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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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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

“南景你來了?坐。”

聞丹歌瞥了眼退出去的侍從, 書房裏只剩下她和保鴻信倆人。她依言坐下,與他相對,剛巧能看到桌上一張燙金的信箋紙。

保鴻信示意她把紙拿起來看, 道:“幫中已經決定,派你參加此次‘勝迎會’。我們都相信, 你一定會代表鴻運幫、代表平盛坊,取得三甲。”

“是。”她的目光在推舉人的姓名上一掃而過, 並沒有多問。保鴻信很滿意她的態度, 戴了玉指板的手在桌上一下一下敲著,聲音清脆:“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勝迎會’以武會友, 往年常常分不出勝負。你還年輕, 即便這一次輸了也還有機會。最重要的是露個臉,讓大家眼熟你,日後行事也能更方便。”

他這話說得影影綽綽, 什麽叫露個臉以後行事更方便?難道妖都還有人不知道南景?這個初出茅廬卻能打趴狼堅火燒袁厲的年輕人,早已兇名遠揚, 成了妖都中父母恐嚇不聽話孩子的新傳說。

只是作為護法, 完全不需要兇名之外的眼熟, 除非她想當下一任鴻運幫幫主,或者參與妖都地下勢力的奪權。聞丹歌暫且不知, 保鴻信是真的想要栽培她,還是以此誘惑她為此拼命,不過無論哪一種,他都要失望了。

“謝幫主擡愛。”聞丹歌垂眸拱手, 施以一禮。保鴻信滿意地點點頭,揮袖:“此間無事, 你先回去休息一陣吧。三日後勝迎會初次比武,我等你的好消息。”

聞丹歌又作了一揖,退了出去。甫一轉身,就碰上個兜手賠笑的狐妖。

她想了想,終於想起他是誰。保永,因為和保鴻信沾親帶故,一直在金庚手下做事。如今金庚死了,他的心思難免活躍。

她朝他略一點頭算作招呼,擡腿要走,保永連忙攔住她的去路:“哎哎哎!護法、護法且慢!”

聞丹歌駐足:“何事?”

保永擠眉弄眼一番,示意借一步說話。聞丹歌想起應落逢說今晚做排骨湯,她怕回晚了市場上沒有新鮮排骨,皺眉,不悅道:“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保永生怕惹了她不快,雖然在保鴻信書房門口,一咬牙還是壓低聲音說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對您來說就是動動手指的事。原本除了您,不還有一位金庚護法嘛,當然,他是遠遠不及您的!如今兄弟們也只認您一位!但底下這麽多兄弟,您一個人也看顧不過來,您瞧我怎麽樣.......”

聽了這話,聞丹歌當真正眼打量起他來。保永立刻擡頭挺胸,擠出一個諂媚的笑。聞丹歌:“不怎麽樣。”

瞧著沒有兩斤排骨重。

保永:“.....您說話也忒傷人心了。自然,和您比起來誰都是下等貨。但下等貨也有下等貨的路子,您之前的宅子不是被狼堅那廝占了去,如今屈尊住在平盛坊巷子裏麽,正巧,小的手裏有一套房子,就在霓裳坊,雖然只是一進的院子但勝在簇新,家具什麽一應俱全......”

她打斷他的話:“你說在哪裏?霓裳坊?”

保永以為有戲,狠狠點頭:“是是是!”

她依稀記得這人在金庚手下時喜歡到處亂竄,和街上收保護費的那一夥應該挺熟,隨口答應下來:“你的事我知曉了,結果如何還要看幫主的意思。”又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霓裳坊那裏有條鬧市,常有不長眼的小妖鬧事,傳出去對幫裏影響不好。”

保永立刻會意,向她保證:“保準給您收拾得服服帖帖!”

聞丹歌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和他糾纏下去,出門左拐隱入街市。保永的手下冒出來,問:“大哥!他這麽著急忙慌,是幹什麽去?難道老大給他派了暗殺......”“閉嘴!這是你能問的嗎?”保永斥責一聲,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

————

鴻信幫出來左拐有一個繁榮的集市,聞丹歌提著早上預訂的兩斤排骨和蔥姜蒜往家裏走。昨晚應落逢終於松口,同意今天在她那吃飯。她興奮得天沒亮就起床打了會拳,打完拳把屋子裏裏外外收拾了,連月芽草的盆底都擦得錚亮。

她還特意從木匠那裏訂了一套小孩子的桌椅,就為了吃飯時小紙人能另坐一桌,別打擾它爹娘敘舊。可聞丹歌千想萬想,沒想到還能出岔子。

只見遠遠的,她那個又破又小的院門口圍了一圈小妖。有個眼尖的發現她回來了,忙叫上夥伴呼啦啦一堆跑了,她想逮人問明白都沒機會。走近了發現院裏也頗熱鬧,加上應落逢,小小的一個石桌邊上圍了四個人。

再近些就能發現,其他三位都是姑娘。起初她沒多想,以為是應落逢的樂師朋友,隨口問了一句:“你朋友來了?要多買點菜嗎?”

