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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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十本叫聲異常誇張, 殷念念的聲音又小，可謝厭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我在。”
殷念念看著他，比重逢以來任何一次都要認真。
他好像變了。
從前在凡間時, 他從未穿過白衣，只著一身青色道袍。
卻又好像沒變。
從眉到眼，再到高挺的鼻梁和下方的薄唇, 都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她張了張嘴, 聲音卻仿佛滯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想問謝厭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南海燭石為她重新化成一副身軀？
為什麽要為她尋來赤靈裙？
為什麽會記得她隨口一說的紅色小痣？
為什麽寒寂峰主屋裏是她喜歡的擺設？
為什麽總是執著的在她喊出他的名字後, 答一聲我在....
可她最想問的--是那場道觀血祭。
為什麽能那麽狠心，看她苦苦掙紮, 見她血淚流盡。
為什麽當年不能說一句我在？
殷念念眼裏浮浮沈沈, 最後歸於平靜。
她問不出口, 也不想問。
就像這裏明明是謝厭的寶庫，卻為什麽只有她的肉身。
她全部都不想知道。
她受過的傷、經過的痛, 都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她好不容易才從深淵裏爬出來，絕不會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於是殷念念只故作輕松道, “謝厭, 你這也太窮了, 十本說這是你的寶庫, 但依我所見，倒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實在稱不上寶庫二字。”
十本本來在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妖長的小, 隨隨便便往殷念念身後一藏, 就擋住了謝厭的視線，當然前提是殷念念沒有提到她。
十本準備化成書本的動作一頓, 扭頭痛斥殷念念背信棄義。
“你這個蛇妖，怎麽這麽沒有妖格，難道是我脅迫你來的嗎？”
她正要再說兩句，突然在脖子上找到了不久前的恐懼感。
她被人捏住脖頸拎在半空，這回卻是連掙紮都不敢了。
誰叫抓著她的是謝厭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到了謝厭手上，這人的實力真真是深不可測。
想到蹲點妖怪提過的徒手捏爆腦袋，十本對謝厭的畏懼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仙、仙君，手下留情啊！”
她喊得十分淒慘，但她真的不想死得這麽沒有尊嚴。
眼見著謝厭不為所動，她只能重新求助剛才還被她歸為最不講義氣的妖。
她含著哭腔道，“蛇妖，你倒是管管你道侶啊，你再不給我求情，我可就要被他捏碎腦袋了！！”
殷念念....
謝厭一個仙君，再怎麽也幹不出徒手捏碎別人腦袋的事，但她又想到了那條死狀淒慘的蛇妖，頭一次對謝厭的殺妖方式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謝厭。”殷念念嘆了口氣，“是我帶她來的，你放開她吧，有什麽我們兩個談。”
十本使勁點點頭。
沒錯沒錯，明明是她們兩個一起犯錯，怎麽謝厭就掐她脖子，對著那蛇妖就不舍得碰一個手指頭？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成了親的人心眼都偏，你看看你看看，手上捏她脖頸的力度沒半分緩解，卻還能對著那蛇妖輕聲軟語。
“念念，我可以帶你來的。”
怎麽聽著語氣中還有點委屈？
十本悟了。
原來她今天的錯不是偷偷潛入謝厭寶庫，而是不應該帶著他的道侶來！
她繼續討好道，“是是是，仙君說的是，像您的寶庫這麽私密的地方，應該由您親自帶著道侶來，怎能由我越俎代庖？”
謝厭當然不會理她，看向殷念念的眼神甚至有點失落又帶著強烈解釋的意味。
“這不是什麽寶庫，念念，我未曾與你說明，是我不想你見到這裏的東西。”
殷念念明白他的意思。
謝厭怎麽會希望自己看見這具肉身，怎麽會主動讓她想起四百年前那些過往？
殷念念垂下眸子，剛才故作輕松的語氣也不覆存在。
“謝厭，別說。”
什麽都別說。
她在見到這具肉身之前，才剛剛理清他們的關系，現在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於是她一字一句重覆道，“謝厭，別說。”
