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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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馬匹身中幾支箭矢, 嘶鳴一聲，猛地摔倒在地。車廂斷裂，在地上滾了幾下, 幾乎成為一片殘骸。
謝予懷從車廂中滾出來, 拿起手中的劍, 望向那些越來越近的刺客, 沈聲對侍衛說道：“去東面樹林裏。”
如雨一般的箭矢落在他們面前, 好在樹林茂密, 能替他們擋上一擋。但仍有人中箭, 嘔出大口的血, 死在原地。
他們只能往叢林的深處跑去。
時不時便有箭矢落在謝予懷的身邊，他揮劍, 將箭矢打偏。
雪中的腳印太過明顯，甚至不需要追蹤, 只要跟著腳印走, 就能找到他們。很快，刺客們騎著馬就追上了謝予懷, 繞成一圈將他們圍起來。
好在之前謝予懷為數不多的手下分成幾路走，分散了他們的人力。
劍身反射著清冷的月光，映在謝予懷的臉上。他面色沈靜, 在死亡面前, 此刻竟沒有多少恐懼，只是慶幸那些人來殺的是他，而沒有發現明枝的蹤跡去追殺他們。
那些人臉上戴著面巾, 訓練有素, 眼中是嗜血般的殺意。
謝予懷與他們廝殺，劍起劍落之間, 鮮血濺了滿臉，他面不改色。
但終究人數差異過大，即使他能夠以一敵多，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一把刀對著他的後背狠狠砍下，留下又深又長的一道刀傷，深可見骨。身上還有些其他的刀傷，但都沒有這一處致命，他痛得拿著劍的手顫抖不止。
血頓時像決堤般湧出來，將墨青色的衣物染透，蒼翠如青竹般的身姿微微彎曲。
侍衛們緊緊擋在他面前，喊道：“殿下快走！”
謝予懷奪過刺客的馬，忍著痛翻身上去，驅馬朝著東邊繼續前行。
他的身姿早已不覆青竹一般挺拔，他甚至要努力撐著，才能坐在馬上。沒過多久，他的力氣就不足以支撐他坐起，只能無力地趴在馬背上。每顛簸一次，血就流得更加洶湧。
那些侍衛們很快就被解決掉，殘肢遍地，雪和熱血混在一起，變成冒著熱氣的血水。
可血肉鋪就的路只能拖延片刻。刺客們上馬，追逐謝予懷而去。遠遠挽弓，箭雨紛紛落在謝予懷身邊。
謝予懷只覺體內一涼，身子不住地被一股大力帶動向前。
然後就是一陣強烈的痛苦，他看不清前路，只用一只手朝著傷處摸去。肩部一只箭矢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冰冷的箭頭帶著細碎的血肉。
他悶哼一聲，面容扭曲，呼吸急促而不穩，額上不停地滲出冷汗。
抓著韁繩的那只手，緊緊握到發白。
玄山這次真的決心要他的命。
那些馬都是軍馬，這些人恐怕也是軍隊裏的人。玄山動用這麽多人，為的就是讓他一擊必死。若他僥幸活下來，玄山可就是殺頭之罪。
可若是他死了，明枝就要當寡婦了。她那樣名揚京城的美人，定會有許多人求娶，會有很多很好的人，比他更好的人……
她就會拋下他，轉頭就嫁給別人去，將他忘個幹凈。
她的喜悅、歡愉、悲傷，種種從此都對著別人。
他怎麽能甘心？
白雪反射著月光，將周圍一切都照得明亮。光禿禿的樹林中，一匹馬載著謝予懷，他半死不活地趴在馬背上，血一路流到馬的身上，又流在沿路的白雪上，形成一條細細的血路。
背後，數不清的刺客邊騎著馬追逐，邊挽弓射向他。
謝予懷並不好命，也並不幸運。很快，另一支箭就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被這股大力帶著，從馬上翻滾下來，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空中飛濺著大片的雪。
他感覺自己一條腿斷了，鉆心的痛。
馬匹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背後是無數刺殺他的人，前方是一處懸崖峭壁。
他抹了抹眼角的血，這才能看得清楚些。
只聽他的口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仿佛包含了許多不甘和悲憤。他用劍支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退到崖邊。
刺客來到崖邊時，t只來得及看見一抹墨青色衣角。
一人走到崖邊，向下瞟了一眼，比了個回去的手勢。
懸崖側壁光禿禿的，只剩下一些葉子盡落的枯藤，謝予懷全憑求生本能，抓著那些枯藤。枯藤承受不住多大的力道，幾乎剛碰上便碎裂成幾段。他只能用劍插在崖壁上，減緩自己下落的力道。
