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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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順著聲音看去, 一個體形頗有些壯碩的女人手裏拿著個搟面杖，氣勢洶洶向他們走過來。
狗蛋嚇得往謝厭身後一藏，又探出半個腦袋, 仗勢欺人道，“趙寡婦！我告訴你，這可是村長請來降妖除魔的道長, 你別在他面前放肆, 小心村長扣你的糧食，那你家鐵柱可是連窩窩頭都吃不上了！”
這話一處, 那女人果然停住了腳步，粗黑的臉上努力掛上討好的笑。
“哎呀, 你們就是雁蒼山來的道長啊, 這是在找村長家吧, 我這就帶你們去。”
狗蛋一聽，這是要搶她的功勞, 事關饅頭，這可怎麽得了？
她立馬跳出來，“趙寡婦, 我可告訴你, 道長特別交代了讓我為他指路, 你少來湊熱鬧, 惹怒了道長，村長可不會讓你好過！”
趙寡婦當即變了臉，但顧及在場還有外來的道長, 強行將罵聲止住, 轉身走了。
她一走，狗蛋立馬呸了一聲, “自己男人都叫隔壁村的寡婦勾搭走了，老和我耀武揚威什麽？”
趙寡婦其實不是寡婦，她原來有個男人，只是被西村的寡婦勾搭走了，所以村裏人都這麽叫她。
狗蛋帶著他們往村長家去，道上不少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殷念念眉頭一蹙，可謝厭沒有別的表示，她也沒有發作。
他們停在了一處院落。
這一路上見到的房子都說不上多好，眼前的房子倒是光鮮立正。
狗蛋換上了討好的模樣，上前敲門，過了一會，裏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誰呀？敲什麽敲？著急買棺材啊？”
門一打開，一個體型偏瘦的男人一臉不耐，張口就道，“要飯的，敲我家門幹什麽，我可沒飯給你吃。”
狗蛋立馬狗腿笑道，“哎呀村長大人，我今天是給您送貴客來了。”
“嗯？”他皺著眉頭打量狗蛋身後的兩人，看見謝厭一身青色道袍，立馬反應過來，堆上了笑臉，“哎呀，您就是雁蒼山來的道長吧 ，哎呀快請進快請進。”
他笑著迎進謝厭，在關門之前，狗蛋拽住他的衣角，“村長，剛才我還跟道長說您最大方，會給我兩個饅頭呢，這會我還沒吃飯，您看？”
村長姓石，看著大概五十上下，一聽狗蛋說話，下意識就想驅趕，但又不想給新來的道長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偷著瞪她一眼。
“你在門口等一會。”
村長安撫了她，又領著謝厭二人往裏走，“二位這一路辛苦了，還沒吃晚飯吧，正巧我家剛開飯，兩位不嫌棄，先湊合吃點。”
“荷花，再填兩雙筷子！”
“是，爹。”
殷念念這才瞧見屋裏還有個穿著藕粉色衣裙的姑娘，長得頗為秀氣，跟眼前的村長半點不像。
那姑娘擺好了碗筷，一擡頭看見謝厭一張俊臉，瞬間紅了臉。
“還杵著幹什麽？還不下去？”
荷花捏了下裙角，又瞥了謝厭一眼，進屋了。
“讓道長見笑了，小女平日不太能見到生人，失態了。”村長笑著為他們添茶。
“無妨。”謝厭捏著茶杯，擡眸道，“門口那個孩子...”
“哎呀，瞧我！”他伸手拍了下腦門，“我這一高興，都把她給忘了。”
他拿了個碗，上面裝了兩個饅頭，想了想，又狠狠心在上邊放了點素菜和一塊肉，拿著出去了。
謝厭眼神掃過飯桌，上面兩素一葷，還有大碗裝著湯，吃的是白面饅頭，和剛進村李寡婦喊的窩窩頭簡直天壤之別。
殷念念湊到他身邊小聲講，“這村長也太摳了。”
說什麽忘了，根本就是不想給，要不是她和謝厭在這坐著，恐怕直接就把人攆走了。
謝厭沒說話，殷念念看著村長回來了，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哎呀，不好意思，回來晚了點，和那孩子說了兩句話。”
“這孩子...”
