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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無私的後爸?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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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春梅看著手裏厚厚的一摞錢,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趴在天朗肩頭嗚嗚地哭。

天晴見她好幾次哭岔了氣, 壓根沒有力氣說話, 只好領著安六合跟周中擎出來了。

他也有點情緒:“嫂,你其實可以自己來的, 你帶著他……這不是故意刺激我媽嗎?”

撫恤金他們也沒想要, 畢竟小傑和蕾蕾還是他們大哥的孩子,他們總不能指望孩子喝西北風長大。

可現在……

天晴別過頭去,難得一見地跟安六合鬧了點不愉快。

安六合有她的道理, 她跟周中擎一起來,就是要擺明了態度, 從今往後, 贍養老人的責任就是天晴和天朗的了, 她安六合已?????經離開了雷家的門, 不會再插手.雷家的事了。

當然, 真到了天晴天朗需要幫忙的時候, 她也不會坐視不理,畢竟葉春梅也幫過她不少忙。

所以安六合還是回了一句:“自己來和跟我男人一起來, 那是不一樣的。你也是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了, 保重。”

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是蒼白的,天晴默默地把眼中的酸澀逼退,轉身進屋去了。

掩上門的時候, 他帶了點脾氣, 嘭的一聲, 摔得重重的。

安六合卻不後悔。

該斬斷的,就該徹底斬斷。

她已經選擇了周中擎,她不能再拿著雷凱的撫恤金了。

周中擎說得對,他們夫妻兩個,有手有腳,自然養得活幾個孩子。

這些錢,還是給葉春梅和雷國強養老吧。

離開的時候,她走在了前頭,牽著周中擎的手,前所未有地輕松。

今天農歷十五,七星的婚禮正在緊鑼密鼓地操辦著,她這個做姐姐的幫不上什麽忙,因為她要跟周中擎去出席表彰大會了。

表彰大會在島東開的,特別的隆重,全島三千多號將士,除了當班巡島的都來了。

開荒的百姓們也選了些代表過來,幾百號人看著不多,卻也足夠擠上一擠了。

站在這不大的舞臺上,安六合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一種時不我待的感覺油然而生。

官方對她的表彰沒提臺風的事,也不好提,所以提的都是她育種和救荒的功勞,以及之前搶救傷員和救回海警等等,大家都知道的那些事。

總之,功勞累著功勞,榮譽堆著榮譽,安六合脖子上掛滿了獎章,手裏捧著好幾張獎狀。

鮮花,掌聲,喝彩。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她很享受,有種天大地大,大有作為的豪邁感。

而站在她身邊的周中擎,也在之後接受了正式的授銜晉升。

他把屬於上校級軍官的制服雙手托舉著交還邵政委,再由葉添榮親自把屬於大校級軍官的制服交給他。

掌聲雷動,臺下不少人吆喝著:“周旅長,親一個!安嫂子,親一個!”

眾人起哄的喧鬧聲中,安六合笑著轉身,跟周中擎擁吻在一處。

無數羨慕和敬重的目光裏,屬於張臨淵的那一道最為覆雜,也最為揪心。

真恩愛啊,真好啊,他發自內心地想著,總有一天,他也可以的,一定可以。

而這些目光裏,屬於葛長征的那一道目光最是不忿和擰巴,他不屑地撇撇嘴,總覺得周中擎再厲害也沒用,上趕著給人當後爸,蠢死了。

要換了是他,什麽後爸,做夢都別想。

他不給他孩子找上十個八個後媽就不錯了。

他那不服氣的嘴臉,落在邵政委眼裏,他只是淡淡地掃了眼,沒說什麽,心道,這小子遲早栽在作風問題上,他都不稀罕動手。

表彰大會後半段,葉添榮還做了個特別的準備。

他拿著喇叭,道:“大家也知道,我和邵政委馬上就要走了,可你們周旅長和安同志的喜酒他還沒喝呢?怎麽辦?大家說說,怎麽辦!”