謝厭果然沒有再開口，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連腳步都未再往前一步。
殷念念少有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只知道她不想聽謝厭口中的任何一個字。
一時間空氣陷入靜默，半晌，謝厭嘆了口氣。
“念念，我給你洗好了葡萄，我們回去吧。”
殷念念沈默地點點頭，擡起腳要往出走，十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是，仙君，你們這都要夫妻雙雙把家還了，能不能放開小妖呀？”
十本對著謝厭不是討好就是認慫，平常在殷念念面前的囂張氣焰是一點沒有。
謝厭松開制住她的手，指尖靈力閃動，十本就又被無形的力量牽制了雙手。
她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欲哭無淚道，“仙君，您這是做什麽呀？”
殷念念也看他，謝厭淡定道，“洗好了葡萄，還差些話本。”
說著，他狀似無意地瞥了殷念念一眼，道，“不是說我找來的話本沒有傅時於找來的有意思？”
殷念念懂了，謝厭是在計較她那時隨口說的話。
既然找不來有趣的話本子，就把寫話本子的妖交給她。
殷念念想了想，沒有反對，正好她還有一些關於回溯珠的事想跟十本仔細了解清楚。
不過謝厭這是不是太假公濟私了？
殷念念瞧了眼身上的赤靈裙，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本一路敢怒不敢言，等到了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她才忿忿開口，“什麽寒寂仙君？什麽正道義士，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竟然因為你要看話本，就把我綁在這！還有沒有天理啊！修為高了不起啊！”
她越說越激動，又轉向殷念念，“我看你也別和他過了，你看看他這幅強買強賣的樣子！”
她舉起仍舊被禁制錮住的雙手，“他竟然還限制我的自由，他對我一個小妖都這樣，以後能對你好嗎？趕緊解契！解契！”
她在屋裏轉了半天，最後使勁爬上殷念念平時看話本那張小榻，隨手摘了一顆葡萄費力扔進嘴裏，嚼了一會，又扔了一顆。
殷念念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她，“你前不久才將他扔到了書裏。”
謝厭沒給她一刀都算是輕的。
“扔進書裏？”十本瞪大雙眼，頭上兩個圓圓的發髻都像是感應到主人的憤怒，跟著顫了兩下。
“我什麽時候扔他進書裏了？”
十本冤枉壞了。
“他可是半步飛升的仙君，我這種修為怎麽可能進他的身，我明明只拽了你一個！！”
說著，她忽然想明白了謝厭為什麽要綁她，合計是在這給他道侶出氣呢。
她使勁咬壞了一顆葡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小心眼的仙君這是幫你報覆我呢，你都不計較，他一個大男人幹什麽這麽記仇？”
殷念念動作自然地將葡萄移了位置，十本一下子就夠不到了。
她可不是什麽大義凜然、心慈手軟又不愛計較的妖，十本拉她入書的事，自己還沒和她清算，不過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話要問她。
“你說不是你拉謝厭入書的？”
“拜托。”十本翻了個白眼，軟糯的聲音配上嫌棄的表情，恍然讓殷念念有種割裂感，“那可是半步飛升的仙君，他不來個身受重傷，半死不活，有哪個妖能進他的身啊！”
“你在癡妖說夢嗎？”
十本越想越覺得沒面子。
她可是統領天下話本子的大妖，平時就算受氣，也沒有這麽窩囊的時候，偏偏謝厭她根本打不過，別說打了，她要是有什麽不好的想法，就連近身都做不到。
既然不能用武力讓他屈服，那就看看他的過往，哪怕謝厭是半步飛升的仙君，她也能用回溯珠瞧瞧他重要的往事。
哼，打不過還不讓妖精神取勝了嗎？
她就不信謝厭沒什麽忘不掉的囧事，等讓她看見了，立馬寫成話本子，給他宣揚出去，讓整個扶餘大陸都看看他們寒寂仙君的笑話。
十本眼珠轉了轉，道，“哎，蛇妖，你把回溯珠拿出來。”
殷念念沒動。
“做什麽？”
“我剛才在路上不是沒告訴你具體用法嗎？你得拿過來我才能和你詳細說，不然我空口給你解釋，你也聽不懂啊。”
殷念念本就有關於回溯珠的事要問她，十本既然說了，就把回溯珠遞給了她。
十本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道，“這回溯珠啊，你想對誰用，首先得讓這珠子離他半尺之內，只要如此接觸過的人，我回來用靈力一催，就能把見到他的過往。”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偷看你的過往的，我可是有底線的妖，這種缺德事我可不會做，但是--”
她話鋒一轉，“像謝厭這種恃強淩弱，以大欺小的仙君，我看他的過往找他的錯處那是行善積德，可算不得做缺德事！”
