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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華固然重要,但女子終究還是要以貞靜賢淑為本。”先前那位老者又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擔憂,“她這般張揚,日後怕是難以尋到好人家。唐老板也真是縱容得過了頭,該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說的是啊,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般拋頭露面,成何體統?”又一位茶客附和道。

“一個姑娘家,整日在茶莊裏忙活,不學女紅,只知經商,實在太不成體統。聽說唐家小姐已經十九了,按照良俗,早過了出嫁作人婦的年紀了。但她如今還在茶莊裏拋頭露面,我看她這樣,只怕日後要嫁不出去嘍。”

另一人點頭附和:“您說得在理。雖說現今社會開明了些,但女子終究要嫁人。唐小姐這樣拋頭露面,將來只怕會遭人非議。唐老板也該為女兒著想,不要再讓她這樣不知收斂了。”

又有一位略帶惋惜神色的茶客拿起竹制茶筅輕輕攪動杯中的茶湯,其言語間透露出對唐曉蝶未來的憂慮:“唐家千金確實才貌出眾,想t來定能覓得一門好親事。可如今她整日沈浸在這茶莊之中,雖說唐朝風氣較為開明,但這樣的行為難免會招致旁人的閑言碎語。”

另一名儒雅打扮的茶客點頭應和,話語中透著幾分無奈與惋惜:“是啊,以唐小姐的條件,本該在閨閣之中靜心修養,研習詩書禮儀,等待良緣的到來。可是現今每日在外拋頭露面,且不說那些嚴守古訓之人如何看待,即便是按照傳統的禮法觀念,也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一名看似深谙世故的茶客重重嘆了口氣,頗為擔憂地說:“現如今的女子似乎越來越不拘泥於傳統婦德了,這固然體現了時代變遷的潮流,但身為父母,唐老板夫婦也不得不為女兒的未來打算。若是放任她在外面這樣拋頭露面,只怕日後真會影響她的婚嫁大事。唐老板是不是該適時提醒一下,讓女兒收斂些性子,回歸應有的淑女之道呢?”

面對這一番或感嘆、或惋惜、或憂慮的議論,唐老爺臉色微變,內心如同被投擲了一顆石子的湖面,波瀾起伏。既為女兒的才華橫溢感到自豪,又對她可能面臨的輿論壓力深感憂慮。

想起昨晚與夫人的爭論,心中更是一陣痛楚。他們都是為了女兒好,卻站在了截然不同的立場上。他明白夫人的擔憂和顧慮,但也無法接受她將女兒的未來和幸福束縛在傳統的桎梏之中。然而此時此刻,他也清楚地認識到現實的殘酷和無情,在這個禮教森嚴的社會裏女子要想立足是何其艱難。

唐老爺猶豫片刻,終於緩步走到幾位老者跟前,沈聲說道:“各位兄臺言重了。我唐家世代茶商,蝶兒自小便對茶道頗有心得,我才放手讓她在茶莊中受些鍛煉,這對女子修身養性也大有裨益。她聰慧過人,參與家族事務並無不妥。我相信有德才之士必定不會因此而看輕她,反而會欣賞她的才華與氣節。你們言之過過,實在有違我大唐開明風氣。”

幾位老者聽罷唐老爺直白的一番話,頓時被這位豪氣如雲的老板唬住了,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無人再言。有幾位上年紀較大的老者,更是被唐老爺那擲地有聲的話語惹得面頰泛紅,低著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掩飾不住眼中的幾分心虛之意。

其中一人臉上盡是局促不安的神情,被唐老爺這氣勢逼人的回懟徹底擊潰了氣焰。他戰戰兢兢地偷眼打量著唐老爺,只見這位唐家老板雖然年紀已高,但身姿挺拔,眉宇間透著一股威嚴不容侵犯的正氣,分外有幾分儒雅之氣。

此人心虛地回應:“唐老板,我們確實言過其實了,但並無惡意。只是看您家千金這般張揚,不免替您和老伴操心罷了。還望您高擡貴手,莫怪我們這班糟老頭子啰嗦了。”

唐老爺見狀,神色這才緩和了幾分,重重地嘆了口氣,緩緩撫了撫額間的白發,目光在這幫唯唯諾諾的老者臉上掃過,緩緩點頭:“我明白各位的好意,但我相信我的女兒定會找到一位能夠理解她、信任她的夫婿。請各位放心。”

這番沈穩有力的話語中透著幾分對女兒深深的信任和敬重,但又略帶著無奈和隱隱的擔憂。做為家長,對女兒的成長道路自是完全開放和支持。只是在這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世道,女兒前途到底將如何,又有誰能給他一個完全的保證?

