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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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殷念念回了寒寂峰, 心裏不斷盤算著子時的計劃。
只要能斬斷鎖鏈，再於樹蔭處畫好法陣，他們就能直接回到蛇洞, 這是靈蛇族人才會的秘法。
只要今夜計劃順利，他們就可以徹底開留仙門，再不會踏入修仙界一步。
“念念？”
殷念念一怔, 停下了正要推門的動作。
“你出去了？”
她垂下眼簾。
這是自從知道當年真相後, 她第一次聽見謝厭的聲音。
剛才在踏雪峰繃緊的神經讓她短暫忽略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腦海。
她不知道怎麽面對謝厭。
她可以坦然面對冷眼看她血祭的仙君，卻不知道要怎樣和如今的謝厭相處。
她慢慢轉過身子。
“你去了踏雪峰。”
謝厭聲音肯定。
殷念念不敢和他對視, 她眼神撇向一邊。
“你將長離交給我，我覺得如今時機到了, 便去了一趟。”
謝厭擡眸問道, “怎麽不叫我？”
“我今日難得起得早, 見你未醒，我就一個人去了, 想著回來和你說，省得打擾你休息。”
謝厭眼神無奈，“念念, 我一直都在。”
殷念念看向他, “什麽？”
“我一直看著你。”
“看…著我？”
謝厭又走近幾步, 站在臺階下和她對視, 眼裏認真又執拗，“休息對於半步飛升之人並非必要。”
“我每日都站在那裏。”
“我知道你何時安寢，又何時醒來。”
“念念, 是你一直不曾回頭看我。”
殷念念被他盯著, 那雙沈潭般的眼裏是從未隱藏的深情。
從前她看不懂，如今她不敢看。
她有些狼狽的偏過頭去, 像往日那樣道，“你是登徒子嗎？每日監視我的作息。”
“我只是怕你有危險。”
“在你的寒寂峰能有什麽危險？”
“有的。”他一字一句道，“在我看不見你的每時每刻，都可能有危險。”
殷念念張了張嘴，半晌，她道，“我修為高著呢，用不著你操這份心。”
謝厭哄她，“自然，你修為高強，只是我狹隘。”
他又輕聲道，“是要今日救踏雪峰那人嗎？”
殷念念嗯了一聲，“今日子時。”
“好，我同你一起。”
殷念念點點頭，她下意識的捏緊裙邊，想逃離現在的氛圍。
從前謝厭說得每句話，她都當他為了目的信口胡謅。
可如今這些話傳進她耳朵，字字句句真情厚意，她一時間承受不住。
她胡亂的轉身想要回屋，謝厭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念念，你記得我們的三年之約吧。”
殷念念手一頓，悶聲道，“自然。”
然後推門進去，將謝厭徹底隔在門外。
她倚著門慢慢滑下去，漫無目的的望著房梁。
半晌，她苦笑一聲。
三年之約本就是個謊言，是她隨便應付謝厭的。
可如今世事變化，這終究還是只能成為謊言。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已經斷開四百年的紅線不會再重新連接。
以後謝厭仍是留仙門受人敬仰的仙尊，她做靈蛇族百無聊賴的族長。
這就很好。
這是最好。
*
留仙門的晚上一向安靜，正巧最近傅時於那個天天半夜不睡在後山練劍的傻子也下山歷練，更方便了他們行動。
殷念念在前邊走，謝厭在她後邊亦步亦趨的跟著。
殷念念腳步一頓，還是沒有回頭，一心往踏雪峰出發。
快到洞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如果殷離沒能成功發揮長離的作用，那麽不出幾秒，沈柯應該就會提劍出來砍她的蛇頭。
“長離起作用了。”
殷念念一楞。
謝厭解釋道，“我能察覺到她的靈力平靜，是入眠的狀態。”
這就是半步飛升的仙人共通之處嗎？
殷念念放下心來，她隨手拆開沈柯的結界，擡腳往裏走。
“念念。”謝厭道，“你的結界造詣很深。”
