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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第 72 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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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第 72 章(加更)

徐端宜離開謝清崖的視線後, 方才悄悄松了口氣。

眼見領頭將領神情肅穆,目光卻在場上不住梭巡著,徐端宜知道他在找她, 忙先收斂思緒, 喊人:“程叔叔!”

程灝一聽到這個聲音,便立刻看了過來。

待看見徐端宜,他更是立刻大步朝人走了過來。

“殿下。”

程灝喊完人,欲先給人行禮,卻被徐端宜先攙扶住胳膊。

“程叔叔不必多禮。”徐端宜看著程灝說。

兩人關系匪淺, 程灝也沒堅持, 站直身子後, 便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徐端宜說道:“殿下怎麽能來這樣的地方?”

他平日並不在城中, 而是駐守在堤壩那邊。

監督他們建造堤壩。

省得再出現那些渾水摸魚、偷工減料的情況。

是今早聽部下說,嘉順長公主疑似來了玉田的消息,他又喊了梅雪征過來打聽了一番, 確定這事是真的之後, 方才匆匆趕過來的。

沒想到就正好碰上了時雨來找他。

來時路上, 他已從時雨那丫頭的口中, 聽說了此事。

只此時, 嚴懲並非緊要之事。

最要緊的, 還是眼前這位祖宗。

他眉頭緊擰,看著徐端宜說:“若侯爺知曉, 指定得擔心死。”

說完,他也未等徐端宜開口,便又是一句:“我已知道殿下的意思, 這幾個人,我會讓人押解回京, 該送哪送哪,絕不會讓他們中途逃脫,更不會讓人敷衍了事。”

“不過您也得立即離開,這裏不是您該待得地方。”

謝清崖剛過來,就聽到這麽一句。

他腳下步子一頓。

雖然他也想讓徐端宜早些回去,但……真的到了這一刻,謝清崖的心裏,還是生出了幾分不舍。

不過這一份不舍,很快就被謝清崖壓在了心底,並未表露出來。

他站在徐端宜的身後,亦跟著附和一句:“聽程將軍的話,回去吧。”

徐端宜正想回程灝。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驀地回過頭去。

四目相對。

徐端宜看著謝清崖。

眼見謝清崖也看著她,徐端宜張口欲言,最後動了動嘴唇,還是作罷,先回過頭,跟程灝先說道:“我在這還有事,等事情辦完,我會回去的。”

“您在這,能有什麽事?”

程灝皺著眉,依舊不肯她留下。

他還想再勸,便聽徐端宜低聲喚他:“叔叔——”

程灝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勸不動她,只能看著她嘆了口氣。

眼前這位祖宗,看著溫和好脾氣,像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但其實骨子裏的性子,跟侯爺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決定的事,就不可能更改。

誰說都沒用。

最終程灝也只能看著她說:“那您答應我,千萬別去危險的地方,事情一辦完就立刻回京城去。”

“您要出個什麽事,我日後便再沒臉見侯爺了。”

徐端宜自是沒有不答應的。

她笑著說好。

程灝還是不放心,便又看著謝清崖叮囑了一句:“這陣子,就勞煩王爺了。”

謝清崖還在看著徐端宜,沒說話。

直到徐端宜回過頭,看著他,露出一副哀求的可憐模樣,謝清崖無法,只能收回視線,看著程灝點了點頭。

三人在這說話。

其餘人離得遠,並未聽見。

之後程灝便領著何宗年等人,先離開了這邊。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

但圍觀的群眾,卻依舊未曾離開。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們看著徐端宜,仍有滿腹的疑惑,想要問,卻又不敢問,只能在原地躑躅著,不肯離開,眼睛卻都巴巴地看著徐端宜。

這樣的目光——

謝清崖和徐端宜自然都瞧見了。

謝清崖不想他們煩擾徐端宜,正想發話讓他們都散開回去,就聽到身側人,先看著他們開口了。

“銀貨兩訖,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便是天子、太後出行,也沒有隨手取之的道理。”

徐端宜聲音朗朗:“天災無情,但你們都是大夏子民,無需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城中既有條令,那就該遵守,誰都一樣。”

“日後若再有如今日之事,你們可以繼續報上來,若有人不受理,或敢隱瞞,便報於我和郎君,我們自會替你們做主。”

謝清崖聽到這一句,不由看了徐端宜一眼。

她明日不是就要走了嗎?

