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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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自從前些日子預知了自己的命定劫數是情劫, 殷離就如臨大敵，翻來覆去的強調修仙之人薄情寡義、虛偽狡詐，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找修仙之人渡情劫。
殷念念自然知曉。
殷離一條蛇尾就是叫他那個修仙的道侶斬斷的, 甚至連命都差點交代了。
殷念念當然不敢再惦記什麽修仙之人，她妖窮志短，只想好好把情劫過了, 然後回到蛇洞老老實實過日子。
本來定的是明日出來, 但她實在不想聽殷離在她耳邊念叨，便提前了一天, 還順走了殷離的鈴鐺和衛叔的一顆保命神藥。
衛叔是族裏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蛇，本事也大得很, 當是不會與她計較這一顆兩顆的藥丸。
她頭一次見到人間的繁華, 街上的小吃數不勝數, 好歹她雖被迷花了眼，但還記得殷離交代, 出來是要用銀子的。
她學著別人的樣子，拿著殷離給的銀子一路從接頭吃到巷尾，中間還抓了一個要偷自己錢袋的小偷, 像模像樣的送到官府去了。
衛叔誠不欺妖, 說這幹壞事的送到官府去準沒錯。
一直到日頭西斜, 她才晃晃悠悠往外走, 聽說翻過雁蒼山就能到另一個城鎮，好吃的更多。
殷念念決定連趕路，反正她一個妖精, 原形一變, 睡那裏不一樣？
她哼著不知哪聽來的小曲，一路走到半山腰, 正好見那有一座廟。
她想著，今天就睡這正好，還有個擋風避雨的地方，她也不用變回原形了。
等她晃晃悠悠等走近了，才發現廟前邊還側躺著一個人。
真是奇了怪了，這人也是要在破廟過夜嗎？那怎麽睡在了外面？
她蹲下戳了戳那人，那人未醒，她指尖上倒是染上了黏膩的溫熱。
她一怔，又戳了他一下。
“餵，你沒事吧？”
殷念念這回能確認這人昏迷了，她粗粗用術法檢查了一下，心中嘆氣。
這人怕是活不了了，他身上是大妖的術法，能撐到現在沒死已經是個奇跡了。
她惋惜地將人翻過來，一楞，驚道，“這人怎麽比殷離還好看？”
要知道他們族裏就數殷離長的好，沒想到這人更好。
滿臉的臟汙狼狽也擋不住風姿，殷念念下意識想到了那個夢。
那是唯一一次夢見阿娘。
阿娘說渡情劫要找一個好郎君，最好是長得好看，叫她遇見時半死不活，有個救命之恩什麽的，那不就是眼前這個人？
長得好看，又死去活來，還是個凡人。
這下順道連殷離的要求都滿足了。
殷念念拿定了主意，擡手將從衛叔那順來的保命神藥餵給他。
衛叔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自己救了他的命，讓他和自己成個親什麽的，也算不得大事吧。
殷念念蹲在地上等了一會，這人果然微微睜了眼。
她一喜。
左右這人吃了神藥沒了大礙，不若還是先拜個堂吧，畢竟族裏人總說遲則生變。
於是她正色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然後拖著他進了後面那座破廟。
她剛才觀察了，這廟還是座月老廟。
這難道不是天時地利人和？
這人簡直就是上天送來的禮物啊。
想起殷離說的凡人成親做法，她拉著那人跪好，規規矩矩在半身月老像前拜了堂，又想起衛叔常給她講的拋妻棄子，紅杏出墻的故事，鄭重道，“以後你就是我相公了，可萬萬要遵從三從四德。”
說完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告訴他名字，畢竟以後都是夫妻了，當然得互通姓名。
她道，“我叫殷念念，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還沒緩過來，意識昏沈間聽見有人叫他名字，答道，“謝厭。”
殷念念美滋滋的，以前殷離講過成親是要洞房的。
她不知道什麽是洞房，但給自己留個印記還是要做的。
她想了想，給新得來的相公擦了擦臉，在他嘴角吧唧親了一口。
這也算是洞房了吧。
衛叔的藥自然是好藥，不過這人傷得太重，需要點時間，殷念念把他挪到月老像前邊的供桌上，讓他能夠倚著舒服些，自己則蹲在他面前看那張剛才她擦凈的臉。
好看，實在是好看。
殷念念越看越滿意，嘴角的弧度也漸漸變大。
她竟然剛從蛇洞出來就將渡劫的小郎君找好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有效率的蛇嗎？