殷念念觀察著前邊的環境，嗯了一聲，隨口道。
“我厲害的地方還多著呢。”
洞內她曾感慨過的夜明珠顆顆明亮，將整個山洞襯得亮如白晝。
殷離正坐在床頭發呆，沈柯神色安然的躺在一邊，長離在她頸側散發出柔亮的光來。
“哥。”
殷離回過神來，楞了一下，喚道“念念。”
意識到她不是一個人來的，殷離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仙君。
他能察覺到這人深不可測的實力，恐怕只有半步飛升之人才能有這樣功力。
他眼帶提防，不動聲色地將殷念念拽到自己身側。
他聽說過沈柯有個徒弟，也是半步飛升的修為，如今看來，這人便是了。
殷念念察覺到他的緊繃，正要給他說一下謝厭的事情，畢竟那日來的倉促、走的匆忙，她沒來得及和殷離解釋長離的來處。
只是她還未張嘴，就聽見謝厭直接開口叫了聲哥哥。
殷念念只感覺手腕一疼，緊接著就對上殷離藏著刀鋒的眼神。
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她覺得殷離大抵是想和她好好“交流”一下的。
殷念念輕咳一聲，安撫似的拍了拍殷離肩膀，小聲道，“我回頭再和你解釋，你先把我松開，再捏我的手就廢了。”
“你是不是怕我和你競爭族長之位，想借此機會毀掉我的手，我就變成了殘疾蛇，你就能一勞永逸了？”
熟悉的嫌棄眼神看過來，殷念念知道他這是秋後算賬的意思，謝厭這聲哥哥算是暫時揭過了。
殷念念不由看了眼始作俑者，謝厭神情分毫未變，仿佛這是再普通不過的話。
殷念念現在也沒心情找他算賬，她低頭問殷離道，“你確定她睡熟了？”
殷離神色覆雜。
他平日被鎖在這，又厭煩看見沈柯，每日都早早睡下，今日為了能將長離用在她身上，自己早早開始假寐，沈柯就如平日一樣，睡在他身側。
早先他們當道侶的時候，如果自己不鬧她，她都入睡很快。
殷離心裏估算著時間，特意拖了拖才睜開眼睛，想要進行計劃，誰料一睜開眼，沈柯正直直盯著他。
他心裏一驚，嘴上道，“大半夜的不睡覺盯著我幹什麽？想嚇死我？”
“今日怎麽醒了？還是沒睡熟？”
“是舍不得念念嗎？”
殷離垂下眼皮，“你還沒回答我，盯著我做什麽？”
沈柯仍舊直直的瞧他，半晌，她輕吻殷離的發梢，輕聲道，“我怕我是在做夢。”
“只有每天這樣看著你，白日黑晝都一直看著你，我才有一點你回到我身邊的實感。”
殷離下意識動了動手腕上的鎖鏈。
原來這也算是自己回到了她身邊。
他沈默不語，沈柯也不在意，她極為滿足的勾住殷離尾指，道，“阿離，這些年裏，我沒有比現在還快活的時候了。”
她的愛人仍在她的身邊，她可以在任何想見他的時候找到他。
她漫長的生涯再次遇見殷離才重新開始轉動。
她害怕封存在識海裏的蛇尾，那是她傷害殷離、失去殷離的罪證。
但她又無比感謝這截蛇尾，否則她不可能在殷離重新出現時就感覺到他的方位。
雖然她的愛人還不能理解自己鎖住他的良苦用心，對著手腕上的鎖鏈時時發怒，但他終歸會知道這是自己對他的保護。
外面的世界那麽危險，她一時大意就可能讓他面臨危機。
他早晚會心甘情願留在這、留在她身邊的。
沈柯少見的放松下來，她輕聲道，“阿離，你想不想知道當年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那些人的下場？我……”
沈柯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裏。
唇上溫熱的觸感讓她一時怔楞，頓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阿離？阿離！”
殷離不想看她的眼睛，他背過身，道，“吵死了，你半夜不睡覺別人也不睡嗎？”
“有事明天再說，現在我要睡覺了。”
“你願意聽我說了嗎？阿離？”
“我現在困了。”
他將被子往上裹了裹，半晌才察覺到旁邊的人慢慢湊過來，在他脖頸落下一吻。
身旁的呼吸慢慢均勻，殷離睜開眼睛，呆呆看著對面的夜明珠。
這是沈柯特意尋來給他的，因為他喜歡亮亮的東西。
