一杯茶當著承影的面撒在了地上。

沈韓楊氣憤不已,“他這也太囂張了!”

承影心裏卻毫無波瀾,自宮中橫生變故後,他心裏早已將過去的兄弟情誼埋葬了,現在站在高樓之上的只是個殘忍冷血的瘋子。

承影擡手舉劍,“叛賊就在眼前,得遇叛賊者直接就地正法!”

承影和沈韓楊帶兵沖上前,但是承旭也不是毫無準備,高樓之上箭羽傾瀉而下,沈韓楊一聲令下,盾牌立生屏障,隊伍進攻的速度緩了幾分。

身後是滔天的大火和成群的屍鬼,所以承影壓根就沒給自己留退路,他今天勢必要拿下承旭和承廷。

待沖到高樓之下時,沈韓楊見到領兵之人心下也有些詫異,沒想到禁軍的隊伍竟然早就被滲透了。

唐征如往常一般神色淡淡,雙方在高樓之下混戰起來,沈韓楊抵住唐征的進攻,護著承影上樓。

禁軍往年都會有比武大會,沈韓楊印象裏唐征在此之中並不出彩,今天碰上卻明了之前的種種皆是偽裝。

唐征面上平淡,手下刀劍的招式皆用盡全力,兩人混戰間,沈韓楊後仰躲過唐征揮過來的劍,唐征一劍劈在旁邊的柱子上,力度之大竟是一時間將劍鑲在了柱子裏。

沈韓楊顧不上震驚,趁著唐征此刻的失手上前將其逼遠,讓承影能順利上樓。

承影本以為上樓後會是一場苦戰,卻不想一路暢通無阻,直至到了頂樓時才看到了承旭的守衛。

混戰之後承影還是成功的打開了門,承旭卻十分大膽的站在了高樓欄桿之外,聽到承影的聲音後回頭笑道:“沒想到你還是闖了上來了,有時候我多希望你能是我的親兄弟,那我無論做什麽都會事半功倍的。”

在承影的眼裏承旭就是殺父仇人,沒有什麽好和他說的。

承影劍尖上的血滴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片,足以見得他這一路過來有多辛苦。

承旭轉頭看向火光沖天的皇城,像是在欣賞什麽美景一般,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轉頭面對承影笑道:“六弟,今晚的景色你喜歡嗎?我籌備了許久呢,你看那滔天的火光比新年時的煙火還要好看,希望下個新年的時候咱們還能再見。”

承旭說完竟然往後仰了過去,衣袖在風的吹動中仿佛幻化成了翅膀。

承影幾步沖上前看著承旭在空中飛了片刻,在即將落地時腰上似有什麽拉住了他,隨即便看到剛才還在和沈韓楊激戰的唐征接住了承旭,然後一劍斬斷承旭腰間的東西,兩人騎著一匹馬立即逃走。

短短幾秒內,承旭竟又一次消失在了承影眼前。

承影握緊了手中的劍,下意識恨不得自己也跟著跳下去,回過神來才想到唐征既然跑了那沈韓楊是不是陷入危險了。

承影返回去準備救沈韓楊的時候卻發現承旭還留有後招,門外不知從哪裏又湧出一群跟隨承旭的死士擋在門前,幾番激戰過後承影發現這批死士十分難纏,似乎專門為了拖延時間的。

承影看了眼身後已然成為火海的皇城,突然懂了承旭走之前說過的話,他是一定要在今天置自己於死地的。

但是承旭低估了承影的實力,承影楞是殺出條血路來,帶著人沖到了樓下,卻發現樓下依舊在激戰,沈韓楊的衣衫已被血染紅,束好的發冠也已然散開,火勢緊逼,再不走怕是都要給皇城陪葬。

情急之時承影喊道:“承旭和唐征已跑,你們在這為誰而戰?禁軍職責守城、護主、忠君,承旭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現已竄逃,你們難道還分不清局勢,再不出城,大家都會死在這裏,你們覺得誰會給你們來收屍?”

承影話音落下後,剛才還焦灼的局勢緩和了幾分。

承影接著下令道:“現在立刻撤往西城門。”

按理說北城門和南城門更近,但是照剛才承影在高樓之上所見,北面和南面即便不是連天的大火也會有變異的屍鬼,此刻唯一的生門就在西城門了。

沈韓楊在禁軍之中是能說的上話的,於是下令道:“想活命的兄弟,現在開始向西城門撤退,路上如遇百姓,定要幫忙往西城門那邊走。”

禁軍仿佛又恢覆了之前那般嚴明紀律,一聲令下皆動身趕往西城門。

沈韓楊本欲護著承影同去,但是承影卻執意回到之前的地方。

“南星還未趕來,我得去助他。”承影解釋道。

沈韓楊心急,“賀公子可能從別的地方走了,你看那大火,那條街都燒完了,萬一他出去了,再回去找你,那你們之間不就錯過了嗎?”

