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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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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留步==

侍琴匍匐在地上, 連頭都不敢擡起來,她怎麽也沒想到公子這個時候過來了,公子不是應該在書房嗎……

屋內瞬間安靜無聲, 安靜到連院子外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江鸞也站了起來, 她容色清婉,嗓音還算鎮定:“郎君。”

她臉色看起來極為鎮定, 但心裏已經打起了擂鼓,因為她未曾想過他會這個時候過來, 她還沒有想好措辭。

謝承走到妻子面前, 定定的看了她許久,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起來吧。”

“謝公子。”侍琴站了起來, 剛想開口,江鸞朝她使了個眼色, 侍琴看了眼自家少夫人,又看了眼公子,嘴唇嗡了嗡, 還是擔憂的先退下了。

屋子外面, 張媽媽剛過來, 就見侍琴出來了,張媽媽有些疑惑:“少夫人跟公子這就要歇息了吧?”

“少夫人讓奴婢先出來。”侍琴不敢將屋裏的事情告訴張媽媽, 含糊其辭道,可能她們家少夫人的意思就是不想這麽早懷上子嗣,但看公子那神色,公子分明就是誤會了,白天府裏才來了貴客, 要是晚上就傳出少夫人跟公子吵架的事,這可怎麽辦。

張媽媽也沒多想, 以為少夫人跟公子是想單獨相處。

於是張媽媽跟侍琴就在外面候著,張媽媽倒是極為淡定,但侍琴這心裏已經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了。

“夫人可有什麽話要說”相對於侍琴的緊張,屋裏面的氣氛還算平靜,謝承姿態溫文爾雅,他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淡聲問。

從他那溫潤如玉的臉色來看,看不出來他有一絲一毫動怒的跡象,但江鸞與他做了兩世夫妻,還是能感受出來他已經生氣了。

但她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她已經是重來一世的人了,當務之急還是先穩住他,江鸞面色柔婉,直接對上年輕郎君的眼神,輕聲開口:“妾身只是還沒有做好當娘親的準備,所以不想這麽早懷上子嗣。”

謝承面色疏離,妻子與他成婚才小半年,她若還沒有做好當娘親的準備,他自然不會逼她。可謝承是何其敏銳之人,他的感覺告訴她,妻子不想懷上他的子嗣根本就不是這個理由。

謝承自年少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種完全不受人控制的滋味,謝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再擡眼時目光已經是溫涼了:“那夫人還需要多長時間做好準備一年,三年還是五年。”

這已然是在步步相逼了,江鸞輕輕咬了咬唇,剛想胡亂說個數字,年輕郎君便已經止住了她的話,嗓音低沈:“天色也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說罷,謝承直接擡步離去。

屋外的張媽媽見他出來,還嚇了一跳:“公子。”

夜晚的涼風拂過,謝承負手而立,還算溫雅的讓張媽媽進去服侍江鸞,謝國公府人多,若他就這般離開,有風聲傳出他與妻子感情不睦,妻子怕是要受到委屈。

“少夫人,公子怎麽這個時候走了?您跟公子是吵架了嗎?”謝承神色如常,但張媽媽還是覺得不對勁,她帶著侍琴走進去,問,但問題是張媽媽方才在門外並沒有聽到爭吵的聲音。

江鸞輕輕搖了搖頭,心思很是雜亂煩擾,她輕聲開口:“張媽媽,你讓我靜一靜吧。”

張媽媽瞬間急得不行,還想繼續追問,侍琴卻是開口說自己陪著少夫人便好,讓她不要擔心。

張媽媽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便先退下了。

“少夫人,公子他是誤會了嗎?”等房門被關上,侍琴小聲開口問。

她覺得自家少夫人剛剛肯定只是隨口一說,少夫人與公子畢竟是夫妻,將來肯定是會有孩子,但公子方才離開,分明是已經誤會了。

“郎君他是生氣了。”

侍琴看著眉眼婉約的少夫人,想了想,開口道:“那少夫人可要去跟公子解釋少夫人若是解釋了,公子說不定就不生氣了。”

江鸞素白纖細的手指搭在案桌上,有些懊惱,她剛剛就不該這麽大意的將自己心裏話給說出來,而且這人觀察這般敏銳,她要是不能給他一個合適的理由,他就會故意冷著她,上一世便是這樣。

