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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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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像

五蘊塔內, 是一“回”字型結構,仰頭看去,可以看到層層閣樓回環堆疊而上, 聚攏到尖頂處, 距離地面,好像天一樣高。

最中心的大堂中, 擺了一個碩大的滴漏樣的東西, 在寂靜的塔內,不斷有水滴聲回蕩著,叫人聽得有些心慌。

姬諺說, 今日是十五, 每個月的十五, 宮內所有的門徒全都要聚集起來, 供奉祭拜他們的神祇——“太歲”。

所以, 今日除了門外的守衛, 應當是沒有任何人在塔內的。

他們徑直前往了最高層——掌門的住處。

“通天門內, 階級分明, 長老之間關系也並不好,同僚敵對比比皆是,所以分權嚴重。最終的所有信息和權力, 幾乎都匯集在掌門的手中。”姬諺說,“我們想知道的東西, 一定能在這裏找到。”

謝驚堂有些困惑道:“所以,你先前身為少掌門, 與現任掌門是什麽關系?”

通天門內部並非世襲制度, 想也知道,他們必定不是父子;而姬諺與明鵲, 又是同胞兄妹的關系,為何姬諺會被委以重任,而明鵲卻被扔進了無盡河底?

姬諺唇角動了動,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解釋。

“先別說這個了,進去再說。”雲嬈湊到門前去觀察,“這裏也有個和大門一樣的眼睛誒!這門也是面容識別嗎?”

明鵲:“應該也可以通過陣法解開。”

雲嬈:“哦,也可以密碼解鎖是吧。”

謝驚堂:“那現在,就,猜密碼?”

姬諺:“嗯。”

四人一時默然——好草率的潛入計劃!怎麽一點緊張的氛圍都沒有!

明鵲盯著那個陣法,心裏盤算起來。

“系統。”

“在的宿主,請問有什麽問題?”

“這個地方可以使用【□□】嗎?”

“可以的哦宿主。”系統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不過,您確定要在這裏使用嗎?”

明鵲捕捉到了系統語氣裏微妙的不讚同。

“宿主,其實我覺得這件事,能解決的另有其人。”系統再次開口,“信任你的隊友,也許會得到不一樣的驚喜哦。”

“......”

明鵲把視線投向身側的雲嬈,那少女正緊皺眉頭看著那個陣法,神色若有所思。

系統的這句話突然提醒了她:雲嬈是穿越進這本書的人,她有沒有可能知道這個房間的密碼?

就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雲嬈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她湊到那個陣法前,面對上面浮現的26個神秘字符,自如地依次點觸下去:

“C”

“T”

“H”

“U”

“L”

“H”

“U”

克蘇魯。

她最後念出了一個這樣的“名字”。

門打開了。

*

沒有人問雲嬈是怎麽知道的,發生在他們身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樁接著一樁,顯然,現在並不是深究的時候。

沒有想象中的困難重重,這間藏滿了機密的廂房就這樣輕易地朝他們打開。幾人默契地前往不同的方位,開始翻閱書櫃中各式各樣排列整齊的卷宗。

“這個書架上基本都是一些關於通天門逐項事宜的卷宗。”雲嬈鼓著腮,一目十行下去,“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這裏有幾本提到了‘太歲’。”謝驚堂的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但都是祭祀相關的記錄,沒看到什麽重要的信息。”

姬諺倒是很有目的性地去翻了桌下專門存放重要物品的密格,果然有所收獲。

“你們過來看。”他翻閱著從裏頭掏出來的一沓紙,“這好像是一些觀星記錄?”

在眾人聚集過去的時候,明鵲卻在房間的角落,默默地觀察著什麽。

她發現在角落的靠榻扶手邊,還有一個暗格,只是邊緣隱藏在漆黑的墻壁中,並不顯眼。

研究了一番——打不開。

明鵲環視了一圈附近的陳設,最後鎖定了榻邊扶手上擱著的那支燭臺。她伸出手,將那燭臺試探著扭了幾圈。

喀嗒——

暗格應聲而開。

躬身往裏頭看,裏面摞著嚴嚴實實幾堆書卷,好像是什麽勞什子秘笈,明鵲不感興趣,統統挪到一邊,倒是中間夾著一個長長的錦盒,引起了她的註意。

那錦盒已經很舊了,連氣味都散發出一種沈沈的腐氣,上面的錦緞像是被人摩挲了千萬遍,已經變得有些發黃毛糙,不過保存得倒是十分完好。

她將機關扣撥開,拿出裏面的卷軸,緩緩展開。

是一副畫。

畫上,是一個盤腿跽坐的男人。男人t長著一張慈悲而俊秀的眉目,額間一道豎下的深深疤痕,像是閉起的第三只眼,通身黑袍逶迤而下,衣擺上繪滿了星辰連結,栩栩如生。

他雙手做結印手勢,一只巨大的獨眼浮動於掌心之間,慈藹地半垂著,是真正的洞見之態。

她一楞,舉起卷軸問姬諺:“這是誰?”

