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 9 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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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9 品果
去的KTV叫做“品果”，位於一個大型商超的負一樓。同期一起培訓的規培學員一行九人在商場裏兜兜轉轉，沒有找到入口，問詢了保安之後才得知，要從室外電梯下到負一樓。李烈仔強掩疲憊，跟在人群身後。進入KTV ，被安排到一間大包廂後，他在靠墻的沙發上坐下。女生們聚在點歌臺前點歌，而男生們一坐下就叫來了服務員，點了幾道炸物小吃和啤酒。
今天的聚會也相當於今年的最後一次聚會，大家都想玩個盡興。
果然選擇赴約是正確的，光是看著別人開心的笑容都會讓人心情愉悅。
李烈仔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安了心，但還是無法完全放松，他有些擔憂巨大的音樂聲會讓他聽不清隨時可能響起的電話鈴聲，所以總是習慣性地查看手機，即使是毫無意義的操作，他的手指也總是在不同的軟件中進行點擊。
一想到今天他這張疲憊的臉將出現在這些人朋友圈的合影之中，他嘆了一口氣，起身到洗手間洗了洗臉，當然，手機始終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我帶教特別好。”走出廁所後，他看見徐澤喝了一口啤酒，拿起麥克風說，“今天中午還請我們吃飯，叫了一桌外賣。”
“哇——好羨慕——”有人回應。
果然是說帶教的事情，他笑了笑，他一看到徐澤的表情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徐澤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耳鼻喉科帶教老師的好。
“他知道我家住得遠，白班的時候總是會讓我準時下班。”
“準時下班？有這種好事？”比他和徐澤還大兩歲的彭志言說道。
“是啊，我真的愛死他了。”
“可你三個月就要出科咯，到了下一個科室就不適應了。哦…看你這表情…好像已經有想法了哦。”
“我要留在耳鼻喉科！”炸雞翅被裝在大盤子裏端了上來，徐澤邊讓開位置邊回答。
“不錯，但是白班輕松，相反夜班就辛苦了吧？”彭志言邊吃邊說。
“確實，但我能熬……”徐澤聳聳肩，將麥克風遞給了要唱歌的女生，音樂緩緩響起，他的說話聲也被掩蓋了過去。
“誒！烈仔坐過來啊！我們來喝酒！”
聽到徐澤的呼喚，李烈仔坐了過去，用牙簽捅起一塊雞米花，在屏幕的白光照射下，上方沾滿的油汁反射出黏膩的光，他覺得有些反胃，隨之松開了拿著牙簽的手。
沒有註意到這一點的彭志言拿起他捅住的那塊雞米花，扔進了嘴裏，隨後將玻璃杯推到李烈仔面前，探出身子大聲說道。“在肺病科很累吧！多喝點！今天放松放松！”
“嗯。”
“酒量好不好啊？”
“還行，不上臉。”
“那就厲害了，來！”說著，彭志言把他面前的酒杯倒滿，“咱哥三個先幹一杯！”
“好——”徐澤答道。
“好。”他輕輕端起杯子，跟著徐澤和彭志言的速度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哎呀，好喝，”徐澤將杯子放下，拿起酒瓶，“來，等一下我們來玩游戲，輸的人喝，”他說著，看向李烈仔，“可以吧？”
他點點頭。
“彭哥在哪個科室t？”他問道。
“我？我在腫瘤科，”彭志言答道，“在你們樓上呢。”
“哦，腫瘤也挺辛苦的。”他已經在腫瘤科輪轉過了。
“是啊，整天提心吊膽的，”彭志言搖搖頭，端起酒杯，“而且，心累啊。”
“心累？”徐澤問道。
“這個腫瘤吧，誰也說不清，可能前一天患者還跟你聊得好好的，第二天一到醫院就發現他的病床已經空了。”
他點點頭，看了看徐澤。“惡化的速度很快。”
“是啊，”彭志言答道，“雖然我們和家屬心裏都有準備，但是“知道他會死”和“他真的死了”是不一樣的啊，有時候還是很難調理，上次有一個老大爺走了，我哭得稀裏嘩啦的，帶教過意不去，還買了奶茶給我。”
“哭了？”他問道，“你可是醫生啊，怎麽這都接受不了。”
“沒辦法啊，控制不住啊，這個年紀上來了，比年輕時更感性了。”
“嗯……”徐澤點點頭，“我有時候也會想哭，不過我一般忍到回家一個人的時候才哭。”
李烈仔看著兩人。“是嗎？原來你們也會難過啊……”
“廢話！”徐澤端起酒杯，李烈仔見狀，也拿起杯子幹杯，“我們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可......”