豈料此言一出,原本背對她的應落逢驀地回首,黑曜石般的眸子飽含怒意。她一怔,不覺握緊了手裏的蔥:“怎麽了?不是嗎?”

其中一位女子起身,對她施了一禮,身子顫顫巍巍,仿佛風一吹就能倒,說的話卻石破天驚:“恩人。”

聞丹歌一驚,愈發迷茫:“你喊我?姑娘莫不是認錯了......”“恩公!”誰料剩下兩位姑娘也一言不發就行禮,聞丹歌看得頭皮發麻,快步走到應落逢身邊扯了扯他袖子:“這是怎麽回事?”

應落逢躲開她的手,冷冷道:“我哪裏知道你是何處惹的風流債?早說你有客人啊,她們來了我還來做什麽。”

天塌了。聞丹歌想,腦子裏一片空白。應落逢見她這副樣子就來氣,又不甘心就這樣走了,木著一張臉杵在院中:“你救的人你忘了?”

聞丹歌愈發迷惑:“什麽人?我應該記得嗎?”她這一生太過漫長,途經許多人的人生,若是每一個都記得,刃毒第一個不答應。

這句話巧妙地緩解了應落逢心裏的小疙瘩。他輕輕“哼”了一聲,臉色緩和,道:“若只是道謝,如今她也聽過了,各位請回罷。”

第一位站出來喊“恩人”的綠衣姑娘搖了搖頭,“噗通”一聲跪下,伏首在地:“求護法救我小妹!”

另外兩位姑娘也磕起頭,一面磕一面喊:“求護法救我小妹!”

應落逢被這架勢嚇了一跳,不禁抓住她的手。聞丹歌很受用,仔細回想,終於認出眼前三人是那日歌樓大火的眾多女子之三,試探著問:“你們小妹,是那個同我說了六扇門的姑娘?”

果不其然,綠衣女子猛地一點頭,道:“正是!那日小妹與我們走散,後來匯合和我們說了是您救了她。但沒想到、沒想到出逃當晚,她說自己還有東西落在歌樓,夜裏一個人回去了。從此不見蹤影,再也沒有消息。”

應落逢皺眉:“你們怎麽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況且當晚歌樓被六扇門和清影派的人圍住,她應該進不去。”

綠衣女子解釋:“確實如此,我們也都說等第二日天亮了再陪她回去一起找。但小妹她鐵了心,借口起夜跑了。”

究竟是多麽重要的東西,能讓一個好不容易獲得自由身的歌女冒著風險返回火燒之地?第二日又失蹤不見?

應落逢擡眸與聞丹歌對視一眼,果然也在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懷疑。

“你們先別著急,霓裳坊一帶近日亂得很,可也有三方勢力暗中把手,尋常賊人不敢在這個時節作亂。我們略識得幾個人,回頭替你們打聽打聽,也許令妹只是被當做目擊者拘住,問完話就會放回來。”他溫聲安撫道。幾位姑娘聽了他的話,心中略微好受一些,紛紛起身告辭。聞丹歌借口送她們,悄悄在幾人背後貼了一張符紙。那符紙有追蹤的功能,碰上衣料的瞬間隱沒不見。

應落逢見了她的動作,沒說什麽,轉身進了廚房。聞丹歌見狀也跟了進去,便見他燒火、起鍋、下料、焯水一串動作行雲流水,廚藝比之前在縹緲山精進許多。

三菜一湯,有葷有素,色香味俱全,應落逢還特意調了一碗不辣的端給小紙人。聞丹歌捧著碗,由衷感慨:“感覺我占大便宜了。”

誰知道路邊撿的小狐貍搖身一變,變成田螺姑娘了?

應落逢敲了下她的碗,順手夾了塊排骨給她:“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唔唔(好吃)!”她豎起拇指,眼含讚嘆。應落逢看她吃得香,嘴角止不住上揚。

從前都是他接受她的投餵,如今總算給他扳回一局。心情好,提起方才幾個姑娘也就不生氣了:“這事你打算怎麽辦?人未必就是在霓裳坊丟的。偌大一個妖都,魚龍混雜,她又是夜間行事,保不齊被哪個不長眼的盯上。”

“若是清影派和鴻運幫的人,你還能搭把手將人家姑娘救出來。若是六扇門呢?或是別的仇家,你打算怎麽辦?況且迎勝會就要開始了,你準備在這個節骨眼上分心?”

聞丹歌咽下排骨,眨了眨眼:“總不能見死不救。”

應落逢嘆了口氣,有些惱:“難道在你眼裏,我是那種拈酸吃醋拎不清輕重緩急的?”氣不過,還用桌底下的腿輕輕踹了她一下。聞丹歌下意識伸手抓住,發現是他的腿後,脫口而出:“瘦了。”

應落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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