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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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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妄3

到玄齡仙尊那走一遭,池晚才生出一些真的物是人非的感覺。

清遠山景色依舊,青山碧水,雲霧繚繞,人卻不是從前的人了。

回到無妄殿,池晚好奇地問了句:“尊上最近都在忙些什麽?”

元祎搖頭:“不知。”

“不過,要不了多久他便會回來,因為有祭劍大典,要不然玄齡仙尊跑出去,大家可能就睜一只眼一閉只眼了。”元祎說完,二人正巧走至大門,卻見燕忱已經回來了。

對哦,每年此時的祭劍大典,池晚忘記了。侍女做得太安逸,都忘了弟子的本分。

燕忱手裏正把玩著什麽,見到他們進來,將手裏的東西收到袖子裏。

元祎向他匯報一遍方才玄齡仙尊私逃出山的事情,燕忱淡淡點頭,沒什麽反應。

今日的燕忱和往日相比,少了點倦懶的意味。也許因為祭劍大典,頭發莊重地用紫金冠高高束著,眉尾斜飛入鬢角,不自覺地給人一種壓迫感。

就連衣服都比平日華麗些許,玄衣上用金線繡著紋路,腰帶上綴著一顆顆暗色寶石,日光下流光溢彩。

燕忱大概是修仙界歷來最年輕的一位宗主,雖然年輕,但充滿著上位者的氣質,手段也更狠辣,沒有人會因為他的年齡小瞧忽視他。

他視線若有似無飄到池晚身上,話卻是對元祎說的:“祭劍大典,讓江懷渚也準備一下。”

聽見這個名字,在場其餘兩個人都驚詫不已。

元祎道:“是,尊上。”

元祎想的是,春寒峰上那位已經被禁足十餘年,從未出來過,他連雲闕仙尊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尊上怎的突然就想到讓他來參與祭劍大典了?

而池晚已經沈浸在即將見到師父的激動裏。天知道她有多想師父,晚上入夢都數不清夢見過多少次。

元祎應完便匆匆趕往春寒峰。等到第一聲鐘響徹清遠山的時候,意味著所有人最遲也應該在此時出發。

燕忱剛走出去,看了看天上,意味深長道:“今日似乎天有點熱。”

池晚立馬狗腿地回去拿了把羽扇,在燕忱身邊扇起小風。只要他願意讓她見師父,她用十把給他扇風都可以!

從高處的白玉階走下去,又要走很長的路,到達時,廣場上弟子已經按照次序規整站好,烏泱泱的一片。

片刻後,第二聲鐘聲響起。

燕忱走到最前頭的中央處坐下,兩側落座劍宗十二位仙尊,往年只有十一位,今年卻到齊了。

弟子們都好奇地向著江懷渚那邊張望,十多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自是好奇極了,都想見一見聞名全山的雲闕仙尊是怎樣一副仙姿。

但江懷渚坐得稍遠,弟子們只能望見穿著青衣的影子,卓然地坐在那處。

池晚的手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又緊張又激動,但她這裏也看不太清江懷渚,只能望見側顏,長相精致,氣度清雅,似乎和從前沒什麽變化。

掌心的汗打濕了扇柄,手指尖無意中緊緊摳著,甚至摳出了幾道印子。

燕忱喚回一直朝那邊張望的池晚:“扇子和你有仇?”

池晚幹笑:“第一次來這種大場面,好奇又緊張,忍不住到處瞧瞧。”

燕忱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時辰將至,第三聲鐘聲連響許多下,在空曠的清遠山間回蕩,瞬間一切靜謐下來,像是有一只柔軟的手輕撫每個人的心。

眾弟子一齊行禮,齊聲道:“拜見尊上,拜見各位仙尊。”

燕忱神色自若,不疾不徐擡手,示意眾人起身。

劍宗以劍為源,劍術是每名弟子都必須要修習的,但弟子的武器並不受限,甚至劍宗還鼓勵大家探索使用自己喜歡的武器。

但清遠劍式為門內秘籍,劍宗以往出過許多使劍的高手,他們身隕以後,劍被保存下來,每年都會舉辦一場儀式來祭奠這些劍,更是紀念這些劍的主人。

元祎正在清點一會兒舉劍的人數。清點完一遍以後,他又皺著眉數了一遍,驚惶道:“怎麽少一個人?誰沒有來?”

