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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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第93章
夜深, 向無夜快馬加鞭闖入雲澈澗的靜謐，羽舟跳下馬，奔上無世山居的石階, 把那疊證據交給元珩。
書信展開, 元珩眸中星火煞時燃成烈焰。
目光所及之處, 晉王用陰謀野心結成的罪惡全都躍然紙上。
但他偏偏沒想到竟然是晉王。
也許是被晉王一貫的低眉作態蒙了心, 被他殘疾的雙腿障了目。
就因在懷玲出殯那日出現的一個疑影，他就從未往晉王之處聯想過。
當時，劉太醫招供賢妃是因藥物難產而亡，他與雲靜還去過宗正寺請晉王徹查。現在想來，為何劉太醫揭露此事後立即自殺, 為何就連慧貴妃的心腹宮女都敢將主子出賣, 怕都是被晉王要挾利誘，說出實情後, 剛好借元珩之手為賢妃報仇。
一個遠離朝堂十幾年, 極少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閑王，僅憑梁王和幾位心腹, 就把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將人心玩弄於鼓掌。
他才是會真正隱匿自己的人。
甚至隱匿了自己的一切。
聽聞這些證據被藏於無向之劍中，雲靜終於明白“無向”與“無夜”的關聯：“無夜在, 則無向之劍在。只有確保向掌門平安，證據才有可能完好無損。”
元珩合上書信，眼中烈焰凝成一道寒刃, “僅憑梁王這封手書，晉王就是死罪。雖然景明寺一案還未明了, 但晉王若能獲罪，就可以聽得真相的供述。眼下最要緊之事, 是把證據完整安全帶入京，順利呈到禦前。”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眾人欲要商議，門外忽起一聲響亮馬嘶，馬上急慌慌跳下一人，大喊“殿下”奔上石階。
丹蓉探頭看了下，瞳中一亮，“這不是小裴大人身邊的若樸麽？”
若樸往元珩面前一跪，大聲痛哭：“殿下，兩日前陛下駕崩，京城已然變天了！”
元珩一驚，身子幾近不穩。
若樸喘了口氣接著道：“陛下留了遺詔，立您為太子，殯七日著柩前即皇帝位。沒想到龐內侍向眾臣宣布後，廷尉寺卿王大人竟將龐內侍當廷刺死，晉王當眾把遺詔投入火中焚毀，遂謀逆奪權，選立十一殿下登位。臣子中有異議者均被殺害，是以百官無一人敢言。尚書令馮瑞履、左仆射王臻，連同都官尚書王堃皆為晉王黨羽，所以長公子猜測，晉王背後有王氏的勢力相助！”
王氏。
元珩才想起，晉王生母王太妃，是王臻的親姑母，她雖不掌後宮之權，但因是王家貴女，在後妃中很有威望。
還有那王宥堂。
當年去廷尉獄探望梁王時，元珩送的酒菜只在獄門前被王宥堂打開看了眼。他記得，那食盒並未完全打開，王宥堂只客氣地說“按規矩，給犯人的吃食都需驗過才可送入，既然是殿下來探望，就不仔細查看了，臣瞧一眼便可”。
想必，就是趁此空隙下的毒。
而後又大肆宣揚元珩未等罪責明了就毒死皇叔，讓他背負了多年“暇眥必報，心狠薄情”的流言。
雲靜此時已全知若樸來的目的。
晉王既然知曉魏帝的立儲遺詔，那便只有一種結果——他絕不會讓元珩活在這個世上。
自古奪嫡，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可以不見刀.槍地廝殺，卻能匯成一條血色長河，從帝王將相的足邊流過。
她忍不住去拉他的手。
手心寒涼如冰。
她知道，他心中已然開始評斷，開始取舍。
一旦離開朝堂，周旋進退的餘地所剩無幾。此時此刻再次面對生死，就是在面對一場勝負結局。
若樸道：“殿下快帶儲妃走，晉王的人估摸很快就到！”
丹蓉急問：“那你怎還能出得了京城？你們家公子沒受什麽牽連嗎？”
“我是借回河東舊鄉為老太師和三姑娘送東西為由，悄悄改道來的。”若樸忽然難過起來，“公子他......”他擡起落淚的臉，再次求道，“殿下莫要再問了！現在走還來得及！為了我家長公子，原諒小的不能在此處停留！”
說完，他留下一句“保重”，焦急跑出了門。
只是魏帝派出的一百八十玄龍內使還留在此處，若要逃，這麽多將士恐無法跟隨。
這時，兆北走了進來，跪地一揖，“玄龍內使誓死效忠陛下，陛下既已立儲，吾等自然效忠皇太子！兆北願帶領所有內使，以身護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離開！”
羽舟道：“晉王很可能在回京城的路、乃至能搬救兵的路上都設了哨卡，我們人少難攻，又惹眼，北上的路算是被封死，如今只能南下，不然就潛入南朝藏身！”
“不是......”向無夜仍無法接受現實，“天子遺詔，說燒就燒，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朝臣們也是一群懦夫，提刀把晉王那孫子殺了不就得了，楞是沒人敢幹！
許征斥他說得太輕巧，“朝中人不知真相，識人不清，晉王以性命恐嚇，大多朝臣都會選擇明哲保身......”
