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028章 第28章

關燈
第028章 第28章

元珩仍闔著雙眼, 喚她的聲音和牽她的力道都極為輕柔。

雲靜坐著未動,感覺到他的手越握越緊,像在拉她靠近一般。

身體前傾著, 支撐的動作有些難受, 她便幹脆把整個身子移上榻, 蜷腿半坐在他身邊。

“三更了, 快睡。”元珩虛弱道。

“先陪你一會兒,我再去睡。”

他笑了,“你就這麽不願與我睡在一起麽?”

“我……”雲靜語塞。

“你是我妻子。”他不等她說完,“本就是天經地義。”

他臉色蒼白,唇上無色, 雲靜看著心疼, 決定拋掉那些距離與羞赧,小心躺在他身側。

手仍在他心口處, 心跳的律動從掌心沿著經絡, 銜入她的心海。

元珩緩緩向她側過來,擡起那只受傷的手臂, 環在她身後。

雲靜怕他亂動抻著傷口,又要起身,卻見他睜開雙眼, 說了句:“沒事,你別動就好。”

他頓了頓,嘴唇翕動:“方才才我夢見玲兒了, 還有母妃、七弟……”

噩夢中,懷玲的臉是那樣清晰。幽暗的深宮裏, 她奮力掙脫著捆綁,驚恐地呼喊著, 漸漸被黑暗吞噬……

雲靜凝視著元珩。

他眸中清冷,好似淬入窗外的雪,像是從未經歷過沈浮的明凈,又有看盡千帆過境後的淡然。

這一刻,她仿佛又看見了那種脆弱,在他一塵不染的雙目中隱隱浮現。

她雖從小離家,但仍有父兄庇護,身體裏流淌的血,透著將門之後的剛烈,看似文弱之下,一顆敏慧之心卻從不知脆弱為何物。

而此時,心中某一處,正被面前清眸中的雪水浸染,融化成一方柔軟。

她不禁往裏挪了挪身子,靠向他的頸窩。他身上草藥甘苦交融的味道,伴著深沈的氣息,陣陣圍繞著她。

他寢衣的前襟散著,堅實的胸膛下,剛好露出刀疤一角。

這還是祀典時受的傷。

就像折扇上的那道裂痕,即便修補過,卻再也回不去如初的模樣。

雲靜伸出手,一點點靠近疤痕,最終,指腹輕觸上了褶皺邊緣。

元珩的心跳正在逐漸失頻。

她的體溫替代了手臂疼痛,註入骨血,波湧的心潮令他不自覺輕撫起她的後脊。

聽雪悄然飄了一陣,他的眉睫沈落,“這次,竟讓老六得逞了。”

雲靜心裏一陣絞悵:“代王的手段,是有意投巧的卑劣。庶族官員鬧事時,豹騎衛的舉止就很異常。今晚我提出封宮門,又是代王第一個跳出阻撓,沒想到他竟然會死死咬住燕王不放。但是……”

她嘆氣:“縱然一眼能看出是代王手筆,可就是沒有證據指控,這招‘傷敵一千自毀八百’,倒也真是‘妙’極了。他這是篤定只要自己不被供出來,父皇即使懲處了鄭氏父子,也會給他和鄭淑妃留些餘地。”

元珩動了動手臂,“其實兄弟幾人,除了我與老七,就屬四哥與玲兒要好,他又怎會對玲兒下手。四哥身後沒有世家作保,這麽些年,全倚仗老六和鄭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砰——”

窗邊突然傳來一聲脆響,二人驀地一驚。

寢閣外守夜的君蓮拔出短刃,盯著門框邊射入的一支羽箭。

“內外戒備!”

許征一聲令下,當值府兵湧出門外,刀劍出鞘的疊鳴劃破夜空。

苑外,林衿帶領數名死士踏上屋檐,在瓦頂上輕踩出無聲地飄移。

夜色中,一個墨色披風的消瘦身影,輕盈地躍過重檐遠去……

雲靜推開閣門,君蓮捧著那支羽箭跪稟:“箭上捆著張字條,請王妃過目。”

元珩從身後走來,見雲靜取過,上書四行小字:“委身他國別舊情,一朝悔恨無人知。唯留血脈空念想,可惜君王錯愛遲。”

一抹驚異之色在兩人臉上同時顯現,不由問道:“這說的是……”

夫妻二人默契地互一對視,異口同聲:“賢妃?”