說罷，回溯珠在她手上驟然發出刺眼光亮，殷念念根本看不清眼前，只能聽見十本幸災樂禍的聲音。
“哎呀，我才不是小氣的人呢，既然謝厭是你道侶，自然得讓你瞧瞧他的過往，萬一他是個私下品德敗壞的仙君，你正好與他解契，我這可算是救你於水火之間了！”
最後聲音也消失殆盡，等殷念念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景色已然翻天覆地。
她站在料峭的春風中有些迷茫，但很快回過神觀察周邊環境。
這會正是黃昏，暖黃色的陽光傾瀉下來，將地面都鋪成了溫色，她踩著光走了幾步，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岔路口。
十本既然說要讓她看見謝厭的過往，那她此刻必然是在謝厭的回憶中，她正想著應該往哪條路走，就聽見一陣鈴鐺聲由遠及近。
“叮鈴，叮鈴。”
殷念念順著聲音的方向選擇了中間那條路，只是不知為何，越走便越覺得這景色眼熟。
直到她看見那座破舊的月老廟。
那裏靜靜躺著一個人，不知是生是死。
鈴鐺聲越來越近，殷念念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她看著路的盡頭出現一個少女。
她穿著紅色的衣裙，腰間掛著串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出清澈悅耳的聲響。
少女腳步歡快，仿佛所有的暖光都映在她身後。
她看見少女停在了月老廟前，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地上的人，聲音疑惑，“餵，你沒事吧？”
得不到回應便將人翻了過來，然後發出小聲的驚嘆，“這人怎麽比殷離還好看？”
殷念念閉上了眼。
她想讓少女離開這裏，不要去碰地上那個人，不要與他產生任何交集。
但她只是這段回憶的旁觀者。
她不想看見接下來的事情，更不想面對--四百年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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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本叫聲異常誇張, 殷念念的聲音又小，可謝厭仍然聽得清清楚楚。
“我在。”
殷念念看著他，比重逢以來任何一次都要認真。
他好像變了。
從前在凡間時, 他從未穿過白衣，只著一身青色道袍。
卻又好像沒變。
從眉到眼，再到高挺的鼻梁和下方的薄唇, 都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她張了張嘴, 聲音卻仿佛滯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想問謝厭為什麽。
為什麽要用南海燭石為她重新化成一副身軀？
為什麽要為她尋來赤靈裙？
為什麽會記得她隨口一說的紅色小痣？
為什麽寒寂峰主屋裏是她喜歡的擺設？
為什麽總是執著的在她喊出他的名字後, 答一聲我在....
可她最想問的--是那場道觀血祭。
為什麽能那麽狠心，看她苦苦掙紮, 見她血淚流盡。
為什麽當年不能說一句我在？
殷念念眼裏浮浮沈沈, 最後歸於平靜。
她問不出口, 也不想問。
就像這裏明明是謝厭的寶庫，卻為什麽只有她的肉身。
她全部都不想知道。
她受過的傷、經過的痛, 都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她好不容易才從深淵裏爬出來，絕不會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於是殷念念只故作輕松道, “謝厭, 你這也太窮了, 十本說這是你的寶庫, 但依我所見，倒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實在稱不上寶庫二字。”
十本本來在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妖長的小, 隨隨便便往殷念念身後一藏, 就擋住了謝厭的視線，當然前提是殷念念沒有提到她。
十本準備化成書本的動作一頓, 扭頭痛斥殷念念背信棄義。
“你這個蛇妖，怎麽這麽沒有妖格，難道是我脅迫你來的嗎？”
她正要再說兩句，突然在脖子上找到了不久前的恐懼感。
她被人捏住脖頸拎在半空，這回卻是連掙紮都不敢了。
誰叫抓著她的是謝厭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到了謝厭手上，這人的實力真真是深不可測。
想到蹲點妖怪提過的徒手捏爆腦袋，十本對謝厭的畏懼在這一刻到達了頂點。
“仙、仙君，手下留情啊！”
她喊得十分淒慘，但她真的不想死得這麽沒有尊嚴。
眼見著謝厭不為所動，她只能重新求助剛才還被她歸為最不講義氣的妖。
她含著哭腔道，“蛇妖，你倒是管管你道侶啊，你再不給我求情，我可就要被他捏碎腦袋了！！”
殷念念....
