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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曦失了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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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曦失了民心

董元妻子與天曦對視一番, 繼而冷笑道,“我就知她滿口謊言,果不其然。”

“既如此, 你是沒有證據。那我再問你,你說房契是傀儡, 你可有證據?”墨山不理會董元妻子, 嚴肅地看著琳瑯又問去。

“您手中的房契便是證據,上面由您大婚時所蓋的師婆印。”說罷,便又去墨江旁的茶幾上取一盞茶水, 急行至董元妻子面前,抓起她的手來便倒上仍舊有些燙手的茶水。

董元妻子驚忽尖叫著, 罵道, “作死麽, 這麽下賤!”, 匆忙抽回手去。

琳瑯用了蠻力再舉起董元妻子的手示給眾人看, 道,“當初穗安姥姥給你送那箱黃金時,皆用禺水中的赭黃浸染過, 只要你有摸過, 遇水則金色畢顯。”

不等董元妻子狡辯,琳瑯又搶話道, “禺水難尋,赭黃更是難得, 所以只在鳳凰臺有少許,專供師婆祭天金服的染色。”

董元妻子惡狠狠地瞅著琳瑯, 嘴角抽搐發狠,眉毛上挑, 正是怒火中燒。

墨山只看一眼,確定了那正是赭黃便不願再看董元妻子一眼,低頭吩咐半夏道,“你去前廳,請那幾位房管司的貴客至蘭苑來。”

待到半夏應下,急匆匆去了。墨山又發問道,“至於你說協議為傀儡,可有什麽證據?”

“您自是知道的,簽文書時,公證人俱在,待到用時文書不翼而飛,公證人一頭霧水,這不都證明我沒有渾說。”

“如此,公證人為傀儡你也是沒有實在的證據?”

琳瑯搖頭,答不上話來。

墨山方嘆口氣道,“如此,你腦袋一熱,整出這許多事來,竟都無確鑿證據?”

面對墨山的質問,琳瑯只紅著眼,支支吾吾,找不出開脫的理由來。正是人群蠢蠢欲動,對琳瑯大加責怪之時,忽聽見院裏有少年高呼,“我有證據!”

那董元妻子眼睛一瞪,眉毛上挑,驚慌地回過頭來,正看見董乾舉著兩截木塊朝花廳裏擠來。末了,後面還跟著一房管司的招待。

“這兩截板凳腿,正是鳳凰臺更名易主那日,穗安發飆損毀的,若不是極細的刀線劃過,這切口怎會如此平整。”董乾將木塊交予墨山仔細看過。

“如此說來,我那日求穗安夫人,也是察覺出她的異樣,俯身參拜時,見著她身上似有線牽著。我碰到她的腳時,只覺得冰涼跟冬天裏中的冰磚一樣!”馬家婆婆出來應和董乾道。

“前幾日,我也覺得奇怪呢。”又有人附和。

墨山不理會她們,只沈思一陣,待那房管司的人來將房契驗過,確定是真的無疑,這便再開口道,“如此,便只是證明了房契造假,這是其一;穗安為傀儡所害,這是其二。”墨山看向琳瑯,便又道來,“現如今大婚未完,天曦暫無管理大權,所以房管司與穗安勾結一事,自可與穗安遇難一事一並交予司法署審理。這你可還有異議?”

琳瑯搖頭,並不言語。

墨山看罷,便繼續說道,“而你所狀告師婆殺死穗安一事,僅憑一枚珠子,證據確實不足,也只能暫且判定天曦有這份嫌疑,到底是不是天曦操縱傀儡之術?或者真正的兇手是否還在逍遙法外?我們尚無法判定。所以此案子仍交到司法署審理調查,你們可有異議?”墨山又看向眾人問道。

稍等片刻,未見有人反駁,墨山便又繼續說道,“至於琳瑯你擾了天民國這般重要的節日,該如何定罪,也由司法署去定奪,你可有異議?”

琳瑯仍舊搖頭,眼神中盡是委屈,但只管委屈著,其餘回天乏力。

“你們可有異議?”墨山又向眾人問去。

議論聲平,無一人反駁。

墨山叫半夏去喚了錦衣過來,將琳瑯t與董元妻子一並傳喚至司法署裏去了。天曦捧著遺像哭哭唧唧的追思姥姥,告眾人道,“一心籌備,怎料中了奸佞之人的圈套呢,既然是恰逢大喪,且要暫緩了這婚事呢。”說罷便跪在地上,捧著遺像哭得肝腸寸斷。

眾人大多為這孝心感動,上來勸說。李星禾只陪在天曦旁邊,既不勸解,也不離開。墨山自知那背後因果,只慨嘆一聲,叫著半夏回去了。

由此正紅變黃白,洋洋灑灑,紙錢若飄雪般光明正大的進了鳳凰臺的院中,進了沈香苑裏。禮樂畢,喪樂興,大婚那日有多熱鬧,這葬禮上便有多喧囂。

一時鬧哄哄做大了排場,亂哄哄草草收場,盡是笑話

且說那日,趙斯年氣喘籲籲地趕回鳳凰臺時,觀禮的人群正饒有興味地談論著方才的事情散場,趙斯年逆著人流,尋找花清洛的身影。

花鈿隔著人群,遙遙望見趙斯年,急與他打了兩次招呼,不料皆被忽視。

人群攢動,趙斯年擠不進正門,這便扭頭朝後門奔去,花鈿急追不上,也便只頓在原地,尷尬笑笑罷了。

墨山正與甄夫人寒暄,趙斯年急匆匆趕來,險些將甄夫人撞了。

只見墨山嗔怪道,“你這孩子,這麽著急做什麽?”

