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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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石像
元汀禾不知道天氣好不好, 她只知道現在還有要事未說。
“對了，我方才在山廟外頭轉悠的時候，忽然發現了這兒的布局似乎不大對。倒也不是廟裏頭, 而是外邊，裏三層外三層被樹木包裹，偏就正中豁條口子, 這不煞氣直沖, 全進廟裏了？”
元汀禾蹙眉思索，“按理說，這等重地定是會專門請人來布置的，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席承淮的註意力成功回到正事上。
聞言, 只想了想, 便道, “是找過人來看, 只是半年前這一塊兒出現塌陷, 後面重新布置過, 負責的人是....”
等等！席承淮忽然猛一蹙眉，電光火石間，那總不得要領的疑處終於有了線索。
怪不得將崔萬，也就是京兆尹的那個副使抓去審問的時候，對方那般自信無畏, 原是有這麽個底氣。
半年前，山廟外那一片無故塌陷，聖人本派負責的官員去處理, 怎知崔萬的阿爺卻跳了出來, 主動攬下這個無關緊要又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裏應外合，在山廟外布下如此兇陣, 就是不知，他們為何要做這種事？
席承淮不待再想，立馬出發到廟外去，重新又仔細探查一回。
乍一看與原先無多少變動，然仔細深究，卻發現實際上的確是有細微變動，導致整個布局大變，竟成大兇之相，集煞、聚煞、養煞....甚至是——餵煞。
崔家那邊他已經細細調查過，並未有過什麽異樣，只是人人皆知，崔家愛財至極，可偏又回回如泥鰍般，待人去搜查時，早就摘得幹幹凈凈，偏生又未真的罔顧規法，何況崔家上一代立下過不菲功績，即使往後兩代節節敗落，可曾經的貢奉卻也無法忽視，真是叫人奈何不得。
“不能再拖了，務必盡快破煞。”席承淮道。
“我來破，你去附近看著，免得有人誤闖，或是被嚇到。”
元汀禾冷靜安排，隨即，不等席承淮回答，便從懷中取出一道符，夾在指尖，口中念咒。
下一秒，符紙飛掠至半空，定在通煞之道上，眨眼間便迅速燃燒化為灰燼。
元汀禾便立即再取一符，依舊打在那個位置，只不過這次的符並未燃燒，而是直直定在原地。
元汀禾二指並攏，放在唇前，另一只手取出一木制長物。
此物長約一尺，寬有二指，為驅魔逐邪的法尺。
另一邊，席承淮在元汀禾拿出第二張符時便已經重新入了山廟，他知曉元汀禾的實力，這等程度定然應付的過來。
這裏此時聚有不少人，席承淮自知這回事態嚴峻不容樂觀，再不把實情道出，恐會有更大的麻煩，於是便命侍衛四散，根據名單一個個告知。
果然，得到消息時，眾人神情各異，半信半疑，但都還是聚集到說好的那片竹林前。
好在各家小輩分散的不算開，長輩留駐原地，唯叫小輩過來，很快便召集全部。
席承淮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到正中央，便有人問起，“世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對啊對啊，這怎麽忽然就有什麽....”
“會不會是看錯了，這裏可是山廟，祈福的地兒，有神仙護佑，妖邪怎麽會....”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場面登時變得亂哄哄。
“諸位稍安勿躁。”
席承淮面不改色地開了口。
然而，只有部分人停下來，其他的依舊還在交談。
人群中還有二皇子席惟淩在此，也跟著安撫，然而效果卻是微乎其微。
席承淮不急，只道，“此事告知的突然，各位心焦實屬正常。不過，現在還請諸位先靜了靜，就當作，賣我一個面子，如何？”
這話一出，那是有用的很，在場的人立即便靜了下來。
大家都知曉，璟王頗得聖人照拂，眾人對他也都敬重三分，所以，平日裏璟王世子不論去到哪兒，在平輩裏說話也都是有幾分重量。
見人群終於平靜，席承淮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解釋起當前的狀況。
最後，又補充道，“不過，諸位不必太過擔憂，師公等一眾前輩已然趕來，馬上就到，彼時定會護佑諸位周全。”
“大家只消得老老實實地聽從安排指揮，就不會發生任何事。我保證。”
話音剛落，身後便走來一行人，為首那位老道白發蒼蒼，胡須蓄的很長，身姿瘦削，倒頗有仙風道骨之姿。
此人一來，目光便落到席承淮身上，面容沈靜，顯得有些嚴肅。
席承淮聞聲轉頭一看，眼中登時漫出幾分喜色，忙轉身，斂衽道，“師公！”
正是栩鶴散人他們。
聽見聲音，栩鶴散人身後一下子冒出兩只腦袋，分別是阿淩同阿渺，見到席承淮皆是忍不住笑意，喊道，“師兄！！”
除他們以外，還有四五位名觀道士，紛紛見過，各自行禮。
見到幾位頗有威望的道長後，眾人也都真正放下心來。
栩鶴散人摸了摸胡須，掐指一算，道，“阿淮，先來擺陣。”
“諸位，勞煩護法。”
...
