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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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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第99章

一群侍衛在二王子身邊橫眉豎目, 高羅掃了眼,一挑眉,“呦, 劍拔弩張的, 王叔這是要做什麽?”

二王子指了指他身後的雲靜, 張口如寒音侵襲, “她驚擾本王與友人相會,理當問罪!”

高羅不理會,反偏身對雲靜說:“你先進閣樓裏。”

雲靜半點不敢回頭,徑直走入。

侍衛隨即把門一關。

二王子眉宇一沈,迎頭朝著閣門急步走去, 卻被兩個拔劍侍衛攔在階下。

高羅悠然道:“此處乃本王的私坊, 硬闖王儲府邸可是死罪!”

二王子自知有些心急,忿忿瞪著他, 不情願後退了幾步。他不敢闖進去抓人, 也不甘心空手離去,只站在那兒不動。

高羅笑言:“王叔也瞧見了, 這女子是本王的人,她若有何不懂事之舉驚擾了王叔,本王替她向您賠個不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 您就莫要再計較了。”

二王子暗自咬牙。

方才那女子若是聽見了什麽,定是要同高羅講的,可惜沒看見她的樣貌, 這下一躲起來,怕連人都逮不到了。自己空有王叔的輩分, 在王儲面前卻不得不低頭。為了面兒上過得去,偏偏又不能同高羅硬碰硬, 是以只能放棄,與一眾侍衛離開。

離開時,王載悄悄朝閣樓看了眼,那女子奔跑的背影好像仍在眼前,眸中疑色凝重......

高羅看著這群人走遠,轉身進了閣樓。

雲靜趕緊上前,滿面歉意:“我只是閑步至此,不知道竟會遇見二王子,無意中給殿下惹這麽大個麻煩,心中實在愧疚……”

“他們幹了什麽,說了什麽,一五一十告訴本王。”高羅不聽她致歉,直接問道。

雲靜把方才所聞如實講了一遍。

高羅沈吟,臉上沒什麽神色,反問:“你如何看?”

“我……”雲靜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高羅見她猶豫,知道她在刻意回避政事,言語柔緩:“你是有些謀略和膽識在身的,在阿姊府上見你的第一面,本王就看出你不是普通女子。在本王面前,有話但說無妨。”

雲靜略思忖一陣,大膽說:“二王子不能留!”

高羅註視著她,眼中銳光閃爍。

雲靜道:“今日之事後,二王子會想方設法掩飾罪證,更會變本加厲與您針鋒相對。殿下若不對二王子勢力加以扼制,一旦滋蔓難圖,即便您是陛下親立的王儲也無力抗衡,阻擋不了之時,甚至連陛下的王位都會付諸東流。殿下與二王子分庭抗禮多年,一直不曾將他斬盡殺絕,可見您還念他是親眷,心中留了份仁慈道義。但要保住權位,這點道義該扔就得扔!”

高羅眼睫一閃,“姑娘這般殺伐決斷,不似囿於閨閣中的弱女子。”

雲靜眸色幽遠,“多少王侯將相史間沈浮,見得多了,也就看得通透了。”

高羅又問:“那日在公主府,姑娘要高句麗重新審視與大魏之交,後因阿姊打岔,本王還沒聽到你的獨到見解,可否細細道來?”

雲靜說:“今日的大魏國中,王氏一手遮天,以王載王氏嫡脈的地位,若在王氏重臣耳邊吹風,以他之力確可直抵中樞,元信難保不對二王子的進獻動心。這樣的君主唯利是圖,從不把天下臣民放在心上,高句麗絕不能屈居於如此功利短視的君主之下!為了國祚永長,民女相信殿下也希望大魏另有明君。”

“你如何得知王載的底細?”高羅冷不丁發問,“又為何對大魏朝局如此熟悉?”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靜未有猶豫,幹脆承認:“民女生於平城,從大魏而來。”

高羅忽然想起元珩的話——“近期可有哪位故人來過府上”。

近來,只有她是公主府的新人,偏那塊玉又出現在此時。

是她掉的嗎?

難道她就是元珩口中的故人?

他霍地就聯想到“故人”的含義,元珩不會把如此意義非凡的貼身之物贈給一個普通的“故人”。

他又怎會不知,兩年前,元珩並不是獨自一人從山上消失。

也不止一次聽聞,大魏的越王殿下曾為北境換得二十年太平,其實是為王妃換得一份心安。

還有當年秦王謀逆,挾持越王妃做人質,越王殿下毅然卸盡寸鐵,立於叛軍面前,無畏萬箭齊發。

他沒見過越王妃真容,想來能讓元珩傾心之人必是不凡。

就如眼前伊人這般。

高羅心裏忽然泛上一陣煩躁,不願承認這份懷疑,因為他已經承認對她有些別的情感。

是種從未遇到過的喜歡。

她就是自己無數次幻想中,能與他並肩而立的女子。

在他心裏,動情是極珍貴的瞬間,他一直在等,若來了,定要將它永久留駐。

不猶豫,也不問緣由。

前幾日送入她房中的那些珍寶,送去的早已是他的情意。

他也搞不懂,自己斡旋於兇險朝堂,費盡心機抵擋明槍暗箭,為何卻偏愛一見鐘情的荒誕。

他佯作風輕雲淡,問她:“我還不知道姑娘閨名?”