“她呀，爹娘死的早，平常在村裏偷雞摸狗的，我也都睜只眼閉只眼，畢竟村裏誰家也沒那個糧食多養一個閑人，但也不能眼看著孩子餓死不是？”
村長笑呵呵的要給謝厭夾菜，謝厭放下茶杯，問，“我聽這孩子說了些村裏的事。”
村長放下筷子，“她能知道什麽？”
他嘆了口氣，“道長，您既然來了，我也就不瞞您了，送到雁蒼山的信沒有事事寫清楚，是怕您看了信就不敢來了。”
“前頭來的那幾個道長，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我其實能理解，畢竟這個事確實詭異，從三個月前發現李大力屍體開始，我們村已經死了十個人了，各個死狀淒慘。”
“我懷疑，是那女妖回來覆仇了。”
“覆仇？”
“對。”村長點點頭，“大概六年前，我們村的莊稼地裏發生了蝗災，您知道，我們有什麽謀生的渠道呢，還不就指望著這點地。”
“這事怪就怪在隔壁村的莊稼什麽事都沒有，這要是天災人禍，怎麽就可著我們村禍害呢。”
“有人不甘心，就帶著人在田裏蹲守，還真叫他們抓住了個妖怪。”
“那妖怪不知怎麽，暈倒在田裏，他們就將那妖怪帶了回來，單獨找了間柴房關她，哎呦，道長，您是不知道，那妖怪是個女身，結果竟然長著狼尾巴，可嚇人了。”
“我們去外面的道觀請道長收妖，結果道長還沒來，她倒是跑了，道長給我們留下了降妖的法器，過後幾年都沒什麽事，我們才放下心來。”
“結果您猜怎麽著，哎呦，兩年前，那妖怪又上我們村裏來了，還好讓李大力撞見，拿著道長的法器才殺了她。”
“那她既然已經死了，你怎麽還說是女妖覆仇呢？”
殷念念百思不得其解。
妖修成人形極其不易，若是害了人，死後便不能入輪回，若那女妖真如他所說，早該消散天地間了，哪能還來覆仇呢。
村長長嘆一聲，“說不準當時沒死啊，我們肉體凡胎懂什麽，單是看她變成了狼，就嚇壞了，哪還能知道她到底死沒死呢。”
“再說這死的十個人，都是當年參與去田裏抓她的人，為首的就是李大力。”
“如果不是那妖，誰會和他們有這麽大的仇怨，一個一個，找的全是那些人。”
“當年有多少人參與了蹲守？”
“當時李大力召集了村裏願意去的一起蹲守，也沒跟我商量，等他們帶著妖回來我才知道這事，還對他們進行了獎勵，那些人我還記在了冊子上，結果前兩天打開一看，就剩張成還活著了。”
“張成？他現在在哪”
“哎呦。”村長苦笑，“張成前幾日去鎮上賣肉去了，我就和他說現在危險，不要亂跑，他就是不聽，非說那妖怪看見他就該怕了，前頭死了多少人了，怎麽就是不聽勸呢。”
“不過道長要是想見他，明個應該就能見到了，他才托人從鎮上給他媳婦捎了信，說肉賣完了，明天能到家呢。”
謝厭點頭，又問，“你們這最近一次有人遇害是什麽時候？”
“半個月前了，就是這半個月都沒什麽動靜，張成的膽子才越來越大的。”
“能否帶我見一下屍體？”
“見不了了。”
見謝厭看他，村長立馬解釋道，“在你們之前也來了個道士，說屍體留著會給村裏帶來災禍，一股腦全都處理了，什麽也沒留下。”
村長說完，又哭喪著臉求救，“道長，你可得救救我們啊，前頭那幾個來的道長，要不是見到屍體就跑，要不就是被那妖怪托夢威脅，就連燒屍體那個，都連夜跑了，本來我瞧他看見屍體不怕，還以為他能收服那妖怪呢。”
“那你這屍體都燒了，也不知道妖怪什麽時候出現，在哪出現，就連是不是那個妖怪都是你憑空猜測的，這讓別人怎麽收妖啊？”
殷念念隨手擺弄著茶杯，頗有些無語。
這村長說來說去，就是讓謝厭救命除妖，但繞了一大圈，也沒透露那妖的有用特點。
“你懷疑那妖未死，她不是變成狼了嗎，你怎麽處理的她屍體？”
“自然是扔在後山了。”村長擡手將身上披著的衣服往上拽了拽，“道長，我知道我說的事幫不上您什麽大忙，但我但凡有本事，也不能請您下山是不是？”
謝厭點頭起身，“麻煩您準備兩個房間，趁著天色還不晚，我出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發現。”
村長連聲稱好，隨即有些為難的看向殷念念，“道長來時未說會帶個女子，我這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不知道姑娘介不介意和小女擠一擠。”
“不介意不介意。”
她當然不介意，要是她自己，睡外邊的樹林都行，有床睡還做什麽挑三揀四。
她回了村長的話，趕緊跟著謝厭出門。
“怎麽不在屋裏歇著？”
這會已經是黃昏了，村裏挨家挨戶都吃了飯，大人已經不出來了，只有一群孩子跑著瘋玩。
“屋裏沒有你呀。”
殷念念見縫插針，力求在謝厭心上能多刻畫一筆就多刻畫一筆，早日叫謝厭心甘情願給她做相公。
“出來碰見妖怪怎麽辦？不怕嗎？”
殷念念繼續溫情模式，“有你在，我就什麽都不怕。”
謝厭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殷念念偏生瞧出他幾分無奈來。
