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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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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朝露急急忙忙地過來尋謝予懷, 謝予懷正對著地圖思索些什麽東西,只聽她道:“殿下,王妃要走了!還帶著她最喜愛的那盆花!”

謝予懷重重地將茶盞隔在桌上, 幾滴茶水濺出來, 將地圖染出幾團暈墨。

他下顎線條緊繃, 問道:“人攔住了麽?”

“晚蘭正想辦法攔著, 但人已到了大門。”

他匆匆走到大門處, 晚蘭正跪在門前, 哭著攔明枝。明枝抱著一盆花, 滿臉冷漠。

謝予懷語氣透著緊繃, 一把抓著明枝的手腕,問道:“你要去哪?”

明枝道:“回家。”

“這裏就是你的家。”他的指尖微微顫抖。

“這裏不是我的家。”她眼睛微微紅腫, 漠然地看向他,“正好你來了, 朝露, 去備紙墨。”

朝露原本站在謝予懷身後,聽見她的吩咐, 立刻應了聲,馬上便備了紙墨過來。

謝予懷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直到明枝寫下三個字——和離書。

他終於直到她要做什麽了。

她竟然想與他和離!

謝予懷眼中蘊藏著怒氣, 她每寫下一個字, 他的怒氣便上湧一分。平日裏矜貴清潤的男子,此刻卻像是眉眼間都藏了一把鋒利的刃。

明枝渾然不覺,或者她也並不在乎, 直到寫完這一紙和離書, 並在最後落下她的名字。

她將和離書擺在那裏,示意他寫上自己的名字。

他輕笑了一聲, 語氣陰沈:“明枝,當初是你非要嫁給我的,現在你想和離便和離?你把我當成什麽?一個面首,一個玩物?玩膩了就不要了?”

明枝抿著唇,語氣冷漠:“那你想怎麽樣?”

“和離,你想都不要想。”

謝予懷拿過那張紙,幾下便撕成了細屑,漫天如同雪花般四散。

明枝又拿起筆,寫第二份。

謝予懷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凸起,眸子中醞釀著暴風雨。

“咣當”一聲,紙筆落了滿地,下人們都害怕地縮著脖子,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如今這樣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她的眼眸讓他想起蕭瑟的秋,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刺痛。

他猛地拉起她的手腕,一言不發地朝著臥房走。大門離臥房的路很遠,沈默讓他們之間的氛圍越來越冰冷,馬上就要凍結破碎。

到了臥房,門“咣當”一聲在身後合上。

一股抗拒不了的力氣自手腕上傳來,她撞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有些吃痛。

謝予懷鉗著她的腰,強勢地落下一個吻,帶著狂風過境般的氣勢。好像一個患得患失的人,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確定對方的心意。

明枝狠狠地推開他,臉頰染上薄紅,體溫不受控制的攀升。

她公事公辦般的語氣問他:“為什麽不肯和離,是覺得傷了你的面子?那休書也行。”

他喉嚨酸澀:“你就這麽想和我和離?連京城中人的風言風語都不顧了?我們之前剛有了矛盾,那些人便傳得滿城風雨,若你我和離,她們該如何編排你?”

“若你擔心這個,大可不必。”明枝微微抿唇。

“和離這件事。”他一字一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

離得這樣近,她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陌生的脂粉味。好像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過了許久,她情緒稍稍緩和了,才道:“我之前同你說過,若你有了別的女人,我會離開。”

“我哪有別的女人?”

“你身上的味道。”

謝予懷啞口無言:“……”

他問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

“我昨日同你一起幾個時辰,我還有力氣去找別的女人?”

明枝微微眨了眨眼睛。

難道是她誤會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喊道:“殿下,有急報。”

謝予懷嘆了聲氣,還想說些什麽,外面人又催促了幾回,應當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

他匆匆出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

這段時日,他總是很忙,連明枝見他的次數都很少。但當日夜裏,他就搬回了臥房睡。二人之間總是有隔閡,她背著他離得遠遠的,他倒也沒對她做什麽,只是似乎在時時刻刻關註著她,防止她逃跑。

每過幾日,他必會拉著她雲雨一番。明枝不肯表現自己的歡愉,總是忍不住了才哼哼幾聲。到後來甚至越來越頻繁,幾乎每日。

但他們的交流也很少,倒真像那些同床異夢的夫妻了。

每次出門,她的身後多了一群侍衛。不知道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還是為了防止她逃走。