殷念念左瞧瞧右看看，面前的小郎君終於從昏沈中回過了神。
謝厭剛看清眼前有個有個紅衣裙的少女，猝不及防就被人喊了聲相公。
謝厭咳了兩聲，虛弱道，“姑娘，莫要胡叫。”
“胡叫？”殷念念眼裏的笑意還沒散幹凈，一聽這話趕緊反駁，“怎麽是胡叫了？我們剛才在月老像前面拜了堂，你這就不認賬了？”
謝厭動作一頓，迷糊中想起剛才那一遭，解釋道，“姑娘，我是個道士，不能娶妻。”
道士？殷念念想了想衛叔講過的故事，凡間的道士和尚好像確實都是不能娶妻的，可她剛認定了這小郎君，還把那麽珍貴的藥給他吃了，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哎，小道士，我可告訴你，你聘禮都收了，想反悔那可不行。”
“聘禮？”
“對啊，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這傷，沒有我的家傳靈藥救你的命，你還能醒過來嗎？那可是我家幾代傳下來的藥，到我這只剩下這一顆了，剛才給了你，我對你這可是救命之恩。”
“所以我既是你的娘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嗎？”
謝厭受師傅之命下山除妖，還未走出雁蒼山便碰見了妖孽害人，那妖孽法術高強，謝厭幾乎沒有反手之力，拼死才讓那妖受了些傷。
他昏迷之前並未想過還能活著醒來，自己身上的傷有多重，他自然心中有數。
如今身上的傷大好，可見她並未說謊。
“多謝姑娘舍藥。”
“光說謝可不行，左右我這家傳的藥給你吃了，你就是我相公。”
謝厭身上仍舊疼，他沒法起身，只能和她講道理。
“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你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給得，只是我是個道士，真的不能成婚。”
殷念念皺著眉頭仔細思考，“道士不能成婚？”
謝厭點頭。
“那你不當道士不就好了？”
殷念念向來不是一條愛講道理的蛇，不然殷離也不會經常讓她氣得半死，既然道士不能成婚，那他不當道士不就可以了。
眼前的少女一派認真，謝厭頗感頭疼，他道，“姑娘，我...”
話未說完便叫她打斷了。
“叫我念念，誰家成了親的還叫的這麽疏遠？”
謝厭沈默，半晌，道，“念念姑娘，我實在不能與你成婚，師命在身，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十分危險，還是盡快回去吧。”
殷念念眼珠轉了轉，長嘆一聲。
“我哪有什麽家，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了，就連家傳的神藥也給了你，我娘以前說過，誰要是拿了我的藥，就是我的相公，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以往我四處流浪，好歹還有個神藥保命，我也心安，如今算是什麽都沒有了。”
似是說到傷心處，殷念念拿袖子揩了下眼角，可她實在哭不出來，只能作罷。
“小道士，我也不為難你，你剛說有師命在身，是不是？”
謝厭再次點頭，“師傅命我下山除妖。”
“那好。”殷念念想要起身，發現腳蹲麻了，只能像模像樣坐到他前面，認真道，“那我要你帶著我。”
謝厭張嘴要拒絕，殷念念馬上低下頭，傷心道，“怎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一個有本事的小道士尚且在這受傷半死不活，若我孤身上路，又沒了神藥保護，豈不是還未出這雁蒼山就要丟了命？”
謝厭下意識想到傷他的妖孽，若真是遇見了不幹凈的東西，這女子怕是連命都要留在這。
於是他點了頭，“念念姑娘，我可以帶你一程，但成婚的事你便不要再提了。”
殷念念立馬換了嘴臉，笑道，“好的相公。”
看到謝厭微微下壓耳朵嘴角，又馬上講，“好的，謝厭。”
衛叔說過，做事要迂回，這小道士一醒來就多個娘子，接受不了也正常，不如自己先跟著他上路，再慢慢讓他習慣。
再說這從小道士今天還差點死在這，萬一明天在遇見什麽牛鬼蛇神，直接沒了命可怎麽辦？
他們靈蛇族的人一旦認定了渡劫對象，是絕不會輕易更改的，不然因為要渡劫，今天換個對象，明天換個目標的，這劫就算是渡不完了。
這會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殷念念想著要拉進和謝厭的關系，忍痛拿出了下午打包的糕點，攤開送到他面前。
“你餓了吧，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傷也好的快些。”
