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 12 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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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12 會議
下午的會議比原定計劃提前了四十分鐘結束。同樣被主任喊來“替身開會”的徐澤全程用關心的目光望著李烈仔，會議結束之後，將他送到醫院大門口後才轉身返回科室。
“傘在科室？算了！你先拿我這把！趕緊回去補一下覺！”
“我看你在前面已經靈魂出竅了。”
“白大卦我先幫你送回科室啊！雨這麽大，要不要緊啊？算了，反正你家這麽近，記得回去洗個熱水澡！”
……
徐澤的聲音隱約浮現在耳邊，隨後被雨聲一一吸收。
睡覺？是啊，他在會議上完全沒有睡著，甚至連閉眼超過三秒的機會都沒有。副院長將陳衛敏的位置安排在了身邊，於是整場會議下來，他都夾在左右兩名中層幹部中間，只能像個稻草人一樣僵硬不動，強迫自己睜大雙眼，不停喝著面前茶杯裏的綠茶。
晚上還要值班。
雖說淩晨有能夠休息的時間，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可能還沒入夜，他就會倒下。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黑色的雨傘，一面搖晃著走進大雨之中，一面將雨傘打開。難道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分明是下午四點，街道上卻空無一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濕透了的褲腿，寒冷的感受隨即在他的心尖蔓延開來。
耳邊的雨聲逐漸放大。
原來是這樣，這麽大雨，正常人都會先找個地方避雨，等雨小了再出發吧。
他垂眸，可惜，避雨的時間都是奢侈的。對他來說，時間是有限制的。他的時間是受人支配的，而不是能夠隨他分配的。
他並不自由。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
在此之前，有沒有自由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需要下定論的問題。
他回想徐澤送他到醫院門口的理由，可惜這段記憶並沒有被他幾乎停止運轉的大腦保存。不過，大概率是因為他對徐澤說了“在醫院完全睡不著”“晚餐時間休息室沒法休息”“沒有他可以使用的值班室”之類的話吧。
李烈仔邁著沈重的腳步，恍惚地回到家。楊素心似乎在收拾行李。行李箱在客廳地板上被攤開。地面放滿了收納袋。不僅如此，沙發上也堆滿衣物和雜物。
“啊，仔仔回來啦，哎喲！可別把雨傘上的水弄到我的行李上了，”從房間裏笑盈盈地走出來迎接李烈仔的楊素心接過他手中的雨傘說道。“誒？！這不是我們家的雨傘啊，怎麽搞的，千琪沒把傘送過去給你啊？”
李烈仔正費力地將冰冷的襪子從腳上扒下來，無心回話。
“同事的傘？男的女的？”楊素心擡起頭問道，“那到時候給人家買點小禮物，好好謝謝人家喲！”
李烈仔沒有擡頭看楊素心的表情，不過，從她的聲音來判斷，楊素心已經默認這把傘屬於“女同事。”
“哎呀，媽媽上午還叫千琪把你的傘給你帶去呢，我就知道今天會下雨，”楊素心將雨傘拿進廚房，她的聲音瞬間像是浸泡在了水中一般模糊不清，“就是那把傘呀！媽媽給你買的那把！又輕又好看，上面還有花紋。早知道你有這麽好的同事，媽媽就不多此一舉了……”
“別說了，行不行？”他用盡氣力扔下這句話，隨後朝洗手間走去，他覺得雙腿有些發顫。
“我就說了幾句話，就嫌我啰嗦了。”
“我現在很累。”
“都回到家了，有什麽累的，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就不要吵我了啊！”
“怎麽了？火氣這麽大？”楊素心探出頭來，皺起眉頭，“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沒有理會。好好洗了個熱水澡後，他脫下鞋把自己緩緩送上床，埋進被窩，終於有了能夠喘息的時間，他將頭埋在被子之中，大口大口呼吸著。只不過，如同被子堵住他的口鼻一樣，他體內淤積的疲憊與煩躁怎麽也吐不出來。
“烈仔啊——在幹嘛——晚上想吃什麽？”楊素心推開他的房門，有些驚訝地問道，“哇，你現在就要睡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透過被子傳入他的鼻腔，他剛剛平覆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躁動起來。
“沒有。我夜班，一會就要走了，別打擾我。”他壓抑著怒火說道。
“那飯呢？吃啥？”
“去醫院吃。”
“怎麽老在醫院吃呢，媽媽明明在家，給你做點想吃的啊，”楊素心不依不饒，“想吃什麽？媽媽下去買。”
“都說了去醫院吃了。”
“那我就不管你了，”楊素心的語調沈了下來，“把被子蓋好啊！”
感受到有人用冰涼的手觸碰他的後背，他心生厭惡，轉過身來吼了一句：
“別煩了行不行！”
“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我說了...我現在很累...”