“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你們就得不斷學習、訓練、實踐……”
李烈仔搖了搖頭，將教授的聲音從腦子裏趕走，太陽穴有些隱隱作痛，他輕輕用手按壓了幾下。
“難道自己管的病人去世了你不會難過？”徐澤拿著酒杯轉向李烈仔，“真冷酷啊！烈仔！”
他沒有回答，思索著自己對於死亡的反應。
奇怪的是，他對病人的去世並沒有太大的印象。那時他是什麽感受？他帶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卻什麽值得註意的信息都沒有想起來。
“怪不得烈仔這麽優秀，可以做到不把個人情感帶入工作，真好，”彭志言叫來服務員，又叫了幾罐啤酒，“客觀、冷靜又強大，不怕苦、不怕累，以後肯定是最快成為主任級別的大人物。”
“敬你一杯！”彭志言舉起杯子。
李烈仔又猛地將杯中的酒灌下肚。這時，他聞到了空氣中不同氣味交織在一起的異味，感受到一股強烈刺激，隨後，視神經和聽覺神經都受到了沖擊，他忽然有一種血液正在快速流失的失重感。他啪得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捂住了頭。緊接著，他的胃部開始翻騰起來，雙腳發軟，全身的氣力都漸漸被抽離。
“怎麽了？喝太猛了？”徐澤立刻反應過來，“想吐？頭暈？”
徐澤和彭志言一起將他架進了洗手間。剛一進來，他就癱倒在了地上，抱著馬桶嘔吐起來。
平時酒量尚好的李烈仔，今晚卻以兩瓶啤酒的戰績結束了戰鬥，將體內的東西全數吐了出來。當著徐澤和彭志言的面，他覺得丟臉，但此時已經沒法做出其餘的動作。洗手間外傳來音樂的鼓點聲和哄笑聲，所有人都應該幸福的時刻，他卻趴在這裏，真不堪，這完全不像平常的他。
“餵，烈仔，沒事吧？”徐澤走近，看向馬桶後問道，“哇，你是不是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啊？”
李烈仔揮揮手。
“沒吃飯？”彭志言驚訝地問道，“剛剛你應該跟我們說啊，這裏也有賣主食的。算了算了，不要勉強了，先回去休息吧，我給你叫車。”
或許是註意到了他一連串的反常行為，徐澤緩緩蹲下，用充滿擔憂的語氣說道，“餵…烈仔...你這樣很危險啊…壓力太大了吧？找時間跟你帶教好好說一下，讓她給你休息一下吧，一天也好啊，周末你也不休息，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應該只是…喝太猛了…”他用紙巾擦了擦嘴，隨後靠在墻上平覆自己的呼吸。
“好好照顧身體啊。”徐澤說完，將他扶起，“走吧，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回去就行，”他擺擺手，“抱歉了。”
“沒事沒事，趕緊回去吧，明天你上什麽班啊？”彭志言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問道。
“…明天是...夜班...”
“回去好好休息啊，真是的，你說你逞強啥。”
看來，彭志言也感到他剛剛在硬撐了，他想。
坐上出租車，徐澤和彭志言仍然面露擔憂的神色，他再三示意自己沒事。想跟徐澤好好說聲對不起，不過，在他說出來之前，或許對方應該已經感受到了。
“不用抱歉哈，沒事！回去吧！”車啟動前，他聽到徐澤這樣說。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看著窗外緩緩後移的風景，他的大腦忽然變得異常清醒。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四十分，還早。
疲憊的一天終於又結束了。
說起來，今天還沒有去做“讓人興奮的事”呢。
這次應該輪到他的挎包了吧，等畫家一無所有，就會離開那個橋洞。就不會再有人擋在他的上班路上了，一想到這，他已經心生愉悅。
切，一個流浪漢裝什麽清高，天天帶著個墨鏡，他在內心咒罵。
“難道自己管的病人去世了你不會難過？”
徐澤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既然沒有特別的印象的話，那就是不會難過的意思吧。
與自己無關的人死不死的問題…他根本不在意。
他看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揚。
畫家的身影被蒙上了陰影，倘若在他睡覺的時候將註射器紮入他的體內……
狂妄的念頭開始在他心裏形成。
在公交車站旁下了車，搖搖晃晃地朝橋洞走去，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
接近十點，這附近已經鮮有行人經過。