還未等眾人離開前廳，窗外枝葉便沙沙一陣亂響，輕盈疾步踏土之聲落入林衿耳中，坡後人影在眸心隱現。他飛快拔劍，環顧四周，不由低聲道：“來了......”
元珩吩咐羽舟：“快把沛梵藏入寢閣密室！”語罷，遽然抽出了佩劍。
雲靜被羽舟推著向前走，即將進寢閣時，回頭擔憂望了眼元珩。
他總是如此，沖入風雪劍陣，為保一方地予她平安。
可她不忍再見他傷痕累累，拔出羽舟腰間匕首，站在他的身邊。
門外，廝殺聲已經響起，一幫黑衣人正與玄龍內使絞殺在一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忽然，內間的窗邊出現一排飛撾，鉤爪死死咬著窗框。眼見有殺手要爬上來，向無夜一步騰飛而至，拋出六尺冥鋸沿窗邊旋轉彎弧，繩索瞬間被剜斷，只剩一陣慘叫。
林衿又見一幫黑衣人從後山湧近，雙指放入口中打了個響哨，召喚一批死士前去應戰。
別苑已被前擁後堵，玄龍內使擊退一幫人，又有另一幫人鉆出。殺手不是傾巢出動，但好似源源不斷，要故意拖垮累垮對手一般。
玄龍內使已有死傷，兆北仍在艱難抵擋。
許征邁一大步，在元珩面前重重一跪：“殿下，殺手眾多，硬碰硬恐堅持不了太久，樂安可以假扮您，乘馬車從後山往南，把殺手支開！”
元珩揪起他前襟，目光灼灼，“我不答應！你就呆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許征淺笑，“樂安從小就跟著殿下，陪您讀書習武，遍游天下。我受許氏罪責所困，本無立足之機，殿下卻予我四品參領之職，待我如親兄弟，樂安無以為報。今日遇此危機，樂安應挺身而出，為殿下盡了這份心！”
元珩依舊抓著許征的衣領不肯放手。
他不敢放。
害怕這一放，樂安就無法再回來。
門外，喊殺聲與兵刃聲層起疊湧，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餘留的玄龍內使所剩無幾。
許征眸中淚光一閃，握住元珩的手用力甩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回身進了書房，拿起元珩的外裳一披。
這時，水韻忽然穿著雲靜的衣裙出來，跟在許征身後，往後山去。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靜一驚，叫住她：“你要去哪兒？”
水韻跪地，“只有殿下和主子同時離開，才能真正把那些殺手誘騙走，婢子正好可以扮成您的模樣。”
雲靜欲要勸，被水韻阻止：“婢子曾是長公子屋裏的人，受盡公子和夫人恩惠。他把婢子派到姑娘身邊，就是為了照顧好姑娘！倘若不能活著回來，婢子就當是回到長公子和夫人身邊伺候了。”
她噙著淚，掙開雲靜的手，跑遠。
一陣箭羽飛入廳堂，羽舟極快將雲靜和丹蓉撲倒在地。
哭聲湮沒在劍戟摩擦的鉦鳴中，雲靜只能隔著窗，目睹二人登上馬車，奔往山路遠方。她眼睜睜看著黑壓壓的殺手如一群惡狼在車後追趕，卻半寸都挪不得，被羽舟推入書房深處。
殺手已從山側沿飛撾攀上閣樓，妄圖用劍劈開窗欞。羽舟伸腿撬起地上一排箭，彈向窗外。
慘叫疊起，黑影摔下山崖。
玄龍內使已無人存活，兆北用最後一絲力氣隔斷了面前殺手的喉嚨。
階下，林衿和死士們還在與剩餘的殺手搏鬥。
另一排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元珩圍在中間。
數劍齊刺，元珩欲從半空跳逃，卻被長繩捆住腰，猛地拽倒在地，長劍正要從身後刺入，殺手胸前忽然飛起道道血痕，劍緊跟掉落。
向無夜一手將劍收回，又一手拋出六齒冥鋸，旋轉的鋸齒依次劃過殺手喉間，血覆上頸邊的魚鱗紋繡，愈發猙獰。
趁向無夜激戰之時，兩個殺手忽然出現在元珩身後。他警覺地極快回身，卻沒快過殺手之劍。
林衿趕來，及時殺死二人，但劍刃前端已刺入元珩腹中。
拔出劍，鮮血順著衣襟淌下。他撕下白袍一角捂上傷口，另一手舉劍繼續刺向那一團鬼魅黑影。
廝殺的喧囂，掩蓋了雲華寺的午夜鐘聲。
澄凈的山水，被罪惡的汙血染色。
世外仙境般的雲澈澗，早已不是解脫之處，蜿蜒的魚鱗紋化作山間惡鬼，四周彌漫著血腥之氣。
翻過一座山，一輛馬車倒在林間。
