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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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燒身》文/池盎
2023.12.26
01
這場雪下得太突然了。
在梅山的白雪之中有一點微弱的紅。是池穗差點被風雪吹走的圍巾。
她抱著小羊羔從梅山上下來的時候，正值風雪凜冽，交錯著盤旋呼嘯，她脖頸間的一條紅色圍巾差點被大風卷走，還好她反應很快，伸手抓住了在白雪中飛舞的圍巾。
少女一頭蜷曲的金棕色頭發又密又厚，皮膚卻蒼白的厲害。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她在風雪中艱難地睜開眼睛。
雪花很快就簌簌飛落進她清澈的眼睛。像霧氣落在透明幹凈的湖裏。
梅花和風雪抵死糾纏，好大的雪啊，她差點被風雪迷得失了方向。
少女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盡管害怕得厲害，她還是安撫著懷裏躁動不安地小羊羔，聲音又軟又甜：“咩咩，不要怕。”
然後她憑借著來時的記憶，小心翼翼地繞著叢生的梅花穿行。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奇異又刺眼的亮光射來，池穗本能地閉了閉眼。
片刻後，沒有任何響動，她好奇地睜開眼睛——
眼前居然是一個黑乎乎的大匣子！還帶著幾束亮光！最主要的是，這個大匣子還在慢慢地移動！
匣身上還裹著一朵大大的白色奠花！活像一口會移動的棺材！
那個時候的池穗才七歲，從來沒有離開過偏僻落後的梅山，也沒有見過幾次車輛，自然也就不知道眼前的大匣子其實就是大城市裏常見的汽車。
池穗對這個龐然大物感到新奇，不由得停了下山的腳步，站在風雪裏發呆，直到大匣子發出刺耳的警告。她才惶恐地低著頭迅速往旁邊挪了挪。
黑色的車輛在風雪天裏，擦著她的身邊緩緩而過。
池穗從來沒有見過會發出聲音的大黑匣子，不由得好奇地偷偷擡起頭，結果在擡起頭的一瞬間，隔著明晃晃的玻璃窗，她恰好看見了一張神色懨懨的少年的臉。
少年清雋而疏離，懷抱一塊黑色的牌位。在這一瞬間，似乎察覺到了少女的註視，他微微偏了偏頭。
黑色碎發下，他冷淡的目光在池穗身上一晃而過。
池穗突然就聞到一股風雪天裏寒梅的清香。夾帶著梅山清冽的雪風。
她錯愕地微張開嘴：眼前的少年簡直漂亮矜貴到不像個人類。
-
奇怪？怎麽又夢到樓庚了？
池穗揉了揉腦袋，近來總是頻頻夢見小時候在梅山的經歷。夢見暴雪天裏那個抱著黑色牌位神色懨懨的少年。
24歲的池穗，誤打誤撞簽了個瀕臨倒閉的小破影視公司。每天都把自己累的不行。這不，就化妝的這麽一小會兒功夫，池穗就忍不住打了個盹，還夢見了少年時期的經歷，都過去了很久的事情，還是會在某一天，突然襲擊她的內心。
少年時的心動就像寒風吹徹，她根本就忘不了樓庚。
“穗穗，真是辛苦你了。”化妝師夏夏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一邊給池穗定妝，一邊不無心疼道。
“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張好看的臉蛋，如果是在別的大公司，說不定早就大紅大紫了呢。”夏夏滿意地欣賞著鏡子裏化完妝後的池穗，像在欣賞一個藝術品，“怎麽就簽了咱們楊總呢？”
池穗看著鏡子沒有說話。鏡子裏的少女身著一襲白色紗裙，一張精致的臉清麗又帶著矛盾的明艷。
可惜小破公司沒什麽錢，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舍得給池穗配。一襲白色紗裙也廉價而樸素。
但池穗卻穿出了不一樣的感覺，凹凸有致的身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瑩白而飽滿。海藻般濃厚而有光澤的長發溫柔地垂落著。手腕上的一條紅繩更是平添了幾分清冷淡雅。
“池姐，準備好了嗎？”這時，經紀人小蕊突然敲了敲門，“楊總那邊在等您呢。”小蕊是池穗的經紀人，是個活潑可愛又偶爾愛犯點小花癡的女生。
“差不多了。”化妝師夏夏滿意地看了看鏡子。
“嗯，我這就來。”池穗點點頭，淡雅而脫俗。
“池姐，你也太美了吧。”小蕊每次見她都會被迷得移不開視線，彩虹屁連連。
今天下午有個應酬，是一個新劇洽談會晤，能不能撕下新劇的女一號，完全就看今天池穗的表現了。池穗心裏門兒清，小破公司已經很久沒什麽資源了，什麽事還得池穗親自來。
