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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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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

那日之後, 雲衣又三令五申對同伴們強調了一番不要刺激江雪鴻,這才繼續為司鏡修補元身。

時隔多年, 身上的傷口不易消退,但古鏡元身已經完整了不少,過於細碎的部分則交給了江雪鴻親自修補。

四枚鎮魂珠牽引著秘寶無極引在室內漂浮,戚浮歡悄悄戳了戳司鏡:“嗳,你覺得眼熟嗎?”

司鏡順著她的指引,恰看到夫妻二人交頭接耳的作態,不以為意:“輕衣當初把陸沈檀帶回落稽山時, 便是這般處著的。”

雖然雲衣沒有詳說, 他早已猜出某些原委端倪, 戚浮歡卻全無感知。眼見江雪鴻扯著雲衣避開鏡片尖銳處,被袒護的人則只顧著發笑, 直腦筋的戚家幺女不可思議道:“她還能把江雪鴻當陸沈檀的替身代入?他倆像嗎?”

“你當初還說江雪鴻把雲衣當陸輕衣的替身呢, ”司鏡好整以暇合目小憩,“真真假假, 左右與我們無關。”

修補完司鏡的元身,雲衣又用無相燈進行了折射實驗。仙燈的功德太滿, 司鏡不能立刻適應,但至少證明借助光照消滅影子的計劃可行。

妖界素來隨性,取得階段性成果之後便當行樂, 雲衣輕描淡寫一提, 眾人紛紛響應。小規模的慶功宴上, 江雪鴻正心無旁t騖替雲衣剔凈魚刺, 戚浮歡突然捧著斟滿酒的金盞, 朝他深深一跪:“寂塵道君,求你讓我見見兄長和爹娘,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司鏡作為東道主,竟也隨她行了跪禮:“無論成敗,只要道君出面,此事便算青虹谷欠上清道宗的人情。”

戚浮歡跟著增加籌碼:“再加一個嵐陵的人情。”

見江雪鴻無動於衷,雲衣扯了扯他:“你曾用無相燈渡化西泱關亡魂,有可能喚醒戚家人嗎?”

江雪鴻取出白綾帕擦凈手,才道:“沒有十分把握,恐怕需要借助洞天秘境。”

洞天青簡自他入魔後便鎖在道宗藏經室內,雲衣不假思索:“那我馬上傳信給長老們,你用完給我或者放回去都行。”

雲衣看江雪鴻仍舊沒有表態,主動端過酒盞,討好道:“條件你開。”

江雪鴻以茶代酒與她碰杯,呷過一口,提醒:“招魂是禁術。”

雲衣此前還會勸導他心向正道,自他入魔後已經徹底絕望,總之別犯病就行:“會影響你嗎?”

江雪鴻擱下杯盞,避而不談:“你別走。”

雲衣腦內轉了半晌才品出這三個字裏藏著的那些曲曲折折的意思,彎眸問:“嗯,還有嗎?”

江雪鴻:“我只要你的人情。”

雲衣一心哄他辦事,自然不假思索應下。傳訊符遞出後,不消三日就拿回了洞天青簡,領著眾人踏入名為“歸墟幽天”的隱蔽之地。

逆轉陰陽,黃底赤字的符紙逆轉為黑底藍字,白煙青火在眼前聚攏。招魂之術極其繁覆,江雪鴻起陣揚幡,一套動作卻如行雲流水,似是已經重覆了無數遍。雲衣看得入神,坐立不安的戚浮歡上前主動扯了扯她的衣角:“輕衣,我先前趕你不是因為你和司鏡合夥騙我,而是覺得前世在那時候走了,挺對不起你的。”

雲衣寬解她道:“本來也要去暮水的,哪裏是你趕我呢?”

戚浮歡卻還在追溯著認錯:“不僅在群芳會上沒認出你,你回來後我說是要補償你,現在卻還在承你的人情。”

雲衣渾不在意:“謝我不如謝江雪鴻。”

戚浮歡知她先前動心是因為失憶,但想不到恢覆記憶後,居然還同江雪鴻親密至此,好奇問:“你是逢場作戲,還是同他當真和好了?”

留意到招魂陣中青年動作遲疑了一瞬,雲衣唇角輕勾,故意放輕語調,對戚浮歡耳語了幾句。戚浮歡聽得眉頭連連打皺,她對感情問題一向遲鈍,便繼續追憶起往事:“其實前世我已經查到了陸沈檀通聯魔道的證據,也懷疑過你是不是入魔了,但你不信我,我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只能自己亂猜。”

這些細枝末節,司鏡同她接頭後已經都逐一核對過,雲衣寬慰著道:“我草率派兵,當初也犯了不少錯,來者猶可追,現在還需要浮歡姐姐幫我降服魔獸,奪回落稽山呢。”

令人感傷的舊話敘罷,提起熱血澎湃的妖王之爭,戚浮歡也重新鼓起勁。情同姐妹的二人正要擁抱彼此,中間卻忽而橫來一面紫旗。

江雪鴻將招魂幡連同咒文一並交給戚浮歡,再次強調:“今日並非晦冥之夜,我沒有萬全保證。”

雲衣跟著叮囑戚浮歡不要被鬼魂迷惑,才放思親心切的人踏入陣心。她對江雪鴻故意打斷對話的行為看破不說破,主動牽過他的手,問:“這些邪門歪道,都是你給我招魂時琢磨出來的?”