水韻和許征在一旁安靜地躺著，衣袍上的血已被風幹。
通往無世山居的山路上，玄龍內使與死士的屍身鋪了滿地，無一存活。
刺耳的殺聲終於息止，向無夜和林衿累到無力站起。
元珩跪在地上，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佩劍撐在一旁。
雲靜瘋一般穿過廊臺，跨過一道道門，奔跑至元珩身邊。
她抱住他，止不住流淚：“我們不爭了......什麽儲君皇位，我們什麽都不要，躲起來過悠閑日子好不好？”
是。自打愛上她，他心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只要贏了她，就算輸了天下又如何？！
如此在地獄中搏命，不如當初帶她遠離塵世，悠閑自在，歲月靜好。
可已無法回頭了。
即便現在躲起來，只要她與他在一起，終究還是終日惶惶，命在旦夕，她還能過安生日子麽？
可她又有何錯？！
就因為嫁給了他，家散人去，還落得個性命攸關的結局。
早知今日，父皇賜婚時，他就不該動那一念。
一念愛了她。
一念害了她。
雲靜輕輕擦去他頰邊血漬，哭道：“我們得趕快走，晉王還會派人來殺我們的！”
元珩緩緩擡眸，微亮的月華鋪在他眼底，凝成瑩動之色。
雲靜分明看出這點淚光有些不一樣——是不舍，無奈。
還有離別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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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處, 晉王用陰謀野心結成的罪惡全都躍然紙上。
但他偏偏沒想到竟然是晉王。
也許是被晉王一貫的低眉作態蒙了心, 被他殘疾的雙腿障了目。
就因在懷玲出殯那日出現的一個疑影，他就從未往晉王之處聯想過。
當時，劉太醫招供賢妃是因藥物難產而亡，他與雲靜還去過宗正寺請晉王徹查。現在想來，為何劉太醫揭露此事後立即自殺, 為何就連慧貴妃的心腹宮女都敢將主子出賣, 怕都是被晉王要挾利誘，說出實情後, 剛好借元珩之手為賢妃報仇。
一個遠離朝堂十幾年, 極少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閑王，僅憑梁王和幾位心腹, 就把朝廷攪得天翻地覆，將人心玩弄於鼓掌。
他才是會真正隱匿自己的人。
甚至隱匿了自己的一切。
聽聞這些證據被藏於無向之劍中，雲靜終於明白“無向”與“無夜”的關聯：“無夜在, 則無向之劍在。只有確保向掌門平安，證據才有可能完好無損。”
元珩合上書信，眼中烈焰凝成一道寒刃, “僅憑梁王這封手書，晉王就是死罪。雖然景明寺一案還未明了, 但晉王若能獲罪，就可以聽得真相的供述。眼下最要緊之事, 是把證據完整安全帶入京，順利呈到禦前。”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眾人欲要商議，門外忽起一聲響亮馬嘶，馬上急慌慌跳下一人，大喊“殿下”奔上石階。
丹蓉探頭看了下，瞳中一亮，“這不是小裴大人身邊的若樸麽？”
若樸往元珩面前一跪，大聲痛哭：“殿下，兩日前陛下駕崩，京城已然變天了！”
元珩一驚，身子幾近不穩。
若樸喘了口氣接著道：“陛下留了遺詔，立您為太子，殯七日著柩前即皇帝位。沒想到龐內侍向眾臣宣布後，廷尉寺卿王大人竟將龐內侍當廷刺死，晉王當眾把遺詔投入火中焚毀，遂謀逆奪權，選立十一殿下登位。臣子中有異議者均被殺害，是以百官無一人敢言。尚書令馮瑞履、左仆射王臻，連同都官尚書王堃皆為晉王黨羽，所以長公子猜測，晉王背後有王氏的勢力相助！”
王氏。
元珩才想起，晉王生母王太妃，是王臻的親姑母，她雖不掌後宮之權，但因是王家貴女，在後妃中很有威望。
還有那王宥堂。
當年去廷尉獄探望梁王時，元珩送的酒菜只在獄門前被王宥堂打開看了眼。他記得，那食盒並未完全打開，王宥堂只客氣地說“按規矩，給犯人的吃食都需驗過才可送入，既然是殿下來探望，就不仔細查看了，臣瞧一眼便可”。
想必，就是趁此空隙下的毒。