姬諺走過來,搖搖頭表示不認識,又拿起卷軸仔細打量,最後在卷軸的角落處,找到了用通天門內部符文寫下的兩個字:

“姬期。”

姬期?!

畫上這個男人,就是通天門老祖,三界唯一成神之人——姬期?

這位從來只存在於傳說裏,從未流傳出真面目的仙人,原來是這個模樣。

“他還在的時候,就是通天門最鼎盛的時候。”姬諺的表情一時有些恍惚,“我聽過他的許多故事,傳說中他真的擁有第三只洞見之眼,能看見神、聽見神。”

謝驚堂走到明鵲身邊,彎腰將手伸進那個暗格裏摸索,卻摸到了幾個不同尋常的凸起。

他皺了眉,燃起一團凰火朝裏頭探去,仔細觀察了一番。

“裏面好像還有機關。”謝驚堂說,“將這幾個機關按順序摁下,試試看。”

他從旁邊抽了幾本書,斟酌著在不同方位一一放下,側耳凝聽著裏頭齒輪的轉動聲。

明鵲瞧著他認真的背影,眸中忽然流露出點笑意來。

其實,謝驚堂想錯了,他在他們之間從來不是多餘的。他有少年心氣,又聰慧謹慎,時常能在不經意的地方發現轉機,挺身而出,挽救局勢於水火之中。

雲嬈在旁邊用氣聲同姬諺咬耳朵:“謝師弟好厲害。”

“他畢竟是從煉器大族出身的。”姬諺有些惋惜地嘆道,“以驚堂的天賦,若是謝氏不出事,說不定有朝一日他能超過他的父親。”

可惜。

就在這幾句話的時間裏,謝驚堂那邊終於有了進展。

最後一本厚典籍過了手,房中突然響起了巨大的機關轉動聲,眾人循聲看過去,發現眼前的靠榻竟然從中間逐漸分開,於地面上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方形洞口。

凰火照亮了洞中的部分景色,隱約能看到數百級階梯,一路往下而去,看不到盡頭。

明鵲從發間取下一枚珠釵,扔了下去,靜聽回聲。

“大約有百丈深。”

要下去嗎?

姬諺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從來不知道,掌門房中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明鵲去看雲嬈,卻發現她此時也是一臉茫然。

難道連原書中都沒有關於這個地方的描述嗎?

“走吧。”謝驚堂抿抿唇,“既然前路已現,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

他們將廂房中被他們翻亂的書籍簡單整理後,四人一個接著一個,走下了洞口。

就在斷後的姬諺踏進來的那一刻,身後的洞口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上了,“轟”地一聲,激起了無數灰塵。

緊接著,黑暗的甬道之中,忽然次第亮起了獨眼形狀的壁燈,像一條熒藍色的長龍,無聲地潛進了地底。

甬道之內氣溫極低,然而,眾人都被逼出了一身冷汗,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滴漏聲,聲聲敲在耳膜上,像是緊迫的催逼。

眾人為保持平衡,都扶著墻壁,大約是從半道開始,手下的觸感突然從光滑的墻面變成了繁覆的凸起。

“是壁畫。”明鵲仰頭借著壁燈去看,“畫的好像是通天門自建立以來的諸年紀事。”

雖然是簡筆畫,倒也算得上是精致傳神,畫面的開始,是一個高大的“小人”,通過那個高大“小人”腦袋上的一道豎疤,可以猜得出來畫的是“姬期”。

故事似乎講的是少年的姬期獨自修煉多年後,創建通天門的故事。

壁畫詳細地繪出了“小人”在成為眾人擁簇的掌門之前摸爬滾打的全過程:他也曾多年瓶頸,也曾因為額上的“天眼”備受歧視,大約到了而立之年,他的身邊總算出現了一小部分擁躉者。

四人一邊走,一邊看,等到壁畫上的“通天門”真的成為了修仙界第一宗門的時候,甬道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座巨大的石門。

真的是一座很簡單的石門,簡單到他們甚至一開始沒看出這是一扇門。

上面沒有任何可以供他們研究的機關或者陣法,只有一副巨大的浮雕壁畫。

姬期成神相。

浮雕上的姬期表情肅穆,盤坐於一朵巨大千瓣蓮花之上,雙手拈訣,半闔著眼,而額頭上的第三只眼怒然睜開,莊嚴而慈悲地註視著他們。

就在明鵲與那第三只眼對上視線的那一霎那——

“噗。”

身旁的姬諺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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