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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臨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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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臨別

109章

又是一年春四月, 西邊兒春來的晚,這會兒花樹才冒了點尖尖嫩芽。

只這一點綠意就已大不同,風吹過帶來絲絲縷縷的草木清香, 沁人心脾。

馮妙嫦心裏的那股急切也被眼前徐徐的春意給舒緩了些。

已經四月十二了, 三月會試過後,一般都是四月十五或是十六放榜。

家裏大兄、二兄、褚十八都參加了會試,馮妙嫦也做不到淡定了。

這回馮家二房的馮四郎也參考了。

小妹來信說,二兄和褚十八會試中了後,大伯、二伯、四叔先後來信問丁先生的事,估計是打聽了一圈沒打聽到丁先生有什麽名頭,就沒了下文。

馮八郎來洛安就沒往家裏來,而是去了二伯交好的同年家裏住。

二伯那位同年是那科的榜眼,現在禮部任郎中,雖不管著科考這邊兒,可同部任職, 想知道什麽內裏的事問幾句就有了。

估計是怕這邊跟過去沾光,馮八郎到洛安後根本沒往三房來,父親寫信給二伯問, 二伯也是語焉不詳的, 父親就以為馮八郎還要再錯一科考。

直到還有三日開考了, 馮四郎才登了門,無奈道那位魏郎中不想叫人知道這事兒,他和二伯就不好往外說了。

家裏現有著丁先生這樣的能人坐館, 父親早早就給二伯去信, 叫馮四郎盡快過來。

沒想到二房父子非但不領情, 還防著這邊。

父親心裏有多寒涼就可想而之了。

要是能叫三房分家出來就好了。

可想也知道,三房現在這樣的勢頭, 馮老夫和那幾房叔伯輕易不會放手。

馮妙嫦不想三房一直被馮家攥在手裏,好處沒有,該出錢出力時又找上來。

馮老夫人逼她死的事,馮妙嫦也做不到放下。

有馮三老爺在,她是做不了絕的,卻也不想叫馮老夫人好過,起碼得叫她後面不能活得太痛快了。

不如就從分家開始吧。

就讓馮老夫人眼睜睜看著三房分出去,日子越過越好,她卻因著再伸不了手抓心撓肝地難受吧。

腳步聲傳來,馮妙嫦望過去,七爺推門走了進來。

往他身後瞅了下,沒見小尾巴,“阿眠呢?”

“閔先生他們帶著呢。”七爺正色道,“我等會兒就得走。”

一年來就是這麽來來回回過的,馮妙嫦忙站起來,“撒爾人又攻過來了。”

七爺點頭,“這回往朔川那邊去了,足有十萬人馬,我得過去。”

馮妙嫦心裏一緊,“撒爾人要大舉進攻了麽?”

年來,從西到北沿線,撒爾人就沒消停過,可最大規模的一回也就是三萬人馬。

七爺還是那幅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樣子,“來個大的也好,一回給打痛打狠了,夠他們長一陣子記性了,省得這麽膩歪個沒完。”

馮妙嫦就知道七爺的耐心已告罄。

去年在七爺這邊討不到便宜後,撒爾人開始往北邊擾邊。

北邊袁家是頂住了撒爾人的幾次進攻,卻也沒幹好事。

撒爾人往另幾家北地軍鎮地盤上去的時候,袁家就指使人去那幾家攛掇,叫那幾家別消耗自個兒硬頂,讓往七爺這邊求援。

就有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邊打邊退著往玄一那裏求援,因著七爺早有令,玄一玄四明知那幾家心裏的算計,也只能派兵去援。