“等明日再說吧。”江鸞輕輕嘆了口氣,膚白如雪,像春日裏盛放的芍藥花。

她得想一個合適的理由,就算她直接與他說,她已經是重來一世的人了,她們一年多之後會在清水寺的路途中發生意外,估計他也不會相信。

“那少夫人今晚且早些歇下。”侍琴點了點頭,如今天色已晚,她們也不知道公子去了哪裏,還是等明日再說。

謝承從芝蘭苑出來,徑直去了書房,書房外面的侍衛見他去而又返,還有些詫異,侍衛拱了拱手:“屬下見過公子。”

公子不是剛去少夫人那裏,怎麽又回來了,難道是朝堂上有什麽要緊的事等著公子去處理。

沒等片刻,謝國公府暗衛之首暗影出現在書房裏面,他面色看起來非常冷靜,抱了抱拳:“公子。”

“你查一下少夫人一個月前回江國公府可有見什麽人,做過什麽事。”

謝國公府一半暗衛歸屬謝承,暗影早有聽聞公子跟少夫人新婚夫妻,感情和睦,公子這是在懷疑什麽嗎?

少夫人出身名門,乃江國公府嫡幼女,按理說公子不管對少夫人有多少情意,都不會做出此舉,暗影生怕自己揣測了公子的意思,他將頭埋了下去,小聲道:“還請公子明示。”

“你查一下少夫人可有去過什麽醫館,或者有沒有人給她什麽藥。”謝承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案桌上叩了叩,淡聲開口。

妻子年紀還小,不想要子嗣,謝承當然不會逼著她,這事本來就是順其自然,但妻子明顯是有事情瞞著他。

思及此,謝承伸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當年娶妻子之時,他想著與妻子相敬如賓便好,他也會敬重這個妻子,但近日不知怎的,他對妻子好像不是一般的在意,這不太像“他”。

“是,公子。”暗影大概已經猜到了,拱了拱手。

夜色早已暗了下來,年輕郎君在書房簡單沐了個浴,便闔上眸。

不知怎麽回事,今夜的謝承突然夢到了他與妻子的初見,那日謝承是從宮裏出來,然後去品味樓見妻子,妻子比自己要早一點兒到,等謝承過去的時候,身著碧色軟煙羅裙、頭戴玉蘭珠釵的妻子轉過身來,清婉柔美的向他福了福身:“謝公子好。”

“江姑娘。”謝承指腹摩挲了下手中的折扇,觸手溫涼,他唇角扯出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容,淺聲道。

因著是未婚夫妻,所以兩人順勢在對面坐下,江鸞的貼身丫鬟跟謝承的貼身侍衛非常體貼的退了下去,對上年輕郎君那溫和的眼神,江鸞有些害羞的低下頭,白嫩的臉頰浮上紅暈,跟花兒似的。

謝承神色倒是尋常,還傾身給她倒了一盞茶 ,溫文爾雅的問:“江姑娘平日在家中都做些什麽?”

許是因為他神情溫和,江鸞漸漸的放松了下來,她嗓音帶著慣有的柔和:“小女子在家中除了練習琴棋書畫,便是與祖母還有母親學習中饋。”

這倒是與傳聞一樣,即便是謝承,也對這位未婚妻挑不出一點不好來,唯一的遺憾大概是他們之間沒有一點感情在。

二樓傳來陣陣悠揚的琴聲,謝承笑著說一句“江姑娘才貌雙全”,便將盞中的茶一飲而盡,夫妻之間相敬如賓便很好了。

“子承覺得鸞兒如何”等謝承回到謝國公府,謝老夫人迫不及待的讓人請謝承過來,她非常仔細的覷了一下這個孫兒的神色,問。

“甚好。”謝承想起白日與姑單獨的相處,微微頷首。

謝老夫人頓時就笑了:“難得聽子承這麽誇讚一個姑娘,看來子承跟鸞兒極其有緣分,那祖母可就盼著你們將來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夢境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下屬在屋外叩了叩門,開口道:“公子,該上朝了。”

謝承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他伸手按了按額頭,語氣平穩的應了一聲。

==二更==

陳家兩兄弟在謝國公府暫住,國公府還是要更熱鬧一些,天色剛亮,侍琴便扶江鸞起身,見少夫人眼底隱隱有烏青,便知道她昨夜睡的不是很好,侍琴忙替她畫了一個美人妝容,看起來格外明艷奪目,又不失柔婉。

江鸞帶著侍琴到正堂,正堂裏面可謂是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

江鸞一進來,眾人的視線便落在她身上,姑娘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裊裊婷婷的福了福身:“鸞兒給祖母、母親請安。”