日後他們哪裏找她去?總不能去京城……

謝清崖在心裏浮想聯翩,卻也未作多想,只當她是這會說得順口,因此他依舊站在人身旁,未曾說什麽。

但圍觀的百姓,聽徐端宜這一番話,踟躕片刻,最終還是沒忍住,看著徐端宜猶豫著開了口:“夫人,我們剛才聽他們喊您殿下……您,是皇室中人嗎?”

徐端宜看著他們溫聲說道:“我姓徐。”

玉田雖然偏遠,但大夏國姓是什麽,在場的人還是清楚的。

眾人不由心生困惑。

不明白為什麽她姓徐,那些人卻要那樣稱呼她。

倒是有位老者,想到什麽,忽然看著徐端宜問了一句:“夫人的父親可是武安侯?”

“武安侯?”

眾人一聽這個名號,竊竊私語一番之後,也紛紛跟著詢問起來:“可是當年收覆順州、薊州的武安侯?”

這些百姓,或許不清楚京中是誰當政,誰有權有勢,但像這種對大夏而言有重大意義的事情,自然是知曉的。

先帝年間。

武安侯和南安王,先後收覆了當年被割據出去的順州、薊州、幽州等州府,自此這些流落在外的州府,終於全部重新歸於回中原。

這樣的重大要事,如今的年輕一輩,或許不是那麽清楚。

但稍微有些年紀的,自是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此刻,在知曉面前的女子,有可能是武安侯後人的時候,這些圍觀的百姓,竟是比先前還要激動。

對著這幾十雙看向她的眼睛。

徐端宜也未讓他們等多久,很快,她便看著他們點了點頭。

幾乎才點完頭。

那個先前說話的老者,便眼含淚花,想給人下跪了。

“未想夫人竟是武安侯後人,我等實在有眼不識泰山。”老者說著便要下跪。

“時雨。”

徐端宜忙喊了一聲。

時雨會意,一手扶起老人,另一手握著長刀,也順道把旁邊幾個想跟著下跪的人,都給攔住了。

令吉有樣學樣,也攔住了一些人。

“諸位不必多禮。”

“你們比我都要年長許多,若父親知曉,該說我不敬老了。”

徐端宜與他們說笑。

而那個老者,大概在這些人中有些身份,此時被攔下後,看著徐端宜良久,最後還是起來了。

其餘人也跟著有樣學樣,跟著起來了。

只是老者的嘴裏仍不住念著:“當年老朽有幸見過武安侯,當時武安侯也不肯我們下跪……還有,南安王。”

“他們都是好人,大好人啊。”

老人說著說著,回想起那些前塵往事,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徐端宜此時卻未再看那老人。

她在那位老者說到南安王的時候,便下意識看向了身邊人。

果然——

先前還一臉平靜的人,此刻縱使再能遮掩,也能瞧出他那一瞬間的失神和落寞。

原本望向前面的目光,此時也跟著微微垂落。

直到手心傳來不一樣的觸感,謝清崖忽然身形一震,他低頭看去,在看清的確與他想的一樣時,謝清崖又不敢置信地重新擡頭,朝身邊的徐端宜看去。

他不明白徐端宜為什麽要牽他的手,還是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

但在看到她望向他的目光時,謝清崖便立刻明白了。

很顯然。

她已經感覺到了他此刻的心情。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謝清崖目光閃爍。

應該掙脫的,這本來就不難掙。

但謝清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昨日沒睡好,或許是因為他們提到了阿父……又或許,單純只是因為,徐端宜此刻的目光,實在太過溫柔。

溫柔到,好似可以包容一切的不平和委屈。

竟讓他在此刻,忍不住心生依賴,舍不得掙開,於是他便真的任由她這樣牽著,忘記了掙開。

未被他掙開。

徐端宜也有些高興。

她沒再看謝清崖,就這麽牢牢地牽著謝清崖的手,重新望向前面。

她還有話要與他們說。

“各位。”

