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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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那姑娘開始吧。”
最好看的姑娘用最好看的花燈送最好看的郎君, 他這次花燈節到沒白主持，也算是長見識了。
中年人站在臺下，笑著看臺上的姑娘挽了一個劍花, 紅色的裙擺一走一蕩，飛起的弧度就能迷了人的眼睛。
只是隨著舞步漸近，中年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奇怪起來。
點、刺、挑、劈、撩、格樣樣不差, 舞姿剛勁, 氣勢磅礴。
等等....
中年人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在哪，等臺上的姑娘舞完了劍, 他湊過去小聲問，“姑娘, 你這舞劍可有對應的詩詞？”
舞劍還要什麽詩詞？
殷念念忽的想到了衛叔嘴裏常念的一句, “醉裏挑燈看劍？”
中年人閉嘴了。
他主持過這麽多屆花燈節, 從沒見過這樣求愛的。
他又瞧了殷念念好幾眼，轉頭宣布王小姐贏得本次比舞魁首。
他還回頭安慰殷念念, “不是你跳得不好，只是場合不太對，你看你那一挑一刺, 多有氣勢。”
說完他把手裏的花燈塞到殷念念手裏, “你也別難過, 明年練好了再來。”
殷念念垂頭喪氣的站回謝厭身邊。
她撇撇嘴角, “好了，現在你可以正大光明的不說了。”
她少有的臉頰熱起來。
她怎麽就腦袋一抽，覺得自己的劍舞可以贏過別人的水袖曼舞。
她恨恨的想, 可真是藍顏禍水, 男色惑蛇，燒得她都沒有腦子了。
“我覺得很好看。”
“什麽？”
謝厭重覆了一遍, “我覺得很好看。”
殷念念心裏莫名一松，她眨眨眼睛，追問，“真的嗎？真的很好看嗎？小道士覺得很好看嗎？謝厭覺得很好看嗎？”
可惜，她還沒有聽到回答，突兀的女聲就插了進來。
“公子，我將這花燈贈與你，還望公子收下。”
是剛才在臺上拿了魁首的王小姐。
殷念念瞧了眼她手上的花燈，果然是整個七夕花燈節最大最漂亮的花燈，她下意識把自己手上的花燈往後藏了藏，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謝厭的反應。
謝厭頓了幾秒，才禮貌道，“姑娘，不好意思，我是個道士，不能接你的花燈。”
王姑娘掩下眼中的失望，將花燈收了回來。
“既如此，叨擾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
殷念念握緊自己手上的兔子燈，強行壓下心頭酸澀的感覺，若無其事的走在謝厭周圍，隨著攤位吃了好些東西，最後，她捧著商販極力推薦的青梅酒，小心翼翼嘗了一口。
她酒量不好，自然不能多喝，可又實在嘴饞，過往也這樣偷喝殷離和衛叔的酒，淺唱個一口兩口，從沒出過什麽大問題。
她捏著酒瓶，問，“謝厭，你很喜歡那盞花燈嗎？”
“嗯？”
“你，你開始都沒拒絕王小姐。”
謝厭正在給她買炒栗子，聞言頓了一下，想到剛才她輸了比舞喪氣的樣子，搖頭道，“不喜歡。”
他確實不喜歡，他只是以為殷念念喜歡。
從小到大，他好似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如果不是殷念念上了臺，他根本不會註意那盞花燈。
她遠比花燈更耀眼。
謝厭垂下頭將炒栗子的錢付了。
不喜歡？
不喜歡花燈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拒絕？
如果不喜歡花燈，他停頓的時候在想什麽？
在想...那個王小姐嗎？
殷念念心裏煩躁，下意識把手裏的青梅酒灌進嘴裏，等謝厭發現的時候，她早已兩頰通紅，眼神也沁著水，迷迷蒙蒙的，在燈下直楞楞的看著他。
謝厭朝她伸出手，殷念念乖乖的把手裏瓶子遞給他。
瓶子已經空了。
謝厭少有地透出點無奈來。
“殷念念。”
“哦。”
