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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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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燦耀匆忙趕到時,只見唐曉蝶一臉疲憊地守在床前,眼眶微紅。他溫柔地攬住妻子,輕聲問道:“曉蝶,阿娘可是醒了?”

唐曉蝶搖搖頭,無奈道:“醒了一會兒,嘴裏念叨著要找你。可你還沒回來,她又睡過去了。”

她嘆了口氣,隱去了陳夫人諸多叮囑之事,生怕徒增阿燦的煩憂。

陳燦耀望著昏睡的母親,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輕輕握住母親枯瘦的手,柔聲說道:“阿娘,孩兒來遲了。您有什麽話,醒來就跟孩兒說,孩兒一定恭聽,不會讓您操心。”

他轉頭看向妻子略顯蒼白的臉龐,滿是歉疚和不忍。這些日子,唐曉蝶日夜守侯,辛苦至極。

陳燦耀見妻子面帶倦容,心中不忍,柔聲勸慰道:“曉蝶,你也歇歇吧。這幾日你寸步不離地守在阿娘床前,辛苦至極,我怎能不心疼?這裏有我照看著,你且放寬心。”

唐曉蝶聞言,勉強牽起唇角,帶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阿燦,我怎能安心歇息?婆母這般虛弱,我若不在側,心中焦慮如焚。再者,那烏梅汁到底是我親自熬制,婆母病倒,我難辭其咎。倘若真與那湯藥有關,我留在此地悉心照料,也能稍慰內疚之情。”

陳燦耀聞得此言,亦是滿心酸楚,只覺胸口悶悶作痛。阿娘昏迷至今,究竟是不是烏梅汁所致,誰都難下定論。醫師診治多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如今眼看著阿娘病危,他和曉蝶除了日夜守候,也別無他法。

至於林素曦,自打奪了主母之位,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日裏只知張羅家宴,款待賓客,對婆母的病情卻是不聞不問。即便偶爾露面,也總掛著副婉約的笑臉,軟言溫語地說上一通“要照料內務,實在脫不開身”的場面話,叫人好不煩躁。

其實,旁人又哪裏瞧不出她的心思?不過是借口罷了。這女人向來貪慕虛榮,一心只想著巴結權貴,攀附富豪,哪裏還惦記得給婆母盡孝?如今奪了當家主母之位,更是一副目中無人的嘴臉。

此時此刻,林素曦趴在窗欞上,死死地盯著屋內的一舉一動,心中說不出的惶恐和酸澀。

一想到陳夫人隨時可能醒來,揭發那晚烏梅汁的真相,她就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悸,脊背上滲出了冷汗。若真叫眾人知道,是她親手端了那碗毒藥去害婆婆,那她在陳府的地位,豈不是危在旦夕?到時候,她還怎麽在這搶來的當家主母,獨攬大權,逍遙自在?

然而,當她瞥見屋內陳燦耀與唐曉蝶如膠似漆,恩愛繾綣的情景時,林素曦又禁不住心頭怒火中燒,險些沒按捺住沖進去大鬧一場。她死死咬住嘴唇,眸中毒蛇般陰鷙的光在湧動。

這個該死的唐曉蝶!竟恬不知恥地勾引陳燦耀,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如癡如醉。明明她才是陳府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陳燦耀的妻子,他卻視她如無物,反倒對一個下賤的離婚女人朝思暮想,難舍難分。憑什麽?憑什麽她費盡心思,用盡手段,才換來的當家主母,卻得不到阿燦的一絲憐愛?而那個賤人,卻能肆無忌憚地霸占他的身心,把自己晾在一旁,像個擺設?

林素曦咬牙切齒,腦中回想起她為了陳燦耀付出的一切。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執意嫁入陳家,受盡白眼,忍受側室的侮辱,一心只為博得阿燦的歡心。可無論她怎樣殷勤討好,陳燦耀始終對她不冷不熱,不親不近。成婚之夜,他甚至連碰都沒碰自己一下,便借口有公事,一溜煙逃回書房,把她晾在新房裏,像個傻子一樣。

為了證明自己,她費盡心機,搬弄是非,不惜傷了婆母,才換來了這當家主母之位。可這個陳燦耀,卻始終不領情,對她不理不睬。他整日裏只知道和那賤人唐曉蝶如膠似漆,寸步不離。而她好不容易讓自己順理成章地當上主母,統領家事,他卻仍是無動於衷,對她的努力不聞不問。

林素曦只覺得滿腔的愛慕,化作了扭曲的妒恨,幾欲發狂。這個陳燦耀,她到底還要怎樣做,他才能回心轉意,冷落了那個賤人,轉而寵幸自己?她到底哪裏比不上唐曉蝶?她可是堂堂林家嫡女,從小錦衣玉食,享盡榮華。到了及笄之年,更是美貌無雙,艷冠長安。她一身的才情風雅,一副絕世姿容,豈是那個粗鄙醜陋的離婚婦人能比的?陳燦耀這塊璞玉,怎能如此不開竅,竟看不上自己?