雲靜認真思索:“難道字條是想告訴你,賢妃在嫁入大魏之前,身心已許他人,懷玲根本不是父皇親生!這麽多年,賢妃看似受盡恩寵,但都是假意奉承,否則何來‘悔恨’之說?”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大膽亂宣懷玲身世的真相,若被父皇知道,可是要掉腦袋的!”

言訖未幾,身邊的元珩仍久久不言。

她擡眸去看他,目光卻無意間劃過妝匣邊的“竹雨松風”,頓時停落。

五年前故去的親人,才讓她反應過來其間的某些關聯,“所以,賢妃怕是與景明寺一案有關,否則不會有人如此冒險,只為特意送信給你?”

“痛……”

元珩忽然輕呼一聲,黯斂眸色,輕撫手臂轉身坐回榻上。

雲靜隨他過去,一直在等他的應話。

但他始終未置一詞。

景明寺於他而言非同尋常,若他不提及,她怎好再刨根點破。

眼下,只當懷玲的身世之謎,僅是件無法宣之於口的皇室秘辛吧,“……嗨,這些無根無據的傳言真假難辨,看看就罷了,別信。這字條是禍害,留不得。”說著就要把字條扔進火盆。

“留下——”元珩道。

雲靜回頭,見他伸出一只手,讓把字條給她。

他雖不說破,卻沒有隱藏自己的這份在意。

雲靜將字條放入他掌心。

元珩疊了幾折,終於開口:“現在想想,玲兒身世確有疑點。賢妃是和景六年八月入宮,次年三月誕下她,聽母妃說過的確是早產,過程極為艱難,賢妃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身子孱弱,所以玲兒才一度養在母妃殿中。”

雲靜輕一點頭。

眼前這張俊朗的臉,病容倦容混在一起,令人心疼。

她幫他理好枕被,輕聲勸:“你乏了,快躺下歇著吧。”

可他卻沒動,也不言語,手指撫上“冰仙風”,有意無意地攢起……

京畿西郊的雪,似乎比城內下得更大些。

一整夜,茫茫遠山裹素,竟有些耀目。

羽舟瞇了瞇眼,把垂在身後的兜帽拎過頭頂,額前覆上的一片黑影,吞沒了眉間的水滴痣。

北地冬寒向來如此,撲簌而下的雪,分明無風漫卷,卻能在頰邊刺出久觸冰僵般的疼痛。

身下的駿馬在雪中艱難地邁步,無人的郊野,兩排深深的蹄印早已看不到源頭。

她轉身一望,帶著餘光掃了個圓圈回來,輕一扯韁繩“籲——”,停在山側。

下馬剛栓好,身後忽來一陣風嘯,卷起透骨的冰涼,從頭頂漫下,順著領口鉆入體內。

那個聲音覆又響起,伴著戲謔的語氣:“我說……你別在這麽冷的地方兜圈子行不行?玩兒的這是欲擒故縱麽?”

羽舟未回頭,話中沒好氣:“向掌門讓我陪你逛京城,結果你行蹤不定,弄得人累倦,我以彼道還治彼身而已。你若打心眼兒裏不願留在京城,便趁早別過罷,也免得我被你當作提線人偶,四處擺布……”

最後一字還未出口,她的手腕已猝不及防被抓住,再一轉身,已貼在向無夜的臂彎裏。

略帶笑意的唇角一揚,“那你是聽誰的話?越王的?還是我的?”

“你和殿下不一樣!”她猛推開他,卻反被鉗住了雙手。

向無夜再次把她拉近身前,認真問:“說,有什麽不一樣?”