謝厭一時語塞，還是殷念念先湊了過來。
她離得很近，說話間一股青梅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帶著委屈，輕輕拽了下謝厭的袖子，小聲講，“我的小兔子花燈也很可愛的，你不要不喜歡。”
“我沒有不喜歡。”
“你有！”殷念念聲音微微增大，指責道，“我都看見了，你盯著那個王小姐手裏的花燈！你不要不承認。”
“我沒有不承認。”
“那就是說你喜歡那個花燈了？”她氣鼓鼓的，“你，你不能三心二意，紅杏出墻，你是我的相公，不能喜歡王小姐。”
明明再說花燈，現在又變成了王小姐。
殷念念氣得臉更紅了，謝厭嘆了口氣，“咱們先回客棧吧。”
殷念念站在原地不肯離開，似乎非要謝厭講明白到底喜不喜歡那盞花燈。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註意到這，謝厭想了想，試探著拉住她的手，殷念念就亦步亦趨跟著他。
“咱們要去哪？”
“回客棧。”
殷念念又不滿意了，“不回，不回客棧。”
“那你想去哪？”
殷念念想了想，她反客為主，拉著謝厭一路走到了郊外的樹林，神神秘秘的告訴他，“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等到了樹林，殷念念四處瞧了又瞧，然後點點頭，道，“你不要惦記王小姐的花燈。”
“我沒有惦記那盞花燈。”
但和喝醉的人是說不通的，何況殷念念這會明顯更醉了。
“哼。”她嘟囔一聲，“她的花燈有什麽好看的？我送你千千萬萬盞。”
話落，她手掌向上一揮，剛才還漆黑的夜空這會驟然亮如白晝。
謝厭瞳孔微縮。
無數的花燈慢慢飄過枝頭，逐漸升向空中，殷念念站在燈下，一臉得意。
“我的花燈更好看呢，全部都送給你。”
謝厭盯著逐漸飛走的花燈，半晌，他低下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纏在他腿上的蛇尾。
從第一次相遇，他便懷疑殷念念有問題，畢竟她恰好出現在他受傷的地方，又恰好有救他的靈藥。
可他在殷念念身上感受不到妖氣，便同意她跟隨，想探出她的目的。
眼下證實了他的想法，殷念念確實是妖…然後呢？
謝厭出神看著眼前的少女，良久，他輕聲問，“為什麽跟著我？”
殷念念不解的甩甩腦袋，“因為你是我相公呀。”
“為什麽要我做你的相公？”
“因為你好看！”
“就因為這個？”
殷念念不好意思了，她輕輕擺了擺尾巴，道，“你摸摸我的尾巴。”
謝厭沒動，殷念念就把尾巴往他跟前湊了湊。
謝厭用手指碰了一下，是很冰涼的觸感。
“你完了！你摸了我的尾巴！你要對我負責任！”
殷念念理直氣壯，“我們靈蛇族，只會把尾巴給自己的伴侶摸，而且我們一輩子只能有一個伴侶的，你摸了我的尾巴，就是我的相公！”
說完有點害羞似的，她把尾巴縮了回去，重新變回了雙腿，幾步靠近謝厭，喃喃出聲，“你是我的相公，我得想辦法把你帶回蛇洞去。”
“蛇洞？”
“就是我的家。”
“我要是不願意去呢？”
這可叫殷念念犯了難，她道，“所以我才要追著你呀，要你心甘情願和我回去呀。”
“我喜歡你，自然期盼著你也能喜歡我。”
“小道士，我原來喜歡你呢。”
“你也喜歡我吧，好不好？我家裏很大的，我哥哥很好相處，我有很多很多錢，還有吃不完的葡萄。”
她把兔子花燈遞到謝厭眼前，道，“你看，兔子花燈也很可愛，是不是？”
謝厭接過她手裏的花燈，垂下眸子認真看。
半晌，他嘴角輕揚，“嗯，很可愛。”
殷念念高興的撲到他懷裏，吧唧一口親在他嘴角。
“我可得蓋個章，這是你說兔子燈可愛的，可不能反悔。”
“嗯，我不反悔。”
殷念念美滋滋的打了個哈欠，“小道士，咱們回去吧，我好困。”
謝厭伸手要牽她，殷念念搖搖頭，“不行不行，你要背著我，就像在萬元村的時候一樣。”
謝厭蹲下身，殷念念一下子跳到他身上。
“你說我的劍舞得很好看。”
“嗯。”
“你還說兔子燈很可愛。”
“嗯。”
“其實蛇也很可愛的，你喜不喜歡蛇呀？就是那種紅彤彤，亮閃閃的蛇，很威風的。”
殷念念實在太困了，她的話變得斷斷續續。
“你不要總是對妖有偏見，很多妖根本不害人。”