進了這個小破公司就像進了賊窩一樣。池穗不無感慨道。
下班高峰期，十一月已經入秋，降溫的厲害。池穗穿著單薄的禮服，饒是外面批了一件風衣也不頂用，和小蕊兩個人只好瑟瑟縮縮地呆在公司樓下等公司的車。
等著等著，小蕊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只聽見小蕊語調高漲：“什麽？能不能靠譜點啊？那我們怎麽去啊？什麽？還要等半小時，別太離譜……”
“怎麽了，小蕊？”池穗聽她的對話，心裏洋溢起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小蕊面露難色道：“池姐，咱公司派來接咱的車壞了。現在派了另一輛車來接咱們。”
行吧，小破公司的不靠譜是可以遇見的。池穗早就學會自我療愈了。
這時偏又不巧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整個天空都灰蒙蒙的。池穗小時候最喜歡這樣的雨天，在梅山，她會乖乖呆在小房子裏，奶奶這時會做香噴噴的飯菜，小木屋裏繚繞著煙霧和香氣。可是現在，她卻只擔心裙擺是不是會沾上四濺的泥水。畢竟如果弄臟了裙子，還得賠錢。而且她還賠不起。
正想著，擡起頭的一剎那。眼前一輛黑色的車突然緩緩停下了。
一個司機下車走到池穗面前：“你是池穗小姐吧。”
池穗點點頭，心裏卻納悶道：公司效率什麽時候這麽快了？
“請上車。”司機十分紳士地給她打開汽車後座的門。
“謝謝。”池穗坐上車。
小蕊也上了車，坐在她的身側，環視了車身，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咱公司什麽時候有這麽貴的車了？”
司機笑了笑，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副駕駛。
小蕊這才註意到副駕駛位置上還坐了一個陌生男性，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只能看見他的背影，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意。
小蕊頓覺尷尬，驀地一聲不說話了。
然後低下頭在手機上扣字；【池姐，你看副駕駛，我天，怎麽還有這樣極品的帥哥？咱們公司簽的新藝人嗎？】
池穗手機亮了亮。她捏著手機往副駕駛看過去。根本看不見臉啊，但是吧，有些帥哥確實帥的很突出，你看個後腦勺都會覺得帥。
她回道；【確實有點。】
小蕊：【楊總坑蒙拐騙的技術越來越高明了啊，當初你進來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有多壯觀，都說來了個大美女，咱們公司上上下下的員工都跑來偷偷看你呢。】
池穗沒有說話了。
是啊，當時她為了救命的一筆錢才進了這個公司，還不得已跟大學時期的男朋友樓庚分了手。時間好快，都已經過去四年了。分手後，樓庚去了國外，他們失去了聯系。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還在怪我麽？
車窗外還在下雨，細雨如絲，潑在車上。
池穗莫名覺得這個所謂的“藝人”有點眼熟。忍不住再偷看了幾眼。
玻璃窗上，微微倒映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矜貴影子。這影子讓她莫名想起了樓庚。
不過怎麽可能會是他呢？四年前，他們不歡而散，樓庚也早就出國了。
晚高峰時期，車子七堵八堵的，池穗一連接了好幾個楊總的催命電話。最後一點電量也在收到楊總發來會晤地址的一瞬間耗盡了。
池穗緩緩重覆著手機黑屏前最後顯示的字眼：悅華府，寒梅院。
她知道這是京市最有名的宴客場所。看來楊總這個鐵公雞也為了這次的拉投資大出血了啊。想必這位投資商也是個有頭臉的大人物。那她肯定也不能拖楊總的後腿。拿下資方勢在必行。池穗暗暗想。
車子總算到了。司機又非常紳士地給池穗開了門。
池穗微笑著向他表示感謝。
穿著禮服走路總是不太方便的，小蕊在後面給她拖著一大半裙擺，池穗自己則是有點狼狽地拎著前擺，十一月的天氣又冷。池穗凍的臉都有些紫了。
不過好說歹說，她倆總算是到了。
這家宴客會所十分高級，每個包間都有獨立的名稱和布景。池穗在侍者的引領下，走入寒梅院。這裏面是典型的中式園林，假山叢立。
寒梅陣陣清香，仿真雪下的如夢似幻。