多半是想讓她別這樣說話。
那怎麽能行呢？
衛叔都一大把歲數了，還堅持每天給衛嬸說情話，並且十分正經的教育他們，情話說得好是促進感情的一大步。
她看衛嬸每次聽了都很受用，說明這是很有用的經驗，她怎麽能不用呢？
謝厭走走停停，完全沒有目的，殷念念跟在他旁邊，好奇道，“你是有什麽想法了嗎？”
“沒有。”
“那你就是單純的閑逛？”
這個小山村有什麽可逛的？
殷念念試圖跟他分析村長的話。
“謝厭，害人的真的是妖嗎？”
“還不清楚。”
殷念念樂了，“我還以為你會馬上點頭，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我‘沒錯，是妖’。”
“畢竟你對妖很是有偏見。”
“那你呢？”
“我？”
謝厭腳步沒停，道，“坊間傳說精怪總是害人，有些能止小兒夜啼，我以為你會怕妖。”
殷念念一噎。
她怕妖，她怕什麽妖？她自己就是妖，但謝厭這話明顯在試探她為何對妖有好感。
這小道士心思太細，不過說過兩次，他便要找機會套套話。
殷念念自是不怕的，她還記得自己編的那個慘絕人寰的身世，於是故作低落道，“世人都說妖害人，殊不知人心更惡。”
她在心裏給殷離道了歉，然後一點負擔沒有道，“我一家人都是死於人心貪婪。”
“都說妖害人，可我未被妖害過，倒是有些看著面善的人，害起人來更加肆無忌憚。”
衛叔講的故事裏，總有些人為了一己私欲作惡，自己拿來移花接木一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吧。
她正要把自己說得再淒慘一點，用以博謝厭同情，謝厭卻停下了腳步。
他眉頭輕皺，“這裏沒有妖氣。”
“來時的樹林也沒有。”
殷念念一楞，隨機一股寒意順著脊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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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處, 那女人果然停住了腳步，粗黑的臉上努力掛上討好的笑。
“哎呀, 你們就是雁蒼山來的道長啊, 這是在找村長家吧, 我這就帶你們去。”
狗蛋一聽，這是要搶她的功勞, 事關饅頭，這可怎麽得了？
她立馬跳出來，“趙寡婦, 我可告訴你, 道長特別交代了讓我為他指路, 你少來湊熱鬧, 惹怒了道長，村長可不會讓你好過！”
趙寡婦當即變了臉，但顧及在場還有外來的道長, 強行將罵聲止住, 轉身走了。
她一走，狗蛋立馬呸了一聲, “自己男人都叫隔壁村的寡婦勾搭走了，老和我耀武揚威什麽？”
趙寡婦其實不是寡婦，她原來有個男人，只是被西村的寡婦勾搭走了，所以村裏人都這麽叫她。
狗蛋帶著他們往村長家去，道上不少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殷念念眉頭一蹙，可謝厭沒有別的表示，她也沒有發作。
他們停在了一處院落。
這一路上見到的房子都說不上多好，眼前的房子倒是光鮮立正。
狗蛋換上了討好的模樣，上前敲門，過了一會，裏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誰呀？敲什麽敲？著急買棺材啊？”
門一打開，一個體型偏瘦的男人一臉不耐，張口就道，“要飯的，敲我家門幹什麽，我可沒飯給你吃。”
狗蛋立馬狗腿笑道，“哎呀村長大人，我今天是給您送貴客來了。”
“嗯？”他皺著眉頭打量狗蛋身後的兩人，看見謝厭一身青色道袍，立馬反應過來，堆上了笑臉，“哎呀，您就是雁蒼山來的道長吧 ，哎呀快請進快請進。”
他笑著迎進謝厭，在關門之前，狗蛋拽住他的衣角，“村長，剛才我還跟道長說您最大方，會給我兩個饅頭呢，這會我還沒吃飯，您看？”
村長姓石，看著大概五十上下，一聽狗蛋說話，下意識就想驅趕，但又不想給新來的道長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偷著瞪她一眼。
“你在門口等一會。”
村長安撫了她，又領著謝厭二人往裏走，“二位這一路辛苦了，還沒吃晚飯吧，正巧我家剛開飯，兩位不嫌棄，先湊合吃點。”
“荷花，再填兩雙筷子！”
“是，爹。”
殷念念這才瞧見屋裏還有個穿著藕粉色衣裙的姑娘，長得頗為秀氣，跟眼前的村長半點不像。
那姑娘擺好了碗筷，一擡頭看見謝厭一張俊臉，瞬間紅了臉。
“還杵著幹什麽？還不下去？”
荷花捏了下裙角，又瞥了謝厭一眼，進屋了。
“讓道長見笑了，小女平日不太能見到生人，失態了。”村長笑著為他們添茶。
“無妨。”謝厭捏著茶杯，擡眸道，“門口那個孩子...”
