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0章 起陣

關燈
第80章 起陣

幾位道長已經各司其位, 盤腿坐下,只等一聲令下。

阿渺抱著一塊兒明鏡趕來,喘了兩口氣, 道,“師公,師兄, 這邊兒也已經確認過了, 陣法所及之內並無邪祟。”

席承淮道,“辛苦。”

又轉而看向栩鶴散人,“師公,那就差不多了, 可以起陣了。”

栩鶴散人頷首, “嗯, 阿淩與阿渺照例站位, 隨時替換。”

“定八門、穩八卦。”

栩鶴散人看一眼半空, 微瞇眸子, 出聲道,“陣啟以後,妖魔鬼怪定不得入,只是還差一人,若再多一力, 此陣定會更圓滿。”

席承淮便開始思索還能找誰來,目光剛落到人群中,卻聽見阿淩驚叫一聲。

“誒!是王爺還有王妃!”

席承淮登時愕然, 扭頭一看, 正朝著這邊走來那二人可不是自己阿爺阿娘麽?

眨了下眼,心臟撲通一跳, 喜大過驚,正要過去,視線往後一展,竟是還有一人。

那人還是元汀禾!

席承淮笑著說道,“阿爺阿娘,你們來得正好!”

....

-

有了璟王夫婦助力,這八門歸元陣算是圓滿展開,密不透風,再安全不過了。

廟外布置有陣法,一旦有妖邪出沒,便會警示,到時候只需甕中捉鱉,便可拿下。

現在趁還沒動靜,席承淮忙到璟王夫婦那頭去,低聲詢問起來。

“阿娘,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璟王妃嗔怪道,“怎麽,做了虧心事,怕阿娘知曉?”

席承淮笑起來,“阿娘,孩兒還會做虧心事嗎?哪件事不是問心無愧,坦坦蕩蕩?”

璟王在一旁不由挑眉,補充道,“阿淮向來理直氣壯,心性高,做什麽都不覺得錯,哪會覺得虧心?”

席承淮被自己爺娘這麽一擠兌,本來笑嘻嘻地也沒什麽,反正都是玩笑話,不會在意。

可餘光一瞥,隔壁那小女郎站在那兒聽著,這不是叫他敗面子,正要說點兒什麽挽回,卻又察覺女郎分明滿眼興味,聽得津津有味,正起勁兒。

一時間,也顧不得什麽臉面不臉面的了,就這麽似有似無地偷看,心裏頭也跟著笑。

璟王妃站在那兒將種種收入眼底,一來二去心裏便跟明鏡兒似的。

先是訝異自個兒那渾天小魔王居然也會認栽,後又覺得兩個小孩兒都可愛得緊。

就是目前這進度不怎麽樣,看來還得她加把火,助助力。

這般想著,便要開口,誰知肩膀叫人攬過,扭頭看,正是璟王滿眼無奈地望著自己。

“叫他們自個兒鬧吧,順其自然些。”

璟王妃與璟王向來默契非常,從他們見第一面起便是如此,恩愛十幾年也從未變過,只一個眼神便能懂得對方的意思。

“那好吧。”璟王妃於是笑了起來。

一旁,元汀禾本看著這一家和睦非常,覺得打心眼裏的高興,可又想到阿娘與師父,不禁流出幾分想念。

也不知她們何時能到,還有小倉度,有些日子沒見了。

席承淮本就一眼不錯地偷瞄著她,這神情一轉換自然是頭一個發現。

稍一思索,便大概猜到緣由,於是就說,“對了,那個.....”

還沒說完,元汀禾神情又是一變,瞳孔微張,嘴角帶笑,儼然是一副驚喜模樣。

席承淮回頭一看,果然瞧見元夫人一行人正往這邊走來,最後卻又停在栩鶴散人面前。

距離不近不遠,但若要交談卻還是做不到,只能再走近些。

元汀禾急不可耐,忙朝璟王夫婦告辭,然後奔了過去。

璟王妃瞧著自己兒子這副模樣,心裏覺得有趣,便道,“去吧去吧,這兒有你爺娘看著,妖邪跑不了。”

席承淮臉皮極厚,饒是平日裏再直來直往,可放到這事上頭,叫自己阿娘如此直白道出,耳根還是不由一熱。

“那孩兒便先去師公那兒再看看情況!”

說完便邁步離去。

“阿娘!”

元夫人聞言一頓,轉頭看來,眼底漫上笑意。

一陣短暫寒暄,末了,元汀禾問道,“阿娘,師父呢?”

元夫人道,“你師父去了皇城布陣,倉度也在那兒。”

原是如此。

席承淮趕來時也聽到這番話,拱手真切道,“勞煩散人了。”

元夫人笑道,“無礙,降妖伏魔本是道家人本職所在,說不上勞煩,能幫得上忙便好。”

說來也是湊巧,從觀裏返京,本需半個月的路程,只是沒多日前,她們正好分別接下委托,那處至長安城不過五六日的腳程,否則元汀禾遞信回觀,再由觀裏遣人轉告,勢必來不及。

這一切都太湊巧了。

正待再說什麽,這時,門口跌跌撞撞跑來一個不知是誰家的仆從,淚痕滿面,惶恐哭喊道,“救命啊!仙人道長,求你們快去瞧瞧我家郎君吧,他從方才便一直往外吐血,這會兒渾身還冒著黑煙!”

怎麽回事!