而幾位老者見唐老爺這般正色說話,自是再不敢有絲毫輕慢和質疑了。他們齊齊低頭,膽怯而恭敬地回應道:“唐老板您說的極是,請見諒了。您的孩子,定是您最了解不過了。我們就不多嘴嘍,還望唐老板莫計較。”

話音落下,幾位老者一個個愧疚地叩首作揖,朝唐老爺施了一禮,然後紛紛退下,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唐老爺見狀,終於露出一抹寬慰的微笑,點了點頭,緩步離去,落寞的背影卻正如他先前所言,飽含著太多作為父親的無奈與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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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色朦朧,揚州唐府內,華燈初上,西廂正房內堂燈火通明。唐老爺剛從茶莊歸來,唐夫人正在和一位年約五十、慈眉善目的王氏老婦交談。王太太正是唐家的遠房親戚,素來與唐夫人關系不錯,今日特意來家中探望。

唐老爺走進廳堂,向王太太問好。王太太笑吟吟地說:“哎呀,唐老爺啊,你可算回來了。正說著你家蝶兒的事呢。”

唐老爺的心咯噔一下,強笑道:“不知王太太說我家蝶兒什麽事?”

王太太道:“蝶兒今年十九了吧?也該為她物色門當戶對的親事了。”

唐老爺聽後面色略顯尷尬,唐夫人見狀連忙接口道:“王太太說得對,我家蝶兒已到妙齡,也該為她尋找良配了。只是蝶兒個性有些獨特,一心撲在經商上,對婚嫁之事不太上心。我也擔憂,生怕她日後嫁不出去,被人恥笑為剩女。”

王太太聞言,臉上現出幾分驚訝之色,搖頭感嘆道:“哎呀,如今的女孩子,個個都不拘小節,不知學習琴棋書畫,只一心想著奇技淫 巧。唐小姐這樣的好條件,本該早早嫁個好人家才是,若是遲遲不嫁,讓外間人傳為剩女,那可要累壞了老爺太太的臉面。”

唐老爺垂眸站在一旁,神色間似有隱隱的焦慮之意,接口道:“王太太說的是,我唐家雖世代商人,但畢竟女兒的名聲節操還是要顧及的。只是蝶兒性子急,我也拿她沒轍。”

王太太嘆氣道:“老爺,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知書達理、溫良恭順,能成家立業。就算蝶兒小姐有些手段,能幫著老爺您經商,但終究是女流之輩,日後還要嫁人。若是再這麽放縱下去,恐怕真要難尋好親事了。”

唐夫人嘆息連連,痛心地說:“正是這樣,我與老爺已經多次勸說蝶兒,要她多學習些女紅內務,少去茶莊裏拋頭露面。可她就是聽不進去,非要整日跟在老爺身邊學做生意。我看她這樣一心想經商,哪裏會因為嫁人就收斂鋒芒?只怕日後難以取悅夫家。”

王太太皺眉道:“唐老爺,妾身不才,擅言冒犯。女兒終究要嫁人,您憑著一片父愛,也該為蝶兒打算打算了。我見唐小姐生得明艷動人,聰穎過人,本該早就嫁了好人家。只怕再這樣任性下去,真要難覓佳婿了。到時候別人議論紛紛,您又當如何是好?”