周靖川巡視一圈:“是殷晴。”

元祎嘆氣:“這大小姐能不能有一回不掉鏈子。”

再過一會兒,每個人便要舉著一個劍匣出去。元祎已經在想別的辦法:“隨便叫一個人過來頂替她的位置。”

對臨時救場的人進行簡單的培訓以後,就在上場前,殷晴才姍姍來遲。

面對眾人責備的目光,殷晴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我忙著整理下山歷練的行李,忘記時辰了。”

“今晚才下山,你回去整理也不遲,我還沒整理呢!”其餘人道。

“就是就是,又不是你一個人要下山,大家都要下山呢。”

“好了。”周靖川打斷他們,“先忙要緊事。”

弟子們魚貫而出,每人都捧著一個劍匣,劍匣上的花紋各不相同,上面用文字篆刻劍名,莊重肅穆。

先輩們的劍便靜靜地躺在裏面,這些劍匣平日裏和靈牌一起放置於奉靈祠中,弟子們只得遠遠看上一眼,只有每年的祭劍大會,才會選出一些出色的弟子親手捧著這些劍,屬於莫大的殊榮。

當然出色不僅指元祎這樣修為十分出色的,還有像殷晴這樣家世比較出色的。

殷晴跟著隊伍後面,走著走著卻腳步放慢。前面的人註意到,問她:“你又怎麽啦?”

殷晴捧著劍匣顛了顛,奇怪道:“我怎麽覺著這個劍匣這麽輕?”

“你那裏面放的是什麽劍?”

她看了看刻字:“亂瓊。”

“若是亂瓊,那也正常,亂瓊本身就輕。”

“好啦好啦,別想那麽多,快走別掉隊。”

殷晴只能慢吞吞地跟上,沒再想這件事。

隨著最後一絲雲霧的消散,烈日直直掛在空中,毒辣的日光像鞭子一樣落在每人身上。池晚跪坐於燕忱身側後方,第一次以不同的角度來觀禮。

以前她也作為觀禮弟子中的其中之一,也作為捧著劍匣的弟子其中之一,沒有過站在這最高處,受萬人景仰。

只不過最高的地方,曬得慌。池晚不停用手中羽扇給自己扇著風。突然,有什麽溫熱的東西爬上她的手腕,然後緊緊地圍成一圈。

她低頭,發現那是一只手,從側面伸過來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順著這只胳膊,她看見繡著金線的玄色廣袖,再上面,那雙好看的眼睛有點哀怨地瞧著她。

一剎那,池晚覺得手腕上那點溫熱仿佛變成烙鐵,火熱地灼燒著。她的手忍不住顫了一下。

身側坐著十二仙尊,下方站著數千弟子,無數雙好奇的眼睛看著上面發生的一切。

這可是莊嚴肅穆的祭劍大典!她和燕忱居然在下面搞小動作!

罪過罪過。

池晚默默向底下各個神兵道歉,她絕對沒有半點不敬的意思。但耳畔的碎發後面,耳朵尖仍舊悄悄的紅了。

“尊上,有何吩咐?”她向前俯身。

燕忱低笑:“你這尊貴的羽扇能不能給我也扇扇?”

哦對,她光顧著給自己扇了。她是被燕忱帶過來扇風的,不是過來把祭劍大典當成景點看的。

意識到這一點,池晚趕緊將扇面轉向燕忱,勤勤懇懇扇起風來。微弱的風流動,將燕忱的發絲微微吹起,帶去幾絲清涼。

身側的十二仙尊即便想不看見都難,各自嘆了口氣,燕忱在劍宗我行我素十餘年,還沒一個人能管得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去吧。

江懷渚淡淡地看了一眼,隨即便將視線轉到了那些劍匣上。他盯著裝著亂瓊的劍匣,清雅的眼裏裝滿愁緒。

一開始,池晚扇風還比較賣力,後來漸漸的,燕忱便感覺風越來越弱,明顯扇風的人心不在焉。

他回過頭,發現池晚一直盯著某處,不悅道:“看什麽呢?”

池晚加大手中力度:“都說過啦,好奇到處瞧瞧。”

燕忱直接點明:“江懷渚有這麽好看?”

“雲闕仙尊自然是好看的。”池晚又悄聲補上一句,“天人之姿。”

燕忱冷哼一聲,不屑道:“好看到特地爬春寒山去見他?好看到比祭劍大典更搶眼?以他的年齡,放在凡間,都能做你祖父了。”

池晚吐了吐舌頭,心道她看江懷渚,是因為那是師父,而不是別的什麽。

她突然有一種想和燕忱說實話的沖動,燕忱和她最開始的想象相去甚遠,他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但是燕忱不討厭小侍女,卻很討厭雲瓊上君池晚啊。他若知曉她的真實身份,想必會連帶她一起討厭。

如果……他不討厭池晚就好了。

祭劍大典結束,燕忱剛要帶著池晚離開,一襲青衣擋在他身前。

溫潤聲音響起,似水擊碎冰:“時下空暇,可否小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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