“還頂嘴！你發神經是不是！”楊素心用t力拍了一下他的床，“有本事你別回這個家！媽媽明天就要走了，想給你做頓好吃的還不行嗎？天天回到家就知道睡覺，好，那我等著看，我不在家你能把這個家打理得多好！”
拜托…快點滾出去吧…他在心裏怒吼著，幹脆用被子蒙住了頭。
“養個白眼狼…行行行…不管你了。”楊素心罵罵咧咧地退出了房間。他轉過身，發現門敞開著，又強撐著身子起來將門關好，隨後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在閉上眼之前，李烈仔的腦海中浮現出畫家嘴角的一抹微笑，他緊閉著雙眼，隨後意識漸漸消散。
“搶到了？”千琪的左眉輕挑，嘴角微微下撇，絲毫掩飾不住臉上的表情。
“哦——”梁超發出一聲輕笑，“看來你沒搶到哦。”
“可惡！我明明倒計時一結束就點進去了！”
“你們科室網速太差了吧？”
“就是因為擔心這個，我還特意開了流量呢。”
“一看你就沒看經驗貼吧？”梁超扭過頭，伸出手指搖了搖，“多找幾個人幫忙搶，才能增加成功率啊！”
“那你不早跟我說！”千琪翻了一個白眼。
真是讓人火大的家夥。
“這麽經典的音樂劇，當然很多人想看啦，”梁超抱著手，下到一樓，他扭過頭，“你回家吃飯？還是和我一起吃？”
千琪鼓起腮幫子。“…先去看看今天有什麽菜吧。”
“惠美呢？”
“今天她弟弟生日，一下班就回家了。”
“哦對，”梁超點點頭，“忘了，她早上跟我說過了。”
“你們早上碰到了？”
“嗯，偶遇，我正好去兒科重癥監護室送點東西。”
“原來如此。”千琪嘆了一口氣，“你今天吃食堂？女朋友呢？又加班？”
“沒有，她和她朋友出去吃了。”
“哦，”千琪點點頭，今天有她喜歡吃的咕嚕肉，於是她決定留下來和梁超一起吃飯。她掏出手機，給楊素心發去了信息。“所以，你叫了幾個人幫你搶票？”
梁超伸出兩根手指。“兩個。”
“你女朋友…還有…”千琪猛地擡頭，“不會是惠美吧？”
“不是啦，叫我弟弟和高中朋友幫忙搶了，”梁超微微一笑，“要給我女朋友一個驚喜。”
“原來是這樣，”千琪瞇起眼睛，“怪不得你準備得那麽周全。”
“那當然。”
“怎麽不順便幫我也搶一張。”
“抱歉啦，想著要帶女朋友去，”梁超有些心虛地看向千琪，“所以……”
“所以？”
“連座是最快的，所以……”梁超眨眼暗示著千琪。
“所以？直接說就好啦，我聽不懂。”千琪擺擺手，搶票失敗的悲傷心情其實早已平覆，但聽到梁超搶票成功之後，她還是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一起搶的話，我們三個人就要坐在一起…”梁超說到一半，看向千琪。
她立馬反應了過來。“啊啊啊，算了算了，太尷尬了。”她搖搖頭，用力拍了一下梁超，“所以應該先跟我說啊！我才可以叫惠美也幫我搶！”
“啊啊！”梁超發出慘叫，“忘記了嘛，我本來想著…如果有搶到兩個連座的話，就讓你和惠美一起去看的…”
“只搶到了一個是吧。”
“不…其實…我和我弟都搶到了。”
“啊？”
“我早上問惠美，她說她那天有事…但是！我本來打算還是把兩張票給你的！真的！”梁超著急地解釋著，手碰到了湯碗，差點灑了出來，“結果我的話正好被同事聽到了…他說他要…他比我大好多…我也不好拒絕…”
“啊？怎麽能這樣！”千琪本想就這樣略過，但聽完還是覺得遺憾，“兩張票都給他了？”
“…嗯…他說要和他老婆去看…抱歉！真的抱歉！要不你在網上看看有沒有人出票？”
“…你覺得我沒看麽！”千琪搖搖頭。“沒有。”
“…對不起啦。”
“怪不得你…”千琪想了想，夾起一塊咕嚕肉扔進嘴裏，“老實說！是不是在電梯裏就看見我了！還裝作沒看見！”
“…嘿嘿...”梁超笑了笑。
“你還笑！”千琪作揮拳狀，用力打了打梁超的手臂，“可惡的男人！”
“啊啊——錯了——我錯了——”
梁超的慘叫聲回蕩在食堂之中。
吃完飯，千琪和梁超在食堂門口分別。