唐夫人嘆息道:“正是這樣。我們一心想給蝶兒選擇最好的人家,盼她早日出嫁。哪知她倔強任性,不肯聽勸。我與老爺苦口婆心勸她多學些內務針線,她偏只愛茶莊裏的買賣。我一個婦人又當如何管教?真是讓我們夫妻操碎了心。”

王太太搖搖頭,慢條斯理地說:“女子終究是女子,再高的本領還是要相夫教子。蝶兒如今已經十九了,按照禮法,早該嫁人了。你看如今社會,十四五歲的女孩子都早早訂親,十六七就要出嫁。如果拖到二十出頭,那可就難嫁了。到時候不但她自己難受,就是你唐家也要遭人非議,說不教女兒守婦道,還讓她去經商做買賣。這對一個體面人家來說,可是大大不妥。蝶兒聰明是好事,但女兒家總不應該太過張揚。她整日在茶莊裏出現,和那些男子打交道,對一個未嫁的姑娘來說實在有失體統。我只盼唐老爺和夫人能早些管教管教她,別再讓她在外面拋頭露面了。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們也該為她著想著想。”

唐夫人皺了皺眉頭,似乎對王太太這般數落自家閨女有些不滿,不服氣地說:“我家蝶兒那是天資聰穎,不同凡響,就算晚幾年出嫁也定能覓得如意郎君。我女兒到底也是個出挑的。咱們家的姑娘,哪有嫁不出去的道理?再者說,找個真心待她的才是正經,尋常人家哪裏配得上咱們蝶兒?”

王太太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唉,你啊,就是太慣著蝶兒了。姑娘家到了年紀,總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若是拖得太晚,到時候人家不願意要,蝶兒自己也要受委屈。咱們做娘的,不就是盼著女兒能嫁個好人家,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嗎?若真是不般配,姑娘嫁出去也免了那些閑言碎語。你想啊,總好過讓人說咱們家姑娘是個剩女吧?”

唐夫人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說:“我知道王姐姐是為我們著想。不過您也是知道的,我們家蝶兒從小就不是個尋常的丫頭。嫁人這種事,咱們可不能強求她。要是真遇上個知冷知熱的,我和老爺自然是讚成的。可若是碰上不懂事的,讓蝶兒受了委屈,那可是我們做父母的罪過。”

王太太聽了唐夫人的話,也t不好再多說什麽。她眼珠一轉,話鋒一轉:“也是,做父母的都疼女兒。蝶兒的婚事,你們自然要慎重些。我呢,不過是看著蝶兒也大了,多了些牽掛。這話說出來你們別介意,我也是一片好心。”

王太太臉上略帶些無奈,垂眼望向案上的一杯香茶,香氣裊裊,靜謐溫馨。

唐夫人聽到這番誠懇的話,心頭一熱,連連點頭:“說得極是。女兒的親事,我們自然是格外重視,又怎會想不開呢?只是我們實在太愛惜蝶兒這孩子了,總希望她將來能嫁一個最好的人家,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王太太見狀,眼神一亮,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聽京城那邊的親戚提起一些朝野佳話。不知夫人你可曾聽過,最近可是有一件大事傳遍了整個帝京呢?”

唐夫人心念一動,眉頭微蹙:“哦?莫不是女皇寵臣那檔子事?不過聽王姐姐這般說來,倒像是另有隱情。”

王太太神色微微一正,眼神中透出幾分委婉之色:“不是。據我親人所說,當日在皇家慶典上,一位京城的世家大小姐獻舞時意外獲得了當今女皇的青睞。誰知這位大小姐竟然驕橫放縱,回頭就把自己的親事給悔了,把那原定的未婚夫給打發走了。”

唐夫人聞言,臉上露出幾分驚詫之色,望著王太太急切地追問道:“這……這話當真?那姑娘竟如此無恥,肆意拋棄婚約,這豈不是大大有失閨範?那可憐的未婚夫又做錯了什麽,竟遭此薄待?”