寒梅院倒是應景。池穗和小蕊兩個人一起踏著碎石小徑緩緩穿過。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少時期的那一片梅林。只是要開的比這更加熱烈。
走過通幽的小徑，池穗看見了一個覆古而富麗堂皇的房間。
經紀人小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先一步敲開了門。
此時已經入夜，房間裏似乎是為了迎合某種趣味，只點了數支蠟燭，燭光晦澀，小蕊卻已經聞到了美食珍饈撲鼻的香氣，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池姐，好像是往這邊走。”
池穗看過去：中式古典的白玉餐桌上，是楊總和幾位陌生的客人。又是尷尬的生意應酬。
池穗回頭看一眼小蕊，有點怯場。小蕊投給她一個打氣的目光，然後緩緩合上絹質紗簾。
室內的光線登時晦暗下來。
池穗沒有辦法，整頓了表情，顯得盡可能自如一點。她擡腳款款往裏走，邊走邊笑：“楊總我來了。”仿佛應對這種場合游刃有餘。
她笑起來眼睛圓圓，清冽如山間的泉眼。她想起奶奶小時候總是用山間的清泉洗渥她的眼睛。跟她說，這樣會明目。
“池穗，來。”楊磊站起身來招呼池穗過去。
楊磊一個一個把讚助商介紹她認識，池穗也笑著應對，伸出手正準備和其中一個客人握手。
就在這時，紗簾開了。眾人一齊循聲望去。
寒梅院的風雪落進來。
侍從撥開紗簾。露出一個男人矜貴的西裝外套。
下一秒，男人迎著風雪走進來。黑色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侵略性十足。他個子很高，模樣生的格外出挑，只是眸子微微垂著，黑色的發向後背梳著，舉手投足間，盡顯非凡的氣質。
他微微點頭示意，目光淡淡掠過在座的一眾，行雲流水，沒有多餘的一分情緒。似乎比十一月的天氣還要寒冷。
只有池穗呆住，笑著的臉突然凝固了下來：怎麽是樓庚啊？？？
那個被她分手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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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下得太突然了。
在梅山的白雪之中有一點微弱的紅。是池穗差點被風雪吹走的圍巾。
她抱著小羊羔從梅山上下來的時候，正值風雪凜冽，交錯著盤旋呼嘯，她脖頸間的一條紅色圍巾差點被大風卷走，還好她反應很快，伸手抓住了在白雪中飛舞的圍巾。
少女一頭蜷曲的金棕色頭發又密又厚，皮膚卻蒼白的厲害。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她在風雪中艱難地睜開眼睛。
雪花很快就簌簌飛落進她清澈的眼睛。像霧氣落在透明幹凈的湖裏。
梅花和風雪抵死糾纏，好大的雪啊，她差點被風雪迷得失了方向。
少女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盡管害怕得厲害，她還是安撫著懷裏躁動不安地小羊羔，聲音又軟又甜：“咩咩，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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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沒有任何響動，她好奇地睜開眼睛——
眼前居然是一個黑乎乎的大匣子！還帶著幾束亮光！最主要的是，這個大匣子還在慢慢地移動！
匣身上還裹著一朵大大的白色奠花！活像一口會移動的棺材！
那個時候的池穗才七歲，從來沒有離開過偏僻落後的梅山，也沒有見過幾次車輛，自然也就不知道眼前的大匣子其實就是大城市裏常見的汽車。
池穗對這個龐然大物感到新奇，不由得停了下山的腳步，站在風雪裏發呆，直到大匣子發出刺耳的警告。她才惶恐地低著頭迅速往旁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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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穗從來沒有見過會發出聲音的大黑匣子，不由得好奇地偷偷擡起頭，結果在擡起頭的一瞬間，隔著明晃晃的玻璃窗，她恰好看見了一張神色懨懨的少年的臉。