“鸞兒快起來吧,快來祖母這裏坐下。”謝老夫人眼裏全是笑意,急忙招呼她過來。

謝老夫人左邊坐的是四姑娘謝紫涵,見她走過來,還俏皮的朝江鸞眨了眨眼,這一個月,章婉瑩因為身子反反覆覆的不好,所以一直臥床修養,二房過來陪謝老夫人跟陳氏的人便只有謝二夫人,這會兒見坐在謝老夫人身邊的人只有江鸞跟謝紫涵,她在心底冷哼一聲,老夫人真是偏心偏到沒眼了,眼裏除了長房的人怕是也裝不下什麽。

只是不知道這麽疼愛孫女的老婆子會將謝紫涵許配到隴西去,要是她的女兒嫁到隴西這麽遠,她一定要跟老夫人拼命,哪像陳氏,又想巴結謝老夫人,又想巴結自己娘家,所以想著將自己女兒嫁到隴西去。

沒過多久,謝國公便帶著謝家幾位子弟過來,唯獨沒有謝承,謝老夫人沒見著孫兒,還覺得有幾分奇怪,問謝國公:“子承呢,怎麽還沒有過來”

一旁的江鸞眼睫輕輕顫了顫。

“京兆尹有一個案子今日升堂,子承下完朝,就直接去京兆尹了。”謝國公面色沈穩,跟謝老夫人解釋。

“既如此,那就直接開飯吧。”謝老夫人點點頭。

用膳的時候,眾人皆是食不語。

用完膳,國公府的下人奉上新鮮的瓜果,趁著謝家幾位公子陪著陳硯池跟陳硯舟說話的功夫,謝紫涵悄咪咪的帶著江鸞出去了。

上首的謝老夫人自然是睜一只眼閉只眼,只當沒瞧見。

謝國公府後院依山傍水,涼悠悠的,謝紫涵一邊踩著鵝卵石一邊與江鸞說話。

“嫂嫂,你覺得三表哥怎麽樣”雖說已經開始議親了,但提起這事謝紫涵還是害羞的緊,也只敢在私下跟母親還有嫂嫂說一說了。

“我覺得陳三公子不管是相貌還是談吐,都很不俗,是一個好兒郎。”江鸞莞爾淺笑,一雙眸子似秋水般靈動:“只是這到底還是妹妹的姻緣,妹妹自己喜不喜歡陳三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謝紫涵與自家嫂嫂走到一處涼亭坐了下來,她覺得嫂嫂這話很有道理,她自己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這位表哥的出色,不用別人與自己說,謝紫涵也知曉,昨日與陳硯舟單獨相處了一會兒,謝紫涵覺得這位表哥腹有詩書,說出的話也很讓她喜歡,但是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單獨與三表哥相處的時候,謝紫涵非常緊張。

“我看三表哥待人接物是一點都挑不出錯來,這般沒有瑕疵的人……”謝紫涵說著,心裏感到一陣無奈:“嫂嫂,我怕我將來萬一嫁過去會被三表哥給拿捏住了怎麽辦。”

因為三表哥人太好,她怕她嫁過去之後會不由自主的什麽都依著三表哥去辦,因為她發現三表哥做什麽都是有理有據的,那這樣她豈不是會受到很多委屈。

越是這個時候,她想的越多,可是她若不嫁給三表哥,那她就只能入東宮了。

“以我看,陳三公子不是這樣的人,妹妹可能是太緊張了,妹妹是謝國公府的四姑娘,你的婚事你自己的心意最重要。”江鸞淺淺笑了笑,她想到上一世、順康五年,朝堂局勢不穩,隴西陳家的三公子入朝為官了的:“陳三公子是心有抱負之人,將來他說不定會入朝為官,那時妹妹說不定會長住京城。”

謝紫涵覺得自己嫂嫂這話都說到自己心坎上去了,她心裏也是舍不得祖母跟母親,但日後要是能在隴西住一段時間,又在京城住一段時間,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要是三表哥欺負我怎麽辦?”謝紫涵心裏高興,說話的語氣便不由自主的帶上撒嬌。

“妹妹背後有這麽多人在,任憑誰也不敢欺負妹妹吧。”

聽出嫂嫂語氣裏的揶揄,謝紫涵臉頰又是一陣粉紅,她將自己的手放在滾燙的臉頰上拍了拍,看向對面的涼亭,她應該是有選擇了。

她想嫁給三表哥。

謝老夫人年紀大,經不住折騰,在正堂坐了一會兒便要回屋休息,江鸞與陳氏一同將謝老夫人送回屋,才回了芝蘭苑。

“四姑娘跟陳三公子倒是極為相配。”