“你能不能多和我說點話，每天嗯來嗯去的，要不是我喜歡你，早都讓你氣跑了。”
說到最後，她道，“小道士，你跟不跟我回家呀？”
然後徹底睡了過去。
謝厭怕她掉下來，一手托著她，一手提著那盞兔子燈，慢慢走出了那片樹林。
直到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殷念念仍回不過神來。
“天吶，你這蛇妖果然臉皮夠厚，竟然還強迫人家，要把人家帶回家。”
十本感嘆，“不過你那時候比現在可愛多了，還有，你是怎麽想到要在花燈節上舞劍啊，我寫了這麽多年話本子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說到這，她頓住，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本子，用靈力化成了筆，認認真真記道，“七夕節舞劍示愛、喝醉酒萬盞花燈表白...下本書就寫這幾個情節好了。”
她瞄了一眼殷念念，道，“別說，你這蛇妖還是有點用的。”
她收好了紙筆，好奇道，“原來謝厭這麽早就知道你是妖了啊？”
殷念念沒出聲。
因為她根本沒有這段記憶。
她只記得自己當時喝多了酒，等到意識清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根本不知道中間還有這麽一遭。
謝厭竟然早就知道她是妖？
怎麽可能...謝厭不是最討厭妖了嗎？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妖，怎麽會讓她在身邊跟了兩年之久，怎麽會在她修為不穩顯露原形的時候說她是妖孽，說她該死？
殷念念想不明白。
忽的，她想到謝厭說他能感覺妖氣時自己那股透心的涼意。
還是說，他早就設好了局，只等著將她帶回道觀，連同他那師傅一起，收了自己這只敢在他身邊作惡的妖孽。
除此之外，殷念念想不出其他理由。
以為早就幹涸的心重新抽痛起來。
至少，她以為至少，在謝厭不知道她是妖的時候，他們那兩年的過往是真實的，謝厭是真心實意為她買過最好吃的糕點。
他只是厭惡妖而已。
可如果，謝厭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妖呢？
那她愛過、眷過的兩年又算什麽？
謝厭為她編織的謊言嗎？
十本興沖沖的想要跟上去看後續發展，殷念念拉住她的手。
“出去。”
十本被她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
“蛇妖，你怎麽了？”
殷念念狠狠閉上眼睛。
“離開回溯珠。”
她不想回看自己在跟著謝厭的兩年裏邊犯得蠢，不想看自己是如何活在一個天大的謊言裏面。
十本不敢惹她，她頭回正經道，“我出不去，本來要看謝厭的回憶就得用我寫了十本書的靈力催動，剛才我又跳過了好多無關緊要來找你，這會我也沒有多少靈力了。”
可殷念念的樣子實在嚇人，十本催動僅剩不多的靈力。
“好吧好吧，我往後延一延，不過具體能到哪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我全部的靈力了。”
意識的抽離感傳來，等她再次清醒，擡頭便是一張老舊的牌匾。
柳府。
那牌匾上結滿了蜘蛛絲，甚至只剩一個角還在苦苦支撐，讓它沒有徹底掉下來。
殷念念知道這是哪。
這是她陪伴謝厭收的最後一只妖。
或者說不是妖，是鬼。
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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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隨著舞步漸近，中年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奇怪起來。
點、刺、挑、劈、撩、格樣樣不差, 舞姿剛勁, 氣勢磅礴。
等等....