而後又大肆宣揚元珩未等罪責明了就毒死皇叔，讓他背負了多年“暇眥必報，心狠薄情”的流言。
雲靜此時已全知若樸來的目的。
晉王既然知曉魏帝的立儲遺詔，那便只有一種結果——他絕不會讓元珩活在這個世上。
自古奪嫡，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可以不見刀.槍地廝殺，卻能匯成一條血色長河，從帝王將相的足邊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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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心中已然開始評斷，開始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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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樸道：“殿下快帶儲妃走，晉王的人估摸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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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留下一句“保重”，焦急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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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兆北走了進來，跪地一揖，“玄龍內使誓死效忠陛下，陛下既已立儲，吾等自然效忠皇太子！兆北願帶領所有內使，以身護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離開！”
羽舟道：“晉王很可能在回京城的路、乃至能搬救兵的路上都設了哨卡，我們人少難攻，又惹眼，北上的路算是被封死，如今只能南下，不然就潛入南朝藏身！”
“不是......”向無夜仍無法接受現實，“天子遺詔，說燒就燒，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朝臣們也是一群懦夫，提刀把晉王那孫子殺了不就得了，楞是沒人敢幹！
許征斥他說得太輕巧，“朝中人不知真相，識人不清，晉王以性命恐嚇，大多朝臣都會選擇明哲保身......”
還未等眾人離開前廳，窗外枝葉便沙沙一陣亂響，輕盈疾步踏土之聲落入林衿耳中，坡後人影在眸心隱現。他飛快拔劍，環顧四周，不由低聲道：“來了......”
元珩吩咐羽舟：“快把沛梵藏入寢閣密室！”語罷，遽然抽出了佩劍。
雲靜被羽舟推著向前走，即將進寢閣時，回頭擔憂望了眼元珩。
他總是如此，沖入風雪劍陣，為保一方地予她平安。
可她不忍再見他傷痕累累，拔出羽舟腰間匕首，站在他的身邊。
門外，廝殺聲已經響起，一幫黑衣人正與玄龍內使絞殺在一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忽然，內間的窗邊出現一排飛撾，鉤爪死死咬著窗框。眼見有殺手要爬上來，向無夜一步騰飛而至，拋出六尺冥鋸沿窗邊旋轉彎弧，繩索瞬間被剜斷，只剩一陣慘叫。
林衿又見一幫黑衣人從後山湧近，雙指放入口中打了個響哨，召喚一批死士前去應戰。
別苑已被前擁後堵，玄龍內使擊退一幫人，又有另一幫人鉆出。殺手不是傾巢出動，但好似源源不斷，要故意拖垮累垮對手一般。
玄龍內使已有死傷，兆北仍在艱難抵擋。
許征邁一大步，在元珩面前重重一跪：“殿下，殺手眾多，硬碰硬恐堅持不了太久，樂安可以假扮您，乘馬車從後山往南，把殺手支開！”