謝厭一個仙君，再怎麽也幹不出徒手捏碎別人腦袋的事，但她又想到了那條死狀淒慘的蛇妖，頭一次對謝厭的殺妖方式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謝厭。”殷念念嘆了口氣，“是我帶她來的，你放開她吧，有什麽我們兩個談。”
十本使勁點點頭。
沒錯沒錯，明明是她們兩個一起犯錯，怎麽謝厭就掐她脖子，對著那蛇妖就不舍得碰一個手指頭？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成了親的人心眼都偏，你看看你看看，手上捏她脖頸的力度沒半分緩解，卻還能對著那蛇妖輕聲軟語。
“念念，我可以帶你來的。”
怎麽聽著語氣中還有點委屈？
十本悟了。
原來她今天的錯不是偷偷潛入謝厭寶庫，而是不應該帶著他的道侶來！
她繼續討好道，“是是是，仙君說的是，像您的寶庫這麽私密的地方，應該由您親自帶著道侶來，怎能由我越俎代庖？”
謝厭當然不會理她，看向殷念念的眼神甚至有點失落又帶著強烈解釋的意味。
“這不是什麽寶庫，念念，我未曾與你說明，是我不想你見到這裏的東西。”
殷念念明白他的意思。
謝厭怎麽會希望自己看見這具肉身，怎麽會主動讓她想起四百年前那些過往？
殷念念垂下眸子，剛才故作輕松的語氣也不覆存在。
“謝厭，別說。”
什麽都別說。
她在見到這具肉身之前，才剛剛理清他們的關系，現在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於是她一字一句重覆道，“謝厭，別說。”
謝厭果然沒有再開口，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連腳步都未再往前一步。
殷念念少有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只知道她不想聽謝厭口中的任何一個字。
一時間空氣陷入靜默，半晌，謝厭嘆了口氣。
“念念，我給你洗好了葡萄，我們回去吧。”
殷念念沈默地點點頭，擡起腳要往出走，十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是，仙君，你們這都要夫妻雙雙把家還了，能不能放開小妖呀？”
十本對著謝厭不是討好就是認慫，平常在殷念念面前的囂張氣焰是一點沒有。
謝厭松開制住她的手，指尖靈力閃動，十本就又被無形的力量牽制了雙手。
她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欲哭無淚道，“仙君，您這是做什麽呀？”
殷念念也看他，謝厭淡定道，“洗好了葡萄，還差些話本。”
說著，他狀似無意地瞥了殷念念一眼，道，“不是說我找來的話本沒有傅時於找來的有意思？”
殷念念懂了，謝厭是在計較她那時隨口說的話。
既然找不來有趣的話本子，就把寫話本子的妖交給她。
殷念念想了想，沒有反對，正好她還有一些關於回溯珠的事想跟十本仔細了解清楚。
不過謝厭這是不是太假公濟私了？
殷念念瞧了眼身上的赤靈裙，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本一路敢怒不敢言，等到了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她才忿忿開口，“什麽寒寂仙君？什麽正道義士，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竟然因為你要看話本，就把我綁在這！還有沒有天理啊！修為高了不起啊！”
她越說越激動，又轉向殷念念，“我看你也別和他過了，你看看他這幅強買強賣的樣子！”
她舉起仍舊被禁制錮住的雙手，“他竟然還限制我的自由，他對我一個小妖都這樣，以後能對你好嗎？趕緊解契！解契！”
她在屋裏轉了半天，最後使勁爬上殷念念平時看話本那張小榻，隨手摘了一顆葡萄費力扔進嘴裏，嚼了一會，又扔了一顆。
殷念念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她，“你前不久才將他扔到了書裏。”
謝厭沒給她一刀都算是輕的。
“扔進書裏？”十本瞪大雙眼，頭上兩個圓圓的發髻都像是感應到主人的憤怒，跟著顫了兩下。
“我什麽時候扔他進書裏了？”
十本冤枉壞了。
“他可是半步飛升的仙君，我這種修為怎麽可能進他的身，我明明只拽了你一個！！”
