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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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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第78章

才過申時, 稍偏西懸的紅日散出慵懶的光。

船隊被遠途的疲憊籠罩,安靜在水面上前行,只有水流在不知困倦地泠動, 就像某條船裏抑制不住的火熱在奔襲。

床榻薄紗輕合, 映上玉影朦朧交疊。沿邊露出雲靜如瀑的烏發, 撕壞的宮女裝被隨意扔在地上。

氣息在緊貼的雙唇中斷續。

極度熾熱之時, 元珩卻松開,向後一撤,凝視著眼前的氤氳秋瞳。

雲靜眨動輕睫,想刮掉朦朦霧氣,好看清他的眼神。

真摯的星眸中充滿情.欲, 當然還有一份踟躕。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她捧起他的臉, 遠山眉一揚,抿唇笑問:“難道不希望我來呀?”

元珩無奈長嘆, “我從來不知自己竟如此不爭氣, 一見到你就原形畢露。”

雲靜傲嬌一哼:“反正已經來了,你再怎麽趕我, 都不會走。”

他自暴自棄得徹徹底底,“不趕了,被你吃定了。”

言罷, 重新吻了上去。

日頭漸漸西斜,甲板上只剩照入的一層金光。

雲靜仿佛耗光所有勁頭,一動不動躺在元珩懷裏。

元珩為她蓋好被, 又在顱頂吻了下,似又喚醒了她的力氣。

她摟緊他的腰, 蹭著他的頸窩問:“我是不是太不聽話了?”

他理了理她額前淩亂碎發,肯定道:“是。”

“那你會不會不喜歡?”她揚起下巴看他。

元珩輕撫過她的櫻唇邊緣, “我喜歡你聽話,但不聽話的你,好像更讓我著迷。”

“我就是等不及想把挖陵的結果告訴你。”她說,“不然我會急瘋的!”

元珩不由一笑,聽她眉飛色舞道來。

這種事需要熟手來幹,且不能被外人知曉,雲靜便思忖以“儺祭祛邪”為由,找幾個陌生的江湖法師來做。不必告知他們真相,只宵將土刨開,能見地下之物便可。

也是巧了,她身邊那位奉茶婢女曉雪進宮前就曾在神教班子學過藝。別看江湖神教驅鬼祛邪都是些騙人的把戲,但在對他人墓穴動土之事上卻極為謹慎,只要餵夠真金白銀,動作一整個流暢考究,絕不“犯忌諱”。

魏帝對純順皇後祭拜諸事甚為記掛,特意留龐玉在京,待祭祀之日全程跟陪。

雲靜趁機將幾位神教法師喬裝混入隊中,禮將成之時,故意令香斷火滅,遂稱東南角有邪祟侵襲,而東南角正是賢妃陵所在之處,法師可順理成章前去。

啟土原定於深夜進行,過了晌午,法師仍在作法。眾人等著時長,雲靜便趁此與龐玉相聊起來。

“照理說,賢妃娘娘與母後情同姐妹,怎還在正日子生出邪氣?”

龐玉笑道:“奴是個庸人,哪來的本事解這鬼神之事呢。”

雲靜立刻說:“您過謙了。鬼神之事雖不得解,但最懂父皇、最知父皇與母後過往情深之人非您莫屬,不然父皇也不會將您留下督辦此事,今日祭禮正因有您在才如此順遂,臣妾心中甚是感激。”

“奴怎擔得起王妃如此誇讚!只是年紀長些,在宮中待的時日長些,遇的人雜些,見的稀奇古怪多些,行事也能穩妥些罷了。”

“既然如此,內侍認為人心與鬼域間的差別究竟在哪兒?”雲靜起身走至窗邊,望向賢妃陵寢,目光幽遠,“賢妃娘娘生前不喜爭搶,不好奢華,孤僻不群,就因身懷皇子而遭暗害,即便身處九泉之下,也定是怨氣深重。”