元珩揪起他前襟，目光灼灼，“我不答應！你就呆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許征淺笑，“樂安從小就跟著殿下，陪您讀書習武，遍游天下。我受許氏罪責所困，本無立足之機，殿下卻予我四品參領之職，待我如親兄弟，樂安無以為報。今日遇此危機，樂安應挺身而出，為殿下盡了這份心！”
元珩依舊抓著許征的衣領不肯放手。
他不敢放。
害怕這一放，樂安就無法再回來。
門外，喊殺聲與兵刃聲層起疊湧，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餘留的玄龍內使所剩無幾。
許征眸中淚光一閃，握住元珩的手用力甩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回身進了書房，拿起元珩的外裳一披。
這時，水韻忽然穿著雲靜的衣裙出來，跟在許征身後，往後山去。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雲靜一驚，叫住她：“你要去哪兒？”
水韻跪地，“只有殿下和主子同時離開，才能真正把那些殺手誘騙走，婢子正好可以扮成您的模樣。”
雲靜欲要勸，被水韻阻止：“婢子曾是長公子屋裏的人，受盡公子和夫人恩惠。他把婢子派到姑娘身邊，就是為了照顧好姑娘！倘若不能活著回來，婢子就當是回到長公子和夫人身邊伺候了。”
她噙著淚，掙開雲靜的手，跑遠。
一陣箭羽飛入廳堂，羽舟極快將雲靜和丹蓉撲倒在地。
哭聲湮沒在劍戟摩擦的鉦鳴中，雲靜只能隔著窗，目睹二人登上馬車，奔往山路遠方。她眼睜睜看著黑壓壓的殺手如一群惡狼在車後追趕，卻半寸都挪不得，被羽舟推入書房深處。
殺手已從山側沿飛撾攀上閣樓，妄圖用劍劈開窗欞。羽舟伸腿撬起地上一排箭，彈向窗外。
慘叫疊起，黑影摔下山崖。
玄龍內使已無人存活，兆北用最後一絲力氣隔斷了面前殺手的喉嚨。
階下，林衿和死士們還在與剩餘的殺手搏鬥。
另一排黑衣人從天而降，將元珩圍在中間。
數劍齊刺，元珩欲從半空跳逃，卻被長繩捆住腰，猛地拽倒在地，長劍正要從身後刺入，殺手胸前忽然飛起道道血痕，劍緊跟掉落。
向無夜一手將劍收回，又一手拋出六齒冥鋸，旋轉的鋸齒依次劃過殺手喉間，血覆上頸邊的魚鱗紋繡，愈發猙獰。
趁向無夜激戰之時，兩個殺手忽然出現在元珩身後。他警覺地極快回身，卻沒快過殺手之劍。
林衿趕來，及時殺死二人，但劍刃前端已刺入元珩腹中。
拔出劍，鮮血順著衣襟淌下。他撕下白袍一角捂上傷口，另一手舉劍繼續刺向那一團鬼魅黑影。
廝殺的喧囂，掩蓋了雲華寺的午夜鐘聲。
澄凈的山水，被罪惡的汙血染色。
世外仙境般的雲澈澗，早已不是解脫之處，蜿蜒的魚鱗紋化作山間惡鬼，四周彌漫著血腥之氣。
翻過一座山，一輛馬車倒在林間。
水韻和許征在一旁安靜地躺著，衣袍上的血已被風幹。
通往無世山居的山路上，玄龍內使與死士的屍身鋪了滿地，無一存活。
刺耳的殺聲終於息止，向無夜和林衿累到無力站起。
元珩跪在地上，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佩劍撐在一旁。
雲靜瘋一般穿過廊臺，跨過一道道門，奔跑至元珩身邊。
她抱住他，止不住流淚：“我們不爭了......什麽儲君皇位，我們什麽都不要，躲起來過悠閑日子好不好？”
是。自打愛上她，他心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只要贏了她，就算輸了天下又如何？！
如此在地獄中搏命，不如當初帶她遠離塵世，悠閑自在，歲月靜好。
可已無法回頭了。
即便現在躲起來，只要她與他在一起，終究還是終日惶惶，命在旦夕，她還能過安生日子麽？
可她又有何錯？！
就因為嫁給了他，家散人去，還落得個性命攸關的結局。
早知今日，父皇賜婚時，他就不該動那一念。
一念愛了她。
一念害了她。
雲靜輕輕擦去他頰邊血漬，哭道：“我們得趕快走，晉王還會派人來殺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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