江雪鴻默應。微微含了落寞的眼神落到眼底,雲衣不禁問:“前世我難道對你好嗎?為什麽你會喜歡我?”

十指交握的力道逐漸收緊,似在確認她是活人而非鬼魂,江雪鴻反問:“我對你好,你便喜歡我嗎?”

好不好,和喜不喜歡根本沒有關系。

二人心領神會之時,戚浮歡滴血入陣,忐忑不安揮動招魂幡,依次喚過父母和兄姊的名姓。黑色的陰氣與白色的流霧重疊交錯,慘淡又戰栗,仿佛置身兩百年前血流漂櫓的戰場之中。等不到回應,戚浮歡又更加大聲喚了一輪,眼看招魂幡上靈澤漸散,心頭湧起無限失望,又慢慢轉為絕望。

瀕臨放棄前,一面古鏡剎那矗入眼前,經由鏡面折射,微茫之光放大無數倍。戚浮歡感激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身邊的司鏡,再次呼喚出嵐陵戚家逝者之名。這一次,四處流散的魂息終於聚攏過來,依次幻化為朦朧半透明的人影。

認出戚老將軍夫婦和無數少年玩伴,雲衣也不禁提裙上前。戚浮歡早就嚎啕大哭起來,卻因為鬼魂沒有實體不能擁抱,她只能扯著司鏡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發洩。

戚老將軍夫婦無比愛憐隔空撫過嵐陵戚氏僅存的獨苗苗,寬解罷,戚夫人覆又轉向雲衣:“兩百年不見,你們都長大了,模樣也越來越精致了。”

雲衣只拜伏道:“輕衣作為落稽山前任主人,有愧戚家軍信任。”

戚正擺手示意她起身:“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嵐陵的人一向榮辱與共,怎麽能單堆到你一個人頭上?”

戚家子嗣也紛紛道:“陸輕衣,西泱關失陷,我們不怪你。”

愧疚多年,還能等來一句“不怪你”,雲衣動容不止,眼尾竟也跟著紅了:“現在我為了奪回落稽山,還與仙結盟,你們也不怪我嗎?”

“何必因為一樁往事就把自己困住?管你和誰結盟,早日清理叛徒,替我們報仇雪恨才對。”戚沈照瀟灑道,“但居然為陸沈檀那小子與小爺決裂,你這眼瞎得好好治治。”

猖狂語氣與記憶中別無二致,雲衣破涕為笑:“誰讓沈照哥哥也不同我好好解釋。”

西泱關是她前世今生心頭積累不愈的結癥,甚至與江雪鴻之間徘徊不定的答案,也有這裏的一層緣故。先前她總覺得,她接受江雪鴻,是對不起為落稽山犧牲的戚家軍的。

戚正也留意到被隔絕在大團圓氣氛之外,撚符加固陣法的白衣青年,捋著胡須思索:“那仙君怎麽有點眼熟?”

戚夫人也順著他的視線端詳起江雪鴻,倏而一笑:“這不是同輕衣簽盟書的那個?你當時還誇人家名字順口字也好看來著。”

戚正滿頭疑惑:“他倆這是又結盟了?”

戚夫人早眼尖發現了白袖邊緣的丹蔻痕跡,沖生前夫君翻了了白眼。她飄至江雪鴻身前,換上無比慈祥的神情,問:“後生啊,你今年多大了?同輕衣可辦過喜事不曾?現在在仙界還是妖界住?招魂陣陰氣太重,下回直接帶幹外孫去我們墳上拜拜就行。”

江雪鴻知道雲衣視二老如父母,收起符紙,端正行過禮,才逐次回答了戚夫人的問題,只在最後遲疑了一瞬:“寂塵與雲衣暫無後嗣。”

孩子的問題小年輕各有各的想法,狼妖一族喜歡多子多福,其他人可未必。戚夫人見他知書明理,誠心敬意,對妖族更沒有任何偏見,滿意得連連點頭,回頭對戚沈照斥道:“看看什麽是穩重大氣,知道輕衣為什麽不理會你嗎?”