“……花……花……花清洛呢?”趙斯年雙手扶膝,大喘幾口氣問道。

“誰?”墨山恐自己聽錯了,這便再確認道。

“花清洛。”趙斯年挺直腰板,冷語重覆道。

“花清洛早離開天民國幾個月了,你糊塗了?”

趙斯年知問不出什麽,這便又急匆匆地奔去前院,一路踩樓梯去了花清洛原先住過的房間。

兩丈見方的房內,仍是舊時的擺設。先前小廝們住過的痕跡都被墨山掃除幹凈,窗前的石榴盆栽也仍是舊時那棵,只榴花已謝,核桃大的石榴果子似咧著嘴笑,朱砂般紅艷的石榴籽發亮似的,熠熠生輝。

布置照常,陳設依舊,只人去樓空。趙斯年忽覺胸悶至極,腦袋被頂的生疼,眼前白花花一片,再辨不清身處何地。

再睜眼時,光斑已在這屋子裏走了尺寸之地,趙斯年亦不知自己在這昏迷了多久,只起身踉蹌著下樓梯去了。

關於劍穗的事情,趙斯年再只字未提。

因尋不見穗安的屍體,墨山便主理著做了衣冠冢,第二日,便匆匆送葬封墳。

墨山親自去了司法署與琳瑯交涉了兩次,幫著權衡利弊後,教她莫要把朱砂的事情宣之於口。因是忌憚死亡,琳瑯便都按照墨山教得做,最後在墨山的幫助下,暫保了性命,只得個驅逐出天民國的審判結果。

而董元那邊卻又牽連出大大小小的諸多案件來,受賄、行賄、濫用職權、生活作風混亂,各自都給他羅列,免去他管事的職務,發配到交脛國勞作贖罪去了,董乾自是無罪釋放,而董元妻子因詐騙罪被判監禁一年。

至於天曦謀害外祖母一事,司法署實在是束手無策,一時難以偵查,最後只得威逼利誘,叫琳瑯改了口供,對外宣稱,穗安死因與莫名死亡案件一致,就此這案子也便不了了之。

因天曦被冠以嫌疑人的身份,又總破不了這頻頻出現的死亡案件,且之前的人情往來都是穗安替她做的,所以這天曦瞬間失了民心。又加上墨山暗中操作,與那老署長多交代些口舌是非,秘密地將朱砂不認天曦之事告訴了他。

老署長暫扣了天曦送去官家的師婆寶側,又做一封密函,叫幾個錦衣送至鳳凰臺,以戶籍審查不通過為由,拒絕了天曦師婆的任職。

千年來,這拒絕任職還是頭一遭,消息不脛而走,各家裏議論紛紛,恥笑諷刺的比比皆是。

餐前牌桌上,大類是閑散在家的婦人們做賭,看這天曦還能在天民國留幾日?又或者賭李星禾是否還承認天曦這個妻子?

一時間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論甚囂塵上,之前鮮有人提及的杜家老宅,一時間成了眾矢之的。

李星禾去成衣局的路上,沿途聽著風言風語,不但不避諱,反倒與那些嚼舌根的婦人們調侃上幾句。常有婦人玩笑,“都是嘗過鮮的男人了,怎還往那迎來送往的地跑,不怕帶回家晦氣?”

李星禾並不駐足,只壞笑道。“小爺家裏供著的,那可是做過師婆的。”

就此逗得那群婆娘們俯身大笑。

“我們可是下了註的,你可別唬我們。”婦人調侃道。

李星禾揚長而去,高呼,“哪日賭約賺了錢,可別忘了小爺我的恩典。”

“瞧他那沒羞沒臊的樣!”婦人譏笑,再吵吵嚷嚷地哄笑一番。

雖這議論每日都在街頭巷尾的傳遞游蕩,且越來越不堪入耳,李星禾仍是等到天曦準備回永寧坊那日,才叫了八擡大轎過鳳凰臺,在正堂裏拜過白玉塑的老母像後,去蘭苑迎接天曦回家。

那天曦夜夜難眠,又時常哭泣,神情很是倦怠,見李星禾忽至房裏來,不由一驚,匆忙掩面道,“星禾哥哥過來做什麽呢?”

李星禾冷眼瞧著窗上的蘭花木雕,嘴角揚著壞笑,方道,“鳳凰臺又大又寬敞,是很不錯,可總得要回夫家。”

天曦放下掩面的胳膊,目瞪口呆地仰望著李星禾的側臉,只覺高鼻薄唇,更是帥氣,那些個委屈抱怨消失殆盡。

可這李星禾仍舊是不去看她一眼,再道一句,“轎子候著你呢。”便轉身出去,尋趙斯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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