中年人終於意識到了問題在哪，等臺上的姑娘舞完了劍, 他湊過去小聲問，“姑娘, 你這舞劍可有對應的詩詞？”
舞劍還要什麽詩詞？
殷念念忽的想到了衛叔嘴裏常念的一句, “醉裏挑燈看劍？”
中年人閉嘴了。
他主持過這麽多屆花燈節, 從沒見過這樣求愛的。
他又瞧了殷念念好幾眼，轉頭宣布王小姐贏得本次比舞魁首。
他還回頭安慰殷念念, “不是你跳得不好，只是場合不太對，你看你那一挑一刺, 多有氣勢。”
說完他把手裏的花燈塞到殷念念手裏, “你也別難過, 明年練好了再來。”
殷念念垂頭喪氣的站回謝厭身邊。
她撇撇嘴角, “好了，現在你可以正大光明的不說了。”
她少有的臉頰熱起來。
她怎麽就腦袋一抽，覺得自己的劍舞可以贏過別人的水袖曼舞。
她恨恨的想, 可真是藍顏禍水, 男色惑蛇，燒得她都沒有腦子了。
“我覺得很好看。”
“什麽？”
謝厭重覆了一遍, “我覺得很好看。”
殷念念心裏莫名一松，她眨眨眼睛，追問，“真的嗎？真的很好看嗎？小道士覺得很好看嗎？謝厭覺得很好看嗎？”
可惜，她還沒有聽到回答，突兀的女聲就插了進來。
“公子，我將這花燈贈與你，還望公子收下。”
是剛才在臺上拿了魁首的王小姐。
殷念念瞧了眼她手上的花燈，果然是整個七夕花燈節最大最漂亮的花燈，她下意識把自己手上的花燈往後藏了藏，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謝厭的反應。
謝厭頓了幾秒，才禮貌道，“姑娘，不好意思，我是個道士，不能接你的花燈。”
王姑娘掩下眼中的失望，將花燈收了回來。
“既如此，叨擾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
殷念念握緊自己手上的兔子燈，強行壓下心頭酸澀的感覺，若無其事的走在謝厭周圍，隨著攤位吃了好些東西，最後，她捧著商販極力推薦的青梅酒，小心翼翼嘗了一口。
她酒量不好，自然不能多喝，可又實在嘴饞，過往也這樣偷喝殷離和衛叔的酒，淺唱個一口兩口，從沒出過什麽大問題。
她捏著酒瓶，問，“謝厭，你很喜歡那盞花燈嗎？”
“嗯？”
“你，你開始都沒拒絕王小姐。”
謝厭正在給她買炒栗子，聞言頓了一下，想到剛才她輸了比舞喪氣的樣子，搖頭道，“不喜歡。”
他確實不喜歡，他只是以為殷念念喜歡。
從小到大，他好似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如果不是殷念念上了臺，他根本不會註意那盞花燈。
她遠比花燈更耀眼。
謝厭垂下頭將炒栗子的錢付了。
不喜歡？
不喜歡花燈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拒絕？
如果不喜歡花燈，他停頓的時候在想什麽？
在想...那個王小姐嗎？
殷念念心裏煩躁，下意識把手裏的青梅酒灌進嘴裏，等謝厭發現的時候，她早已兩頰通紅，眼神也沁著水，迷迷蒙蒙的，在燈下直楞楞的看著他。
謝厭朝她伸出手，殷念念乖乖的把手裏瓶子遞給他。
瓶子已經空了。
謝厭少有地透出點無奈來。
“殷念念。”
“哦。”
謝厭一時語塞，還是殷念念先湊了過來。
她離得很近，說話間一股青梅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帶著委屈，輕輕拽了下謝厭的袖子，小聲講，“我的小兔子花燈也很可愛的，你不要不喜歡。”
“我沒有不喜歡。”
“你有！”殷念念聲音微微增大，指責道，“我都看見了，你盯著那個王小姐手裏的花燈！你不要不承認。”
“我沒有不承認。”