好在崖底坡度漸緩，他滾落到崖底時，嘔出了一大口血。身上還帶著兩支箭矢，雙手幾乎掉了一層血肉，他用劍砍掉箭矢兩端，便雙眼昏黑，撐不住暈了過去。
明枝隨著雲起雲浮，在樹林裏面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眾人不約而同的沈默，果然沒有刺客去追他們。
但他們的安全，意味著謝予懷岌岌可危。
他們走了一夜，天亮時，姜家女眷承受不住，提出要歇一會兒。
明枝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直到他們坐下歇息時，她的心臟十分劇烈地跳動，思緒像亂麻一般，無序紛亂，糾纏不清。
她拽著香囊的流蘇，將那些線理順，卻越理越亂。
等眾人歇過，恢覆了體力，雲起回頭一看，驚恐道：“王妃不見了！”
恐慌感彌漫上他的心頭。若是謝予懷知道他們將明枝弄丟了，不知道會讓他們怎麽死。
明枝披著大氅，一人沿著樹林裏走。她估算謝予懷會去的方位，走了幾個時辰，就在路上見到了血跡，再向前走，就見到了那些侍衛的屍體。
她的心在抽搐，讓她無端想起了從前做過的噩夢。
她一個一個仔細看過，並沒有見到謝予懷穿的衣服。
而這時，下了多時的雪終於停了。
她從未感到過如此強烈的不安，地上的痕跡被雪覆蓋住。她不知道謝予懷會往哪裏走，只是順著直覺，全憑心意。大雪極厚，已到她的膝蓋，她在雪中跌跌撞撞地走。
若非謝予懷逼她吃了那麽多東西，恐怕現在已無體力了。
她誤打誤撞走到一片懸崖下，沒註意到腳下的石頭，被絆倒後在雪坡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那邊的雪，似乎埋了一個人。
她走近了，看到一片墨青色的衣角。
分別前，他穿的是墨青色的衣服。
明枝跑過去，就見一個形狀慘烈的人趴在那裏，腿骨形狀奇怪支著，身下已匯聚了一小片血水，身上插著兩支箭，背後的衣服破裂，能看到裏面的傷痕。衣服上依稀可見雲紋和鶴紋。
她將人扳過來，正是謝予懷那張清俊的臉。他呼吸極其微弱，若不仔細觀察，極易被認為是個死人。
明枝抱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他身上。
“謝予懷？”她輕輕叫他，他沒有任何反應。
“謝予懷，你醒醒，你別死啊……”
見他清醒不過來，她強撐著讓自己定下心神，將他背在自己的背上，彎著腰，拄著劍，一步一步向前挪。
期間好幾次，她都脫力跪在地上，謝予懷重重地砸在她身上。她歇息片刻，又強撐著走下去。
數不清過了多久，她耗光所有力氣，終於找到了一處山洞。
她將謝予懷拖到山洞裏，掀開他的衣服，終於看清了他身上的傷。
他身上多處傷口，除了腿骨斷了以外，唯有兩處箭傷和背後的傷最為可怖。背後的傷劃得深，像一條蜿蜒的蛇，沒有傷到臟器，卻流血太多。兩處箭傷，不知是否傷到臟器，她不敢隨意拔出。
她只得撕下自己的衣料，先將他背後的傷口包紮止血。
她的手顫得厲害，費了許久終於包紮上了。但那些布料馬上就被血染透，她只能在上面又壓了厚厚的布來止血。
做完這些，她幾乎脫力了。歇了幾刻，又撕下一條布料，沾了雪水，將他臉上和手上的血跡擦幹凈。
那張絕頂的皮相，此刻帶著幾處微小的傷痕，面色唇色蒼白，眉頭緊蹙，似乎隨時都要破碎。
擦手的時候，她這才註意他手上的傷。血肉模糊，不知道該是怎樣的痛，起碼幾個月都不能拿東西。
過了幾個時辰，明枝累得睡了過去，便聽有人在模模糊糊地喊她。
“阿枝……”
她睜開眼，發現是謝予懷醒了。她連忙走到他身邊去。
謝予懷意識不大清醒，只隱隱約約看到她的身影，還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出現了幻覺。
他低聲道：“死之前還能看見你，真好。”
他笑了一聲：“假的也好。”
“什麽假的？我是真的。”明枝說著說著，哽咽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你仔細看看，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予懷虛弱道：“既是假的，也不想看見你哭。多笑一笑給我看。”
一滴溫熱的淚，落在他的臉上。他眼神清明了幾分，一股後知後覺的恐慌彌漫上心頭，聲音虛弱又顫抖：“你……是真的？！”
他氣急攻心，忍不住咳起來，血嘔了出來，染紅了唇，一路流到脖項。
他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抓著明枝的手，聲音嘶啞，恨鐵不成鋼地質問：“你怎麽這樣不聽話？為你安排好的路為什麽不走？你知不知道……跟著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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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匹身中幾支箭矢, 嘶鳴一聲，猛地摔倒在地。車廂斷裂，在地上滾了幾下, 幾乎成為一片殘骸。
