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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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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念

狂風卷地, 棠梨如雪。

留下觀戰的幾個弟子們在距演武臺十步之外的地方或站或坐,頗為緊張地盯著臺上一高一低兩個持劍相去的身影,忍不住同彼此低聲地交頭接耳著。

弟子甲:“三十幾個回合了...還是打成平手, 嘖嘖嘖, 你看看,劍氣都快把旁邊的梨花樹撅禿了。”

“嗨呀, 你關心這個幹嘛, 靈植一會就長回來了。”弟子乙擺擺手,唏噓道,“倒是這謝驚堂師弟, 說他天賦奇高還真是沒有誇張。於鶯歌至少比他早入門小半年吧?他對上她, 居然絲毫不落下風。”

“這樣一看, 他們的劍法走勢倒是挺像的, 都是身法為主, 輕攻潛行, 主打一個以快取勝啊。”

弟子乙摸摸下巴:“早聽說舒山於氏獨門劍法十分飄逸無常, 如鳳舞龍飛, 於師妹倒不愧是於氏的嫡女,劍法頗得幾分於氏秘傳的精髓啊。感覺謝驚堂應付的動作已經有點勉強了,依我看, 只怕再撐不過十招了。”

另外幾個湊在一旁的弟子聽到這話,都是連連點頭。無論怎麽說, 於鶯歌畢竟還是早入門小半年,談起基本功的紮實程度抑或是修為境界, 總歸是要比謝驚堂高出那麽一些的。

“可是, 我不覺得誒。”弟子甲卻突然撓撓頭,小聲道, “你們沒感覺...謝驚堂是故意露出破綻,誘導於鶯歌加快出招速度的嗎?而且,總感覺他的招式和她——”

...

“越公子?”

越陳聽到右後方倏然傳來的清冷聲線,沒忍住哆嗦了一下,換來了明鵲若有所思的視線:“...越公子好像有點防備我?”

“...哈哈哈,怎麽會?姬使者說笑了,小輩只是敬重、敬重而已啦。”越陳往旁邊蹭了一步,哂笑著沖她作了個揖,“您這邊請哈,這邊有樹蔭。”

明鵲覷了他那張笑得頗為狗腿的俊臉,從善如流地站到了他讓開的地方,似是隨口問道:“於鶯歌姑娘的本家是舒山於氏吧?看她的劍招,好像頗有於氏‘玉京劍法’的道韻。”

越陳連連點頭:“她是於氏本家現任家主的嫡幺女,上頭只有一個哥哥,因此被家裏嬌寵壞了,有的時候口出狂言冒犯使者,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介意啊。”

瞧見越陳這副熟練給小姑娘兜底的護犢子樣兒,明鵲淡淡笑了笑:“我向來耳朵不好,倒是沒聽見什麽。”

她暫時沒有為難這兩個人的意思,畢竟...

“況且,以於姑娘出招之身手來看,也實在稱不上‘嬌慣’啊。”明鵲意味深長道。

如果說於鶯歌一開始可能還存著幾分對謝驚堂的特殊情愫,因此出招尚有收斂的話,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被謝驚堂的毫無保留給激起了戰意,眉頭緊皺,步步緊逼。

然而,越沈看著於鶯歌一招比一招狠的出劍動作,卻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她有些急了,反倒沒了一開始的穩妥,叫驚堂給找到了破綻。”

這話倒是叫明鵲高看了他幾分:“怎麽說?”

“驚堂看似應付不及,但實際更像是以靜化動,每招都能穩穩接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越陳的嘴一努,“感覺他在學於師妹的劍法?”