“現在就辦!”將士們慷慨激昂!

“好!”葉添榮豪氣沖雲的一嗓子,徹底點燃了現場的氣氛。

浪潮一般的歡呼中,諸葛鳴和別軻端了兩把椅子過來,邵政委和葉添榮就坐在那裏,充當周中擎的高堂。

隨後酒水滿上,拜天地,拜高堂,拜彼此。

算是圓了邵政委的一點點遺憾。

邵政委紅著眼眶喝了他們的喜酒,總算是放心了。

表彰大會後面還有一些舞蹈和唱歌的節目,一直到午飯前才散場,眾人心情激蕩,各有各的萬千思緒,各自暢想著“下一個也許是我”的美好未來。

而安六合,抓緊時間叫住了邵政委,她有個不情之請。

邵政委一臉好奇:“小安啊,還有你不好意思說的事?快說吧,都管我叫高堂了,還客氣什麽?”

“邵政委,我知道你要去羅布泊,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帶些種子過去給我三姐,她在建設兵團,離我千裏萬裏,我好幾年沒見著她了,想為她做點什麽。我會拍電報給她,你約個地址,我告訴她,讓她去找你。成嗎?”安六合這些天可沒閑著。

她不光忙著給羅布泊那邊準備種子,還給三姐那邊也準備了一些,尤其是防治蝗蟲災害的法子,她特地寫了個小冊子,該叮囑的都叮囑了,還提醒三姐要多多植樹造林,防止土地荒漠化。

所以這裏頭,還有她備下的一些耐旱的變異植物的種子,她都一一描繪做了記錄和備註。

邵政委恍然想起她好像是有這麽一個姐姐,應道:“行,那你快去把東西取來,我下午就走了。”

安六合早就準備妥當了,她直接帶邵政委去了附近的倉庫,打開門,指著一包包收拾幹凈的種子:“都在這裏了,這些是耐旱的植物,我也給羅布泊那邊備了一份,標簽我都貼在袋子上了,就是不知道用不用得上。我好像弄得有點多,能安排得過來嗎?”

“呦,這麽多!”邵政委一看,這可不止一噸鹽角草種子那麽簡單了呀。

他琢磨了一下,大不了到了陸地上分兩個車,安同志這也算為建設兵團出力了,好事啊,便應道:“行,我叫他們換個大點的車來。”

這事就這麽說定了。

安六合終於了了一樁心事,離開之前,趁著周中擎被諸葛鳴叫走有事,邵政委叮囑了安六合一聲:“小安啊。”

“嗯?”安六合把備用鑰匙交給他,好奇地回頭。

邵政委想想還是提醒了一聲:“那個葛長征,能不跟他正面沖突就別正面沖突。叫長征的人我見得多了,像他這麽亂來的還是頭一個。你也三不五時地叮囑叮囑小周,有些事忍忍就過去了,要知道,秋後的螞蚱,那都是跳不了多久的。還有那個華念君,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小丫頭一個,還不知道生活的殘酷呢,她父母沒有教給她的,總會有別人來教,沈住氣,別為不值得的人臟了你的手。”

這番話要不是邵政委真的把他們夫妻倆當器重的晚輩,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安六合很是受寵若驚,這是她頭一回在父母之外的長輩那裏聆聽教誨,而且是用充滿關懷和憐愛的口吻說出來的,並不像那些親戚們總是一副訓人的架勢。

安六合非常感動,鄭重點頭:“放心吧邵政委,我有數。”

邵政委走了,帶著安六合對三姐的思念,也帶著沈甸甸的一大卡車的嶄新的未來。

七星的婚禮辦得挺隆重的,就像她說的那樣,安家這邊的親戚不多,主要是別軻的兄弟太多。

島東一下子幾百號人要請假來喝喜酒,周中擎幹脆給大家夥都放了半天假,除了巡島的依舊兢兢業業守衛著海島的安全,其他的全都自由撒歡去了。

他也跟著安六合過來喝喜酒。

不光是他,軍營裏幾個處得好的軍官都來了,諸葛鳴又做回他的政委了,正的!

