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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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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53章

擷英齋後院暖閣。

向無夜靠在門邊, 一肚子怨氣:“真的無向之劍一點線索都沒有,這麽無端找尋就如大海撈針,我們連腿都跑廢了, 殿下卻懷抱美人獨自快活!”

“殿下不必聽他粗俗之言!”羽舟瞪了向無夜一眼, 對元珩道, “但是......真劍在哪兒, 如何找,確實一點頭緒都沒有。”耐心瀕臨磨盡,“如此方向是不是有錯?畢竟無向之劍到底是何用處,我們也一無所知。”

元珩思忖了半晌,“如果從一開始方向就有錯, 那麽向掌門既然並不清楚自己與景明寺的關聯, 為何梁王叔冒著暴露你身世的危險,也要對本王念那首詩。‘無向’與‘無夜’, 在詩裏點得明明白白, 若真劍無一用處,為何偏偏被掉包!”

‘無向’與‘無夜’不停在雲靜腦中閃過:“按照梁王的線索, 我們一直以為,找到向掌門就能找到無向之劍。但如今,找到了向掌門, 劍卻不見了?或許‘無向’和‘無夜’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向掌門與劍之間,有某種無法言傳的關聯, 只是我還想不明白,這關聯到底是什麽。”

她對元珩說:“還記得那晚透露懷玲身世的那個人麽?有人也許知道真相, 但卻只能暫時咽進肚子裏。”

“現在看來,這藏劍的人是關鍵。”向無夜說, “但是我們連是誰都不知,要想找到劍,難道就只能等他自己現身麽?萬一他不願現身呢?再萬一,有一天他死了呢?”他撇嘴“嘁”了一聲,“弄來弄去,一群人在這兒紙上談兵,解決不了問題。”

羽舟走到他面前,霍地揪起耳朵,“弄來弄去,還不都和你有關系!向掌門不幫著想辦法,反在這兒說風涼話!”

在場人看見此情此景,都不由暗笑。誰能想到名揚江湖的向掌門,會被一女子馴服至此。

元珩道:“玲兒身世的真相,是有人主動送來的,他應該是想提醒我,因為我與玲兒感情甚篤,所以我暫時安全。那無向之劍的真相,會不會在某一日也忽然出現?”

那晚是因懷玲被害,才有人送來消息。

那這次要等到何日何時呢?

真相、真兇全都隱在暗處,令人完全陷入被動。

眾人商議無果,出了擷英齋,各奔東西。

自決定幫元珩找尋證據,向無夜就特設了天傾門京師局,往後可在京久住,處事也方便。

他見羽舟要跟雲靜上馬車,故意抒發不滿:“羽舟姑娘在京能住王府,怕是瞧不起其他地兒了。”

羽舟泰然:“林大哥和許大哥還在府裏等著我,而且今晚王妃親自下廚,好菜好酒我可不想錯過,不如向掌門也同去?”

向無夜一怔。

他是想去的。

但放不下身段,拉不下臉。

他可不想如門客下屬一般,對著元珩觥籌奉承。

無奈,自己回了京師局。

頭頂壓過一片沈雲。

向無夜擡頭望了眼陰暗的天,幾道閃電填補了烏雲的縫隙。他從身後拉過鬥笠戴好,壓下前沿,遮住眉眼。

轉入一條窄巷。

忽有兩個蒙面人擋住去路。

“聽聞天傾門的無向劍法靈動飄逸,江湖少有高手可敵,在下很想討教一番。”

向無夜揚眉,“向某素日並不靠劍謀生,且無向之劍也並未攜身,討教別的可以,劍法,免了。”

其中一人冷道:“我們討教的是劍法,又不是要賞劍,無向之劍有沒有又何妨,我們給你一把!”說著,便將手中劍扔了過來。

向無夜伸手接住。

他本不願用劍,還欲推拒,那二人卻已齊齊拔劍奔向他。

近處,“鐺”一聲,劍尖頂在橫平的劍鞘上。

向無夜趁機用另一手旋出六齒冥鋸,朝劍鋒咬去。

若對手只有一人,對方手中的劍即刻便廢,但六齒冥鋸只擅單打獨鬥,在多人之爭中頗為平庸,尖齒伸出之際,另一人之劍反應極快,立刻刺向他胸前。

向無夜一躲,六齒冥鋸順勢收回。

這二人身手不凡,配合得當,招法整齊劃一,一看就知訓練有素,不像自由闖蕩的普通江湖客。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轉瞬,兩人變為一前一後圍堵,劈劍而來。