“哎呀，瞧我！”他伸手拍了下腦門，“我這一高興，都把她給忘了。”
他拿了個碗，上面裝了兩個饅頭，想了想，又狠狠心在上邊放了點素菜和一塊肉，拿著出去了。
謝厭眼神掃過飯桌，上面兩素一葷，還有大碗裝著湯，吃的是白面饅頭，和剛進村李寡婦喊的窩窩頭簡直天壤之別。
殷念念湊到他身邊小聲講，“這村長也太摳了。”
說什麽忘了，根本就是不想給，要不是她和謝厭在這坐著，恐怕直接就把人攆走了。
謝厭沒說話，殷念念看著村長回來了，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哎呀，不好意思，回來晚了點，和那孩子說了兩句話。”
“這孩子...”
“她呀，爹娘死的早，平常在村裏偷雞摸狗的，我也都睜只眼閉只眼，畢竟村裏誰家也沒那個糧食多養一個閑人，但也不能眼看著孩子餓死不是？”
村長笑呵呵的要給謝厭夾菜，謝厭放下茶杯，問，“我聽這孩子說了些村裏的事。”
村長放下筷子，“她能知道什麽？”
他嘆了口氣，“道長，您既然來了，我也就不瞞您了，送到雁蒼山的信沒有事事寫清楚，是怕您看了信就不敢來了。”
“前頭來的那幾個道長，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我其實能理解，畢竟這個事確實詭異，從三個月前發現李大力屍體開始，我們村已經死了十個人了，各個死狀淒慘。”
“我懷疑，是那女妖回來覆仇了。”
“覆仇？”
“對。”村長點點頭，“大概六年前，我們村的莊稼地裏發生了蝗災，您知道，我們有什麽謀生的渠道呢，還不就指望著這點地。”
“這事怪就怪在隔壁村的莊稼什麽事都沒有，這要是天災人禍，怎麽就可著我們村禍害呢。”
“有人不甘心，就帶著人在田裏蹲守，還真叫他們抓住了個妖怪。”
“那妖怪不知怎麽，暈倒在田裏，他們就將那妖怪帶了回來，單獨找了間柴房關她，哎呦，道長，您是不知道，那妖怪是個女身，結果竟然長著狼尾巴，可嚇人了。”
“我們去外面的道觀請道長收妖，結果道長還沒來，她倒是跑了，道長給我們留下了降妖的法器，過後幾年都沒什麽事，我們才放下心來。”
“結果您猜怎麽著，哎呦，兩年前，那妖怪又上我們村裏來了，還好讓李大力撞見，拿著道長的法器才殺了她。”
“那她既然已經死了，你怎麽還說是女妖覆仇呢？”
殷念念百思不得其解。
妖修成人形極其不易，若是害了人，死後便不能入輪回，若那女妖真如他所說，早該消散天地間了，哪能還來覆仇呢。
村長長嘆一聲，“說不準當時沒死啊，我們肉體凡胎懂什麽，單是看她變成了狼，就嚇壞了，哪還能知道她到底死沒死呢。”
“再說這死的十個人，都是當年參與去田裏抓她的人，為首的就是李大力。”
“如果不是那妖，誰會和他們有這麽大的仇怨，一個一個，找的全是那些人。”
“當年有多少人參與了蹲守？”
“當時李大力召集了村裏願意去的一起蹲守，也沒跟我商量，等他們帶著妖回來我才知道這事，還對他們進行了獎勵，那些人我還記在了冊子上，結果前兩天打開一看，就剩張成還活著了。”
“張成？他現在在哪”
“哎呦。”村長苦笑，“張成前幾日去鎮上賣肉去了，我就和他說現在危險，不要亂跑，他就是不聽，非說那妖怪看見他就該怕了，前頭死了多少人了，怎麽就是不聽勸呢。”
“不過道長要是想見他，明個應該就能見到了，他才托人從鎮上給他媳婦捎了信，說肉賣完了，明天能到家呢。”
謝厭點頭，又問，“你們這最近一次有人遇害是什麽時候？”
“半個月前了，就是這半個月都沒什麽動靜，張成的膽子才越來越大的。”
“能否帶我見一下屍體？”
“見不了了。”
見謝厭看他，村長立馬解釋道，“在你們之前也來了個道士，說屍體留著會給村裏帶來災禍，一股腦全都處理了，什麽也沒留下。”