這一切還得從安六合昏迷後,鄒寧失去了控制,天天跟呂國豪吵架說起。

這一吵一鬧,呂國豪就徹底沒了耐心,說什麽也過不下去了,要離婚。

可軍婚哪是那麽好離的?

你得跟組織上匯報情況,這一匯報情況,出問題了。

因為鄒寧沒有對不住他呂國豪的地方,反倒是提供了不少呂國豪跟其他女人暗中書信往來的證據。

這一鬧,就沒離成。

呂國豪的升遷也受了影響,所以島上其他人都跟著周中擎沾光了,就他沒有,他成了副的了。

不光成了副的,這婚還成了狗皮膏藥,離不掉了。

可把他氣死了,所以今天這喜酒,他是一點喝的心情也沒有。

尤其是看到諸葛鳴那春風得意的樣子,忽然就覺得自己真他奶奶的倒黴。

便在酒桌上說起了瘋話:“都說娶妻娶賢,你們看,周旅長娶的雖然是個寡婦,可人家本事大著呢,周旅長這不就平步青雲了?再看那諸葛鳴,娶的老婆雖然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婦,可人家把家裏照顧得多好,也從來不跟男人吵架拌嘴,諸葛鳴也升了。這別軻,娶的又是安六合的親妹子,婚禮之前混了個團長,也算是雙喜臨門了吧,就我一個沒撈到好處,就我一個倒黴催的。”

說著說著,呂國豪視線一掃,看到了旁邊的葛長征,忽然想起這貨雖然沒降,但也沒升啊。

他腦子裏不自覺地響起別軻懟葛長征的那句話,他忽然嘿嘿傻笑著,要跟葛長征碰杯。

葛長征跟他一個軍區來的,給了他一份薄面,誰知道,碰完杯,呂國豪就說:“咱倆難兄難弟,都娶了個衰夫命的倒黴女人。你娶了她,你當不成正的,我離不了婚,我也只能做副的。咱倆是副副相惜了,對吧,兄弟。”

葛長征沒好氣地把杯子裏的酒倒了:“誰跟你難兄難弟!”

說著他便招呼人手,把呂國?????豪架著,送回島東去了。

至於他自己,這喜酒喝得也沒什麽滋味,看別人歡天喜地有什麽樂趣,自家這裏全是愁雲慘霧的。

想想就來氣。

他狠狠心,也放下筷子準備走人。

沒想到這時,別軻挽著七星的手臂,敬酒敬到了他們這一桌。

葛長征只好強忍著不快,勉強把酒滿上,一口幹了。

別軻見他心情不好,還故意關心了一下:“咦,葛副旅長,怎麽就你自己在這喝悶酒啊?夫人呢?”

“你小子,給我等著。”葛長征挑不到這句話的錯處,可這句話哪兒哪兒都讓他不痛快。

筷子一拍,直接走人。

到了外面,被十五的月亮一照,被熱中帶著潮氣的海風一吹,頓時清醒不少。

不行,這也太容易被人看出來他沒有肚量了。

可要是就這麽回去,又很沒面子。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右前方的路口傳來了華念君的聲音。

哭哭啼啼的,像是在跟哪個男人訴苦。

他躡手躡腳走過去聽了會,這一聽,都傻了。

怪不得他一直沒看到張臨淵來喝喜酒,他還當張臨淵跟別軻關系不好呢,結果這個混賬居然在跟他老婆鬼混?

他想也不想就沖了上去,結果,他看到的並不是張臨淵糾纏華念君,而是華念君從背後抱著張臨淵,死活不肯他走。

至於張臨淵呢?