“那就是說你喜歡那個花燈了？”她氣鼓鼓的，“你，你不能三心二意，紅杏出墻，你是我的相公，不能喜歡王小姐。”
明明再說花燈，現在又變成了王小姐。
殷念念氣得臉更紅了，謝厭嘆了口氣，“咱們先回客棧吧。”
殷念念站在原地不肯離開，似乎非要謝厭講明白到底喜不喜歡那盞花燈。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註意到這，謝厭想了想，試探著拉住她的手，殷念念就亦步亦趨跟著他。
“咱們要去哪？”
“回客棧。”
殷念念又不滿意了，“不回，不回客棧。”
“那你想去哪？”
殷念念想了想，她反客為主，拉著謝厭一路走到了郊外的樹林，神神秘秘的告訴他，“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等到了樹林，殷念念四處瞧了又瞧，然後點點頭，道，“你不要惦記王小姐的花燈。”
“我沒有惦記那盞花燈。”
但和喝醉的人是說不通的，何況殷念念這會明顯更醉了。
“哼。”她嘟囔一聲，“她的花燈有什麽好看的？我送你千千萬萬盞。”
話落，她手掌向上一揮，剛才還漆黑的夜空這會驟然亮如白晝。
謝厭瞳孔微縮。
無數的花燈慢慢飄過枝頭，逐漸升向空中，殷念念站在燈下，一臉得意。
“我的花燈更好看呢，全部都送給你。”
謝厭盯著逐漸飛走的花燈，半晌，他低下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纏在他腿上的蛇尾。
從第一次相遇，他便懷疑殷念念有問題，畢竟她恰好出現在他受傷的地方，又恰好有救他的靈藥。
可他在殷念念身上感受不到妖氣，便同意她跟隨，想探出她的目的。
眼下證實了他的想法，殷念念確實是妖…然後呢？
謝厭出神看著眼前的少女，良久，他輕聲問，“為什麽跟著我？”
殷念念不解的甩甩腦袋，“因為你是我相公呀。”
“為什麽要我做你的相公？”
“因為你好看！”
“就因為這個？”
殷念念不好意思了，她輕輕擺了擺尾巴，道，“你摸摸我的尾巴。”
謝厭沒動，殷念念就把尾巴往他跟前湊了湊。
謝厭用手指碰了一下，是很冰涼的觸感。
“你完了！你摸了我的尾巴！你要對我負責任！”
殷念念理直氣壯，“我們靈蛇族，只會把尾巴給自己的伴侶摸，而且我們一輩子只能有一個伴侶的，你摸了我的尾巴，就是我的相公！”
說完有點害羞似的，她把尾巴縮了回去，重新變回了雙腿，幾步靠近謝厭，喃喃出聲，“你是我的相公，我得想辦法把你帶回蛇洞去。”
“蛇洞？”
“就是我的家。”
“我要是不願意去呢？”
這可叫殷念念犯了難，她道，“所以我才要追著你呀，要你心甘情願和我回去呀。”
“我喜歡你，自然期盼著你也能喜歡我。”
“小道士，我原來喜歡你呢。”
“你也喜歡我吧，好不好？我家裏很大的，我哥哥很好相處，我有很多很多錢，還有吃不完的葡萄。”
她把兔子花燈遞到謝厭眼前，道，“你看，兔子花燈也很可愛，是不是？”
謝厭接過她手裏的花燈，垂下眸子認真看。
半晌，他嘴角輕揚，“嗯，很可愛。”
殷念念高興的撲到他懷裏，吧唧一口親在他嘴角。
“我可得蓋個章，這是你說兔子燈可愛的，可不能反悔。”
“嗯，我不反悔。”
殷念念美滋滋的打了個哈欠，“小道士，咱們回去吧，我好困。”
謝厭伸手要牽她，殷念念搖搖頭，“不行不行，你要背著我，就像在萬元村的時候一樣。”
謝厭蹲下身，殷念念一下子跳到他身上。
“你說我的劍舞得很好看。”
“嗯。”
“你還說兔子燈很可愛。”
“嗯。”
“其實蛇也很可愛的，你喜不喜歡蛇呀？就是那種紅彤彤，亮閃閃的蛇，很威風的。”
殷念念實在太困了，她的話變得斷斷續續。
“你不要總是對妖有偏見，很多妖根本不害人。”