龐玉道:“賢妃孤傲,但為人處世之風卻一向溫平,不然也不會與皇後殿下如此交好。她臨終時,陛下正在中軍大營檢閱四方軍,未來得及趕回宮見最後一面。她讓奴轉告陛下,自己一生造業太深,喪儀必要從簡,切勿鋪張,不準生殉陪祭。娘娘是善人一個,奴相信即便有怨氣,也不會任性傷害他人。不過最終,她那位貼身宮女秋歌不忍見主子入土後無人侍奉,便用發簪刺入胸口,在此隨她去了。葬禮過後,奴見秋歌可憐,便讓人依制將她葬在賢妃娘娘棺槨左側之外,感念她侍主一片忠心吶!”

“秋歌......”

雲靜不禁開口一念。

龐玉點頭,“賢妃身邊的侍婢不多,還有一個叫冬離,是她北涼來的陪侍,也是娘娘最信任之人,可惜因侍奉用藥出了紕漏被賜死。另一位常照顧她起居的,便是這位秋歌了。”

雲靜怕遭疑,沒再多問。眼見太陽就要落山,不能在皇陵再待下去,便急著回城了。

只是眾人並未註意到,回城儀仗中那些驅邪法師並不是來時之人。

林衿帶領神教班子一直藏至深夜才悄悄行動,按照龐玉所透露的位置挖開,便看見一具骸骨。

頭骨邊果然掛著一張薄皮樣的東西。

趁那些法師不註意,他用劍將薄皮撈了上來,又叫一幹人對著墓穴胡亂作了一通法,把土夯回原樣才安然離開。

......

“秋歌?”

元珩對此人連一絲模糊印象都沒有,“我只知那個叫冬離的婢女,因為賢妃來尋母後時一般是冬離跟得多......因我從前少在京中,對這些宮女內侍更是關註得少。”

雲靜接著說:“翌日,我又讓嚴嬤嬤見了一次龐玉,說昨夜法師探得這邪魅就聚在秋歌墓穴中,需取此人的生辰八字燒掉才可。龐內侍總管宮人,拿到秋歌記檔很容易,又是父皇身邊的人,找他最為可靠。”

龐玉倒是痛快,當下便尋出交給嚴嬤嬤。

這名叫秋歌的宮女進宮時日並不長,原只在內侍監做些分揀賞賜類的雜活,因心靈手巧,內侍們弄壞什麽珍奇物件她都能修覆,僅一年過後,便被分到永安殿伺候賢妃。

原籍在青州。

“我已命林衿派死士前往青州打聽此人了,估摸著很快就能有消息。”雲靜道。

如此費勁心機偷梁換柱假死,目的昭然若揭——她必須要在皇宮以外的地方隱秘地活下去。

或許她就是送來懷玲身世的那個人,是將無向之劍調包的那個人。

是知曉真相之人。

只是她主動透露懷玲身世後就銷聲匿跡,不知究竟為何。

往人海茫茫中去尋蹤跡如同大海撈針,到底是怎樣的時機,才能令她再度現身。

元珩愁容浮上,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雲靜寬慰道:“能得到秋歌這個重要線索,說明老天也在助我們。你不要心急,說不定有一個意想不到的時機會忽然出現,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她在他側頰邊印下一吻,笑意布滿眼角眉梢。

這樣清朗明媚的笑,剝奪了他所有抵抗力,愁緒漸漸在心中化開,揚起嘴角。

雲靜躺回他懷裏,“龐內侍還說,自從舅舅走了以後,父皇的精氣神兒就不是很好,常常夢中囈語,三次裏有兩次都在喊母後的閨名。”

她知道,龐玉此言是想她把話帶給元珩,好讓他知曉父皇對崔氏的器重。

元珩聽後卻很平靜,只淡然說道:“有些人和事,錯過了,終究無法再彌補。若早知道自己會後悔,那就不要錯過。”話至此,又低頭吻她的唇,“感謝上蒼,沒有讓我錯過你。”

綿長又深沈的吻極易奪走人的意志,但雲靜卻在淪陷的邊緣瞬間清醒,推開他認真問:“現在能告訴我,到底為何不讓我跟來了嗎?”