“你……”羽舟欲要張口,山側之後傳來一群男子的嬉笑聲。

她不由偏身移步望去,坡後一片開闊平坦,幾十頂營帳錯落而置,前設拒馬,另有軍旗高掛。

依旗辨認,此處正是京師中軍預備營,為燕王元琸所領。

山腳下飄出烤野味的鮮香,幾位軍士模樣的男子未著鎧甲,通通一身墨褐色的華貴裘氅,正圍著篝火放肆說笑。

一人舉起皮囊壺,揚首豪飲一口道:“嘖嘖,酒是好酒,但身邊沒個美人兒陪啊。”

羽舟雙腳緊地一並,身子躲往石後。

另一人說:“那你就去燕王的靈泉池別苑,讓他在上百美姬中挑一個送你,反正他也不稀罕。”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那人嚼著肉,囫圇道,“你在燕王眼裏連個屁都不是!別說人家別苑裏的美人兒了,就是這周圍鎮上的民女,他可賞給你一個?”

“燕王只好雛兒,用罷就丟,也是可惜了這麽多漂亮姑娘……”此人說著,語調明顯壓低了下去。

另一人悄言:“我聽聞,咱營裏有一兄弟,又偷偷用了兩回……要我說,管他什麽皇子皇孫,就是皇帝老兒糟蹋完的東西,硬推給我都嫌臟!”

羽舟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脊背重重地磕在山石上,凸起的石尖硌的皮肉生疼。

這些話猶如匕首深紮在心,生出一陣絞痛。

向無夜見她面似青霜凝重,急問:“你怎麽了?”

羽舟似是不願他碰,甩開他的手臂,向遠處跑去。

突然,聽得“咯吱”一聲,她腳底一滑,好像不小心踩了冰塊,仰身摔在了雪裏。

向無夜追上來,撣了撣她身上的雪,正要將她扶起,那雙栗棕色的眸子猝然凝滯,盯著羽舟脊背下的某一處。

他一把拉起羽舟,蹲下身,扒開雪層,雙手一頓,放大的瞳仁滿是驚異的神色。

她方才踩的根本不是什麽冰石,而是人的骸骨。

他撿起一根枯樹枝,掃開周圍積雪覆蓋的土層,往深挖了挖。還未入地五寸,就已隱隱看見土層之下的頭蓋骨,還有肋骨四肢。

兩人向四周挖去,發現白骨分散被淺淺掩埋。

羽舟仍想著方才那些軍士所言,“用罷就丟”、“很是可惜”……肺腑中一陣翻江倒海,她倏地轉身,疾步走去。

向無夜將她拉了回來:“你要去幹什麽?”

此時,羽舟甜美的杏目中滿是憤恨,眼底泛紅顫抖道:“我要去平城署衙報官……軍屬重地不可能有民間墓葬,何況還埋得這麽淺,就像匆匆了事一般,肯定有問題!”

向無夜扯著她的手臂阻攔,“你看清楚些,這可是燕王的軍營!如果這些死者真與中軍預備營有關,單憑你一介小小民女,恐怕剛出衙門就要被滅口!”他語氣緩和下來,“死者肉身已無,想來死期已過甚久,為何至今未被發覺?草草掩埋,分明就是有恃無恐,你獨身去報官,不是去送死麽!”

他警覺地朝周圍飛過幾眼,從一旁不駐地捧起大片雪,將方才挖開的地方掩蓋,擡眸瞥她,“這會兒倒是想不起你那位殿下了?”

“如此大案,竟要動用殿下之力才能解決?!”羽舟怔怔望著紛亂的雪地,暗自咬牙,“我偏不信,京城的父母官還能置之不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向無夜閉眼深吸了口氣,“傻勁兒犯起來,真是九天上神也救不了……”

他將埋有骸骨之處,大致恢覆成未經人發現的模樣,“若論此事如何處置,越王比你我都有法子。他不是口口聲聲要為無辜之人討公道麽?”凝起的深邃眸光似要穿地三尺,“這個公道,且看他願不願意討了!”