於鶯歌現在使的這一套劍法,正是於氏獨門的“玉京劍法”。傳說這套劍法的靈感來自於游曳長蛇,因此借了蛇之“玉京子”的雅稱來命名,其出招走勢無常,千變萬化,正如狂舞靈蛇一般,百般試探之下,試圖用一招便將獵物生吞入腹,置敵於死地。

“是啊。”明鵲頷首,“而且學得不怎樣,畢竟是人家自小修習的獨門劍法,光靠現學,肯定是掌握不到精髓的…不過,這倒也夠了。”

夠了?什麽夠了?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越陳一楞,剛疑惑地想要開口詢問,就聽到另一側傳來了幾個弟子驚訝的呼聲。

他急忙旋身,定睛看去,卻見原本看似節節敗退的謝驚堂,突然間一個反手便挑開了於鶯歌氣勢洶洶攻來的劍尖。

那少年錯身提臂,身姿竟是如長蚺一般柔軟地從她長劍下溜去,只剩被風高高卷起的碧色發帶從她指尖拂過。赤色光芒倏然從他的額間溢出,映在額間仿若星子兩點,亮得叫人心慌。

他的臂展帶動腕子,扭成了一種叫人看不明了的弧度,劍氣裹挾著眩目的凰火,如一條從草木中倏然躍起的長蛇也似,粗長的身子擰成細長韌性的長長一條,張開血盆大口朝獵物直沖而去。

這眨眼間一朝反轉的態勢,叫周圍的一圈圍觀的弟子直接看呆了,於鶯歌的貓兒眼更是瞪得大大的,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並不只是驚訝謝驚堂突然的觸底反擊,而是這一招,同於鶯歌先前使出的玉京劍法實在是相像到能讓人一眼看出是“盜版”的地步。

可是,雖然接連使出的招式皆是相似,但整套劍法的大框架與透漏出的氣勢卻不盡相同。如果說於鶯歌使出的劍法更像一條靈巧敏捷、不失謹慎的白蛇的話,謝驚堂這條則更像一條陰鷙多疑、身法奇詭的赤蚺,一旦瞄準目標,便會以出其不意之勢朝其攻去。

這一招使得實在是無賴——反擊是突然出現的,劍法是現學現賣的,很像,但不完全像——叫於鶯歌一時啞口無言,也難以招架,只能連連後退,將長劍收回一橫,劍氣如屏,擋住了向面部驟然襲來的猛烈熱浪。

於鶯歌的靈根是水屬單靈根,按理來說對於修為稍遜於她的火屬性謝驚堂是有壓制作用的,可是這一次,這條火蛇卻全然沒有被這道水屏給攔住的趨勢,而是隨著謝驚堂旋身將長劍送出的動作,尖嘯著撞向水屏。

“當啷!”

琉璃撞碎之音。

水屏被撞碎開了!

越陳倒吸了一口涼氣,面色倏然一變,正要點地飛身過去,把於鶯歌撈過來的時候,那條火蛇突然就剎在了於鶯歌呆滯的臉前。

未等眾人反應,那劍氣又是隨心而動,急急地改換了去勢,從少女的耳邊游曳了過去,只堪堪燙焦了她頰邊一小縷頭發。

原本平直柔順的栗色發絲t蜷曲起來,散發出輕微的焦臭味。就在熱度滾過臉龐的這一瞬間,一句陰惻惻的警告也隨之落在了於鶯歌的耳畔。

“以後對她說話註意點。”他的聲音有種很輕佻的冷意,可是口吻又桀驁,於是話語便有了不容人違抗的力度,“否則,下次就不是點到為止這麽簡單了。”

於鶯歌撫摸那縷焦發的顫抖指尖瞬間定在了臉邊:“......”

所以,平日裏那樣冷淡有禮的謝師弟,現在作出如此倨傲生氣的情態,其實是在為她先前冒犯姬鵲的那些話生氣嗎?

明明那個姬鵲自己都沒說什麽,他卻一副比她本人還要在乎的樣子......