戚沈照想不到轉世投胎後還會猝不及防被親娘罵,立刻揭起江雪鴻的短:“娘,你不知道江雪鴻就是個假清高的偽君子!上回在嘉洲他就紅著眼睛單獨招過我挑釁,還把輕衣……”

“行了,死都死了,少管人家的家事。”戚夫人無情打斷。

雲衣猜出戚沈照的言下之意,也不點破江雪鴻的短處,輕描淡寫揭過這頁。

此後未必還會相聚,戚夫人又盯著她叮囑了一些過來人的經驗,最後懇切道:“輕衣,我們已經沒能力做主了,你雖然是做妹妹的,但得空也記得多幫浮歡相看相看,仙總比妖可靠。”

聽到最末一句,司鏡的表情瞬間不好了。

隔著生死話家常,雲衣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同年少時般天真笑起來。

另一側,江雪鴻轉向戚正道:“寂塵想同您問過陸輕衣的身世來由。”

戚正想了想:“輕衣是浮歡帶回嵐陵的,我們當時不太放心陸禮的弟子進戚家,便也查過她一輪。她雖然是第九峰妖奴出身,但最初卻生於第七峰巫族祭壇遺跡之中。”

“輕衣的元身是舉世罕見、能夠催生牡丹的血玉,我派人幾經搜尋,卻只找到了材質相似的昆山白玉。但後來又發現了一物,”戚正隔空幻出一道影像,“巫族圖騰中的牡丹篆刻。”

巫族湮滅,第七峰又被陸沈檀設為禁地,目前無法深入查證。

“我t那斷舍離的元身呢?”雲衣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問江雪鴻。

江雪鴻沒敢說吞了:“不知。”

他撒謊的模樣實在太過明顯,雲衣不想當著眾人的面拆穿,便暫時擱下疑問。見陣法時限將盡,她轉向戚沈照:“沈照哥哥,你當年說從西泱關回來後,想對我說的話是什麽?”

少年將軍目光反而意味深長看向江雪鴻,報以爽朗一笑:“不重要,看你現在過得好,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

踏出洞天秘境後,戚浮歡一雙碧熒熒的眼睛早就腫成了桃子,司鏡一路跟著她,把見過家長的小夫妻遠遠甩在身後。

江雪鴻一路不聲不響,雲衣收起洞天青簡,不太放心問:“你沒事吧?”

“他們都能見到所念之人。”江雪鴻的語調同夜色一樣平靜,“除了我。”

戚浮歡想見家人,哪怕不在歲破之日也可成功調動招魂幡。妄越想見明空,用從他那裏取來的結魄符也實現了。

聽出他的落寞,雲衣感慨萬端道:“我死的時候的確恨透了你。”

江雪鴻搖頭:“古往今來百餘種禁術都已用過,絕非是逝者意願之故。”

他說得輕描淡寫,雲衣卻能想象那些手段有多瘆人。倘若兩百年間真給他招到了自己的殘魂,她怕不是要被關一輩子。驚恐又感嘆間,聽江雪鴻又道:“我懷疑,你本就不是生魂。”

雲衣也對自己的身世充滿疑惑:“那我是什麽?”

“我在查。”

招魂陣耗費精神,雲衣領著他回屋,主動提出要渡靈力,江雪鴻也沒拒絕,跟著在桌邊落座。寂靜片刻,他道:“我從前覺得,愛是占有,是失控。”

“但現在我發現,愛不僅有失控,也有節制,但究竟何時會失控?何時會節制?”

他清清楚楚知道戚沈照對陸輕衣的傾慕之情,但因為知道人鬼殊途,相見之時反而不再開口點破。為何愛著,還要如此壓抑呢?

分析得正反辯證,實則毫無用處。雲衣無奈道:“你別把七情六欲當一層層劍譜分析,這些說白了都是情之所至。”

江雪鴻垂眸看向掌心與她相對的元神契:“這也是情之所至嗎?”

他這陣子總是滿口情情愛愛,雲衣收起靈力,從衣袋裏摸了兩枚藥丸遞去:“這是防微杜漸。”

體內流淌著她主動奉獻的靈力,江雪鴻不覺軟和道:“我不成魔,別怕。”

“成魔就收了你,誰怕誰。”雲衣搖了搖鎮魔鎖。

重逢到現在就沒見過他使劍,不好好修仙,整日在妖界跟著她瞎混,也不知道能尋出什麽道來。

她轉移話題,再次追問起牡丹元身的下落:“現在沒人了,你先老實交代,我的元身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雪鴻半真半假:“毀了。”

雲衣將信將疑:“你至於那麽恨我?”

江雪鴻再次沈默,直到她打了個哈欠,才道:“我怕忘記你。”

雲衣的手停在半空:“你先前不是還想用忘川水忘記我嗎?”

江雪鴻聽不出她的揶揄之意:“可我贏了賭約,現在你是我的人。”

雲衣先是沒反應過來,待遲疑想起這是他幫她擋下凝丹天雷的交換條件,頓時赧然不已:“……別提那檔子事了!”