元珩沈默一霎,斂回眸色,隨口道:“原因都與你講過了。”說著就要撿起衣衫打算起身,卻被雲靜一把推回榻上。

她坐在上方,手撐在他胸口,居高臨下問:“那我再引誘你一次,是不是就能告訴我了?”

他求之不得,握緊纖細的腰肢,一挑眉,“快些引誘。但,是否要告訴你,本王說了算。”

雲靜見他沒有半點契約之念,板起臉就要離開,“殿下如今真是學壞了,哪還遵什麽君子之道!”

他不讓她走,將人重新撈進懷裏,“在你面前,我早就不是什麽君子了。”

眼見兩條瑩白玉腿又要被膝蓋頂開,雲靜招架不住開始求饒,“不說便不說吧,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有什麽事將要發生,我既然敢來,就不會怕。”

“我確實不想你跟來。”元珩認真道,“濟州一行,我一想起來就膽戰心驚,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冒險!”

聞得“冒險”二字,擔憂忽就散滿雲靜眉間。

元珩還是說了實情:“前幾日那面具兇手自首,供出了秦王是主謀,父皇立刻派玄龍內使前去秦王府拘押審問,不料趕到時,卻發現秦王已逃竄,人不明去向,是以父皇與我商議決定南巡,以此來試探他會有何舉動。”

“所以父皇猜測秦王很有可能會謀反?”

他點頭,“三哥生性好強,他既然選擇逃走,就說明他根本無法面對敗勢,也不想認罪。這一逃,算是徹底與父皇站在了對立面。他若還想活下去,起兵謀反是他唯一的路。”

雲靜卻覺還有可疑之處:“既然殺手已經自首,為何還要將他指使殺害朝臣之事傳遍京城,我懷疑是有人故意散布,讓朝堂內外都認為是你為了打擊秦王而為,這樣,秦王就會把所有矛頭都指向你。這怕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背後的暗潮湧動不禁令她脊背發涼,“現如今還有誰會盼著扳倒你二人?”

“老八。”

元珩道,“別忘了,他還安然無恙住在玄武閣呢。”

果然是無休止的爭鬥,既做了局中人,精神緊繃,連氣都喘不得。

元珩披上外裳,起身走至窗邊,略帶寒意的風在他眸中凝成一道道利刃,“但眼下必須要先解決秦王之事。”

*

東原城外的郊野,已撐起密密麻麻的營帳。

廣平侯柏昌庭與長子柏宏一身黑甲走入主營,跪地道:“啟稟秦王殿下,東境軍及原徐州署督軍鄭氏殘部已集結完畢!”

元琰冷道:“立刻給你幺子柏宴送信,命他乘船先行,淤堵河道,將南巡隊伍困在水上!”

柏昌庭支支吾吾,並未痛快應下,咬牙說:“臣該死,小兒不知何時逃離軍中,現下根本不知身在何處啊!”

“噌——”元琰突然拔劍架在他頸邊,“怎麽,不想讓小兒子為本王賣命?”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柏昌庭直呼冤枉:“臣不敢騙殿下吶!柏宴從小就不是個省心的苗子,臣根本不知他竟沒有在軍中任職!”他穩下心神,“更何況,陛下春巡船隊行速略快,已行至開闊河道,擁堵無用,不利於我們在水上做文章。眼下制定新的作戰方略才是要緊之事呀!”

元琰緩緩放下劍,眼底泛著猩紅,“老五為護天傾門,竟給本王扣上殺害朝臣意圖謀反的罪名!敢誣陷本王至此,我豈能咽得下這口氣!”他幾近狂怒,“本王當了幾十年的長子,如今確突然跑出一個嫡子,父皇這是要打我的臉嗎!”

“嘩啦——”一聲,長劍將桌案劈成兩段。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渾身發抖,握劍的手滿是青筋,像一頭被激怒的猛獸,低吼道:“父皇不是疑心我謀反嗎,好!那我就真得反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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