漸漸的,她也不愛出門了。

少了日光的照耀,她的肌膚越發白得驚人,像一朵生長在室內的白芍,透過日光,幾近透明。

朝露擔憂她的狀態,每每為她講幾句,從別處聽來的有關謝予懷的事。

謝予懷的近況,她都是從朝露這裏聽說的。

他拿了西北和東南的兵權,風頭一時無兩,還將白熊村的事情昭告天下,矛頭直指玄山。玄山在朝中經營多年,勢力不可小覷,處處制肘。兩方短兵相接,只看鹿死誰手。

“聽說那玄山不好對付極了,殿下常說,若玄山是個普通人,倒也沒這麽棘手。可惜他精通玄理,常出其不意,前一陣又為十四殿下造了些異象,聽說百姓們在哪裏挖出了一塊幾百年的石頭,上面便說十四殿下才是大夏的新君呢。”朝露道。

“百姓自是愛信這些東西。”明枝應道。

朝露卻驚了一剎,她以往同明枝說這些事情,她很少回話,今天竟破天荒地回了她一句。

朝露又道:“王妃,殿下能贏得過首輔嗎?”

“嗯。”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撫著裁縫店送來的新衣,將它們放到櫃子裏,卻無意間摸到一個東西。

是謝予懷送她的香囊。

明枝將它拿出來,放到掌上瞧了瞧。她有一段時間沒佩戴它了,裏面空空如也,最開始放的那兩枚小金元寶在他們逃難的路上用掉了。

“朝露,給我找兩個金元寶,要小的。”

朝露立刻翻了兩枚出來,明枝便將它們放在香囊裏,又掛在了衣帶上。

流蘇隨著她的走動,飄來飄去。

看見上面那介於稚嫩和成熟之間的針t腳,她還能想起他被紮得傷痕累累的手指。

“王妃,太子妃前幾日來信,邀您去東宮閑敘,要不要去散散心?”朝露問道。

明枝摸著那硌人的金元寶,久違地出了門。

之前東宮走水毀掉的房子,如今已經重新搭建好了。

林嫻亦是滿面愁容,太子已是強弩之末,她整日在太子身側憂心照料,整個人都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一見到明枝過來,謝允澈便過來抱住了他。

小孩子竄的快,明枝估摸著他又長了一點,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

“皇嫂可算過來了,允澈很想皇嫂。”謝允澈撒嬌道。

明枝柔聲道:“皇嫂也很想你。”

謝允澈松開了手,眼巴巴地端了一盤糕點過來:“皇嫂吃,皇嫂都瘦了。”

明枝拿過一塊,咬了一口,卻沒什麽胃口,放在一旁。

林嫻難得沒有出聲呵斥謝允澈的不規矩行為,只是拉著明枝的手,道:“最近忙得昏了頭,只有同你說說話,才能偷得一會兒閑。”

二人誰都沒提那讓她們煩心的事。

林嫻笑著道:“對了,有件好玩的事,得同你說一說。”

明枝也來了興趣:“什麽?”

林嫻道:“你可知馬少卿?十一向來一個溫柔和煦的人,卻在朝堂上對他發了火,馬少卿當場就嚇得尿濕了衣服,這還是照臨同我說的。”

“為何?”

“照臨說,那馬少卿趁十一喝醉,往他身邊塞女人,把十一氣得不行。”

明枝怔了一會兒,垂下了眸。

見明枝微抿著唇,林嫻便不再提:“我們換點別的有趣的說。”

兩個不開心的人聚在一起,又能有什麽好說。

林嫻也只是強顏歡笑罷了。

只有謝允澈偶爾能讓她們真心的笑上兩聲。

林嫻笑容落寞:“等照臨去了,我便隨著他去,這樣同生共死,路上也不孤單。只是有負生我養我的父母……”

明枝抓著她的手,道:“姐姐哪裏的話,太子殿下定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林嫻搖了搖頭:“可我做不到。我一想到能隨著他一起走,便覺得死亡都不那樣可怕了。若他留我一人在人間,我不知道要該怎麽樣活下去。生活中都是他的影子,無論我做什麽都會想起他。”

明枝紅了眼圈。

她曾經以為,她只是這人間的過客,歷完劫便能拍拍屁股走了。

可終究難免動了真情,難免傷懷。

告別林嫻後,明枝剛出了東宮卻被幾個內侍攔住。

那太監眼生,對著她說道:“咱家貴妃主子有請寧王妃去一趟。”

貴妃?

宮內只有一個田貴妃。

田貴妃是謝庭越的生母。

明枝眼中帶著幾分警惕,問道:“貴妃找我何事?”

她同田貴妃向來沒有往來,這個時節她找她又能有什麽好事?

太監問道:“寧王妃是去還是不去呀?”

“我與貴妃素無往來。”明枝道。

“那可由不得您嘞,我看您頭上這簪子甚是眼熟,像是貴妃丟失的那支,寧王妃今天可必須跟我們走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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