這句話的音量控制得實在太好,除了她,再沒有第三個人聽到這句警告。在周遭人的眼中,翠衣少年只是輕巧地滑過了她的身側,然後抱著劍回過身,有理有節地沖著怔楞的少女揖了揖手:“多謝於師姐指教。”

這副裝模作樣的、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得於鶯歌心下又懼又怒。她想質問些什麽,又不知如何開口,打又打不贏,罵偏又罵不得,只能站在原地,難堪地擡眼瞪著他,半晌,一拱手,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無妨,也多謝謝師弟指教了。”

誰勝誰負,至此已經分明了。周圍的弟子都稀稀落落地鼓起掌來,昭彰著這場比試的正式結束。

作為師姐,被修為比自己低一個小境界的師弟給打敗了,這種事情放在哪裏都是相當尷尬的,臺上二人如此情態,落在圍觀弟子眼裏,委實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遂落花流水一通亂打,兩人直接反目成仇”的大戲,實在叫人不禁搖頭唏噓。

越陳瞧見自家表妹那黑如鍋底的小臉,心想等會估計又要聽半個時辰的抱怨了,一偏頭,才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位姬鵲使者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看著空落落徒留一地梨花的地面,他有些恍然。她走的時候,他居然一點都沒留意到動靜...這樣的身法修為,還真是恐怖...

“天色已大亮,馬上就是早課的時辰了,越師兄,於師姐,各位師兄師姐也請註意時辰,師弟就先告辭了。”

謝驚堂的聲音把越陳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擡起頭,笑著同謝驚堂回了一個拱手禮:“告辭,謝師弟!”

謝驚堂這幾日似乎是不同他們一起上早課,也不知道是在搞什麽名堂。

不過他半路入門的人族弟子身份本就特殊,更不要說和那個通天門使者那樣熟稔——越沈瞇眼看向謝驚堂踏著滿地雪色花瓣離開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剛剛比試的時候,他可是一直站在明鵲身邊,任他橫看豎看,她和謝驚堂兩人之間那種微妙的氛圍,交談時的眼神和語氣,可不像是初識啊...

這個少年的身份和經歷一定不簡單。

他從來就沒有拿謝驚堂當過普通的人族弟子看過,一直以禮相待,更不會去貿然探尋他的秘密,給自己招惹禍事,也就那幾個欺負他的二楞子、和自己這個只會看臉的傻表妹瞧不出他身上的諸多疑點。

“哎!”

越陳無奈,越陳嘆氣。

......

“餵,沒人了,你出來吧。”

翠衣少年抱著劍蹲在樹下,沖著周圍一圈靜悄悄開得繁茂的梨花樹喊話。

話音落地的瞬間,頭頂碩大的樹冠突然發出了簌簌搖晃的聲音,隨著鋪天蓋地的如雪花瓣紛飛而下的,還有一席茈藐色裙角。

棠梨花瓣落在謝驚堂烏黑的發頂上,蓋了他滿頭滿臉,有一片偏偏正好停棲在了他翹起的長睫上,他下意識閉上眼的前一刻,就瞧見那個紫衣女子如一只輕靈鵲鳥,落在了他的面前。

紫藤花的香氣靠近了。

他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那人已經輕柔地撥去了他顫動睫羽上的花瓣,謝驚堂有些慌亂地睜開眼,她旖麗的臉龐卻已移遠。他頂著滿身的梨花,抱著劍,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仰頭看著明鵲,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湧出幾分遺憾來。

誠然,這份遺憾不會轉移到他的臉上,少年梗著一口氣,學著面前這個神色淡漠的女子,抱起手臂,嘴角微撇,裝了副十足高深莫測的表情睨向明鵲。

高深莫測?明鵲看見他淡色瞳孔中藏不住的得意,心中倒生出點忍俊不禁的意思。雖然臉上寫著“本公子本來就厲害得很”,但眼睛倒是很誠實地在說“快誇我!快誇我呀!”。

明明還是小孩子一個,一點心思也藏不住,偏喜歡裝得一副深沈樣子,瞧著真是好玩。

他越是這樣,明鵲就越是不說話,就是要看看他能忍到什麽時候。果然,沒等沈默在空氣中蔓延多久,謝驚堂眼中的笑容開始逐漸消失了,羞惱地挑起了尖尖的眼角,語氣十分不滿:“餵,你啞巴了?你怎麽不說話?”