王太太長嘆一聲,眼神中滿是惋惜:“如今社會日漸開明,有識之士,甚至皇室中人都認為女子也該與男子平起平坐。可看看這位大家閨秀,遇著一點兒小小的機遇,就立馬翻然變節,把舊日情誼拋諸腦後,大逆不道地離棄了親事。唉,我家那親戚說,那位被拋棄的可憐公子原是國子監的祭酒之子,一表人才,現已高居要職,可謂是當世翩翩公子。誰知卻遭此薄幸,真是太可憐了。”

唐夫人聽了這番話,不禁神色凝重,眉頭緊鎖。她是個傳統大家閨秀,自小便被教導要以賢德溫良、婉約柔順為本,如今聽這等軼事,自然是深惡痛絕。緩緩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憤慨:“哼!這般無理無情、目無尊長的女子,怎能算是賢淑閨秀?我看她分明就是被富貴沖昏了頭腦,把一切禮教規矩都拋諸腦後了。要我說,她這般作為,非但有失閨範,更是傷風敗俗,罪無可恕!”

王太太見唐夫人動了真怒,連連點頭以示附和,語重心長道:“夫人說得極是。如此女子,豈止是傷風敗俗。可憐那公子啊,一心想要聯姻,卻不曾想招惹如此大禍。我那親戚說,如今那公子已然離開京城,前往揚州任職,不知是否就是為了遠離這樁糗事呢。雖說他前程遠大,但那樁出盡風頭的陋事,只怕在他心頭也是一根永遠難以拔除的刺吧。”

唐夫人聽罷這番話,頓時神色黯然,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想不到當朝貴公子也有婚戀的挫折。”

王太太打趣道:“雖說他如今官運亨通、權門盛世,可誰又說他高高在上,就一定會嫌棄平凡人家呢?唐家雖非名門巨族,卻也百年茶商,享負盛名。再加上蝶兒這樣的英俊女子,才情出眾、不同凡響,如果唐小姐能在揚州遇到他,也是極好的。”

王太太打趣的話音剛落,唐夫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難掩的驚詫之色,追問道:“王姐姐這話……可不是在說笑嗎?莫非那位京城公子,竟真要來揚州了?”

唐夫人原以為王太太只是隨口一說,哪知她的神色卻是格外認真,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驚疑之下,唐夫人心中頓時掀起了千層浪濤,恍恍惚惚間,仿佛看到了女兒與那位神秘公子重逢時的情景——只見一襲青衫的英俊公子攜著揚州的春風徐徐走來,微微頷首間,與蝶兒四目對視……

“夫人可千萬不要這般驚訝啊。”王太太見狀,笑著打斷了唐夫人的遐想,一雙慈祥的眼眸裏隱隱透出了一絲狡黠,“我這話可不是胡說的。我的那位京城親戚,可是親口告訴我,那位國子監公子離開京城時,就有言說要來揚州走一遭呢。”

唐夫人轉念一想,國子監的祭酒之子豈是等閑之輩?年輕有為,身居要職,於是隨即眼神黯淡下來,稍稍斟酌了片刻,幽幽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雖說不知那公子前來揚州的真正緣由為何,但世家貴胄。我家蝶兒她也並非出身顯赫,恐怕也配不上那公子的身份了。”

王太太聽了這話,禁不住搖了搖頭,眼角眉梢間盡是無奈之色。她輕輕捋了捋鬢角的幾縷白發,幽幽地望著遠方,似乎陷入了短暫的遐思。

見屋內氣氛尷尬,王太太也不便多言,起身告辭:“唉,你們好好商量著辦吧,我呀就不在這兒添亂了。就盼著蝶兒妮子紅鸞星動,早日嫁個好人家,別教旁人笑話去。這老婆子就先告退了,改日登門再聊。”

唐老爺和唐夫人連忙起身相送,直至大門口,目送王太太離去。王太太剛走,唐夫人便按捺不住,向唐老爺傾吐心中的擔憂:“老爺,這王婆子的話聽著總歸不是個滋味兒。咱們唐家是商賈之家,蝶兒自小耳濡目染,對這些買賣經營的事兒,也算是了然於胸。只是咱們到底是女兒家,清譽萬金不換啊。若真讓外人編排了去,只怕連著唐家的臉面也要丟盡。咱們女兒的婚事,是該好好考慮考慮了。”

唐老爺點了點頭,說:“夫人說的有理。蝶兒也老大不小了,若是再不著手打點,只怕真的要誤了她的青春年華。不過咱們也不能操之過急,還是要從長計議才是。不過,你別惦記那位京城來的神秘公子了,哪裏是我們這等人家配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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