承影看了眼逼近的火光,隨後和沈韓楊一同前往西城門。

大火能吞噬一切,讓人恐懼,但卻奈何不了屍鬼,除非真的燒的四肢皆無,屍鬼才會喪失勞動力,除此之外沒有什麽能阻攔他們尋找食物。

浩浩蕩蕩的屍鬼群中,賀南星一身錦緞的衣服已沾染了汙濁的黑血,頭發散落在肩上,往日貴公子模樣此刻蕩然無存,行屍走肉般拖著身體跟著屍鬼大軍一起向前沒有目的的走著,面上蒼白與周圍一般毫無生氣。

西城門的百姓已經撤離的差不多了,蘇日勒和段千裏看著城內的火光萬分感慨。

“如若燒上一夜,那這皇城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段千裏和蘇日勒守在城門前,等待著最後關城門。

不一會兒一隊身著禁軍服飾的人趕往西門,段千裏下意識的警惕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劍想看看來者是敵是友,等看清馬上的兩個人後才放下心來。

但是等了許久卻沒見到另一個人,段千裏緊張的往前湊了湊,待到承影到了城門下,段千裏忙迎上去。

“南星呢?”

“賀公子呢?”

兩人異口同聲後心下皆是一驚。

段千裏此時顧不上其他拉住承影的衣襟,“賀公子呢?他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

承影心下慌張,“他沒有從這裏出來嗎?”

段千裏焦急道:“我一直守在這裏,根本就沒看到他的身影,你把賀公子帶到哪裏去了!”

承影下意識的脫口道:“南星去攔阻屍鬼大軍了。”

段千裏憤然,“你讓他自己去了?你給他留了多少人?”

承影現下顧不上和他解釋,轉身便要返回城中,但是說巧不巧,剛才還沒有蹤影的屍鬼,此刻卻湧到了西門前的街道處,一開始只是零星的幾個,接著便是三五成群的出現,似乎是感知到了城外的人的氣息,屍鬼從漫無目的一下子變得整齊劃一,全向著城門靠近。

身後的百姓立刻開始慌亂。

“怪物!怪物要出來了!”

“快跑呀!”

當務之急就是要關閉城門,但是賀南星還不知所蹤。

沈韓楊往好處想,於是說道:“賀公子可能從南門或者北門走的,段公子不是也沒看到承旭一行人出來嗎?那說明還有其他的出路。”

沈韓楊話音剛落就聽見了馬蹄的疾馳,一個身著北大營服飾的士兵尋到承影後當即下跪道:“六皇子,四皇子那裏發現了二皇.......賊人的蹤跡,現已進行追擊,並且派小人來告知六皇子南門已封。”

南門封了?!

那賀南星逃生的線路豈不是又少了一條。

西門屍潮逼近城門,再不做決斷待屍鬼逃出後怕是其他地方也難逃其亂。

承影下定決心,轉身和沈韓楊說道:“待我進去後直接關上城門,以後的安排可聽四哥和五哥的,還有承姝你多關照。”

承影沒多說什麽,但是每一句都像是在托付後事。

聽到承影要入城,段千裏也要跟進去,“我和你一同去。”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承影沒有拒絕,待兩人轉身要離開之時,沈韓楊和蘇日勒對了個眼神後同時動手,直接將兩人放倒。

沈韓楊隨即立刻吩咐道:“關城門!”

手底下的人聽言忙聚集到城門前,用盡全力推動著城門,防止屍鬼逃竄出來。

隨著城門最後緊逼,城內的一切已與城外隔絕,屍鬼與那煉獄般的火光全然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沈韓楊和蘇日勒對了個眼神,一人帶著一個上了馬,剛才來報的官兵說五皇子在北門,他們便趕往了那邊。

一夜之後再無皇城,承旭之人竄逃,好好的花朝節沒想到卻是災禍之引。

蘇日勒不便再摻和皇子內鬥,便準備帶著段千裏北上。

承瑜守在承影身邊一夜,聽聞賀南星被封在了城內,承瑜怕承影清醒之後會接受不了。

果真,承影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喚道賀南星的名字。

沈韓楊聽到承影醒過來了,忙跑到大營裏,見到承影後直接跪在了地上。

“卑職妄下決斷,望六皇子懲戒。”

承影坐在床上只著裏衣眼神空洞的看著沈韓楊,半晌喃喃道:“一夜都無南星的蹤跡嗎?”

承瑜嘆了口氣,隨即安慰道: “六弟,賀公子身隕皇城之中乃是為了大業,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你去決斷。”

承影卻仿佛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一般,呆呆地看著地面。

大業,江山,權利,此刻在承影心中引不起一點波瀾。

為了這些東西,他父皇母後身死宮中,妹妹被送走,連賀南星都離開了他,他不明白這些東西到底有何用。

承影仿佛一下子喪失了對外界的感應,腦海裏一遍遍回放的是賀南星最後勸他離開的畫面,和當初毅然決然留下來陪他的場景。

承影緊閉雙眼,似乎這樣就能將賀南星留在身邊久一點。

隨著淚珠滑落至脖頸間,當初賀南星的那句話又回蕩在了承影耳邊。

“哪怕行至黃泉十三路,我也會緊緊跟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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