“挎包……”李烈仔嘟囔著，撇撇嘴笑了。一想到昨天成功將他的手機和耳機成功拿走的場景，成就感油然而生。
這就是你礙事的下場，他心想。
以防萬一，他將衛衣外套的帽子帶上，雙手插兜，毫無猶豫地快步前進，橋洞就在眼前。
忽然，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猛地停下腳步，向後退了幾步，他探出頭，凝視著橋洞的方向。
是千琪。
千琪與畫家並排坐在一起。
千琪在笑。
李烈仔楞在原地，產生了一種背叛感。
現在回想來看，或許那時就是他失控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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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聚會也相當於今年的最後一次聚會，大家都想玩個盡興。
果然選擇赴約是正確的，光是看著別人開心的笑容都會讓人心情愉悅。
李烈仔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安了心，但還是無法完全放松，他有些擔憂巨大的音樂聲會讓他聽不清隨時可能響起的電話鈴聲，所以總是習慣性地查看手機，即使是毫無意義的操作，他的手指也總是在不同的軟件中進行點擊。
一想到今天他這張疲憊的臉將出現在這些人朋友圈的合影之中，他嘆了一口氣，起身到洗手間洗了洗臉，當然，手機始終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我帶教特別好。”走出廁所後，他看見徐澤喝了一口啤酒，拿起麥克風說，“今天中午還請我們吃飯，叫了一桌外賣。”
“哇——好羨慕——”有人回應。
果然是說帶教的事情，他笑了笑，他一看到徐澤的表情就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徐澤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耳鼻喉科帶教老師的好。
“他知道我家住得遠，白班的時候總是會讓我準時下班。”
“準時下班？有這種好事？”比他和徐澤還大兩歲的彭志言說道。
“是啊，我真的愛死他了。”
“可你三個月就要出科咯，到了下一個科室就不適應了。哦…看你這表情…好像已經有想法了哦。”
“我要留在耳鼻喉科！”炸雞翅被裝在大盤子裏端了上來，徐澤邊讓開位置邊回答。
“不錯，但是白班輕松，相反夜班就辛苦了吧？”彭志言邊吃邊說。
“確實，但我能熬……”徐澤聳聳肩，將麥克風遞給了要唱歌的女生，音樂緩緩響起，他的說話聲也被掩蓋了過去。
“誒！烈仔坐過來啊！我們來喝酒！”
聽到徐澤的呼喚，李烈仔坐了過去，用牙簽捅起一塊雞米花，在屏幕的白光照射下，上方沾滿的油汁反射出黏膩的光，他覺得有些反胃，隨之松開了拿著牙簽的手。
沒有註意到這一點的彭志言拿起他捅住的那塊雞米花，扔進了嘴裏，隨後將玻璃杯推到李烈仔面前，探出身子大聲說道。“在肺病科很累吧！多喝點！今天放松放松！”
“嗯。”
“酒量好不好啊？”
“還行，不上臉。”
“那就厲害了，來！”說著，彭志言把他面前的酒杯倒滿，“咱哥三個先幹一杯！”
“好——”徐澤答道。
“好。”他輕輕端起杯子，跟著徐澤和彭志言的速度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哎呀，好喝，”徐澤將杯子放下，拿起酒瓶，“來，等一下我們來玩游戲，輸的人喝，”他說著，看向李烈仔，“可以吧？”
他點點頭。
“彭哥在哪個科室t？”他問道。
“我？我在腫瘤科，”彭志言答道，“在你們樓上呢。”
“哦，腫瘤也挺辛苦的。”他已經在腫瘤科輪轉過了。
“是啊，整天提心吊膽的，”彭志言搖搖頭，端起酒杯，“而且，心累啊。”
“心累？”徐澤問道。
“這個腫瘤吧，誰也說不清，可能前一天患者還跟你聊得好好的，第二天一到醫院就發現他的病床已經空了。”
他點點頭，看了看徐澤。“惡化的速度很快。”
“是啊，”彭志言答道，“雖然我們和家屬心裏都有準備，但是“知道他會死”和“他真的死了”是不一樣的啊，有時候還是很難調理，上次有一個老大爺走了，我哭得稀裏嘩啦的，帶教過意不去，還買了奶茶給我。”
“哭了？”他問道，“你可是醫生啊，怎麽這都接受不了。”
“沒辦法啊，控制不住啊，這個年紀上來了，比年輕時更感性了。”
“嗯……”徐澤點點頭，“我有時候也會想哭，不過我一般忍到回家一個人的時候才哭。”
李烈仔看著兩人。“是嗎？原來你們也會難過啊……”
“廢話！”徐澤端起酒杯，李烈仔見狀，也拿起杯子幹杯，“我們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可......”