席承淮立即動身,跟著那仆從到山廟後院,也就是眾人棲身之處。

元汀禾想了想,也起身跟了過去。

一進院門口,便見四周圍了些人,但更多的是縮在後頭,正中央擺了一草墊子,上頭躺著一人,旁邊還趴著幾人。

席承淮快步上前,低頭一看,那緊閉著雙眼,嘴唇烏青,印堂發黑的郎君正是先前見過的,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小郎君,曾蒙。

許是先前犯了邪,此次祈福便要親自來一趟,祛祛厄,即使身子還未完全恢覆,也硬撐著出了門。

席承淮伸手在他鼻間探了探,呼吸微弱,卻十分急促,再看面色,顯然是叫邪氣沖了體。

此下癥狀更是剛叫邪氣攻心不久,也就是說,曾蒙是在來到山廟以後中的邪!

可他來時便已經與元汀禾細細探查過,廟內並無絲毫妖氣,之後更是用各類法器,同阿渺他們再次探查過,根本沒有異常。

既已如此,那妖邪難不成真是從他眼皮子地下鉆進來了?

不對,這不可能。

忽然,席承淮想起廟外的那些煞氣陣,雖不至於喪命,但被攻入體內,也能叫人好一陣折磨。

一開始便吩咐過,絕不能擅自離廟,有什麽事就派人來告知他,否則可能會招來藏在暗處的邪祟。

曾蒙定是不聽指揮,偷偷跑了出去,這才會被煞氣沖體!

想到這兒,席承淮眸中乍然如墜冰窖,寒聲道,“說清楚,你家主子是何時跑出去的!膽敢有半句虛言,我唯你是問!”

那奴仆一聽先是怔楞,隨即想起什麽,一雙腿登時抖如篩子,冷汗浸濕後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去,趴在那兒哭喊,“世子,小的家郎君不是有意出去的,只是心焦爺娘,唯恐他們也遭邪物毒手,就想下山回廟....可是,可是剛一出去,想到世子的交代,郎君便又立馬折返,回到廟裏去了,世子....世子,小的求您救救郎君啊...”

席承淮冷眼呵斥,“心焦爺娘?這兒離長安城有大半日的路程,還沒等下山就已入夜,你家郎君有那個膽子在夜裏山間行走?口口聲聲說是想起我的交代才又折返回來,我看是因為叫那煞氣沖體,嚇得半死,不得不趕回來求救,這才折返的吧!”

那仆從被說的一陣哆嗦,額頭上的汗夾雜著淚水往下流,聽到這些話哪還不明白,自個兒郎君的一舉一動早被眼前這位璟王世子看破。

他早就苦口婆心,勸郎君莫要亂跑,可郎君打小紈絝,他區區一個奴才的話哪能聽得進去?這下好了,若是世子不願意幫,那郎君可就慘了!!

種種神情被看在眼裏,席承淮稍斂怒意,但銳利分毫不減,說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再說謊打馬虎眼,那本世子就不再管了。”

仆從一聽恨不得多磕幾個頭,忙道,“世子您說,世子您說!”

席承淮:“你們出去時,可有見到什麽異常?還有,曾蒙被邪氣沖擊之時,可曾聽到過什麽聲音?”

仆從忙回想,可最後也只是哆嗦著嘴唇,“世子,當時小的在一旁....放風,聽見郎君的喊叫這才看過去,匆忙奔去以後,便只見郎君嘴角洇出血,旁的....旁的小的是真的不知啊!”

席承淮沒多說什麽,也知曉這奴仆並未誆人,於是俯下身子,取出一張符紙,貼在曾蒙額上。

下一刻,原本緊閉雙目的人有了反應,沒一會兒便睜開了眼睛。

雖然臉色依舊惡劣,但雙目清明,看向席承淮時,也並未有任何驚訝,活像沒有感情的木偶。

那仆從不知這些,只是看見自家郎君睜開眼睛,登時激動不已,“郎君!!!郎君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席承淮不耐道,“閉嘴。”

仆從忙捂著嘴退回去。

這符紙只能維持一陣,用來套用曾蒙的話,並不是代表著他已經蘇醒。換句話說,此時的曾蒙意識並未清醒。

席承淮問,“當時出了廟外後,你看見了什麽。”

曾蒙面無表情地回答,“林子,還有亂竄的黑霧。”

“那些黑霧一開始就直奔向你?”

“不是,我踩到樹枝發出聲響,那些黑霧就往我身上來。”

“然後呢?”

“然後我感覺渾身上下變得松軟,還有酸痛。”

“再後來?”

“我暈了過去。”

席承淮隱隱有了猜測,看著他的眼睛又道,“我問你,當時你為何要跑出廟外?”

曾蒙說,“我聽見一個聲音,說他可以安全帶我離開這裏。”

“你看到他了嗎?”

“沒有。”

曾蒙再蠢,也不會因為一個聲音就跑出去,那人一定還說了別的。

“那個人還說什麽了,或者有別的印象嗎?再想想,不著急。”

曾蒙於是就不再說話,好像真的在思考那樣。

過了一會兒,他很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忽然一陣抽搐。

仆從嚇得想靠近,又畏懼於席承淮,只能幹巴巴地待在一邊兒。

席承淮平靜地看著曾蒙,並無所動。

果然,那陣抽搐過後,曾蒙再次恢覆面無表情的狀態。

然後,很慢地張口,說,“他說,很快他就要進來這山廟裏面,和有些人玩捉迷藏,如果我不出去的話,那就先和我玩兒。”

“然後你出去了?”

“沒有出。但是,那扇門,它自己開了。”

“一陣沖力襲上我的後背,然後我就離開了陣法圈外。”

最後一個字說完,效力告竭,曾蒙重新閉上眼睛,躺了回去。

周邊圍觀的人面面相覷,驚恐不止。

席承淮站起身來,沒再看向曾蒙,然後緩緩將視線落到一旁,那個本還在瑟瑟發抖的仆從,不知何時已經恢覆了平靜。

此時,正如一潭死水,坐在原地。

真兇....不,幫兇,如今近在眼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