她林素曦,癡心錯付,甘願為了一個薄情郎,守身如玉,直到今日。可這個負心漢,卻偏偏不知好歹,把她的一片癡心,當作笑話。

想到這裏,林素曦狠狠一跺腳,咬牙切齒地詛咒道:“陳燦耀,你給我等著!我要讓你後悔,後悔當初沒有選擇我!唐曉蝶,你這個賤人,也別得意!等我徹底把你趕出陳府,讓你身敗名裂,你還笑得出來麽?哼,你們倆,都給我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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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雖然醒了,人也大好了,可總有些不大對勁。成日裏懨懨的,對府裏的事宜不聞不問,連林素曦犯了錯,也全然不過問。

這可大大不像往日雷厲風行的陳夫人。

林素曦得了空子,便去試探陳夫人,旁敲側擊地詢問她中毒那晚所見。然而,陳夫人卻似乎對那夜的事,全無半點印象,只是迷蒙著雙眼,喃喃低語著令人難解的話語。林素曦聽在耳中,先是心頭一緊,繼而又放下心來。她暗忖,婆婆既已不記得那夜之事,自己便再無後顧之憂,大可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了。

陳燦耀亦曾去探問過母親,那日她昏迷時,曾要叫他來說些什麽。可陳夫人只是搖搖頭,目光空洞茫然,似是想不起什麽,又像是不願多言。陳燦耀見狀,心中焦慮更甚,唯恐母親真的就此癡傻下去,再不能言。

他輕撫著母親枯瘦如柴的手,柔聲細語地安慰她,希冀能喚起她心中的一點記憶。然而,老夫人卻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對兒子的呼喚,毫無反應。

就連向來心思縝密的陳燦耀,也被母親的反常舉止弄得十分不解。他曾旁敲側擊地問起,當時母親醒來時,究竟想要吩咐什麽。可陳夫人只是迷茫地搖了搖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入夜,燭火搖曳。

唐曉蝶與陳燦耀在臥房中,絮絮低語,盡訴衷腸。唐曉蝶神色凝重,眉心微蹙,眼波流轉間,盡是化不開的愁緒。

她輕捏著帕子的一角,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阿燦,你可覺得婆母有些古怪?她如今總是沒精打采的,對府中事務也是不聞不問。甚至連林素曦做錯了事,她也懶得過問。你說,她這病,該不會是傷了腦筋,糊塗了吧?”

陳燦耀聞言,也是一陣心酸和迷惘,皺著眉頭,沈吟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道:“曉蝶,你的擔憂我又何嘗不是同感?母親如今的種種反常,我又豈會沒有察覺?可這病來得詭異,去得卻也突然。或許正如你所說,阿娘是真的被那場大病傷了元氣,以至於一時半會兒難以恢覆如初。又或者……又或者是連日來操勞,讓她疲憊不堪,這才顯出些許頹唐之色。”

唐曉蝶聽了阿燦這一席話,心中的擔憂雖然略有緩解,卻仍是揮之不去。

她點了點頭,輕嘆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憂慮和無奈:“但願如此吧。林素曦近日來更加肆無忌憚,處處刁難人。方才我瞧見她在前院訓斥下人,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簡直令人作嘔!我實t在擔心,她會趁著婆婆身子虛弱,在府中興風作浪,給咱們添亂。”

唐曉蝶之所以如此感慨,是因為最近府內的氛圍愈發詭譎,令人不安。仆從們雖然表面上恭敬順從,私底下卻是議論紛紛,對林素曦的種種作為愈發不滿。一開始,他們還對這位年輕美貌、來頭不小的新夫人抱有幾分敬畏和好奇,可漸漸地,林素曦的蠻橫霸道、刻薄惡毒暴露無遺,很快便引起了下人們強烈的不滿和抵觸情緒。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林素曦變本加厲,動輒訓斥打罵下人,雞蛋裏挑骨頭般找茬刁難,簡直是要將整個府邸攪得雞犬不寧。粗魯醜陋的話語不絕於耳,動輒便是一頓棍棒伺候,就連平素最溫順本分的丫鬟,也忍不住在背後咬牙切齒地詛咒。

一時間,整個陳府上下,從下人到婆子,無不對林素曦恨之入骨,卻又敢怒不敢言。

反觀唐曉蝶,雖然也曾遭人詬病,被視為不夠體面的“離過婚的女人”,但時間一長,她溫婉賢淑、善解人意的本性逐漸被眾人所認可。平日裏待人接物恭敬有加,遇事又處之泰然,舉止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風範。尤其是對府中下人,更是和顏悅色,體恤備至。

漸漸地,仆從們都私下議論,這位唐夫人才是真正的賢妻良母,陳府的福星。而那位側夫人,不過是個禍水罷了。

於是乎,這陣子唐曉蝶便發現,總有下人偷偷來稟告她林素曦的一言一行。諸如她今日又胡亂揮霍,買了什麽金玉珠寶。種種劣跡,無一不在府中傳為笑柄。下人們雖然不敢當面頂撞,背地裏卻是把林素曦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些傳言讓唐曉蝶知曉了,她心中自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林素曦那賤人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將陳府祖訓棄若敝履;喜的是下人們終於看清了這禍水的真面目,知道將心比心,回護自己了。

想到這裏,她暗暗發誓,往後定要將府中上下管理得妥妥貼貼,讓下人們都能心悅誠服地侍奉自己。也好叫他們瞧瞧,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賢惠夫人,誰又是那不學無術,胡作非為的惡婦。

至於林素曦,她已經將自己的路走窄了。如今失了民心,還能再囂張到幾時?想到這裏,唐曉蝶的唇角,不由地微微上揚。她端起茶盞,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眸光流轉,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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