——
-
分明未至夜裏，身後的密林卻如同籠罩了一層漆黑的幕布。
煞氣已經攢得要往外漫出，正朝這邊湧動著。
元汀禾做好準備，正要掐訣，心裏卻忽然咯噔一下。
不對，這些煞氣，並不是沖著廟裏去的。
而是，廟外的那樽石像！
元汀禾狠一蹙眉，毫不猶豫便直奔過去，然而就在這時，那原先懸在空中的符紙竟是忽然開始燃燒起來。
天機綾應勢而出，自腕間朝前打去，圍繞那燃了一半的符箓轉有三周，如蠶蛹般虛虛包裹在其外。
好不容易那符箓不再燒下去，可那樽石像卻倏忽有了動靜。
不成，這是煞氣灌像！倘若灌滿，便是邪佛一舟，道法刀槍不入，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元汀禾立馬踩著一旁的半人高的巨石，往上一縱，單手拽回方才釋出的法尺，又再次打出，直墜石像頂上。
一次不成，便再砸一回，重覆七八次，終於瞧見那石像上開出一條極細的裂縫。
元汀禾正要取符，竟見那石像上的裂縫慢慢又合上，最後完好如初，不見裂痕。
元汀禾不信邪，便要再砸，可手剛擡起，身後竟有一道聲音漸漸逼近。
“小娘子，砸不得！”
她愕然停手，往側邁了一大步。
非是真的聽從了那道聲音的話，而是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觸感，癢癢的，令她下意識便躲了過去。
後頭再看，一位身著素袍的女子單手持拂塵，堪堪站定。
那女子五官姣好，肌膚透白，笑靨淺淺。
下一刻，持物那只手伸直向前，拂塵脫手而出，直插在那石像上頭。
霎時間，原本還在晃動著的石像定在原地，不再動了，而源源不斷往裏灌入的煞氣也被阻隔在外。
暫時控制住了。
元汀禾收了收心，略一定神，拱手道，“敢問閣下是？”
她邊問，邊打量眼前這人。
剛沒細看，這會兒再看，眉眼間分明與璟王世子有幾分肖像。
那女子笑了起來，“誒呀，本來早些日子就該回來了的，結果路上耽擱些時間。不過，也算是趕巧了，正好今日至此。”
“小娘子，幸會啦，我是長安城璟王的王妃，你叫什麽呀？”
果然！
元汀禾忙上前一步，行了一禮，“見過王妃，民女姓元，家在玉至觀。”
璟王妃早一步便托住她的手，聞言笑意更濃，“不必多禮。原來是小汀禾啊，不知你師父她近日可好阿？”
元汀禾有些驚訝，璟王妃便又笑著補充道，“好幾年前途徑江南，遇上你師父，還有約莫三四歲的你。”
說著，她好似講悄悄話一樣，“說起來，我也算得上是一名捉妖的道士，只不過沒你們這麽厲害罷了。我看啊，方才你那符紙威力極大，若是本事不行，想必一兩張可是萬萬不夠用的。”
元汀禾早就註意到了，璟王妃手持的拂塵絕非俗物，憑其輕輕一揮便止住石像吸食煞氣便能看出。
她忙道，“王妃見笑了。”
璟王妃笑了笑，不再說這些，然後又將視線重新放到那樽石像上，解釋道，“你方才想要把那石像劈開，好叫煞氣無處可去，先前積攢的也被你放出來的符箓吞食，對吧？可若只是一般石像，此法定然可行。”
“然而，那樽石像卻是萬萬不可。”
元汀禾下意識問，“這是為何？”
璟王妃揚唇笑道，“因為那根本不是普通石像，裏頭塞有一縷魂魄。”
“石像非是石像，而是泥人像。”
話落，元汀禾胸口不由一震，常年置於廟前的石像，經由祈福，本是福澤照拂，邪氣難沾。
然而，一旦裏頭藏有處理過的魂魄，便會化作泥人像，成了精。
若是方才元汀禾真的把這東西砸了，那麽裏頭的那縷魂魄便會隨之煙消雲散，再不入世。
璟王妃及時出現，實乃是萬幸。
只是，她並不能看出來那東西竟然化作了泥人像，畢竟外表與石像並無區別，甚至沒有絲毫妖氣，璟王妃是怎麽看出來的。
像是早有預料，璟王妃笑瞇瞇地說，“汀禾，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看出來的？”
璟王妃早作人婦，育有一兒一女，可如見瞧來，皮膚依舊水潤，容貌俏麗，哪裏像是兩個孩子的阿娘。
對方笑的恣意，元汀禾也忍不住被感染，笑應，“嗯，很好奇。”
璟王妃便指了指她的眼睛，嘴角笑意不減。
“因為啊，我有一雙陰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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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汀禾蹙眉思索，“按理說，這等重地定是會專門請人來布置的，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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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山廟外那一片無故塌陷，聖人本派負責的官員去處理, 怎知崔萬的阿爺卻跳了出來, 主動攬下這個無關緊要又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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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拖了，務必盡快破煞。”席承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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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汀禾便立即再取一符，依舊打在那個位置，只不過這次的符並未燃燒，而是直直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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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曉，璟王頗得聖人照拂，眾人對他也都敬重三分，所以，平日裏璟王世子不論去到哪兒，在平輩裏說話也都是有幾分重量。