說著，她忽然想明白了謝厭為什麽要綁她，合計是在這給他道侶出氣呢。
她使勁咬壞了一顆葡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小心眼的仙君這是幫你報覆我呢，你都不計較，他一個大男人幹什麽這麽記仇？”
殷念念動作自然地將葡萄移了位置，十本一下子就夠不到了。
她可不是什麽大義凜然、心慈手軟又不愛計較的妖，十本拉她入書的事，自己還沒和她清算，不過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話要問她。
“你說不是你拉謝厭入書的？”
“拜托。”十本翻了個白眼，軟糯的聲音配上嫌棄的表情，恍然讓殷念念有種割裂感，“那可是半步飛升的仙君，他不來個身受重傷，半死不活，有哪個妖能進他的身啊！”
“你在癡妖說夢嗎？”
十本越想越覺得沒面子。
她可是統領天下話本子的大妖，平時就算受氣，也沒有這麽窩囊的時候，偏偏謝厭她根本打不過，別說打了，她要是有什麽不好的想法，就連近身都做不到。
既然不能用武力讓他屈服，那就看看他的過往，哪怕謝厭是半步飛升的仙君，她也能用回溯珠瞧瞧他重要的往事。
哼，打不過還不讓妖精神取勝了嗎？
她就不信謝厭沒什麽忘不掉的囧事，等讓她看見了，立馬寫成話本子，給他宣揚出去，讓整個扶餘大陸都看看他們寒寂仙君的笑話。
十本眼珠轉了轉，道，“哎，蛇妖，你把回溯珠拿出來。”
殷念念沒動。
“做什麽？”
“我剛才在路上不是沒告訴你具體用法嗎？你得拿過來我才能和你詳細說，不然我空口給你解釋，你也聽不懂啊。”
殷念念本就有關於回溯珠的事要問她，十本既然說了，就把回溯珠遞給了她。
十本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道，“這回溯珠啊，你想對誰用，首先得讓這珠子離他半尺之內，只要如此接觸過的人，我回來用靈力一催，就能把見到他的過往。”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偷看你的過往的，我可是有底線的妖，這種缺德事我可不會做，但是--”
她話鋒一轉，“像謝厭這種恃強淩弱，以大欺小的仙君，我看他的過往找他的錯處那是行善積德，可算不得做缺德事！”
說罷，回溯珠在她手上驟然發出刺眼光亮，殷念念根本看不清眼前，只能聽見十本幸災樂禍的聲音。
“哎呀，我才不是小氣的人呢，既然謝厭是你道侶，自然得讓你瞧瞧他的過往，萬一他是個私下品德敗壞的仙君，你正好與他解契，我這可算是救你於水火之間了！”
最後聲音也消失殆盡，等殷念念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景色已然翻天覆地。
她站在料峭的春風中有些迷茫，但很快回過神觀察周邊環境。
這會正是黃昏，暖黃色的陽光傾瀉下來，將地面都鋪成了溫色，她踩著光走了幾步，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岔路口。
十本既然說要讓她看見謝厭的過往，那她此刻必然是在謝厭的回憶中，她正想著應該往哪條路走，就聽見一陣鈴鐺聲由遠及近。
“叮鈴，叮鈴。”
殷念念順著聲音的方向選擇了中間那條路，只是不知為何，越走便越覺得這景色眼熟。
直到她看見那座破舊的月老廟。
那裏靜靜躺著一個人，不知是生是死。
鈴鐺聲越來越近，殷念念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她看著路的盡頭出現一個少女。
她穿著紅色的衣裙，腰間掛著串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出清澈悅耳的聲響。
少女腳步歡快，仿佛所有的暖光都映在她身後。
她看見少女停在了月老廟前，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地上的人，聲音疑惑，“餵，你沒事吧？”
得不到回應便將人翻了過來，然後發出小聲的驚嘆，“這人怎麽比殷離還好看？”
殷念念閉上了眼。
她想讓少女離開這裏，不要去碰地上那個人，不要與他產生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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