他失神的想，只是一個吻而已。
只是一個吻，沈柯就能這樣高興嗎？
能讓她將情緒外露到這個地步？
他拿出長離放在沈柯頸側，自己則坐起來，一直看著洞口。
念念，快點來吧。
殷離從回憶裏醒神，嗯了一聲，“睡熟了。”
“長離在旁邊，她不會醒過來的。”謝厭提醒道，他上前一步，不動聲色松開了殷離抓著殷念念的手，“我們開始吧，長離的功效對於半步飛升之人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退。”
“若是時間久了，難保不會出意外。”
殷念念點頭。
“殷離現在被鎖著沒有靈力，你也說過，同為半步飛升的修為，你若是進去，沈柯識海會出現波動，讓她提前轉醒，所以她的識海，我自己去。”
她走近沈柯，正要搭上她的手腕，自己卻被人拽住了。
她回頭看向腕上那只手，謝厭眸子輕眨，最後只說了一句小心。
殷念念嗯了一聲，伸手搭在沈柯腕上，下一瞬，意識忽然被抽離。
她沒有告訴謝厭必須由自己進入沈柯識海的另一個原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殷離自己，只有她能感應到他的蛇尾。
殷念念從模糊的意識中清醒，發現整個人都陷在冰天雪地之間。
好冷。
有人的識海遍地花開，四季如春，有人的識海，高山溪流，竹屋雅致。
但像這樣遍地冰雪霜寒的，殷念念從未見過。
不過這一點時間她就覺得手指有些凍僵了。
長離是可以進入沈柯識海，但對於這種半只腳踏入仙界的人來說，也不見得能撐幾個時辰，她必須得盡快。
她燃起蛇息，用心感受蛇尾的位置，跟著蛇息的位置，一路踩著地上的寒冰歪歪曲曲向裏走。
等蛇息停留不動了，殷念念也頓住腳步。
她看見了殷離蛇尾化成的那把長劍。
它懸於空中，周圍各色的鮮花與他赤紅的劍鞘相得益彰。
那是這裏唯一片凈土。
凜冽寒冬裏開在冰上的花，甚至能感受到緩緩吹來和煦的風。
沈柯識海唯一一點溫暖之處，是殷離蛇尾的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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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念念回了寒寂峰, 心裏不斷盤算著子時的計劃。
只要能斬斷鎖鏈，再於樹蔭處畫好法陣，他們就能直接回到蛇洞, 這是靈蛇族人才會的秘法。
只要今夜計劃順利，他們就可以徹底開留仙門，再不會踏入修仙界一步。
“念念？”
殷念念一怔, 停下了正要推門的動作。
“你出去了？”
她垂下眼簾。
這是自從知道當年真相後, 她第一次聽見謝厭的聲音。
剛才在踏雪峰繃緊的神經讓她短暫忽略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腦海。
她不知道怎麽面對謝厭。
她可以坦然面對冷眼看她血祭的仙君，卻不知道要怎樣和如今的謝厭相處。
她慢慢轉過身子。
“你去了踏雪峰。”
謝厭聲音肯定。
殷念念不敢和他對視, 她眼神撇向一邊。
“你將長離交給我，我覺得如今時機到了, 便去了一趟。”
謝厭擡眸問道, “怎麽不叫我？”
“我今日難得起得早, 見你未醒，我就一個人去了, 想著回來和你說，省得打擾你休息。”
謝厭眼神無奈，“念念, 我一直都在。”
殷念念看向他, “什麽？”
“我一直看著你。”
“看…著我？”
謝厭又走近幾步, 站在臺階下和她對視, 眼裏認真又執拗，“休息對於半步飛升之人並非必要。”
“我每日都站在那裏。”
“我知道你何時安寢，又何時醒來。”
“念念, 是你一直不曾回頭看我。”
殷念念被他盯著, 那雙沈潭般的眼裏是從未隱藏的深情。
從前她看不懂，如今她不敢看。
她有些狼狽的偏過頭去, 像往日那樣道，“你是登徒子嗎？每日監視我的作息。”
“我只是怕你有危險。”
“在你的寒寂峰能有什麽危險？”
“有的。”他一字一句道，“在我看不見你的每時每刻，都可能有危險。”