謝予懷從車廂中滾出來, 拿起手中的劍, 望向那些越來越近的刺客, 沈聲對侍衛說道：“去東面樹林裏。”
如雨一般的箭矢落在他們面前, 好在樹林茂密, 能替他們擋上一擋。但仍有人中箭, 嘔出大口的血, 死在原地。
他們只能往叢林的深處跑去。
時不時便有箭矢落在謝予懷的身邊，他揮劍, 將箭矢打偏。
雪中的腳印太過明顯，甚至不需要追蹤, 只要跟著腳印走, 就能找到他們。很快，刺客們騎著馬就追上了謝予懷, 繞成一圈將他們圍起來。
好在之前謝予懷為數不多的手下分成幾路走，分散了他們的人力。
劍身反射著清冷的月光，映在謝予懷的臉上。他面色沈靜, 在死亡面前, 此刻竟沒有多少恐懼，只是慶幸那些人來殺的是他，而沒有發現明枝的蹤跡去追殺他們。
那些人臉上戴著面巾, 訓練有素, 眼中是嗜血般的殺意。
謝予懷與他們廝殺，劍起劍落之間, 鮮血濺了滿臉，他面不改色。
但終究人數差異過大，即使他能夠以一敵多，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一把刀對著他的後背狠狠砍下，留下又深又長的一道刀傷，深可見骨。身上還有些其他的刀傷，但都沒有這一處致命，他痛得拿著劍的手顫抖不止。
血頓時像決堤般湧出來，將墨青色的衣物染透，蒼翠如青竹般的身姿微微彎曲。
侍衛們緊緊擋在他面前，喊道：“殿下快走！”
謝予懷奪過刺客的馬，忍著痛翻身上去，驅馬朝著東邊繼續前行。
他的身姿早已不覆青竹一般挺拔，他甚至要努力撐著，才能坐在馬上。沒過多久，他的力氣就不足以支撐他坐起，只能無力地趴在馬背上。每顛簸一次，血就流得更加洶湧。
那些侍衛們很快就被解決掉，殘肢遍地，雪和熱血混在一起，變成冒著熱氣的血水。
可血肉鋪就的路只能拖延片刻。刺客們上馬，追逐謝予懷而去。遠遠挽弓，箭雨紛紛落在謝予懷身邊。
謝予懷只覺體內一涼，身子不住地被一股大力帶動向前。
然後就是一陣強烈的痛苦，他看不清前路，只用一只手朝著傷處摸去。肩部一只箭矢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冰冷的箭頭帶著細碎的血肉。
他悶哼一聲，面容扭曲，呼吸急促而不穩，額上不停地滲出冷汗。
抓著韁繩的那只手，緊緊握到發白。
玄山這次真的決心要他的命。
那些馬都是軍馬，這些人恐怕也是軍隊裏的人。玄山動用這麽多人，為的就是讓他一擊必死。若他僥幸活下來，玄山可就是殺頭之罪。
可若是他死了，明枝就要當寡婦了。她那樣名揚京城的美人，定會有許多人求娶，會有很多很好的人，比他更好的人……
她就會拋下他，轉頭就嫁給別人去，將他忘個幹凈。
她的喜悅、歡愉、悲傷，種種從此都對著別人。
他怎麽能甘心？
白雪反射著月光，將周圍一切都照得明亮。光禿禿的樹林中，一匹馬載著謝予懷，他半死不活地趴在馬背上，血一路流到馬的身上，又流在沿路的白雪上，形成一條細細的血路。
背後，數不清的刺客邊騎著馬追逐，邊挽弓射向他。
謝予懷並不好命，也並不幸運。很快，另一支箭就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被這股大力帶著，從馬上翻滾下來，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空中飛濺著大片的雪。
他感覺自己一條腿斷了，鉆心的痛。
馬匹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背後是無數刺殺他的人，前方是一處懸崖峭壁。
他抹了抹眼角的血，這才能看得清楚些。
只聽他的口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仿佛包含了許多不甘和悲憤。他用劍支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退到崖邊。
刺客來到崖邊時，t只來得及看見一抹墨青色衣角。
一人走到崖邊，向下瞟了一眼，比了個回去的手勢。
懸崖側壁光禿禿的，只剩下一些葉子盡落的枯藤，謝予懷全憑求生本能，抓著那些枯藤。枯藤承受不住多大的力道，幾乎剛碰上便碎裂成幾段。他只能用劍插在崖壁上，減緩自己下落的力道。
好在崖底坡度漸緩，他滾落到崖底時，嘔出了一大口血。身上還帶著兩支箭矢，雙手幾乎掉了一層血肉，他用劍砍掉箭矢兩端，便雙眼昏黑，撐不住暈了過去。