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四姑娘跟陳三公子是好事將近了。

江鸞輕輕點了點頭,因著昨夜姑娘反反覆覆的陷入夢境,她此刻困得眼角都紅了,鼻子也紅紅的,侍琴見狀道:“少夫人若是困了,便睡一會兒吧,等會若是府中有什麽事,奴婢再喊您。”

等江鸞在美人榻上躺下,侍琴躡著腳步出了房門,臨近中午,屋子外面艷陽高照,想到昨夜少夫人跟公子鬧了別扭,侍琴招來一個小丫鬟,讓她註意留意公子的動靜,要是公子回府,一定要速速來報。

少夫人跟公子才剛新婚不久,若二人現在就有了隔閡,日後夫妻感情只怕會極為淡漠,那可怎麽成。

太陽西落,日頭漸漸暗了下來,那小丫鬟一臉為難的走進來:“侍琴姐姐,門口的管家說公子從早上去上朝便沒有回來,奴婢又去問了公子的侍衛,公子身邊的侍衛說他也不知道公子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琴說完,掀開珠簾走進裏屋,將小丫鬟跟她說的話與江鸞說了一遍,侍琴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奴婢覺得公子可能是在跟您冷戰,您要不要去哄一下公子”

她去哄一下他……

江鸞面色顯然是極為糾結的,因為她壓根就不想哄他,可若真要一直僵持著,那也不是一個辦法。

而且要是等祖母她們發現,肯定要旁敲側擊的問她。

“那你覺得要如何哄”就在侍琴不知偷偷的看了幾眼自家少夫人後,江鸞輕聲問,她眉眼之間還帶了幾分嬌嗔。

“奴婢覺得公子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少夫人要是能親手做個糕點或者荷包給公子,想必公子就不生氣了。”侍琴思索片刻,給江鸞出主意。

這些江鸞自然是會的,隨著女子起身的動作,她頭上的步搖跟著晃動,發出悅耳的聲音,江鸞有氣無力的開了口:“那你替我將針線找來吧。”

侍琴“誒”了一聲,急忙去給自家少夫人找針線。

於是從當天晚上,江鸞就開始繡荷包,因為她繡的花樣很簡單,只有一株竹柏,還沒兩日便繡好了,勝在精致。

“少夫人,這荷包的花樣會不會太簡單了?”侍琴看著自家少夫人手中的荷包,小聲道。

“世人不是都誇讚郎君溫潤如玉似君子,那繡一株竹柏豈不是很好。”

侍琴覺得少夫人說的很有道理,點了點頭:“奴婢覺得公子肯定會喜歡。”

只是江鸞一直沒有機會將手中的荷包送出去,原因是接連幾日謝承公務很是繁忙,早出晚歸,唯有的兩次見面還是謝陳兩家開始議親,謝承作為長房的公子來了一趟正堂。

這下謝國公府的幾位長輩自然看出眉目來了,謝老夫人一回去之後便將周媽媽喚到跟前,問:“你們有沒有覺得子承跟鸞兒之間很不對勁”

自從鸞兒嫁過來,除了子承是真有公務要忙,子承哪日不是歇在鸞兒那裏,怎麽這幾日子承光歇在書房就罷了,白日也不見小夫妻兩說話。

==三更==

“老夫人要這般問,老奴也覺得少夫人跟公子之間有些奇怪,這幾日公子跟少夫人哪怕見面,也沒說幾句話,這讓老奴隱隱覺得少夫人跟公子好像是在冷戰。”

聽謝老夫人這麽一說,周媽媽也察覺到了公子跟少夫人之間的不對勁,少夫人自從嫁過來,就跟公子舉案齊眉,最近公子與少夫人的相處是有些古怪,周媽媽皺了皺眉,道。

鸞兒性子溫柔,子承性子也是溫文爾雅,謝老夫人著實想不到小夫妻倆會為了什麽冷戰。

難道是因為子承不會疼人,所以鸞兒心裏不怎麽舒坦,子承又不解釋,所以小夫妻倆才會冷戰。

謝老夫人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在謝老夫人看來,不管鸞兒跟子承是因為什麽事冷戰,做夫君的就不能讓著自己妻子一點嗎。