謝厭手還不能動，殷念念拿起一塊餵到他嘴邊，他沒有拒絕。
自從昏倒到這他滴水未進，確實餓了，況且殷念念說的對，他吃些東西恢覆體力會快些，萬元村的村民還在等他。
吃完了一塊，殷念念又擡手餵他，邊餵邊道，“好吃吧，這是我最後一點錢買的，其實不買這個，我還能吃幾天饅頭的，可我從沒吃過這樣精致的點心，我見別的姑娘都吃，也想著嘗一嘗。”
謝厭咀嚼的動作頓住，“念念姑娘。”
殷念念趕緊順坡下驢，“還好遇見你了，你以後不會讓我餓肚子的對不對？”
衛叔說了，他當年就是靠著賣慘才打動了衛嬸。
心疼一個人是喜歡的第一步，她深以為然並堅定實踐，只要賣慘深，早晚能抓住謝厭的心。
少女臉上鬥志滿滿，讓站在回憶中的殷念念有些恍惚。
四百年前她是這樣的表情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
“哇，蛇妖，原來你這麽早就和謝厭成親了啊？”
一個聲音突兀地插進來，十本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一臉驚嘆。
“我就說，謝厭冷淡是出了名的，怎麽可能會和誰結道侶，原來你是趁著人家被封印了記憶和靈力的時候死纏爛打，強取豪奪啊。”
見殷念念回頭看她，十本解釋，“我從謝厭另一段記憶來的，才看見他師傅說他天賦好，要他來凡間體驗人間大愛，將他封了靈力和記憶，變成嬰兒的模樣扔到一個道觀前頭。”
她嘖嘖兩聲，“看不出來啊，你以前是這個路數的。”
“既然你和謝厭這麽早就認識了，為什麽現在才住在一起，以前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有個道侶哎。”
殷念念不回答，十本也不問來，反正一會她就都能看見了，她現在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哎，蛇妖，他說要去收妖，是要去哪收妖啊，你跟著去了嗎？那妖厲害嗎？”
殷念念重新轉過頭看著過去的自己。
她似乎很心疼手上的點心，把剩下的幾塊小心揣進懷裏。
其實不用這樣節省的。
因為她明天會收到各式各樣的點心。
謝厭會買給她。
殷念念低頭回憶。
後邊除妖的路上，謝厭為了斷掉她的非分之想，對她十分冷漠，能說一句的話絕不多加半句，可偏生又會在細節之處體貼她。
她要的東西謝厭總會無聲無息為她尋來，那時候，她不知道謝厭只是為了償還她救命恩情，以為他單單是不會表達，並不是骨子裏的冷漠。
然後她在這樣虛假的溫情中泥足深陷，直到徹底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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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前些日子預知了自己的命定劫數是情劫, 殷離就如臨大敵，翻來覆去的強調修仙之人薄情寡義、虛偽狡詐，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找修仙之人渡情劫。
殷念念自然知曉。
殷離一條蛇尾就是叫他那個修仙的道侶斬斷的, 甚至連命都差點交代了。
殷念念當然不敢再惦記什麽修仙之人，她妖窮志短，只想好好把情劫過了, 然後回到蛇洞老老實實過日子。
本來定的是明日出來, 但她實在不想聽殷離在她耳邊念叨，便提前了一天, 還順走了殷離的鈴鐺和衛叔的一顆保命神藥。
衛叔是族裏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蛇，本事也大得很, 當是不會與她計較這一顆兩顆的藥丸。
她頭一次見到人間的繁華, 街上的小吃數不勝數, 好歹她雖被迷花了眼，但還記得殷離交代, 出來是要用銀子的。
她學著別人的樣子，拿著殷離給的銀子一路從接頭吃到巷尾，中間還抓了一個要偷自己錢袋的小偷, 像模像樣的送到官府去了。
衛叔誠不欺妖, 說這幹壞事的送到官府去準沒錯。
一直到日頭西斜, 她才晃晃悠悠往外走, 聽說翻過雁蒼山就能到另一個城鎮，好吃的更多。
殷念念決定連趕路，反正她一個妖精, 原形一變, 睡那裏不一樣？
她哼著不知哪聽來的小曲，一路走到半山腰, 正好見那有一座廟。
她想著，今天就睡這正好，還有個擋風避雨的地方，她也不用變回原形了。
等她晃晃悠悠等走近了，才發現廟前邊還側躺著一個人。
真是奇了怪了，這人也是要在破廟過夜嗎？那怎麽睡在了外面？
她蹲下戳了戳那人，那人未醒，她指尖上倒是染上了黏膩的溫熱。
她一怔，又戳了他一下。
“餵，你沒事吧？”