“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你們就得不斷學習、訓練、實踐……”
李烈仔搖了搖頭，將教授的聲音從腦子裏趕走，太陽穴有些隱隱作痛，他輕輕用手按壓了幾下。
“難道自己管的病人去世了你不會難過？”徐澤拿著酒杯轉向李烈仔，“真冷酷啊！烈仔！”
他沒有回答，思索著自己對於死亡的反應。
奇怪的是，他對病人的去世並沒有太大的印象。那時他是什麽感受？他帶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卻什麽值得註意的信息都沒有想起來。
“怪不得烈仔這麽優秀，可以做到不把個人情感帶入工作，真好，”彭志言叫來服務員，又叫了幾罐啤酒，“客觀、冷靜又強大，不怕苦、不怕累，以後肯定是最快成為主任級別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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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烈仔又猛地將杯中的酒灌下肚。這時，他聞到了空氣中不同氣味交織在一起的異味，感受到一股強烈刺激，隨後，視神經和聽覺神經都受到了沖擊，他忽然有一種血液正在快速流失的失重感。他啪得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捂住了頭。緊接著，他的胃部開始翻騰起來，雙腳發軟，全身的氣力都漸漸被抽離。
“怎麽了？喝太猛了？”徐澤立刻反應過來，“想吐？頭暈？”
徐澤和彭志言一起將他架進了洗手間。剛一進來，他就癱倒在了地上，抱著馬桶嘔吐起來。
平時酒量尚好的李烈仔，今晚卻以兩瓶啤酒的戰績結束了戰鬥，將體內的東西全數吐了出來。當著徐澤和彭志言的面，他覺得丟臉，但此時已經沒法做出其餘的動作。洗手間外傳來音樂的鼓點聲和哄笑聲，所有人都應該幸福的時刻，他卻趴在這裏，真不堪，這完全不像平常的他。
“餵，烈仔，沒事吧？”徐澤走近，看向馬桶後問道，“哇，你是不是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啊？”
李烈仔揮揮手。
“沒吃飯？”彭志言驚訝地問道，“剛剛你應該跟我們說啊，這裏也有賣主食的。算了算了，不要勉強了，先回去休息吧，我給你叫車。”
或許是註意到了他一連串的反常行為，徐澤緩緩蹲下，用充滿擔憂的語氣說道，“餵…烈仔...你這樣很危險啊…壓力太大了吧？找時間跟你帶教好好說一下，讓她給你休息一下吧，一天也好啊，周末你也不休息，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應該只是…喝太猛了…”他用紙巾擦了擦嘴，隨後靠在墻上平覆自己的呼吸。
“好好照顧身體啊。”徐澤說完，將他扶起，“走吧，我送你回去吧。”
“我自己回去就行，”他擺擺手，“抱歉了。”
“沒事沒事，趕緊回去吧，明天你上什麽班啊？”彭志言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問道。
“…明天是...夜班...”
“回去好好休息啊，真是的，你說你逞強啥。”
看來，彭志言也感到他剛剛在硬撐了，他想。
坐上出租車，徐澤和彭志言仍然面露擔憂的神色，他再三示意自己沒事。想跟徐澤好好說聲對不起，不過，在他說出來之前，或許對方應該已經感受到了。
“不用抱歉哈，沒事！回去吧！”車啟動前，他聽到徐澤這樣說。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看著窗外緩緩後移的風景，他的大腦忽然變得異常清醒。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四十分，還早。
疲憊的一天終於又結束了。
說起來，今天還沒有去做“讓人興奮的事”呢。
這次應該輪到他的挎包了吧，等畫家一無所有，就會離開那個橋洞。就不會再有人擋在他的上班路上了，一想到這，他已經心生愉悅。
切，一個流浪漢裝什麽清高，天天帶著個墨鏡，他在內心咒罵。
“難道自己管的病人去世了你不會難過？”
徐澤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既然沒有特別的印象的話，那就是不會難過的意思吧。
與自己無關的人死不死的問題…他根本不在意。
他看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揚。
畫家的身影被蒙上了陰影，倘若在他睡覺的時候將註射器紮入他的體內……
狂妄的念頭開始在他心裏形成。
在公交車站旁下了車，搖搖晃晃地朝橋洞走去，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
接近十點，這附近已經鮮有行人經過。
“挎包……”李烈仔嘟囔著，撇撇嘴笑了。一想到昨天成功將他的手機和耳機成功拿走的場景，成就感油然而生。
這就是你礙事的下場，他心想。
以防萬一，他將衛衣外套的帽子帶上，雙手插兜，毫無猶豫地快步前進，橋洞就在眼前。
忽然，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猛地停下腳步，向後退了幾步，他探出頭，凝視著橋洞的方向。
是千琪。
千琪與畫家並排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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