“你能不能多和我說點話，每天嗯來嗯去的，要不是我喜歡你，早都讓你氣跑了。”
說到最後，她道，“小道士，你跟不跟我回家呀？”
然後徹底睡了過去。
謝厭怕她掉下來，一手托著她，一手提著那盞兔子燈，慢慢走出了那片樹林。
直到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殷念念仍回不過神來。
“天吶，你這蛇妖果然臉皮夠厚，竟然還強迫人家，要把人家帶回家。”
十本感嘆，“不過你那時候比現在可愛多了，還有，你是怎麽想到要在花燈節上舞劍啊，我寫了這麽多年話本子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說到這，她頓住，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本子，用靈力化成了筆，認認真真記道，“七夕節舞劍示愛、喝醉酒萬盞花燈表白...下本書就寫這幾個情節好了。”
她瞄了一眼殷念念，道，“別說，你這蛇妖還是有點用的。”
她收好了紙筆，好奇道，“原來謝厭這麽早就知道你是妖了啊？”
殷念念沒出聲。
因為她根本沒有這段記憶。
她只記得自己當時喝多了酒，等到意識清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根本不知道中間還有這麽一遭。
謝厭竟然早就知道她是妖？
怎麽可能...謝厭不是最討厭妖了嗎？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妖，怎麽會讓她在身邊跟了兩年之久，怎麽會在她修為不穩顯露原形的時候說她是妖孽，說她該死？
殷念念想不明白。
忽的，她想到謝厭說他能感覺妖氣時自己那股透心的涼意。
還是說，他早就設好了局，只等著將她帶回道觀，連同他那師傅一起，收了自己這只敢在他身邊作惡的妖孽。
除此之外，殷念念想不出其他理由。
以為早就幹涸的心重新抽痛起來。
至少，她以為至少，在謝厭不知道她是妖的時候，他們那兩年的過往是真實的，謝厭是真心實意為她買過最好吃的糕點。
他只是厭惡妖而已。
可如果，謝厭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妖呢？
那她愛過、眷過的兩年又算什麽？
謝厭為她編織的謊言嗎？
十本興沖沖的想要跟上去看後續發展，殷念念拉住她的手。
“出去。”
十本被她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
“蛇妖，你怎麽了？”
殷念念狠狠閉上眼睛。
“離開回溯珠。”
她不想回看自己在跟著謝厭的兩年裏邊犯得蠢，不想看自己是如何活在一個天大的謊言裏面。
十本不敢惹她，她頭回正經道，“我出不去，本來要看謝厭的回憶就得用我寫了十本書的靈力催動，剛才我又跳過了好多無關緊要來找你，這會我也沒有多少靈力了。”
可殷念念的樣子實在嚇人，十本催動僅剩不多的靈力。
“好吧好吧，我往後延一延，不過具體能到哪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我全部的靈力了。”
意識的抽離感傳來，等她再次清醒，擡頭便是一張老舊的牌匾。
柳府。
那牌匾上結滿了蜘蛛絲，甚至只剩一個角還在苦苦支撐，讓它沒有徹底掉下來。
殷念念知道這是哪。
這是她陪伴謝厭收的最後一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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