少年清雋而疏離，懷抱一塊黑色的牌位。在這一瞬間，似乎察覺到了少女的註視，他微微偏了偏頭。
黑色碎發下，他冷淡的目光在池穗身上一晃而過。
池穗突然就聞到一股風雪天裏寒梅的清香。夾帶著梅山清冽的雪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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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麽又夢到樓庚了？
池穗揉了揉腦袋，近來總是頻頻夢見小時候在梅山的經歷。夢見暴雪天裏那個抱著黑色牌位神色懨懨的少年。
24歲的池穗，誤打誤撞簽了個瀕臨倒閉的小破影視公司。每天都把自己累的不行。這不，就化妝的這麽一小會兒功夫，池穗就忍不住打了個盹，還夢見了少年時期的經歷，都過去了很久的事情，還是會在某一天，突然襲擊她的內心。
少年時的心動就像寒風吹徹，她根本就忘不了樓庚。
“穗穗，真是辛苦你了。”化妝師夏夏是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一邊給池穗定妝，一邊不無心疼道。
“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張好看的臉蛋，如果是在別的大公司，說不定早就大紅大紫了呢。”夏夏滿意地欣賞著鏡子裏化完妝後的池穗，像在欣賞一個藝術品，“怎麽就簽了咱們楊總呢？”
池穗看著鏡子沒有說話。鏡子裏的少女身著一襲白色紗裙，一張精致的臉清麗又帶著矛盾的明艷。
可惜小破公司沒什麽錢，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舍得給池穗配。一襲白色紗裙也廉價而樸素。
但池穗卻穿出了不一樣的感覺，凹凸有致的身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瑩白而飽滿。海藻般濃厚而有光澤的長發溫柔地垂落著。手腕上的一條紅繩更是平添了幾分清冷淡雅。
“池姐，準備好了嗎？”這時，經紀人小蕊突然敲了敲門，“楊總那邊在等您呢。”小蕊是池穗的經紀人，是個活潑可愛又偶爾愛犯點小花癡的女生。
“差不多了。”化妝師夏夏滿意地看了看鏡子。
“嗯，我這就來。”池穗點點頭，淡雅而脫俗。
“池姐，你也太美了吧。”小蕊每次見她都會被迷得移不開視線，彩虹屁連連。
今天下午有個應酬，是一個新劇洽談會晤，能不能撕下新劇的女一號，完全就看今天池穗的表現了。池穗心裏門兒清，小破公司已經很久沒什麽資源了，什麽事還得池穗親自來。
進了這個小破公司就像進了賊窩一樣。池穗不無感慨道。
下班高峰期，十一月已經入秋，降溫的厲害。池穗穿著單薄的禮服，饒是外面批了一件風衣也不頂用，和小蕊兩個人只好瑟瑟縮縮地呆在公司樓下等公司的車。
等著等著，小蕊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只聽見小蕊語調高漲：“什麽？能不能靠譜點啊？那我們怎麽去啊？什麽？還要等半小時，別太離譜……”
“怎麽了，小蕊？”池穗聽她的對話，心裏洋溢起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小蕊面露難色道：“池姐，咱公司派來接咱的車壞了。現在派了另一輛車來接咱們。”
行吧，小破公司的不靠譜是可以遇見的。池穗早就學會自我療愈了。
這時偏又不巧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整個天空都灰蒙蒙的。池穗小時候最喜歡這樣的雨天，在梅山，她會乖乖呆在小房子裏，奶奶這時會做香噴噴的飯菜，小木屋裏繚繞著煙霧和香氣。可是現在，她卻只擔心裙擺是不是會沾上四濺的泥水。畢竟如果弄臟了裙子，還得賠錢。而且她還賠不起。
正想著，擡起頭的一剎那。眼前一輛黑色的車突然緩緩停下了。
一個司機下車走到池穗面前：“你是池穗小姐吧。”
池穗點點頭，心裏卻納悶道：公司效率什麽時候這麽快了？
“請上車。”司機十分紳士地給她打開汽車後座的門。
“謝謝。”池穗坐上車。
小蕊也上了車，坐在她的身側，環視了車身，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咱公司什麽時候有這麽貴的車了？”
司機笑了笑，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副駕駛。