“看這個天…一會肯定又要下大雨了…”梁超看了看昏暗的天，隨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道，“哇，才五點半，我們吃得好快。”
“你還好意思說！”
說完搶票的事情，兩人沒有再提起任何其他的話題，默默地埋頭吃飯。
梁超是出於抱歉沒能開口，而千琪則是感到苦悶。
“真的對不起。”梁超再次真摯地說。
“沒事啦，我也只是因為自己沒搶到票才感到煩躁的。”
“那你還打我那麽多下。”
“哼，我自己沒搶到票我煩悶，你搶到票不給我那是你該打。”
“好好好…”梁超自知理虧，聳聳肩。“趁雨小了，趕緊回去吧。”
“嗯，拜。”她擡頭看了看密布的烏雲，將褲腿挽起，裹緊上衣，隨後撐開傘，快步走向醫院大門口。
“拜！”身後傳來梁超的聲音。
本想趕緊回家的，但是還是不得已在橋洞中停下了腳步。千琪看見畫家，有些驚慌地說道，“你怎麽全身都濕透了啊！”
畫家點點頭，“剛剛那陣雨很大呢，正好在外面，所以趕緊跑回來了。”
“你沒有傘嗎？”千琪有些擔憂地盯著畫家。
“嗯…雨傘對我來說不是必需品…”
“所以才會淋濕啊！還說不是必需品，你又不是一直待在橋洞裏，”千琪雙手仍然撐著傘說道，“下次我從家裏給你帶一把過來吧。”
“不用，天氣不好的時候，我就不出去了。”
“…總之我會給你帶一把的！”千琪並不想看到朋友這副狼狽的模樣，想著盡力幫忙。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畫家說。
“問啊問啊，”千琪把紙巾遞給他，“什麽問題？”
“呃…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廢話，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那我換一個問題。”
千琪笑了笑，“問吧。”
“為什麽要和我這種人做朋友？”
千琪擡起頭，作出嚴肅的表情，她很少這樣做。“為什麽這麽說？不要瞧不起自己好不好。”
“不，只是……我沒法給你帶來任何好處。”
“好處？”千琪的嘴角收緊，視線向下放。
“我是說…我現在沒有畫畫的工具…也不會再畫畫了…”
“我不是因為想要你的畫才和你做朋友的！”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千琪有些生氣。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畫家語塞了，但他沒有說出任何能讓千琪消氣的話。
“什麽嘛，算了！我先走了。”千琪說完，徑直向前走去。
身後沒有傳來任何挽留的聲音。
走到家樓下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餵？”
“千琪？到哪了？還沒走到家就去超市買點鹽回來吧，家裏沒有了。”
“我已經上電梯了！”她答道。無論如何也不想去超市。
“好吧！”
雨開始下大了。
掛斷電話，千琪才註意到梁超的信息，看到上面的內容，她沒有一絲猶豫，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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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要值班。
雖說淩晨有能夠休息的時間，但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可能還沒入夜，他就會倒下。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黑色的雨傘，一面搖晃著走進大雨之中，一面將雨傘打開。難道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分明是下午四點，街道上卻空無一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濕透了的褲腿，寒冷的感受隨即在他的心尖蔓延開來。