於是有樣學樣,北地那幾家只要發現撒爾人來擾,就往這邊求援。

這邊要不管,那幾家就開口子放撒爾人往裏來,他們敢賭,玄一玄四卻不敢賭,只能繼續派兵去援。

七爺知道是袁家的手筆,可大敵當前,找袁家算賬,最後便宜的還是撒爾人,只能先捏鼻子認了。

撒爾人很快察覺了其中的關竅,幹脆都不往袁家地盤去了,只往那幾家軍鎮的地盤去,還是同時進攻。

這樣玄一玄四手裏那些人馬就不夠了,七爺又調了玄五帶著玄七玄九帶著一萬騎和五千步卒過去,李通那邊也悄悄抽了三萬靖西軍交給玄一玄四,算是穩住了北邊的局勢。

撒爾人等的就是這個,這邊七爺調兵往東去,跟著慕容赫就往西邊增兵擾邊。

袁家也早瞄著呢,派人往鄰著會澤和懷蘭的軍鎮威嚇游說,叫他們往會澤和懷蘭搶地盤。

那幾家還是更懼袁家,除了靖西軍和昭平軍外,幾家聯合起來時不時地就要殺過來。

這時就有李通發揮的餘地了,他就帶著靖西軍往那幾家搶地盤。

李通投來後,七爺這邊陸續給他撥了五千戰馬,有著五千騎,靖西軍戰力大增,那幾家合起來也不好使,都給李通帶著靖西軍牽制住了。

這樣一來,袁家雖不知靖西軍已歸附了七爺,也認定了靖西軍是七爺的附庸,他當然不能容著,明著暗著地找靖西軍的麻煩。

也是因此,李通那邊也抽不出多的人手往七爺這邊援手。

這一年來,七爺這邊幾線同時做戰,始終未退一步。

從開戰以來,七爺一直都在西邊,現他要往北邊去,又是這個說法,顯然是不想再這麽耗著了。

他要打痛了撒爾人再找袁家清賬。

馮妙嫦也忍不了了,沒得他們在前面禦敵,後面還要被大熙自己人背刺。

管袁家是不是齊王的外家,都不能由著了。

夫妻倆一起出來往松風院去。

不記得是從哪回開始的,逢著七爺出門,都是馮妙嫦給他收拾行囊。

早做得熟練了,馮妙嫦很快就給行囊裝好,七爺順手接過去打好了結。

“等會兒有什麽想吃的?”馮妙嫦問道。

大手覆過來抓著她的手,再正經不過的語氣,“先別管那個,我背上怪癢的,你給我搓一下吧?”

哪怕老夫老妻了,馮妙嫦還是被他的大膽想法給驚到了,一口氣沒喘勻,嗆得她連咳了好幾聲。

七爺給她順著背,“不急,我已和閔先生交代了,不到膳點兒不放阿眠回來,這回咱們能從容些。”

馮妙嫦擰身躲開,漲紅著臉指著他,“你……你想什麽呢,這可是大白日……”

七爺嘴上卻不認,“哪個定了搓背還得等晚上,怎麽就結巴上了。”

馮妙嫦轉身朝外走,“懶得理你。”

一雙手臂環過來,給她攏到懷裏,耳邊吹起了熱氣,是只有兩個人時才有的慵懶語調,“我這一走可不比平時,怎也要兩個月往上呢,你不怕這回撂了我,我在外頭挨不下去?”

不知怎的,馮妙嫦一下就想到在婆子們那裏聽來的,“吃慣腥的貓再是吃不來素的,家裏不給就要偷食呢。”

快兩年了,兩人間一直沒別人,她已習慣了一家三口的日子。

夫妻親密得多了,對那樣事從開始的羞怯不能面對,被這人誘著哄著也漸解了風情,不說食髓知味,但七爺走得久了,她也會想的。

尤其西邊冬日漫長,晚上風聲呼嘯的,一個人的時候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

些炙熱時刻。

想到那樣的極致纏綿,七爺會同另一個人共赴,馮妙嫦忽然就覺著難以接受。

就算知道七爺只是說說,她還是聽不得。

在他手臂上狠掐了一記,“那你就試試唄?”邁腳快步出了寢間。

“馮妙妙你謀害親夫呢。”七爺抽著氣,擡眼卻見她是往後面去了,勾起抹笑,也不急了。

阿眠百日後,後面住著太局促,一家三口搬到了前面七間來,他磨了好久說是要給阿眠大了鳧水用,給後面的寢間改成了沐浴池子。

想著她臉皮薄,七爺候著差不多了才過去,就見有婢女已送了熱水出來,還有婢女往耳房那邊燒火去了。

進到浴室裏,熱氣氤氳中,一身輕薄妃色裏衣的美人坐在池邊,瑩白如玉的雙腳點在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撩著水。

七爺一下就軟了筋骨,幾步過去給人帶到了水裏……

情到酣時,七爺抵著她嘆道,“壞我好事,看我怎麽給那些抽筋扒皮。”

從明大夫給這人身上的餘毒清了,這人於情事上越加放縱起來。

每回不給她最後一絲力氣榨幹是不帶收手的,馮妙嫦也沒想著這會兒就能脫身了,只倚在池壁上勻著氣兒。

七爺過來給她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在她的額頭,頰上,耳畔輕啄著,還沈浸在剛才的旖旎裏回不過神來。

“阿爹,阿娘,你們倆鳧水怎麽不帶我?”外頭傳來阿眠的小奶音。

跟著是他踏踏著邁不實的腳步聲。

“阿眠來了。”馮妙嫦壓著嗓子驚呼,慌張著就要爬上池子找衣服穿上。

被七爺給拖回來,伸手掩住她的嘴,“別吱聲,婢女們不會叫他進來。”

可被兒子堵到門口了,馮妙嫦真沒辦法做到若無其事。

扒開他的手商量著,“找不見咱們,他不定回去怎麽翻騰呢,晚一會兒他要給家拆了。

出去吧,等回來都給你補上。”

“從有了他,你都欠我多少回了,我跟你說,人要總吃不飽,打仗都沒精神呢。”咕噥著,“我瞧你是歇好了。”欺上來拉著人又滑到了水中。

外頭,婢女們苦口婆心哄著勸著,花了足有半柱香的時候才給阿眠領走了。

裏頭馮妙嫦動都不敢動,由著人從頭到腳給吃幹抹凈來了頓撐的。

果然,等回到前面時到入目是一片混亂,屋子裏零零碎碎的東西撇的到處都是,阿眠拆家的功力又進益了。

見到兩人,踏踏過來,一左一右扒住兩人的腿,無辜道,“阿爹,阿娘,衣櫃,箱籠,我嘟翻,沒見。”

意思很明白,他是找阿爹阿娘才給東西翻亂的。

十個月開始冒話,他到這會兒雖吐字還不清晰,說話已連著串兒了。

都說再沒見過這麽伶俐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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