殷念念張了張嘴，半晌，她道，“我修為高著呢，用不著你操這份心。”
謝厭哄她，“自然，你修為高強，只是我狹隘。”
他又輕聲道，“是要今日救踏雪峰那人嗎？”
殷念念嗯了一聲，“今日子時。”
“好，我同你一起。”
殷念念點點頭，她下意識的捏緊裙邊，想逃離現在的氛圍。
從前謝厭說得每句話，她都當他為了目的信口胡謅。
可如今這些話傳進她耳朵，字字句句真情厚意，她一時間承受不住。
她胡亂的轉身想要回屋，謝厭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念念，你記得我們的三年之約吧。”
殷念念手一頓，悶聲道，“自然。”
然後推門進去，將謝厭徹底隔在門外。
她倚著門慢慢滑下去，漫無目的的望著房梁。
半晌，她苦笑一聲。
三年之約本就是個謊言，是她隨便應付謝厭的。
可如今世事變化，這終究還是只能成為謊言。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已經斷開四百年的紅線不會再重新連接。
以後謝厭仍是留仙門受人敬仰的仙尊，她做靈蛇族百無聊賴的族長。
這就很好。
這是最好。
*
留仙門的晚上一向安靜，正巧最近傅時於那個天天半夜不睡在後山練劍的傻子也下山歷練，更方便了他們行動。
殷念念在前邊走，謝厭在她後邊亦步亦趨的跟著。
殷念念腳步一頓，還是沒有回頭，一心往踏雪峰出發。
快到洞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如果殷離沒能成功發揮長離的作用，那麽不出幾秒，沈柯應該就會提劍出來砍她的蛇頭。
“長離起作用了。”
殷念念一楞。
謝厭解釋道，“我能察覺到她的靈力平靜，是入眠的狀態。”
這就是半步飛升的仙人共通之處嗎？
殷念念放下心來，她隨手拆開沈柯的結界，擡腳往裏走。
“念念。”謝厭道，“你的結界造詣很深。”
殷念念觀察著前邊的環境，嗯了一聲，隨口道。
“我厲害的地方還多著呢。”
洞內她曾感慨過的夜明珠顆顆明亮，將整個山洞襯得亮如白晝。
殷離正坐在床頭發呆，沈柯神色安然的躺在一邊，長離在她頸側散發出柔亮的光來。
“哥。”
殷離回過神來，楞了一下，喚道“念念。”
意識到她不是一個人來的，殷離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仙君。
他能察覺到這人深不可測的實力，恐怕只有半步飛升之人才能有這樣功力。
他眼帶提防，不動聲色地將殷念念拽到自己身側。
他聽說過沈柯有個徒弟，也是半步飛升的修為，如今看來，這人便是了。
殷念念察覺到他的緊繃，正要給他說一下謝厭的事情，畢竟那日來的倉促、走的匆忙，她沒來得及和殷離解釋長離的來處。
只是她還未張嘴，就聽見謝厭直接開口叫了聲哥哥。
殷念念只感覺手腕一疼，緊接著就對上殷離藏著刀鋒的眼神。
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她覺得殷離大抵是想和她好好“交流”一下的。
殷念念輕咳一聲，安撫似的拍了拍殷離肩膀，小聲道，“我回頭再和你解釋，你先把我松開，再捏我的手就廢了。”
“你是不是怕我和你競爭族長之位，想借此機會毀掉我的手，我就變成了殘疾蛇，你就能一勞永逸了？”
熟悉的嫌棄眼神看過來，殷念念知道他這是秋後算賬的意思，謝厭這聲哥哥算是暫時揭過了。
殷念念不由看了眼始作俑者，謝厭神情分毫未變，仿佛這是再普通不過的話。
殷念念現在也沒心情找他算賬，她低頭問殷離道，“你確定她睡熟了？”
殷離神色覆雜。
他平日被鎖在這，又厭煩看見沈柯，每日都早早睡下，今日為了能將長離用在她身上，自己早早開始假寐，沈柯就如平日一樣，睡在他身側。
早先他們當道侶的時候，如果自己不鬧她，她都入睡很快。
殷離心裏估算著時間，特意拖了拖才睜開眼睛，想要進行計劃，誰料一睜開眼，沈柯正直直盯著他。
他心裏一驚，嘴上道，“大半夜的不睡覺盯著我幹什麽？想嚇死我？”
“今日怎麽醒了？還是沒睡熟？”