耳邊的雨聲逐漸放大。
原來是這樣，這麽大雨，正常人都會先找個地方避雨，等雨小了再出發吧。
他垂眸，可惜，避雨的時間都是奢侈的。對他來說，時間是有限制的。他的時間是受人支配的，而不是能夠隨他分配的。
他並不自由。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
在此之前，有沒有自由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需要下定論的問題。
他回想徐澤送他到醫院門口的理由，可惜這段記憶並沒有被他幾乎停止運轉的大腦保存。不過，大概率是因為他對徐澤說了“在醫院完全睡不著”“晚餐時間休息室沒法休息”“沒有他可以使用的值班室”之類的話吧。
李烈仔邁著沈重的腳步，恍惚地回到家。楊素心似乎在收拾行李。行李箱在客廳地板上被攤開。地面放滿了收納袋。不僅如此，沙發上也堆滿衣物和雜物。
“啊，仔仔回來啦，哎喲！可別把雨傘上的水弄到我的行李上了，”從房間裏笑盈盈地走出來迎接李烈仔的楊素心接過他手中的雨傘說道。“誒？！這不是我們家的雨傘啊，怎麽搞的，千琪沒把傘送過去給你啊？”
李烈仔正費力地將冰冷的襪子從腳上扒下來，無心回話。
“同事的傘？男的女的？”楊素心擡起頭問道，“那到時候給人家買點小禮物，好好謝謝人家喲！”
李烈仔沒有擡頭看楊素心的表情，不過，從她的聲音來判斷，楊素心已經默認這把傘屬於“女同事。”
“哎呀，媽媽上午還叫千琪把你的傘給你帶去呢，我就知道今天會下雨，”楊素心將雨傘拿進廚房，她的聲音瞬間像是浸泡在了水中一般模糊不清，“就是那把傘呀！媽媽給你買的那把！又輕又好看，上面還有花紋。早知道你有這麽好的同事，媽媽就不多此一舉了……”
“別說了，行不行？”他用盡氣力扔下這句話，隨後朝洗手間走去，他覺得雙腿有些發顫。
“我就說了幾句話，就嫌我啰嗦了。”
“我現在很累。”
“都回到家了，有什麽累的，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就不要吵我了啊！”
“怎麽了？火氣這麽大？”楊素心探出頭來，皺起眉頭，“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沒有理會。好好洗了個熱水澡後，他脫下鞋把自己緩緩送上床，埋進被窩，終於有了能夠喘息的時間，他將頭埋在被子之中，大口大口呼吸著。只不過，如同被子堵住他的口鼻一樣，他體內淤積的疲憊與煩躁怎麽也吐不出來。
“烈仔啊——在幹嘛——晚上想吃什麽？”楊素心推開他的房門，有些驚訝地問道，“哇，你現在就要睡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透過被子傳入他的鼻腔，他剛剛平覆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躁動起來。
“沒有。我夜班，一會就要走了，別打擾我。”他壓抑著怒火說道。
“那飯呢？吃啥？”
“去醫院吃。”
“怎麽老在醫院吃呢，媽媽明明在家，給你做點想吃的啊，”楊素心不依不饒，“想吃什麽？媽媽下去買。”
“都說了去醫院吃了。”
“那我就不管你了，”楊素心的語調沈了下來，“把被子蓋好啊！”
感受到有人用冰涼的手觸碰他的後背，他心生厭惡，轉過身來吼了一句：
“別煩了行不行！”
“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我說了...我現在很累...”