明枝隨著雲起雲浮，在樹林裏面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眾人不約而同的沈默，果然沒有刺客去追他們。
但他們的安全，意味著謝予懷岌岌可危。
他們走了一夜，天亮時，姜家女眷承受不住，提出要歇一會兒。
明枝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直到他們坐下歇息時，她的心臟十分劇烈地跳動，思緒像亂麻一般，無序紛亂，糾纏不清。
她拽著香囊的流蘇，將那些線理順，卻越理越亂。
等眾人歇過，恢覆了體力，雲起回頭一看，驚恐道：“王妃不見了！”
恐慌感彌漫上他的心頭。若是謝予懷知道他們將明枝弄丟了，不知道會讓他們怎麽死。
明枝披著大氅，一人沿著樹林裏走。她估算謝予懷會去的方位，走了幾個時辰，就在路上見到了血跡，再向前走，就見到了那些侍衛的屍體。
她的心在抽搐，讓她無端想起了從前做過的噩夢。
她一個一個仔細看過，並沒有見到謝予懷穿的衣服。
而這時，下了多時的雪終於停了。
她從未感到過如此強烈的不安，地上的痕跡被雪覆蓋住。她不知道謝予懷會往哪裏走，只是順著直覺，全憑心意。大雪極厚，已到她的膝蓋，她在雪中跌跌撞撞地走。
若非謝予懷逼她吃了那麽多東西，恐怕現在已無體力了。
她誤打誤撞走到一片懸崖下，沒註意到腳下的石頭，被絆倒後在雪坡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那邊的雪，似乎埋了一個人。
她走近了，看到一片墨青色的衣角。
分別前，他穿的是墨青色的衣服。
明枝跑過去，就見一個形狀慘烈的人趴在那裏，腿骨形狀奇怪支著，身下已匯聚了一小片血水，身上插著兩支箭，背後的衣服破裂，能看到裏面的傷痕。衣服上依稀可見雲紋和鶴紋。
她將人扳過來，正是謝予懷那張清俊的臉。他呼吸極其微弱，若不仔細觀察，極易被認為是個死人。
明枝抱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他身上。
“謝予懷？”她輕輕叫他，他沒有任何反應。
“謝予懷，你醒醒，你別死啊……”
見他清醒不過來，她強撐著讓自己定下心神，將他背在自己的背上，彎著腰，拄著劍，一步一步向前挪。
期間好幾次，她都脫力跪在地上，謝予懷重重地砸在她身上。她歇息片刻，又強撐著走下去。
數不清過了多久，她耗光所有力氣，終於找到了一處山洞。
她將謝予懷拖到山洞裏，掀開他的衣服，終於看清了他身上的傷。
他身上多處傷口，除了腿骨斷了以外，唯有兩處箭傷和背後的傷最為可怖。背後的傷劃得深，像一條蜿蜒的蛇，沒有傷到臟器，卻流血太多。兩處箭傷，不知是否傷到臟器，她不敢隨意拔出。
她只得撕下自己的衣料，先將他背後的傷口包紮止血。
她的手顫得厲害，費了許久終於包紮上了。但那些布料馬上就被血染透，她只能在上面又壓了厚厚的布來止血。
做完這些，她幾乎脫力了。歇了幾刻，又撕下一條布料，沾了雪水，將他臉上和手上的血跡擦幹凈。
那張絕頂的皮相，此刻帶著幾處微小的傷痕，面色唇色蒼白，眉頭緊蹙，似乎隨時都要破碎。
擦手的時候，她這才註意他手上的傷。血肉模糊，不知道該是怎樣的痛，起碼幾個月都不能拿東西。
過了幾個時辰，明枝累得睡了過去，便聽有人在模模糊糊地喊她。
“阿枝……”
她睜開眼，發現是謝予懷醒了。她連忙走到他身邊去。
謝予懷意識不大清醒，只隱隱約約看到她的身影，還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出現了幻覺。
他低聲道：“死之前還能看見你，真好。”
他笑了一聲：“假的也好。”
“什麽假的？我是真的。”明枝說著說著，哽咽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你仔細看看，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予懷虛弱道：“既是假的，也不想看見你哭。多笑一笑給我看。”
一滴溫熱的淚，落在他的臉上。他眼神清明了幾分，一股後知後覺的恐慌彌漫上心頭，聲音虛弱又顫抖：“你……是真的？！”
他氣急攻心，忍不住咳起來，血嘔了出來，染紅了唇，一路流到脖項。
他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抓著明枝的手，聲音嘶啞，恨鐵不成鋼地質問：“你怎麽這樣不聽話？為你安排好的路為什麽不走？你知不知道……跟著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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