手裏提著個籃子,籃子裏擺著一把稗草和一把秧苗,旁邊還有一捆秧繩,一把鐵鏟。

再看他的褲腿,高高卷起,小腿肚子上還趴著兩只螞蟥,顯然,他剛從地裏回來。

所以,並不是張臨淵勾引他的女人,而是……

一想到這裏,他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扯著華念君的手腕,楞是把她拽到了自己懷裏,捏著她的下巴,咬牙切齒:“你這個無恥的女人,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身份嗎?”

“放開我!”華念君後悔死了,早知道這個男人會打她,她才不嫁給他呢。

這一對比,她就看出來張臨淵的好處來了,他再生氣,也沒有對她動過手,頂多就是冷著她,不說話。

可他長得好看啊,冷著她的時候,她看看他的臉蛋也是可以打發時間的。

都怪她被豬油蒙了心,被副旅長的頭銜奪走了理智。

她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她好想離婚啊,她好想回到過去。

可她回不到過去,一切都晚了。

她聽著遠處鑼鼓喧天的喜樂,兩只腳不聽使喚,自己就走過來了。

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從附近路過的張臨淵,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那樣。

她這個即將溺水的可憐蟲,趕緊抓住了她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希望張臨淵幫幫她,哪怕只是可憐可憐她,幫她掙脫這個泥沼都行。

可張臨淵說什麽?

他說:“對不起,我對你從來沒有動過心,以後也絕對不會動心。你找錯人了,請你自重,副旅長夫人。”

說完他就要走,她只能撲上去,抱著他纏著他。

“我不信,我不信你這麽無情。”她這麽自欺欺人地掙紮著,沒想到就被葛長征撞了個正著。

現在,她看著這個表裏不一的男人,看著他高高揚起的一只手,心裏陡然冒出一股狠勁兒,咬牙切齒地喊道:“又想打我是不是?好啊,你打啊,你打!你不打死我你就不是個男人!你要不打死我,以後你的每個女人都給你戴綠帽子,讓你做烏龜王八蛋!”

這下可是真的觸怒了葛長征的逆鱗,他這個人最看中女人的貞潔,這個賤女人居然敢這麽咒他,不想活了!

他那揚起的手啪地一聲落了下來。

把已經走出去幾步遠的張臨淵給驚得回了頭。

他沒想到葛長征居然真的對華念君動粗,而且還是當著他這個外人的面。

這樣很難說不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看著華念君再被這個男人打下去了。

曾幾何時那麽意氣風發的嬌小姐,如今在這個男人的巴掌之下,活得像個屈辱的耗子,何其可悲。

張臨淵動了,攔住了葛長征再次落下的手。

他想不通:“你看不上安六合,嫌棄她是寡婦,可華念君不是寡婦,是你自己選的,是你自己要的,怎麽,這才結婚幾天,就開始動輒打罵了?你不是在人前裝得特別愛她嗎?怎麽,我不是人?不值得你再裝一裝?不能等我走了看不見了再打?”

“我就是要當著你的面打,你攔了,就說明你們有奸情!我不要這種不檢點的女人!”葛長征的目的達到,他猛地收手,臉上的殺氣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情款款的溫柔,那故意柔和下來的語調,那看似憐惜的撫摸和觸碰,都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他居然對華念君說道:“哎,難得我千挑萬選,才給我孩子找了個小媽,看來,是我這小廟留不住你這尊大佛了。”

華念君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張臨淵自然更看不懂。

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華念君完了。

不是被葛長征拋棄,就是被他搞臭名聲,總歸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那惺惺作態的樣子,掉頭走了。

半路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算了,那葛長征像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他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完全猜不透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麽。

總之,還是不要庸人自擾了。

他回到軍營,把秧苗和稗草擺在面前,忽然兩眼一摸黑,完了,哪個才是稗草來著?

正頭疼呢,葛強來了,也不敲門,一來就問:“你看到我爸了嗎?”