“周媽媽,你去書房請子承過來下。”謝老夫人心裏一陣無奈,對周媽媽吩咐道。

“老奴這就去。”周媽媽明白謝老夫人的意思,徑直去了書房。

下屬進去通傳,少頃,謝承負手走了出來,姿態清貴,儀容溫文爾雅:“周媽媽有何事”

“老奴見過公子。”周媽媽客氣有禮的朝他福了福身:“公子,老夫人請您過去。”

謝承一雙鳳眸狹長,眉如墨畫,大抵已經猜到謝老夫人要說什麽,他微微點了點頭。

“祖母。”謝承一身白色衣衫,玉冠束發,溫雅從容的來到了謝老夫人的住處。

“子承且坐下吧。”謝老夫人看著國公府這一輩最出色的孫兒,心裏還是寬慰的緊,有子承在,她也不擔心謝國公府會門庭冷落。

“是,祖母。”

“祖母聽說子承這幾日公務很是繁忙,忙的連鸞兒的院子都沒有踏足,是這公務真有這麽繁忙,還是你跟鸞兒吵架了?”謝老夫人借著喝茶的功夫,覷了這孫兒一眼,生怕錯過了什麽。

謝承一怔,他這幾日還真不是故意冷著妻子,而是朝堂確實有事要忙,至於吵架,妻子性子溫溫柔柔的,只怕吵也吵不起來,但若妻子想吵,謝承也會陪著她。

“子承確實是有公務在忙。”謝承儀容溫潤的與謝老夫人解釋,原來是因為太子殿下知道謝國公府在與隴西陳家議親,所以總是有意無意的給謝承使絆子,謝承正好順勢而為,若能趁此拔掉幾個太子殿下的羽翼,那不失為一件好事,因此最近謝承等人是在搜羅證據,其中還有皇後母族家的人。

“太子殿下以前也是謙謙有禮,禮賢下士,怎麽如今還變得睚眥必報起來了。”謝老夫人神情頓時變得凝重,皺眉道。

看來太子殿下想紫涵入東宮是為了能更好的控制謝國公府,現在知道紫涵要與硯舟結親,所以就試圖報覆,還好硯池跟硯舟倆孩子來得及時,不然以太子殿下睚眥必報的性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謝承不置可否。

“祖母知道子承公務繁忙,但是你這幾日連著歇在書房,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鸞兒吵架了。”知曉他跟鸞兒不是在鬧別扭,謝老夫人擔憂的心情落回到了肚子裏,開口道:“鸞兒性子溫柔,又乖巧體貼,她有什麽事肯定是憋在心裏不說,子承你作為丈夫,應該多包容鸞兒一些,不然鸞兒定是要受到委屈。”

“謹遵祖母教誨。”謝承微微頷首,眉目溫和道。

謝老夫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出了謝老夫人的住處,謝承原本要去書房的腳步一頓,身姿修長,負手問:“少夫人可在芝蘭苑”

“回公子,少夫人這會兒是在夫人那裏。”

謝承剛擡起腳步,府中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過來,開口道:“公子,林少將軍跟景世子,還有趙公子來了,他們在書房等著公子。”

謝承便讓身邊侍衛去一趟芝蘭苑,說他晚上會過去陪少夫人用膳,侍衛連忙應“是”,跑去了芝蘭苑。

此刻知雅苑中,陳氏手裏拿了兩個花名冊在核對,核對完她才將手中的花名冊遞給一旁靜靜喝茶的姑娘。

“鸞兒,這是陳家擬定的聘禮單子。”陳氏笑著道:“這是我給紫涵擬定的嫁妝單子,你且看一下,要是有覺得不妥的地方,我再讓人改。”

畢竟她膝下就只有子承跟紫涵兩個親生兒女,在女兒的姻緣上面,陳氏不敢大意,想什麽都給她最好。

江鸞將兩個花名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笑顏莞爾道:“兒媳覺得兩張單子都沒有不妥的地方。”

“那就成。”陳氏頓時喜笑顏開,將花名冊再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才拉著江鸞白嫩細膩的小手,開口道:“其實說一句實在的,要不是因為東宮那邊有意擇紫涵為側妃,我還真是舍不得紫涵嫁到這麽遠,若在京城,我還能時不時的去看看她,去了隴西這麽遠,一年才能見幾次。”

依著陳氏的心思,就想讓謝紫涵跟陳硯舟成婚之後住在京城最好,大不了可以讓謝國公給她們買一個大宅子,但陳家在隴西一帶乃是望族,陳硯舟的家中的三公子,家中長輩肯定是不願意,這點陳氏還是很清楚。