雲靜默了陣,答道:“叫我......阿塵吧。”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可是宸星之宸?”

她搖頭,“不,是塵土之塵。”

又一縷愁緒漾過高羅眉宇,不解地問:“我極少聽聞有人將此字嵌入名中。”

雲靜只道:“一路行至此,確如‘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了。”

高羅卻說:“可姑娘是否想過,落得久了,積得厚了,才能為塵。”

此話猶如一股輕風,將陰霾吹開一條縫,一道光才得以露出。

她現在才知,夫君的表字還有如此之意。

只是霍然提及他,她便越發想他。

不經意低頭,瞥見身邊案幾上放了一只小巧的玻璃花器,也是曾經見過的清澈蔚藍色。

她伸手撫摸著圓潤的瓶身,不禁開口:“像這樣出自波斯的工藝與色澤,在高句麗也許稱得上是孤品了。”

高羅起身,緩緩走至她身後,“姑娘好眼力,難道在大魏見過?”

“見過。”她說,“聽說它還叫‘魏藍’,獨一無二的藍色精美絕倫,我愛不釋手。”

高羅眼中的失落越澱越深。

他清楚的知道,高句麗國中僅存的一套蔚藍酒器,自己只送給過一個人。

此時,雲靜沒有多言,穿過前堂,走至門外廊臺。此處的視野正在半山腰,遠眺可見浩瀚的南滄溟,雲海盡頭有綿山密林。

那是大魏國土。

一群白鶴在九天之上飛過,在滄溟深湛的映襯下高潔無暇。

在此處,想念的故土和人已遙遠不及。而真正遙遠的不是距離,是疏離感。今日的大魏變的已然不認得了。

滄溟潮起潮落,靜時載舟前行,澎湃之下亦如覆水,吞噬萬物。

雲靜不禁脫口而出:“一統天下縱然是數代人心中所盼,但這天下,畢竟是天下人的天下,英明的君主應激勵百官,用仁義安撫百姓。”

“皇祖父也這麽教導我。”高羅著迷地望著她,一步步靠近,“高句麗並不好戰,爭雄奪霸絕非我王朝初衷。只是有些人喜歡打著造福後世的幌子,謀利己之私罷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靜點頭,“所以殿下需要一個志同道合之友來做大魏國君。”

高羅輕聲一應。

雲靜餘光一眄,見他站得如此近,自己的臉近乎觸到他的肩頭,煞一驚,緊著往後退了一步。

高羅認真道:“我沒有輕薄你的意思,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所思所想,你可以理解為是種‘非分之想’,但我並無非分所圖,僅是一點傾慕,你能否了解我的心意?”

他毫無征兆地袒露心聲,令雲靜措手不及,她退得老遠,正聲說:“民女寂寂無名,只是世間一尾漂泊浮萍,殿下不該有非分之想!”

“我知道不該有。”高羅急走幾步,追到她面前,“但我怕此時不說會後悔。”

他並無不擇手段的惡念,也珍視與故人之誼,只是怕當她說明白自己是誰後,他的心意就再無法說出口。

雲靜厲聲拒絕:“難道殿下說了就不會後悔麽?民女已為人妻室,與夫君恩愛多年,您還是徹底打消這個念頭罷!”

“那你的夫君呢?若你們如此恩愛,他又怎會讓你流落異國,對你不聞不問?!”高羅抑制不住覆雜心緒湧上,也許是沮喪,又或是嫉妒,“他在何處?我去幫你當面問清楚!”

此言戳痛了雲靜,她淚如雨下,跪地道:“不知近來,殿下可否見過什麽舊友?我也曾去過公主府那間偏僻客室,懷疑夫君真的來過。”

高羅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挑明身份,心間失落將他墜得透不過氣來,一時不願告訴她元珩來過的實情,“在阿姊府上住的人是本王,哪有什麽你的夫君?!”

他居高臨下望著雲靜,冷聲說,“為防二王子的人盯梢,本王會派人送你回阿姊府上,往後就住在那裏,半步不得踏出公主府!”

雲靜無言,跪在那兒一動不動,視線裏,高羅的袍角漸漸遠去,眼淚如同南滄溟的水源源不斷湧出。

高羅從閣樓出來,一頭紮進馬車,吩咐車夫起駕回府。

他從懷中掏出冰仙風,凝視久久不動,一直到了府邸,才收回去。

在正堂前駐足了片刻,他沒有進去,轉身徑直走向內院最裏端,用力推開一間暖閣的門。

桌案後,元珩聽見動靜,放下了手中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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