羽舟想起上次在擷英齋,就連豹騎衛和禦史臺都是一副利己狡詐的嘴臉,那平城署衙還能好到哪兒去!但自己實在心掛這些死者,深覺向無夜的話確實在理,便即刻趕去了越王府。

此時,宮中祭神儀典已畢,元珩與雲靜剛至,正從馬車走下。雲靜在車旁護著元珩,生怕碰疼他的手臂。

羽舟已等在門口多時,見元珩回來,疾步迎上去,卻與雲靜的目光乍一相撞。

驚喜同時在兩人眼中閃過。

羽舟向元珩行禮後,正要與雲靜“相認”,雲靜卻搶先道:“這位姑娘我從未見過,是殿下的故友麽?”

聽見這聲“從未見過”,羽舟瞬時會意,便佯裝二人並不相識。

元珩稱是,“這位羽舟姑娘可是隱士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專事采茶,編嘗藥草,精通醫理。我書房裏有一本《百茗新集》,就是羽舟姑娘編撰,她行走江湖、翻山越嶺,踏遍南北六年才終得此著,心智非尋常女子可比。”

“這等奇女子,今日能見真人可算是三生有幸。”雲靜笑道,“回頭我定取來仔細拜讀。”

元珩伸手對著雲靜比了下,讓羽舟見禮:“來見過王妃。”

雲靜托了下她手臂,叫她免禮。

“說到‘奇’,王妃又何曾不是呢。將門之後,風姿靈秀,可謂女中翹楚!”羽舟用讚嘆隱隱表達見到雲靜的欣喜。

二人一番互讚來得有些突兀,元珩插不上話,只微笑著進府。

入了正堂,羽舟告知了京郊有埋屍的詳情。

元珩細思良久,“這些死者是否與中軍預備營有關,還無確鑿證據,但可以試著將真相詐出來。”

雲靜眼底一閃,已猜出一二:“利用代王,詐出燕王?”

元珩點頭,冷哼:“本來還想找出老六謀害玲兒的證據,還四哥清白。如今看來,這清白倒也不必還了。若真是四哥所為,這麽多條人命,他必須付出代價!”

……

次日便是正月初二,懷玲入棺。為著皇家顏面,魏帝對外宣稱懷玲是“因疾猝死”,甚是哀慟,因此,免掉了上元之前所有的宮宴和慶典。

依制,靈柩需停殿三日。

直到初四一早,誦經超度後,懷玲被送往陵寢。

前來吊唁送行的妃嬪和皇族宗親陸續離開,雲靜與女眷隨慧貴妃前往祭臺祈福,只餘元珩一人在殿內。

元瑞一身素服從身邊走近,容色淡定地點了三炷香,又完整地磕了三個頭。

元珩見他一副“竭誠”之相,在身後冷道:“六弟果然厲害,身後樓臺將塌,卻還能方寸不亂。”

“五哥說的這些,弟弟不懂。”

“眼下,雖是‘留得青山在’,但鄭氏父子重罪難逃,六弟的心怕是比被油烹過還痛。”

元瑞挑了挑眉,一雙輕佻的彎月眼全是淡漠。他仍未言語,微整了下衣袖,轉身即走。

元珩道:“我倒是應該感謝六弟,這麽快就命平城令處理了京郊埋屍案,給了那些死者一個交待。”

擦肩而過之時,元瑞駐足。

回到初一那日。

元珩從羽舟處得到線索,便乘馬車親自去了趟平城署衙。

馬車停在衙門口,林衿將手中浮刻“越”字的黃金符牌交給守門役:“勞煩通報,越王殿下要見平城令常大人。”

等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平城令常青帶著當值的司功和司戶參軍小跑而來。

這位常大人瞟到馬車木牌上“越王府”三個字,便立刻跪地,雙手捧上符牌,行禮道:“臣參見越王殿下!”