應對這陣勢,只能用劍了。

向無夜情急拔劍,反擋住壓下的兩鋒,腳下借力騰起,向後飛去。

這兩人的劍總是同時進退,刺一回變一回方向,雖能抵擋,但總是被動防禦,幾個回合下來,精疲力盡。

兩劍忽又從後逼來,向無夜下意識使出無向劍法的招式,只有用飄懸無向的劈砍才能破得此局。

但劍還未拋,他就已覺出不對。

他素日用劍極少,江湖皆知,劍法也極少示人,尋他挑戰劍法之人寥寥無幾,即便上手討教,也都是盲打盲敲。但這二人的劍陣,顯然摸清了無向劍的套路。

有備而來是為迫他使出無向劍法。

或者不如說,想看無向之劍與母親當年的劍法,究竟有幾分相似。

無向之劍雖少示人,但母親的劍,許多人都見過。

這其中的門道,只有江湖高手才能品得。

關鍵之時,向無夜收回即將拋出的劍。

兩人劍鋒沒有及時被擋,飛快劃過向無夜身側,留下兩道血痕。

這時,一陣銀針忽然飛來,刺中那二人筋穴,雙雙叫喊倒地。

羽舟緊急趕來,扶起向無夜,旋身逃走。

二人一路閃避躲藏,安全回到京師局,將門緊閉。

鮮血仍在不停流,浸染了衣袍兩側。羽舟恐他腰部關鍵經絡被傷,果斷撕掉衣衫為他診治。

向無夜趴在榻上輕笑,“你不在王府嘗山珍海味了?”

“這不是怕向掌門一個人太孤單麽!”羽舟一把按下他翹起的頭,“趴好!腰傷務必仔細,萬一留下後遺癥,別說練劍,站立行走都成問題。”

向無夜乖乖埋首,不敢動彈。

認栽。

羽舟眼中凝滿憂色:“你明知道燕綏盟主的劍法敏感而又備受矚目,怎麽還敢用它編創無向之劍?”

“就允許他越王母子情深感天動地,就不允許我留下一絲念想?”向無夜倏地擡頭,怨怒在栗色眸中灼閃,“母親生前從未用劍傷害無辜之人,就是因為卷入朝堂,才沾染了汙名!”

他喚著梁王名諱冷笑,“元俚本就是個拎不清的,憑他之才能,就是把最好的僚屬塞給他,也登不得青雲之上。他利用我母親的感情,利用赤墨盟掃平上位路中所有障礙,最終事敗,卻將赤墨盟推向萬劫不覆之地!可這一切,都源於那個精於算計的皇帝老兒給了他機會,就是因為元俚庸碌無志,才能淺薄,才博得狗皇帝的信賴。”

他聲音冷峻:“但狗皇帝恐怕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象,元俚出身普通,生母只是一位美人,自小就嫉妒他。皇帝還以為自己養了條忠實的狗,卻未料及是養虎為患。”

向無夜忽然從榻上坐起,“若有一天,一個人離無上之權越來越近,又如何能抑下心中之欲?!元俚他做不到!”他言語輕而犀利:“如此,你可問問越王,他做得到嗎?”

羽舟欲張口辯駁,又被他打斷:“前些時日,濟州和徐州的隱士門客也在議論,越王向來清心寡欲,怎一回京就娶了慕容氏?你還當他有多高潔無爭?只是沒如此利用你罷了。”

羽舟冷下臉道:“可殿下與王妃的恩愛,我都看在眼裏。再說,那是陛下賜婚,你要讓殿下抗旨不成?”

“但人本心如何,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向無夜栗眸錚錚。

羽舟靜靜聽著。

他的話也許對吧。

但她了解的元珩,從未在乎過輸贏高下、浮名虛利。若論情之真假,也只有雲靜才清楚,她無從評說。

羽舟只道:“向掌門如此貶抑梁王,可還記得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若他真的一無是處,你母親又怎會與他深陷愛河,還生養了你。”

向無夜似是不願聽到更多梁王過往,滿心厭煩:“我哪兒知道?!”

“你是否想過,這麽多年他是因何而不見你?赤墨盟被朝廷清洗,你為何能安然無恙二十多年?他再如何庸蠢無能,卻能將你瞞了這麽多年一絲不漏。原因很簡單,他想護你周全!”羽舟為他包紮好傷口,“梁王很早就開始預謀利用赤墨盟,但又不忍連累你,所以你彼一出生,他與燕綏便將你的身份隱藏!”

向無夜想起當年,母親為了不讓他暴露,沖入朝廷暗衛的迷陣中廝殺,寡不敵眾,身負重傷。她手刃了最後一人,望著藏於屋內的向無夜說:“娘一生為愛執迷,手染太多無辜鮮血,今日願洗盡罪惡,以命償還!”

說罷,便舉起那柄戰無不勝之劍,割向自己喉嚨。

思及此,向無夜伸手旋開六齒冥鋸,那四行詩句又變得觸目驚心起來。

羽舟問:“聽說梁王無子,那你……是他唯一的兒子?”