村長說完，又哭喪著臉求救，“道長，你可得救救我們啊，前頭那幾個來的道長，要不是見到屍體就跑，要不就是被那妖怪托夢威脅，就連燒屍體那個，都連夜跑了，本來我瞧他看見屍體不怕，還以為他能收服那妖怪呢。”
“那你這屍體都燒了，也不知道妖怪什麽時候出現，在哪出現，就連是不是那個妖怪都是你憑空猜測的，這讓別人怎麽收妖啊？”
殷念念隨手擺弄著茶杯，頗有些無語。
這村長說來說去，就是讓謝厭救命除妖，但繞了一大圈，也沒透露那妖的有用特點。
“你懷疑那妖未死，她不是變成狼了嗎，你怎麽處理的她屍體？”
“自然是扔在後山了。”村長擡手將身上披著的衣服往上拽了拽，“道長，我知道我說的事幫不上您什麽大忙，但我但凡有本事，也不能請您下山是不是？”
謝厭點頭起身，“麻煩您準備兩個房間，趁著天色還不晚，我出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發現。”
村長連聲稱好，隨即有些為難的看向殷念念，“道長來時未說會帶個女子，我這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不知道姑娘介不介意和小女擠一擠。”
“不介意不介意。”
她當然不介意，要是她自己，睡外邊的樹林都行，有床睡還做什麽挑三揀四。
她回了村長的話，趕緊跟著謝厭出門。
“怎麽不在屋裏歇著？”
這會已經是黃昏了，村裏挨家挨戶都吃了飯，大人已經不出來了，只有一群孩子跑著瘋玩。
“屋裏沒有你呀。”
殷念念見縫插針，力求在謝厭心上能多刻畫一筆就多刻畫一筆，早日叫謝厭心甘情願給她做相公。
“出來碰見妖怪怎麽辦？不怕嗎？”
殷念念繼續溫情模式，“有你在，我就什麽都不怕。”
謝厭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殷念念偏生瞧出他幾分無奈來。
多半是想讓她別這樣說話。
那怎麽能行呢？
衛叔都一大把歲數了，還堅持每天給衛嬸說情話，並且十分正經的教育他們，情話說得好是促進感情的一大步。
她看衛嬸每次聽了都很受用，說明這是很有用的經驗，她怎麽能不用呢？
謝厭走走停停，完全沒有目的，殷念念跟在他旁邊，好奇道，“你是有什麽想法了嗎？”
“沒有。”
“那你就是單純的閑逛？”
這個小山村有什麽可逛的？
殷念念試圖跟他分析村長的話。
“謝厭，害人的真的是妖嗎？”
“還不清楚。”
殷念念樂了，“我還以為你會馬上點頭，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我‘沒錯，是妖’。”
“畢竟你對妖很是有偏見。”
“那你呢？”
“我？”
謝厭腳步沒停，道，“坊間傳說精怪總是害人，有些能止小兒夜啼，我以為你會怕妖。”
殷念念一噎。
她怕妖，她怕什麽妖？她自己就是妖，但謝厭這話明顯在試探她為何對妖有好感。
這小道士心思太細，不過說過兩次，他便要找機會套套話。
殷念念自是不怕的，她還記得自己編的那個慘絕人寰的身世，於是故作低落道，“世人都說妖害人，殊不知人心更惡。”
她在心裏給殷離道了歉，然後一點負擔沒有道，“我一家人都是死於人心貪婪。”
“都說妖害人，可我未被妖害過，倒是有些看著面善的人，害起人來更加肆無忌憚。”
衛叔講的故事裏，總有些人為了一己私欲作惡，自己拿來移花接木一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吧。
她正要把自己說得再淒慘一點，用以博謝厭同情，謝厭卻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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