江鸞輕聲寬慰她:“陳三公子看起來便是心有抱負之人,將來若是陳三公子入朝為官,那他與妹妹肯定能長住京城。”

“鸞兒說的是,硯舟這孩子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又有才學,將來必定能成大器。”陳氏聽著,覺得這話很有道理,當即便笑。

要是硯舟入朝為官,那毫無意外,他跟紫涵會在京城久住。

不管如何,陳氏都會讓自己的女兒風風光光嫁到隴西陳家去,有謝國公府在,不會讓她嫁過去受委屈。

“對了,母親聽說子承這幾日因為一直在外忙朝廷上的事,所以晚上就宿在了書房”

這還是孫媽媽與她說的,小夫妻倆感情好,子承回來的晚不想打攪鸞兒也正常,但夫妻之間太過客氣、太過相敬如賓也不好,陳氏跟謝老夫人一樣,就盼著她們兩個你情我濃,日日都黏在一起。

江鸞輕聲應了一句“是”。

陳氏見狀就小聲向她傳遞經驗,言外之意是讓她這個做夫人的偶爾也可以稍微主動一些,比如說說送送糕點,送送羹湯,這樣也更有利於培養夫妻之間的感情。

江鸞乖巧的點了點頭。

見她將話給聽進去了,陳氏更加高興,也不拘著她在知雅苑,只讓她早些回去休息。

再說謝老夫人這邊,也派了周媽媽過來,江鸞一回去,周媽媽笑瞇瞇的迎了上來:“老奴見過少夫人,少夫人安好。”

“周媽媽請起,不知周媽媽這個時候過來是”江鸞態度客客氣氣的。

“少夫人,老夫人知道您這幾日受了委屈,所以剛剛讓老奴將公子請了過去,並將公子好好給訓斥了一頓。”周媽媽說著,還特地頓了頓:“所以老夫人派老奴過來是想告訴少夫人一聲,公子這幾日之所以歇在書房,是因為朝堂上確實是有棘手的事要處理,不是想故意冷落少夫人,還請少夫人不要與公子計較。”

他這是沒有跟謝老夫人說那日晚上的事……

江鸞杏眼圓睜,像一只剛出生的貓兒,她語氣柔和,點了點頭。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周媽媽看著她點頭,便更高興了,還有意無意的提醒公子今日不會出府。

侍琴覺得周媽媽這是在暗示自家少夫人去書房找公子,她扶著江鸞進屋之後,又偷偷的看了江鸞一眼,問:“那少夫人,我們要現在過去嗎?”

旁人不清楚,但侍琴還是清楚的,這幾日少夫人跟公子之間就像是在冷戰,畢竟那日公子可是“甩袖離去”。

江鸞看了一眼自己繡好的那個荷包,想著不管是伸頭還是退縮都是一刀,她將那個荷包拿起來握在手心裏面,吸了口氣:“去吧。”

“那奴婢再去裝一盒糕點。”侍琴笑瞇瞇的去張羅。

***

平日江鸞去書房,侍衛直接放她進去,但因為今日書房還有其他在,侍衛便進去替她通傳:“公子,少夫人來了。”

書房裏面瞬間安靜下來,謝承眉心微微動了動。

謝承的幾位好友哪個不是心思熱絡之人,一聽說謝少夫人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紛紛向謝承請辭,謝承自然沒有留人。

林子齊等人在心底嘆了口氣,他們算是發現了,這位好友表面上看起來不是“愛妻如命”的人,實則對謝少夫人在意的要命,若不如此,怎麽聽著謝少夫人來了,連朝政上的事情都不繼續商議了。

至於他們這幾個好友,比起謝少夫人來,什麽都不是,真是讓人“潸然淚下”。

林子齊等人走出書房,正好看到容顏嬌美,姿態清婉的江鸞,連忙笑著打聲招呼:“少夫人好。”

江鸞舉止溫柔的回了一禮,下屬急忙上前,迎她進去:“少夫人且進去吧,公子在裏面等您。”

聽到腳步聲,謝承擡起了眼,他容貌如畫,面如冠玉,溫聲問:“夫人怎的來了?”

這是還在生氣……

江鸞輕輕咬了咬唇,直截了當的問:“郎君還在生氣嗎?”

“若我說生氣,夫人會如何”謝承聞言輕笑,已然知道妻子為何而來,他緩步走到妻子面前,垂眸看她,嗓音帶著幾分磁性,極為好聽:“不如夫人拿自己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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