殷念念這回能確認這人昏迷了，她粗粗用術法檢查了一下，心中嘆氣。
這人怕是活不了了，他身上是大妖的術法，能撐到現在沒死已經是個奇跡了。
她惋惜地將人翻過來，一楞，驚道，“這人怎麽比殷離還好看？”
要知道他們族裏就數殷離長的好，沒想到這人更好。
滿臉的臟汙狼狽也擋不住風姿，殷念念下意識想到了那個夢。
那是唯一一次夢見阿娘。
阿娘說渡情劫要找一個好郎君，最好是長得好看，叫她遇見時半死不活，有個救命之恩什麽的，那不就是眼前這個人？
長得好看，又死去活來，還是個凡人。
這下順道連殷離的要求都滿足了。
殷念念拿定了主意，擡手將從衛叔那順來的保命神藥餵給他。
衛叔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自己救了他的命，讓他和自己成個親什麽的，也算不得大事吧。
殷念念蹲在地上等了一會，這人果然微微睜了眼。
她一喜。
左右這人吃了神藥沒了大礙，不若還是先拜個堂吧，畢竟族裏人總說遲則生變。
於是她正色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然後拖著他進了後面那座破廟。
她剛才觀察了，這廟還是座月老廟。
這難道不是天時地利人和？
這人簡直就是上天送來的禮物啊。
想起殷離說的凡人成親做法，她拉著那人跪好，規規矩矩在半身月老像前拜了堂，又想起衛叔常給她講的拋妻棄子，紅杏出墻的故事，鄭重道，“以後你就是我相公了，可萬萬要遵從三從四德。”
說完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告訴他名字，畢竟以後都是夫妻了，當然得互通姓名。
她道，“我叫殷念念，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還沒緩過來，意識昏沈間聽見有人叫他名字，答道，“謝厭。”
殷念念美滋滋的，以前殷離講過成親是要洞房的。
她不知道什麽是洞房，但給自己留個印記還是要做的。
她想了想，給新得來的相公擦了擦臉，在他嘴角吧唧親了一口。
這也算是洞房了吧。
衛叔的藥自然是好藥，不過這人傷得太重，需要點時間，殷念念把他挪到月老像前邊的供桌上，讓他能夠倚著舒服些，自己則蹲在他面前看那張剛才她擦凈的臉。
好看，實在是好看。
殷念念越看越滿意，嘴角的弧度也漸漸變大。
她竟然剛從蛇洞出來就將渡劫的小郎君找好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有效率的蛇嗎？
殷念念左瞧瞧右看看，面前的小郎君終於從昏沈中回過了神。
謝厭剛看清眼前有個有個紅衣裙的少女，猝不及防就被人喊了聲相公。
謝厭咳了兩聲，虛弱道，“姑娘，莫要胡叫。”
“胡叫？”殷念念眼裏的笑意還沒散幹凈，一聽這話趕緊反駁，“怎麽是胡叫了？我們剛才在月老像前面拜了堂，你這就不認賬了？”
謝厭動作一頓，迷糊中想起剛才那一遭，解釋道，“姑娘，我是個道士，不能娶妻。”
道士？殷念念想了想衛叔講過的故事，凡間的道士和尚好像確實都是不能娶妻的，可她剛認定了這小郎君，還把那麽珍貴的藥給他吃了，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哎，小道士，我可告訴你，你聘禮都收了，想反悔那可不行。”
“聘禮？”
“對啊，你看看你自己身上這傷，沒有我的家傳靈藥救你的命，你還能醒過來嗎？那可是我家幾代傳下來的藥，到我這只剩下這一顆了，剛才給了你，我對你這可是救命之恩。”
“所以我既是你的娘子，又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嗎？”
謝厭受師傅之命下山除妖，還未走出雁蒼山便碰見了妖孽害人，那妖孽法術高強，謝厭幾乎沒有反手之力，拼死才讓那妖受了些傷。
他昏迷之前並未想過還能活著醒來，自己身上的傷有多重，他自然心中有數。
如今身上的傷大好，可見她並未說謊。
“多謝姑娘舍藥。”
“光說謝可不行，左右我這家傳的藥給你吃了，你就是我相公。”
謝厭身上仍舊疼，他沒法起身，只能和她講道理。
“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你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給得，只是我是個道士，真的不能成婚。”
殷念念皺著眉頭仔細思考，“道士不能成婚？”
謝厭點頭。
“那你不當道士不就好了？”
殷念念向來不是一條愛講道理的蛇，不然殷離也不會經常讓她氣得半死，既然道士不能成婚，那他不當道士不就可以了。
眼前的少女一派認真，謝厭頗感頭疼，他道，“姑娘，我...”