向無夜點頭,“我是和景三年八月生,與越王是同年,他只比我大三個月。”

“當年陛下登基後,元俚眼見攀高位無望,又恨自己才能尚淺,無法與之相爭,在定州隱居,終日酗酒,自暴自棄,直至遇上我母親。他見母親英姿不凡,直爽豁達,久而久之生了情。母親也告訴過我,元俚雖有千般不好,但卻是個心軟的。他雖已娶妃納妾,但單對母親而言,卻不曾始亂終棄。”他婉嘆一聲,“我母親生於川野,長在江湖,視信義為天,哪懂朝堂詭譎,元俚說什麽她信什麽,終將赤墨盟基業毀於一旦。”

羽舟聽他直呼自己父親名諱,別扭得很:“你真的從未見過梁王嗎?”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向無夜肯定說一次都沒有:“外祖父天問祖師將掌門之權交予母親後,就與外祖母一同歸隱,我一出生,就被養在外祖父母膝下,平日只有母親來看過我。後來,外祖母過世,外祖父失蹤,母親也沒有將我接回她身邊,許是元俚不願見我吧……”

饒是隔著層面具,羽舟也能看清他眸中純凈。

她見過江湖恩怨,卷入其中的人多半滿身戾氣,一生為覆仇而活,早就沒有了快意灑脫。

他卻選擇了重生。

他不願成為赤墨盟的餘孽。

他也不願成為梁王之子。

他不是誰的誰。

他只是向無夜。

這時,兩位首座慕闕和慕寰緊急來報:“方才收到鴿書,咱們門會的獨行、獨思兩位莊主前日忽然失蹤!”

向無夜深覺不妙,因為門會弟子中,莊主往上之職,許多都是赤墨盟幸存的舊人。

但這二人卻不是。

如果被人抓走,還不至於全部吐盡。且抓他們的人,定是還未從身份上找到與赤墨盟的淵源。

而他並不知,此時的鑫紅坊內,兩位莊主正被吊在架上,受酷刑的煎熬。

藍珞璃冷眼望著血淋淋的人,慢條斯理問:“招吧!你們,連同你們的向掌門,是不是赤墨盟的餘孽?”

架上之人奄奄一息,“世上哪還有什麽赤墨盟......”

“啪——”又一鞭落下。

藍珞璃輕笑,“既然不是餘孽,那為何無向劍法與燕綏之劍如此相似?”

其中一人道:“我們......的確見過門會中的高階弟子練無向劍法,至於是否是赤墨盟餘孽,就不得而知了......”

藍珞璃冷哼:“這等詭譎劍法,江湖上還有第二種麽?”

這二人漸漸暈死過去。

藍珞璃吩咐將人擡走,厲聲命道:“好好看著,醒來接著問!”

*

羽舟陪了向無夜半日,已被他折騰得疲憊不堪。因為受傷的向掌門,就像一頭被拔爪牙的猛虎,脾氣煩躁,就差亂咬人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傷口不算淺,想要完全愈合,也得些時日。他很少受傷,身邊連止痛化瘀的藥也甚是不全。

羽舟想他快些好,決定出去尋些元胡。這種草藥止痛功效極佳,將士行軍常帶在身邊,有了傷就撒一些。

等他睡著,羽舟便出門去往街坊藥鋪。

剛過巷口,腦後忽被一擊,她想反抗,身體卻漸漸無力,直到眼皮無力地合上,徹底沒了知覺。

向無夜一覺醒來,發現羽舟不在,慕闕告訴他羽舟出去抓藥已有半個多時辰。

因今日被人挑戰,他心裏飄過很不好的預感,未有半分猶豫,推門而出。

他沿通往街坊鬧市的巷子一直尋去,在偏僻的拐角處,看見墻後露出的裙擺。

跑過去一看,果然是羽舟,只是昏迷倒在地上。

向無夜松了口氣,伸手去抱她。

忽然,腦後被重重一擊,倒在了羽舟身邊......

慕闕和慕寰發現異樣追了出去,他二人已無蹤影,隨即趕到越王府。

見了雲靜,稟明事情經過:“向掌門和羽舟姑娘幾乎同時失蹤,屬下懷疑是被人帶走的!”

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

雲靜細思片刻,覺著近來太過異常。京畿重地,江湖怪人本就少見,向掌門素日行走各地暢通無阻,怎的回京還頻頻遇險呢。

或許,有人並不意在讓他遇險,利用他,刺探出不願他遇險之人,才是最終目的。

雲靜道:“把向掌門和羽舟擄走,是為了引殿下前去相救。所以,恐怕已經有人在懷疑天傾門的來歷和向掌門的身份了。”

天傾門一旦與赤墨盟有瓜葛,就逃不開“逆犯”二字。

元珩一旦出手相救,就會被扣上與“逆犯”過從甚密的罪名。

雲靜卻淡然稱無妨:“一來,布局者若要逼殿下出手,必會放出消息,引殿下入局。二來,被俘的不只有向掌門,還有羽舟,我們只說是救羽舟,對向掌門只字不提,就不會輕易被他們抓住把柄。”

眾人便先按兵不動等消息。

直到翌日一早。

許征照常命府兵打開府門,看見階下有位女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奇跑去將女子翻過正面。

看見眉心那顆紅痣時,他旋即將人抱入府,吩咐:“快去稟告王妃!”

當雲靜看見只有羽舟一人毫發無損地躺在面前,眉宇頓時一沈,“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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