“沒看到。”張臨淵不喜歡這種沒有教養的小孩,口吻不太友善。

葛強也不喜歡他,來了島上幾天,他們兄妹倆已經摸清楚了不少門道,面前這個姓張的,就是跟他們小媽有過婚約的那個軍官。

現在張臨淵態度不善,葛強自然也不會好好說話。

他冷哼一聲,罵道:“整天就知道弄那些花花草草,沒出息,怪不得我爸叫你小白臉!”

“你爸叫我什麽?”張臨淵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羞辱。

這是在踐踏他的尊嚴!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要收拾這個小畜生。

結果葛強滑不留手的,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氣得張臨淵連晚飯都沒胃口吃了。

他看著擺在桌子上的一封信,思來想去,還是拆開了。

裏面滑出來一張調令的手抄版,以及一封口吻親切的信。

是秦司令,秦司令可真是個大好人,知道海島部隊擴編之後,他的身份和資歷短時間內難以提升,所以問他願不願意考慮進特種兵部隊。

畢竟是他自己之前問的。

還把調令抄了一份給他看看,對於接收部隊的安排滿不滿意。

滿意,很滿意。

可現在,他不想去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一開始就走錯路子了。

當軍官沒什麽好的,他能力就這麽大,他做不到周中擎那麽閃耀,那麽光芒萬丈。

但也許,他可以在別的領域發光發熱。

可這個領域是什麽,他不知道。

他還在探索,目前對於花花草草,他雖然很感興趣,很想走她走過的路,看她看過的風景,可他連稗草和秧苗都分不清,他沒有天賦。

他努力想變成她那個樣子,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東施效顰。

不過他還年輕,可以慢慢摸索。

他不急。

就像信件最後說的那樣:年輕人,你腳下的路才剛剛開始,不要怕走彎路,怕的是什麽路都不敢走,什麽事都畏首畏尾,裹足不前。你大膽去嘗試,去試錯,我會為你兜底。

是嗎?

可你是誰?你不過是跟我隔了好幾個軍銜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有必要對這麽一個記過大過,做過錯事,短時間內升了又降的名不見經傳的低級軍官這麽上心嗎?

這裏頭有古怪。

於是張臨淵捉筆拒絕了他的調動,並在末尾問道:“我一直好奇,你說你跟我有著不解之緣,這到底是什麽不解之緣?如果解了呢?是不是緣分就盡了?

他沒指望秦司令會回答他,信寄出去,他的心情非常平靜。

就像再次看到安六合跟周中擎並肩走過時,他也一樣平靜。

不抱希望,和沒有希望,同樣都不會再激起心中的波瀾。

至少他是這麽想的。

只是沒想到,數日後,一封回函,徹底打破了他二十幾年的平靜歲月。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信件的正文,手一抖,沒註意掉下來一張照片。

等他跌坐在椅子上,才看到了那張有著他媽媽筆跡的舊照。

張臨淵一下子就病倒了。

他不信,他不信他叫了二十五年的老子不是他親老子,他不信!

他不信他媽居然,居然……

可這由不得他不信,他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裏跑去島西,找到了他媽媽,當面對質。

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天空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這次並沒有臺風,只是一個短暫的強對流爆發。

就像他的?????生命,在這一刻激烈撕扯。

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叫張臨淵還是秦臨淵。

他一病不起,休了病假。

離島之前,他找到了安六合,神色裏滿是飽經風霜的隔世感。

安六合聽說了他生病的事,不過她沒打算插手,她很忙。

她沒想到,他居然會來找自己,還挺意外的:“什麽事,你說。”

“你的喜酒我就不來喝了。但有一件事,我發自肺腑地建議你,等小傑和蕾蕾五歲之後,告訴他們他們的身世,不要讓他們長大之後再面對這一切,他們會受不了的。”張臨淵以己度人,覺得小傑和蕾蕾應該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