“還頂嘴！你發神經是不是！”楊素心用t力拍了一下他的床，“有本事你別回這個家！媽媽明天就要走了，想給你做頓好吃的還不行嗎？天天回到家就知道睡覺，好，那我等著看，我不在家你能把這個家打理得多好！”
拜托…快點滾出去吧…他在心裏怒吼著，幹脆用被子蒙住了頭。
“養個白眼狼…行行行…不管你了。”楊素心罵罵咧咧地退出了房間。他轉過身，發現門敞開著，又強撐著身子起來將門關好，隨後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在閉上眼之前，李烈仔的腦海中浮現出畫家嘴角的一抹微笑，他緊閉著雙眼，隨後意識漸漸消散。
“搶到了？”千琪的左眉輕挑，嘴角微微下撇，絲毫掩飾不住臉上的表情。
“哦——”梁超發出一聲輕笑，“看來你沒搶到哦。”
“可惡！我明明倒計時一結束就點進去了！”
“你們科室網速太差了吧？”
“就是因為擔心這個，我還特意開了流量呢。”
“一看你就沒看經驗貼吧？”梁超扭過頭，伸出手指搖了搖，“多找幾個人幫忙搶，才能增加成功率啊！”
“那你不早跟我說！”千琪翻了一個白眼。
真是讓人火大的家夥。
“這麽經典的音樂劇，當然很多人想看啦，”梁超抱著手，下到一樓，他扭過頭，“你回家吃飯？還是和我一起吃？”
千琪鼓起腮幫子。“…先去看看今天有什麽菜吧。”
“惠美呢？”
“今天她弟弟生日，一下班就回家了。”
“哦對，”梁超點點頭，“忘了，她早上跟我說過了。”
“你們早上碰到了？”
“嗯，偶遇，我正好去兒科重癥監護室送點東西。”
“原來如此。”千琪嘆了一口氣，“你今天吃食堂？女朋友呢？又加班？”
“沒有，她和她朋友出去吃了。”
“哦，”千琪點點頭，今天有她喜歡吃的咕嚕肉，於是她決定留下來和梁超一起吃飯。她掏出手機，給楊素心發去了信息。“所以，你叫了幾個人幫你搶票？”
梁超伸出兩根手指。“兩個。”
“你女朋友…還有…”千琪猛地擡頭，“不會是惠美吧？”
“不是啦，叫我弟弟和高中朋友幫忙搶了，”梁超微微一笑，“要給我女朋友一個驚喜。”
“原來是這樣，”千琪瞇起眼睛，“怪不得你準備得那麽周全。”
“那當然。”
“怎麽不順便幫我也搶一張。”
“抱歉啦，想著要帶女朋友去，”梁超有些心虛地看向千琪，“所以……”
“所以？”
“連座是最快的，所以……”梁超眨眼暗示著千琪。
“所以？直接說就好啦，我聽不懂。”千琪擺擺手，搶票失敗的悲傷心情其實早已平覆，但聽到梁超搶票成功之後，她還是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一起搶的話，我們三個人就要坐在一起…”梁超說到一半，看向千琪。
她立馬反應了過來。“啊啊啊，算了算了，太尷尬了。”她搖搖頭，用力拍了一下梁超，“所以應該先跟我說啊！我才可以叫惠美也幫我搶！”
“啊啊！”梁超發出慘叫，“忘記了嘛，我本來想著…如果有搶到兩個連座的話，就讓你和惠美一起去看的…”
“只搶到了一個是吧。”
“不…其實…我和我弟都搶到了。”
“啊？”
“我早上問惠美，她說她那天有事…但是！我本來打算還是把兩張票給你的！真的！”梁超著急地解釋著，手碰到了湯碗，差點灑了出來，“結果我的話正好被同事聽到了…他說他要…他比我大好多…我也不好拒絕…”
“啊？怎麽能這樣！”千琪本想就這樣略過，但聽完還是覺得遺憾，“兩張票都給他了？”
“…嗯…他說要和他老婆去看…抱歉！真的抱歉！要不你在網上看看有沒有人出票？”
“…你覺得我沒看麽！”千琪搖搖頭。“沒有。”
“…對不起啦。”