話未說完便叫她打斷了。
“叫我念念，誰家成了親的還叫的這麽疏遠？”
謝厭沈默，半晌，道，“念念姑娘，我實在不能與你成婚，師命在身，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十分危險，還是盡快回去吧。”
殷念念眼珠轉了轉，長嘆一聲。
“我哪有什麽家，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了，就連家傳的神藥也給了你，我娘以前說過，誰要是拿了我的藥，就是我的相公，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以往我四處流浪，好歹還有個神藥保命，我也心安，如今算是什麽都沒有了。”
似是說到傷心處，殷念念拿袖子揩了下眼角，可她實在哭不出來，只能作罷。
“小道士，我也不為難你，你剛說有師命在身，是不是？”
謝厭再次點頭，“師傅命我下山除妖。”
“那好。”殷念念想要起身，發現腳蹲麻了，只能像模像樣坐到他前面，認真道，“那我要你帶著我。”
謝厭張嘴要拒絕，殷念念馬上低下頭，傷心道，“怎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一個有本事的小道士尚且在這受傷半死不活，若我孤身上路，又沒了神藥保護，豈不是還未出這雁蒼山就要丟了命？”
謝厭下意識想到傷他的妖孽，若真是遇見了不幹凈的東西，這女子怕是連命都要留在這。
於是他點了頭，“念念姑娘，我可以帶你一程，但成婚的事你便不要再提了。”
殷念念立馬換了嘴臉，笑道，“好的相公。”
看到謝厭微微下壓耳朵嘴角，又馬上講，“好的，謝厭。”
衛叔說過，做事要迂回，這小道士一醒來就多個娘子，接受不了也正常，不如自己先跟著他上路，再慢慢讓他習慣。
再說這從小道士今天還差點死在這，萬一明天在遇見什麽牛鬼蛇神，直接沒了命可怎麽辦？
他們靈蛇族的人一旦認定了渡劫對象，是絕不會輕易更改的，不然因為要渡劫，今天換個對象，明天換個目標的，這劫就算是渡不完了。
這會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殷念念想著要拉進和謝厭的關系，忍痛拿出了下午打包的糕點，攤開送到他面前。
“你餓了吧，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傷也好的快些。”
謝厭手還不能動，殷念念拿起一塊餵到他嘴邊，他沒有拒絕。
自從昏倒到這他滴水未進，確實餓了，況且殷念念說的對，他吃些東西恢覆體力會快些，萬元村的村民還在等他。
吃完了一塊，殷念念又擡手餵他，邊餵邊道，“好吃吧，這是我最後一點錢買的，其實不買這個，我還能吃幾天饅頭的，可我從沒吃過這樣精致的點心，我見別的姑娘都吃，也想著嘗一嘗。”
謝厭咀嚼的動作頓住，“念念姑娘。”
殷念念趕緊順坡下驢，“還好遇見你了，你以後不會讓我餓肚子的對不對？”
衛叔說了，他當年就是靠著賣慘才打動了衛嬸。
心疼一個人是喜歡的第一步，她深以為然並堅定實踐，只要賣慘深，早晚能抓住謝厭的心。
少女臉上鬥志滿滿，讓站在回憶中的殷念念有些恍惚。
四百年前她是這樣的表情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
“哇，蛇妖，原來你這麽早就和謝厭成親了啊？”
一個聲音突兀地插進來，十本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一臉驚嘆。
“我就說，謝厭冷淡是出了名的，怎麽可能會和誰結道侶，原來你是趁著人家被封印了記憶和靈力的時候死纏爛打，強取豪奪啊。”
見殷念念回頭看她，十本解釋，“我從謝厭另一段記憶來的，才看見他師傅說他天賦好，要他來凡間體驗人間大愛，將他封了靈力和記憶，變成嬰兒的模樣扔到一個道觀前頭。”
她嘖嘖兩聲，“看不出來啊，你以前是這個路數的。”
“既然你和謝厭這麽早就認識了，為什麽現在才住在一起，以前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有個道侶哎。”
殷念念不回答，十本也不問來，反正一會她就都能看見了，她現在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哎，蛇妖，他說要去收妖，是要去哪收妖啊，你跟著去了嗎？那妖厲害嗎？”
殷念念重新轉過頭看著過去的自己。
她似乎很心疼手上的點心，把剩下的幾塊小心揣進懷裏。
其實不用這樣節省的。
因為她明天會收到各式各樣的點心。
謝厭會買給她。
殷念念低頭回憶。
後邊除妖的路上，謝厭為了斷掉她的非分之想，對她十分冷漠，能說一句的話絕不多加半句，可偏生又會在細節之處體貼她。
她要的東西謝厭總會無聲無息為她尋來，那時候，她不知道謝厭只是為了償還她救命恩情，以為他單單是不會表達，並不是骨子裏的冷漠。
然後她在這樣虛假的溫情中泥足深陷，直到徹底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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