明鵲以前還會對謝驚堂這種沒大沒小的語氣生出幾絲憤怒,現在已經完全無感,甚至有點想笑——笑容不會消失,但是會轉移,比如從謝驚堂的臉上轉移到她的臉上。

這副表情終於讓謝驚堂明白過來明鵲是在逗他。小公子憤憤且無力地瞪了她一眼,氣惱地撇開了臉,站起身,兀自拍了拍衣角,渾身透露著“不想理你”的信號。

嗯...小狗逗炸毛了。

明鵲眼珠子一動,漾出點得逞的意思來,在謝驚堂就快要把衣角拍出花兒來的時候,總算是施施然誇了一句:“方才做得不錯。”

作為世家間的天之驕子,若說好聽話,謝驚堂聽過不知凡幾,可是偏偏就是明鵲這麽堪稱敷衍的幾個字,就叫向來難討好的謝小公子一雙低垂的大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能得她這麽一句誇獎的話,方才應該...是真的做得不錯吧?

這樣想著,謝驚堂咬了咬下唇,竭力繃住臉上的喜色,擡眼望向明鵲,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輕的“哼”聲,仿佛一種只有你知我知的、悄無聲息的炫耀。

“所以,你故意要於鶯歌看見我們倆然後不高興,逼她和我打一架,就是為了讓我學她那套玉京劍法?”

“不是學,是模仿。”明鵲糾正道,“光憑幾招打鬥,你能學來什麽?只是玉京劍法是以蛇為原型,與那本螣蛇心法更容易適配起來,等你熟練了之後,無論是什麽樣的劍法,你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兩者結合起來。”

謝驚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大致能感覺到,方才使出那一套劍招的時候,雖然還不那麽熟練,但靈脈運轉的時候已經沒有滯澀感了。只是,如果不以那套玉京劍法為承托,想要施展出來估計還是有難度。”

玉京劍法雖然是現成的劍法,但是畢竟是人家家中的秘傳,不可能全權傳授給他,可是春會近在眼前,想要再尋一套合適的劍法更是難上加難,思及此,謝驚堂不禁有些茫然地看向明鵲。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遇到拿捏不定的事,他已經開始下意識依賴明鵲了,不知道為什麽,只要看見她站在那裏,就會有種無論什麽困難都一定能解決的感覺,逐漸地,這種感覺就潛移默化地成為了他眼神追逐她身影的本能。

果然,明鵲聽到他這番話之後只是抱著手臂,淡然地笑了笑:“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什麽?”

“我是五毒魔尊。”她的口吻帶著點清寒的傲氣,“我煉過的蛇也許比你這輩子見過的都多,蛇的習性、姿態,我再清楚不過,給你編一套獨屬你的劍法也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這話說得很輕狂。

但她獨鬥魔蛟,殺穿荒闕的事跡是她實力的最好佐證,叫人沒辦法不信服。她總是有辦法的,她曾是荒闕子民的依靠,現在,好像也逐漸地變成了他唯一能全權信任和依靠的人。

謝驚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大亮的天光給她的周身勾了一層金邊,瞧著莫名有種神聖輝煌的感覺,他發現自己其實早就不再因為魔族的身份對她有偏見了。

明鵲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性子說不上仁慈,但生殺予奪都有原則,不應因為種族就去否定她所做出的一切努力。

有的人自稱為仙,卻做著比所謂惡劣的魔要無恥千倍萬倍的事情,為一己私欲屠人全族,視三界人命為t草芥,而他們口中那個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五毒魔尊,卻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從絕境中將他拾起,給他關懷與幫助的人。