小蕊這才註意到副駕駛位置上還坐了一個陌生男性，從這個位置看過去，只能看見他的背影，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意。
小蕊頓覺尷尬，驀地一聲不說話了。
然後低下頭在手機上扣字；【池姐，你看副駕駛，我天，怎麽還有這樣極品的帥哥？咱們公司簽的新藝人嗎？】
池穗手機亮了亮。她捏著手機往副駕駛看過去。根本看不見臉啊，但是吧，有些帥哥確實帥的很突出，你看個後腦勺都會覺得帥。
她回道；【確實有點。】
小蕊：【楊總坑蒙拐騙的技術越來越高明了啊，當初你進來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有多壯觀，都說來了個大美女，咱們公司上上下下的員工都跑來偷偷看你呢。】
池穗沒有說話了。
是啊，當時她為了救命的一筆錢才進了這個公司，還不得已跟大學時期的男朋友樓庚分了手。時間好快，都已經過去四年了。分手後，樓庚去了國外，他們失去了聯系。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還在怪我麽？
車窗外還在下雨，細雨如絲，潑在車上。
池穗莫名覺得這個所謂的“藝人”有點眼熟。忍不住再偷看了幾眼。
玻璃窗上，微微倒映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矜貴影子。這影子讓她莫名想起了樓庚。
不過怎麽可能會是他呢？四年前，他們不歡而散，樓庚也早就出國了。
晚高峰時期，車子七堵八堵的，池穗一連接了好幾個楊總的催命電話。最後一點電量也在收到楊總發來會晤地址的一瞬間耗盡了。
池穗緩緩重覆著手機黑屏前最後顯示的字眼：悅華府，寒梅院。
她知道這是京市最有名的宴客場所。看來楊總這個鐵公雞也為了這次的拉投資大出血了啊。想必這位投資商也是個有頭臉的大人物。那她肯定也不能拖楊總的後腿。拿下資方勢在必行。池穗暗暗想。
車子總算到了。司機又非常紳士地給池穗開了門。
池穗微笑著向他表示感謝。
穿著禮服走路總是不太方便的，小蕊在後面給她拖著一大半裙擺，池穗自己則是有點狼狽地拎著前擺，十一月的天氣又冷。池穗凍的臉都有些紫了。
不過好說歹說，她倆總算是到了。
這家宴客會所十分高級，每個包間都有獨立的名稱和布景。池穗在侍者的引領下，走入寒梅院。這裏面是典型的中式園林，假山叢立。
寒梅陣陣清香，仿真雪下的如夢似幻。
寒梅院倒是應景。池穗和小蕊兩個人一起踏著碎石小徑緩緩穿過。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少時期的那一片梅林。只是要開的比這更加熱烈。
走過通幽的小徑，池穗看見了一個覆古而富麗堂皇的房間。
經紀人小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先一步敲開了門。
此時已經入夜，房間裏似乎是為了迎合某種趣味，只點了數支蠟燭，燭光晦澀，小蕊卻已經聞到了美食珍饈撲鼻的香氣，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池姐，好像是往這邊走。”
池穗看過去：中式古典的白玉餐桌上，是楊總和幾位陌生的客人。又是尷尬的生意應酬。
池穗回頭看一眼小蕊，有點怯場。小蕊投給她一個打氣的目光，然後緩緩合上絹質紗簾。
室內的光線登時晦暗下來。
池穗沒有辦法，整頓了表情，顯得盡可能自如一點。她擡腳款款往裏走，邊走邊笑：“楊總我來了。”仿佛應對這種場合游刃有餘。
她笑起來眼睛圓圓，清冽如山間的泉眼。她想起奶奶小時候總是用山間的清泉洗渥她的眼睛。跟她說，這樣會明目。
“池穗，來。”楊磊站起身來招呼池穗過去。
楊磊一個一個把讚助商介紹她認識，池穗也笑著應對，伸出手正準備和其中一個客人握手。
就在這時，紗簾開了。眾人一齊循聲望去。
寒梅院的風雪落進來。
侍從撥開紗簾。露出一個男人矜貴的西裝外套。
下一秒，男人迎著風雪走進來。黑色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侵略性十足。他個子很高，模樣生的格外出挑，只是眸子微微垂著，黑色的發向後背梳著，舉手投足間，盡顯非凡的氣質。
他微微點頭示意，目光淡淡掠過在座的一眾，行雲流水，沒有多餘的一分情緒。似乎比十一月的天氣還要寒冷。
只有池穗呆住，笑著的臉突然凝固了下來：怎麽是樓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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