不然,就會像他一樣,渾渾噩噩的,到頭來才知道自己當做親爸的那個人不過是個後爸。

而自己的親爸,則早已叱咤風雲,成了堂堂的一個司令。

怪不得他媽媽那麽積極主動地攛掇他去參軍,怪不得海島開荒她會第一個得到消息。

種種跡象,蛛絲馬跡,直到此時此刻才全都浮現了出來。

他鄭重地看著安六合:“我不是在挑撥孩子和周中擎的關系,我是自己遭遇了這樣的事,不想他們走我的老路,不管怎麽說,我依然是他們的表叔,我沒道理害他們。”

“謝謝你大老遠跑過來找我說這番話,我會慎重考慮的。”安六合看出來了,張臨淵是真的受到了劇烈的打擊。

不過她還是要澄清一點:“其實親爸後爸,還是要論跡不論心的,得看他為孩子做了什麽,而不是看他是不是提供了所謂的生命。畢竟,喝西北風孩子是長不大的。你說呢?”

張臨淵似乎領悟到了什麽,可他遭到了欺騙。

所以他得強調:“既然論跡不論心,那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告訴孩子,親爸是親爸,後爸是後爸呢?如果我知道我爸不是我親爸,也許我做事就會多考慮一些,也許……”

“要不要告訴孩子,本來就是因人而異的,如果你親爸沒養過你一天,告訴你又有什麽意義?小傑不用我說,他會永遠記得他還有一個爸爸已經長眠地下。至於雷蕾,我不知道,我再想想吧,這孩子一出來就跟她爸爸天人相隔,告訴她又能怎麽樣呢?”安六合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是繞不過去的。

可她現在還不想面對。

偏偏張臨淵非要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她不知道,她怕那樣對周中擎不公平。

就在她為難的時候,身後響起了周中擎的聲音:“當然要告訴她!她有一個英雄的爸爸,為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只是不幸不能陪她長大。她還有一個活生生的爸爸,為她遮風擋雨,陪她寒來暑往,她比別的孩子多了一份愛,不好嗎?”

“可這對你也不公平。”張臨淵沒想到周中擎這麽看得開,可他就不怕孩子知道了跟他不親嗎?

周中擎還真不怕:“對我不公平?這事你說了不算。不管怎麽說,我養她一場,難道她對我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只要她心裏有我,那就不算我白疼她。”

“你倒是看得挺開,我沒有你那麽高風亮節。”張臨淵嘆了口氣。

周中擎笑了:“你這人倒是奇怪,又讓我媳婦告訴孩子,又質問我怕不怕告訴孩子,你到底想讓我們告訴還是隱瞞呢?”

“我不知道,我現在很亂。我沒經歷過,我只能根據我的經驗提出假設,你們參考著來就行。”張臨淵雖然決定放下了,可他還是不想看他們夫妻倆當面秀恩愛。

於是他轉身走入了夜色中。

周中擎低頭看著懷裏神色恍惚的女人:“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哪怕孩子跟你不親,你也要告訴她?”安六合眼中帶淚,她沒給人當過後媽,可換位思考一下,要是她給人養個孩子,孩子還總嫌棄她不是親媽,她得多鬧心呢。

養到最後,孝順還好,逢年過節看看她就行,就不算白養一場,可要是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沒養呢。

所以,是的,她也做不到周中擎這樣高風亮節,她還是一個自私的人。

周中擎並不需要她無私到那個地步,他笑著吻去她的淚水:“覺得我無私?不不不,我自私得很。我對孩子越好,你就越是加倍對我好,對不對老婆?”

“唔……嗯……”安六合被吻得意亂情迷,什麽親爸後爸都拋到了腦後,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她今天要讓她的周旅長好看!

她的周旅長累趴下的時候,貼在她耳朵邊上笑著說道:“你可真行啊我的旅長夫人,再過幾天就辦婚禮了,也不悠著點。”

“反正又不用我們自己辦。”安六合今晚報覆成功,周中擎的脖子上果然又多了好幾排牙印!

一晃,好日子近了,可五哥五嫂,還是沒有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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