林衿接過符牌,見常青躬著身子,模樣十分恭敬,但口中之言卻十分譏巧:“小小衙門突逢殿下駕臨,真是蓬蓽生輝。殿下若有何事需臣效勞,讓下頭的人遞個話便可,怎好勞動您親自跑一趟。”

平城署衙管轄京畿,常青為從三品京官,素日裏沒少幫朝中的大人物料理爛攤子。若遇小事,怕是還沒到衙門這一層就已無聲響;稍難處置的,大人物們又怎會公然露面直接上門。

元珩這番親自前來,令常青心生疑叢。

馬車內無人應話,常青怯怯地擡目飛了一眼。

象牙骨折扇掀開窗帷,緊跟著,元珩俊逸的臉探了出來,“常大人,本王是來報案的。”

常青一楞,皇子來報案?報什麽案?和他自己有關的案子,動動手指頭就處置了,哪還犯得著來趟衙門。

元珩沈聲杜撰:“京畿重地竟然有屍骨橫野,還驚了王妃的車駕,以致王妃跌出馬車受了傷。本王倒要問問常大人,這到底是個怎樣未了的陳年大案,查清楚盡快給本王一個答覆!”

常青縮了縮身子,“殿下息怒!不知是在哪處,臣一定前去查明!”

“西郊京師中軍預備營。”

常青渾身一抖,埋首掩飾驚慌的神色,嘴裏卻正聲道:“臣即刻派人前往,查明後立即向您回稟!”

元珩剛走,常青便給元瑞送了信。

元瑞既掌京畿安防,與平城署衙之間纏著千絲萬縷。常青是個聰明人,京郊埋屍,他顯然知情,此案牽連大人物,如何處置,需得元瑞聲令。

公主之死,元琸拒不承認,如此僵持之時,此案真是給元瑞送上的一份大禮。

常青派去的仵作和官兵,在西郊共挖出三十三具屍體,十二具女屍,其餘二十一具是男屍。有些還能看清面貌,很多已無肉身遺存。

因涉及皇子,常青又將此案上報了廷尉寺。

鄭氏父子已被革職,預備營沒有了五兵部的後盾,王宥堂當即前往營中拿了人審問……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此時此刻,懷玲寢殿內。

元瑞拿出帕子,拭去手上沾染的香灰笑道:“好好一個預備營,讓四哥管得不像樣,手底下的兵久未上戰場,疏於操練,心志不堅,受不了酷刑,全數招供。”

他轉身,“四哥好雛兒是人盡皆知,誰料他竟如此混賬,玩兒完了,都不給人家個厚葬。嘖嘖,五哥報的這案子,真是讓弟弟我大開眼界!”

元瑞嘴角抽搐,竟露出一絲怪笑:“還有那些男屍,五哥猜猜是這麽回事?”他高聲長嘆,“都是些得了疫病,或是得罪四哥的低階兵士……他們常在營中玩兒這樣的把戲,將這些人當作畜生訓練,不給吃食,不讓治病,逼他們互相殘鬥,誰殺的人多,誰就得勝,勝者才能活。想必此案京中已經傳遍,為穩軍民之心,父皇怕是不會放過四哥了。”

元珩眼中的針芒,紮進元瑞瞳中,身子不由得向後一閃,“五哥別這麽看著我……元琸本就不是個東西,他該死,一點兒都不冤枉!”又向元珩一揖,彎月眼中浮上笑意,輕輕道了句,“多謝!”

大搖大擺走出幾步後,又倏地轉身,忽然問:“不知府中王妃可合皇兄心意?”

元珩不知他為何會有此問,偏身看他。

元瑞滿臉惘然:“我也曾向安國公求過親,可他老人家死都不肯把女兒嫁給我,轉頭就和裴家定了親,沒曾想父皇一道旨意,竟將慕容雲靜許了你。”他指著元珩,“皇兄也該謝謝我,在進京那日,用漫天的流言給你送了份好姻緣!”

說罷,發出幾聲怪異的笑,甩著袍擺遠去。

殿內又是一片沈寂。

傷口又疼了起來,元珩全身已麻木不堪,腳下連邁出一步都倍感艱難。

身後,又開始了一場風雪,仿佛連屋頂都要被卷了去。

他不禁回頭,殿外茫茫然一片潔白,徹底辨不清澄凈之下,到底是真是假,是有是無。

“嘩啦”一聲,內殿似有掉落之物,他聞聲走入,忽見簾後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閃即過。

“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