見人群終於平靜，席承淮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解釋起當前的狀況。
最後，又補充道，“不過，諸位不必太過擔憂，師公等一眾前輩已然趕來，馬上就到，彼時定會護佑諸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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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來，目光便落到席承淮身上，面容沈靜，顯得有些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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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栩鶴散人他們。
聽見聲音，栩鶴散人身後一下子冒出兩只腦袋，分別是阿淩同阿渺，見到席承淮皆是忍不住笑意，喊道，“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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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汀禾做好準備，正要掐訣，心裏卻忽然咯噔一下。
不對，這些煞氣，並不是沖著廟裏去的。
而是，廟外的那樽石像！
元汀禾狠一蹙眉，毫不猶豫便直奔過去，然而就在這時，那原先懸在空中的符紙竟是忽然開始燃燒起來。
天機綾應勢而出，自腕間朝前打去，圍繞那燃了一半的符箓轉有三周，如蠶蛹般虛虛包裹在其外。
好不容易那符箓不再燒下去，可那樽石像卻倏忽有了動靜。
不成，這是煞氣灌像！倘若灌滿，便是邪佛一舟，道法刀槍不入，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元汀禾立馬踩著一旁的半人高的巨石，往上一縱，單手拽回方才釋出的法尺，又再次打出，直墜石像頂上。
一次不成，便再砸一回，重覆七八次，終於瞧見那石像上開出一條極細的裂縫。
元汀禾正要取符，竟見那石像上的裂縫慢慢又合上，最後完好如初，不見裂痕。
元汀禾不信邪，便要再砸，可手剛擡起，身後竟有一道聲音漸漸逼近。
“小娘子，砸不得！”
她愕然停手，往側邁了一大步。
非是真的聽從了那道聲音的話，而是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觸感，癢癢的，令她下意識便躲了過去。
後頭再看，一位身著素袍的女子單手持拂塵，堪堪站定。
那女子五官姣好，肌膚透白，笑靨淺淺。
下一刻，持物那只手伸直向前，拂塵脫手而出，直插在那石像上頭。
霎時間，原本還在晃動著的石像定在原地，不再動了，而源源不斷往裏灌入的煞氣也被阻隔在外。
暫時控制住了。
元汀禾收了收心，略一定神，拱手道，“敢問閣下是？”
她邊問，邊打量眼前這人。
剛沒細看，這會兒再看，眉眼間分明與璟王世子有幾分肖像。
那女子笑了起來，“誒呀，本來早些日子就該回來了的，結果路上耽擱些時間。不過，也算是趕巧了，正好今日至此。”
“小娘子，幸會啦，我是長安城璟王的王妃，你叫什麽呀？”
果然！
元汀禾忙上前一步，行了一禮，“見過王妃，民女姓元，家在玉至觀。”
璟王妃早一步便托住她的手，聞言笑意更濃，“不必多禮。原來是小汀禾啊，不知你師父她近日可好阿？”
元汀禾有些驚訝，璟王妃便又笑著補充道，“好幾年前途徑江南，遇上你師父，還有約莫三四歲的你。”
說著，她好似講悄悄話一樣，“說起來，我也算得上是一名捉妖的道士，只不過沒你們這麽厲害罷了。我看啊，方才你那符紙威力極大，若是本事不行，想必一兩張可是萬萬不夠用的。”
元汀禾早就註意到了，璟王妃手持的拂塵絕非俗物，憑其輕輕一揮便止住石像吸食煞氣便能看出。
她忙道，“王妃見笑了。”
璟王妃笑了笑，不再說這些，然後又將視線重新放到那樽石像上，解釋道，“你方才想要把那石像劈開，好叫煞氣無處可去，先前積攢的也被你放出來的符箓吞食，對吧？可若只是一般石像，此法定然可行。”
“然而，那樽石像卻是萬萬不可。”
元汀禾下意識問，“這是為何？”
璟王妃揚唇笑道，“因為那根本不是普通石像，裏頭塞有一縷魂魄。”
“石像非是石像，而是泥人像。”
話落，元汀禾胸口不由一震，常年置於廟前的石像，經由祈福，本是福澤照拂，邪氣難沾。
然而，一旦裏頭藏有處理過的魂魄，便會化作泥人像，成了精。
若是方才元汀禾真的把這東西砸了，那麽裏頭的那縷魂魄便會隨之煙消雲散，再不入世。
璟王妃及時出現，實乃是萬幸。
只是，她並不能看出來那東西竟然化作了泥人像，畢竟外表與石像並無區別，甚至沒有絲毫妖氣，璟王妃是怎麽看出來的。
像是早有預料，璟王妃笑瞇瞇地說，“汀禾，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看出來的？”
璟王妃早作人婦，育有一兒一女，可如見瞧來，皮膚依舊水潤，容貌俏麗，哪裏像是兩個孩子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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