再說這種話,她就把妖丹挖給他,自己重新凝!

問不出話不如安歇,雲衣暫時不能接受同床,便還是維持著腳榻模式。為了防止某人趁她睡著時偷襲,她又額外在帳子上加了一道結界。卸下發髻,解了外衣,江雪鴻突然問:“現在有幾分情分?”

雲衣把燭燈擱在床頭,先照例豎起一根指頭,看在今日見過故人的份上,大發慈悲豎起第二根,果然見江雪鴻眼底添了幾分光彩。他這般好打發,雲衣覺得好笑不已,趁著夜色命令道:“站著別動。”

眼見她步步靠近,雙手環過自己,江雪鴻心頭泛起綿密的疼。他下意識想回抱,雲衣立刻斥道:“讓你別動。”

風清夜淺,兩人都是披頭散發,只著素色寢衣。青年身上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寒意,但並不刺骨,微涼絲絲縷縷浸入身體,她似乎在這一刻與他渾然一體了。抱著這樣一個皎潔如月的人,好像自己也要變作冰雪琉璃。

少年第一次殺陸禮時,陸輕衣還會生出自我了結的念頭,但西泱關陷落那年,她懷著一腔仇恨,殺魔軍,殺仙妖,也殺凡人。最初的酣暢褪盡,陸輕衣滿身腥汙站在屍骸血海之上,舉目都是沈沈死氣,幾乎要被山洪般無所歸依的虛無吞噬淹沒。

折磨江寒秋和辛謠,反而更加令她煩躁,那段黑暗時間裏唯一的樂趣,就是讓江雪鴻供她取樂。原來,她要的不是胭脂步搖,不是天蠶絲與同心結,只是一個絕對安全,絕對堅定,可以分擔痛苦和噩夢的擁抱。

“江雪鴻,謝謝你陪著我。”雲衣慢慢收攏胳膊,“過去,還有現在。”

心上那座萬丈高墻,或許並不需要推倒,只需開一扇門,讓一個人進去,抱抱她。

江雪鴻試著擡臂,見雲衣沒禁止,也一點點抱緊那水蛇腰、削肩膀,兩顆心臟同時共振。

燭火徹底滅了,淡香輕煙裏,她似乎笑了一下。

可知的阻礙和問題已經太多,她無法不懂,也不能太懂他的心意,只能用若無其事掩蓋偶爾萌生的心動,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夠面對彼此的真心。

*

細水長流的氛圍並未維持多久,夫妻倆很快就遇上了一連串矛盾。

首先是因為如何安排桑落的問題。招魂之後,戚浮歡不再執著於兄長轉世,將小狼妖歸還給了雲衣。回到久違的主子身邊,桑落激動得滾回原形,雲衣沿著那脊背尾巴柔軟潔白的絨毛反覆揉弄,心也軟得一塌糊塗,便想同在尋常閣時一樣,把桑落留在身邊,然而江雪鴻堅決不同意。

雲衣不覺得有問題:“左右戚沈照喝過了忘川水,前塵往事又不會影響桑落。”

江雪鴻只道:“她替你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做。”

“那你先變個狼崽子試試?”

這件事,寂塵道君確實做不到。

先前不知道桑落前世也就罷了,且不論會不會舊情覆燃,萬一哪日又有個狼妖化為原形滾到她跟前,這手動著動著搞不好就要動心了。

最後是司鏡打了個圓場:“桑落也要有自己的人生,總不能一輩子當個婢女。”

雲衣想來有理,終於同意把她送回了尋常閣。

夫婦二人的第二次吵架起因於雲衣先前在如溪澗隨口應下的那場賞花宴。先前江雪鴻因為隔山隔海管不著她這個自由人,但現在既然偷混出來了,那便無論如何都不讓她去了。

雲衣接著公事試圖解釋:“我在妖界需要建立威望,總不能言而無信。這三年的桃花宴都是我獨自去的,也不用做什麽,等人敬酒就行。”

江雪鴻只敏銳聯系到了她烈酒上頭時的那副醉態:“你是道君夫人,無需遷就任何人。”

雲衣一時語塞:“我遲早要恢覆陸輕衣的身份,何況你的名號在仙門管用,妖界可不一定會認。”

的確,寂塵道君缺席,她這個滿身仙澤的道君夫人反而更加受到眾妖覬覦,贈禮如山,情話綿綿,挑釁者層出不窮。

見攔不住,江雪鴻轉身就走。那之後,雲衣卻也沒能去成賞花宴,因為十裏桃花都在一夜之間被人用法術催熟,綠葉成陰子滿枝,如何還能再有折枝采花的興致?

雖然沒有見血,雲衣依舊氣得不輕,此時又接到了第三枚炸彈——辛竹的萬言書被江雪鴻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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