這個事實曾殘忍地將他十幾年來所信奉的東西徹底打碎重組,是明鵲陪著他將信念重新拼拼湊湊。她不知道,在剛來到劍回宗的那些日夜,他因為不適應、因為練功辛苦、因為被其他弟子欺負而難以入眠的時候,是靠著看父母和她留給他的東西,才能撐過一個個難熬的夜晚。

明鵲本來是沒有義務對他這樣好的,她沒有照顧過人,性子也冷淡,但她還是會笨拙地給他準備好軟枕暖衾,給他她所能給予的最大幫助,然後再用一句“這是我應該做的”輕巧將一切帶過。

那三個用以聯系她的蜈蚣幹,他曾坐在床邊,摩挲過一次又一次,但最終,他還是把它們掖在了包裹的最下面。

謝小公子的境遇已經天翻地覆,可是仍舊有自己的傲氣,他覺得自己一定能成為真傳,一定能在此地立足,他不想讓明鵲瞧不起他,辛苦與蔑視他可以學著咽下去。

直到在千機崎城的那一天,她出現在他的面前,為他趕走傷害他的人,他的委屈才終於如開閘洪水,化成眼淚在她面前掉下。他想說,他其實不會輕易流眼淚的,那是他從來沒有受過的委屈,那是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

可她不嫌棄他落淚的怯懦,反而將自己的傷疤揭露給他看,將龍筋沈甸甸地掛上他的脖頸,也把期望和信任盡數交付。如果沒有明鵲,謝驚堂其實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如今這一天。

明、鵲。這兩個字在少年的喉頭滾過一遭,將唇齒都熨得滾燙,也吐不出半個字,他摸了摸脖子,指尖從那條緊緊貼著頸後細嫩肌膚的龍筋上撫過,只能逸出一聲很輕很別扭的嘟囔:“...謝謝你。”

被他突然深沈的表情唬了一跳的明鵲:“...?”

為什麽氣氛忽然變得這麽沈重了?她又說什麽惹到他了嗎?這小子真難伺候啊!

魔尊殿下還沒來得及吐槽完,腦中就響起了系統歡呼的提示音:

“叮——隨機劇情【感念】完成。謝驚堂信任值上升10,好感度上升10,目前數據:信任值58,好感度58。”

明鵲傻了。

系統還沒完:“恭喜宿主,效率超高地超額完成了第二階段的數值任務!獲得第二階段好感度獎勵:【一個□□】!”

“【一個□□】註解:獎勵持有者可以在任意無法進入的地方使用這個道具,使用之後,即可任意通行,不限時間。請宿主註意,本道具只有一枚,在一處地點使用完畢之後,本道具將立即失效。”

此話一出,明鵲眼睛默默一亮。

這個道具好啊,聽上去很有用的樣子!簡直就是為了探索通天門量身打造的嘛!

深感系統終於給了一個強力道具,她連唇角都不禁流露出了一絲淺淺笑意。

因為腦中在神游天外而忘記自己還一錯不錯地盯著謝驚堂的明鵲,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副表情落在少年眼裏有多覆雜——只是這麽一句認真的‘謝謝你’ ,就可以讓堂堂魔尊殿下露出這樣欣喜的笑容嗎!

少年抿抿唇,有些赧然地移開了視線,心下默默決定,之後除了好好練功,更要努力克服自己嘴毒別扭的性格,同她多說點好聽的。

明鵲沒註意,明鵲還在悄悄詢問系統:“第三階段的數值任務是什麽?”

系統:“八十!期待您的突飛猛進!我很看好你!我很期待!”

明鵲也很期待——很期待下一階段的任務獎勵是什麽。

想到這裏,她終於回了神,視線聚焦到面前的少年身上,心情極好地彎了彎唇角:“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先去上早課吧。”

沒等謝驚堂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輕輕拍了他的肩膀,然後徑直走過了他的身邊,徒留周遭暗香靡靡,伴著落下的柔和話音,繞在他的耳邊,久久不去。

“今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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