她開了頭。

原先議論的眾人,也漸漸停下了聲音,重新朝她看來。

謝清崖也是。

他亦低眸看著徐端宜,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有人眼尖,瞧見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我今日聽說了不少傳聞,知曉諸位對我和我家郎君有些誤會。”

她這麽一開口,圍觀的百姓,但凡知道她在說什麽的,此時自是都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甚至還有些人一臉尷尬地埋下了頭。

神情也驟然變得有些緊張不安起來。

站在最前面拄著拐杖的老者,卻不知道徐端宜在說什麽。

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眾人,大概也能猜出那必定不是一些什麽好話。

他臉色一沈,回過頭,彎下腰身,跟徐端宜告起罪來。

“殿下勿怪,鄉裏人沒見識,若是得罪了殿下和大人,老朽在這給您二位先賠聲罪,回頭老朽定會好好警告他們一番,絕不會再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傳入你們耳中。”

“不,老人家,我沒有責怪他們。”徐端宜語氣仍很溫和。

她能感覺到謝清崖此刻在看她。

她其實也為之後要說出來的話,而感到緊張。

心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謝清崖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責怪他。

但她還是想說。

她希望他的好,能被所有人看到。

她也想讓謝清崖知道,他從來就沒辱沒過南安王這個名號。

“我與我家郎君是賜婚。”

“我的郎君曾任三品昭勇將軍,如今是正三品順天府尹。”

徐端宜的話,讓眾人驚訝咂舌。

“昭勇將軍?順天府尹?”眾人呢喃這兩個名號,就算他們不清楚這是做什麽的,但也知道正三品不是什麽小官。

而更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謝夫人後面的那一番話。

“我的郎君,他是——”

謝清崖聽到這,終於有所察覺,他臉色微變,試圖阻攔:“徐端宜……”

可還是沒能攔住徐端宜。

“老南安王的二子,是如今新任的南安王。”

鴉雀無聲。

先前還議論不止的一群人,此時忽然緘默下來,就連那位老者,也瞪大了眼睛,朝他們看了過來。

“南安王?謝大人是南安王的孩子?”老者看著謝清崖問道。

謝清崖被問得脊背僵硬,答不出話。

直到被徐端宜輕輕握了下手,謝清崖這才回過神,神色僵硬地看著老者,啞聲答是。

“撲通”一聲。

老者突然丟下拐杖,跪了下去。

這一跪,太過突然,一時間,誰都沒反應過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等時雨皺著眉,想朝人伸手,把人扶起來的時候,忽然發現不遠處,自家主子竟與她搖了搖頭。

雖然不解。

但時雨向來很聽徐端宜的話,自是毫不猶豫地就撤了回去。

“大人竟是南安王的孩子,怪不得大人一點架子都沒有……南安王是好人,大人也是好人啊!”

“我們玉田能有大人坐鎮,是我們玉田之福啊!”老者一臉激動地看著謝清崖說道。

其餘人見此,也紛紛效仿老者,朝著謝清崖的方向跪了下來。

他們的大腦,這會其實還處於一種茫然、又或者稱作震驚的狀態中。

這兩日,令人震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最開始是謝大人的夫人,竟是慈濟堂的東家。

今日又剛剛才知曉,這謝夫人竟然還是武安侯的女兒。

這才過去多久啊——

就連謝大人的身份,也變跟著了。

他們原本以為謝大人是贅婿、是微末不起眼的小官,未想如今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那位南安王的兒子!

南安王啊!

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

一群人瞠目結束,滿腦子都是,真是天爺了。

老者還在那邊緬懷著老南安王。

絮叨著老南安王曾經立下的汗馬功勞。

徐端宜見身側青年眼角微紅,知曉他此刻定然與老者一樣,在緬懷謝伯父他們。

她忽然輕輕松開了,原先緊握著謝清崖的手。

而後,她又輕輕推了下他的胳膊。

謝清崖察覺到她的動作,就像是終於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但眼中依然還有些迷茫。

直到他低頭與徐端宜對視。

看著她眼中柔軟明朗的笑意。

謝清崖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忽然聽她說道:“去吧,王爺。”

看著她眼中的鼓勵,謝清崖終於知道她要做什麽了。

他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沈默又難言地看著徐端宜。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終於收回落在徐端宜身上的視線,朝不遠處,依舊跪著的老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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