“怪不得你…”千琪想了想，夾起一塊咕嚕肉扔進嘴裏，“老實說！是不是在電梯裏就看見我了！還裝作沒看見！”
“…嘿嘿...”梁超笑了笑。
“你還笑！”千琪作揮拳狀，用力打了打梁超的手臂，“可惡的男人！”
“啊啊——錯了——我錯了——”
梁超的慘叫聲回蕩在食堂之中。
吃完飯，千琪和梁超在食堂門口分別。
“看這個天…一會肯定又要下大雨了…”梁超看了看昏暗的天，隨後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道，“哇，才五點半，我們吃得好快。”
“你還好意思說！”
說完搶票的事情，兩人沒有再提起任何其他的話題，默默地埋頭吃飯。
梁超是出於抱歉沒能開口，而千琪則是感到苦悶。
“真的對不起。”梁超再次真摯地說。
“沒事啦，我也只是因為自己沒搶到票才感到煩躁的。”
“那你還打我那麽多下。”
“哼，我自己沒搶到票我煩悶，你搶到票不給我那是你該打。”
“好好好…”梁超自知理虧，聳聳肩。“趁雨小了，趕緊回去吧。”
“嗯，拜。”她擡頭看了看密布的烏雲，將褲腿挽起，裹緊上衣，隨後撐開傘，快步走向醫院大門口。
“拜！”身後傳來梁超的聲音。
本想趕緊回家的，但是還是不得已在橋洞中停下了腳步。千琪看見畫家，有些驚慌地說道，“你怎麽全身都濕透了啊！”
畫家點點頭，“剛剛那陣雨很大呢，正好在外面，所以趕緊跑回來了。”
“你沒有傘嗎？”千琪有些擔憂地盯著畫家。
“嗯…雨傘對我來說不是必需品…”
“所以才會淋濕啊！還說不是必需品，你又不是一直待在橋洞裏，”千琪雙手仍然撐著傘說道，“下次我從家裏給你帶一把過來吧。”
“不用，天氣不好的時候，我就不出去了。”
“…總之我會給你帶一把的！”千琪並不想看到朋友這副狼狽的模樣，想著盡力幫忙。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畫家說。
“問啊問啊，”千琪把紙巾遞給他，“什麽問題？”
“呃…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廢話，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那我換一個問題。”
千琪笑了笑，“問吧。”
“為什麽要和我這種人做朋友？”
千琪擡起頭，作出嚴肅的表情，她很少這樣做。“為什麽這麽說？不要瞧不起自己好不好。”
“不，只是……我沒法給你帶來任何好處。”
“好處？”千琪的嘴角收緊，視線向下放。
“我是說…我現在沒有畫畫的工具…也不會再畫畫了…”
“我不是因為想要你的畫才和你做朋友的！”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千琪有些生氣。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畫家語塞了，但他沒有說出任何能讓千琪消氣的話。
“什麽嘛，算了！我先走了。”千琪說完，徑直向前走去。
身後沒有傳來任何挽留的聲音。
走到家樓下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餵？”
“千琪？到哪了？還沒走到家就去超市買點鹽回來吧，家裏沒有了。”
“我已經上電梯了！”她答道。無論如何也不想去超市。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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