“是舍不得念念嗎？”
殷離垂下眼皮，“你還沒回答我，盯著我做什麽？”
沈柯仍舊直直的瞧他，半晌，她輕吻殷離的發梢，輕聲道，“我怕我是在做夢。”
“只有每天這樣看著你，白日黑晝都一直看著你，我才有一點你回到我身邊的實感。”
殷離下意識動了動手腕上的鎖鏈。
原來這也算是自己回到了她身邊。
他沈默不語，沈柯也不在意，她極為滿足的勾住殷離尾指，道，“阿離，這些年裏，我沒有比現在還快活的時候了。”
她的愛人仍在她的身邊，她可以在任何想見他的時候找到他。
她漫長的生涯再次遇見殷離才重新開始轉動。
她害怕封存在識海裏的蛇尾，那是她傷害殷離、失去殷離的罪證。
但她又無比感謝這截蛇尾，否則她不可能在殷離重新出現時就感覺到他的方位。
雖然她的愛人還不能理解自己鎖住他的良苦用心，對著手腕上的鎖鏈時時發怒，但他終歸會知道這是自己對他的保護。
外面的世界那麽危險，她一時大意就可能讓他面臨危機。
他早晚會心甘情願留在這、留在她身邊的。
沈柯少見的放松下來，她輕聲道，“阿離，你想不想知道當年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那些人的下場？我……”
沈柯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裏。
唇上溫熱的觸感讓她一時怔楞，頓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阿離？阿離！”
殷離不想看她的眼睛，他背過身，道，“吵死了，你半夜不睡覺別人也不睡嗎？”
“有事明天再說，現在我要睡覺了。”
“你願意聽我說了嗎？阿離？”
“我現在困了。”
他將被子往上裹了裹，半晌才察覺到旁邊的人慢慢湊過來，在他脖頸落下一吻。
身旁的呼吸慢慢均勻，殷離睜開眼睛，呆呆看著對面的夜明珠。
這是沈柯特意尋來給他的，因為他喜歡亮亮的東西。
他失神的想，只是一個吻而已。
只是一個吻，沈柯就能這樣高興嗎？
能讓她將情緒外露到這個地步？
他拿出長離放在沈柯頸側，自己則坐起來，一直看著洞口。
念念，快點來吧。
殷離從回憶裏醒神，嗯了一聲，“睡熟了。”
“長離在旁邊，她不會醒過來的。”謝厭提醒道，他上前一步，不動聲色松開了殷離抓著殷念念的手，“我們開始吧，長離的功效對於半步飛升之人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退。”
“若是時間久了，難保不會出意外。”
殷念念點頭。
“殷離現在被鎖著沒有靈力，你也說過，同為半步飛升的修為，你若是進去，沈柯識海會出現波動，讓她提前轉醒，所以她的識海，我自己去。”
她走近沈柯，正要搭上她的手腕，自己卻被人拽住了。
她回頭看向腕上那只手，謝厭眸子輕眨，最後只說了一句小心。
殷念念嗯了一聲，伸手搭在沈柯腕上，下一瞬，意識忽然被抽離。
她沒有告訴謝厭必須由自己進入沈柯識海的另一個原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殷離自己，只有她能感應到他的蛇尾。
殷念念從模糊的意識中清醒，發現整個人都陷在冰天雪地之間。
好冷。
有人的識海遍地花開，四季如春，有人的識海，高山溪流，竹屋雅致。
但像這樣遍地冰雪霜寒的，殷念念從未見過。
不過這一點時間她就覺得手指有些凍僵了。
長離是可以進入沈柯識海，但對於這種半只腳踏入仙界的人來說，也不見得能撐幾個時辰，她必須得盡快。
她燃起蛇息，用心感受蛇尾的位置，跟著蛇息的位置，一路踩著地上的寒冰歪歪曲曲向裏走。
等蛇息停留不動了，殷念念也頓住腳步。
她看見了殷離蛇尾化成的那把長劍。
它懸於空中，周圍各色的鮮花與他赤紅的劍鞘相得益彰。
那是這裏唯一片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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