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祁跡還是給萬初空發了一句“恭喜獲獎”。

微信那邊沒有回覆，他反倒松了口氣。

他現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萬初空。

祁跡的交友範圍很窄，要麽是初高中的同學，要麽就是一個舞蹈室或者同公司的同事。

像萬初空這樣，兩個人先是在互聯網上認識對方，而後才再在現實中見面的……實屬特殊。

但兩個人的喜好相同，住的地方也很近，要是真能成為朋友，偶爾相約打打游戲聊聊天也不錯。

祁跡對此既期待又害怕。

對於新的人事物，他總要一段適應時間，尤其這個人是萬初空，他互聯網上“命中註定的老公”。

祁跡的生活一直很簡單，像他采訪裏說過的那樣，喜歡貓，喜歡打游戲和看動漫。

做練習生的那五年很辛苦，每天為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目標而努力。

蘇勉超有很多次都說自己堅持不下去了，祁跡卻從來不說苦不說累，公司真正敲定出道名單，他好像也沒有多興奮。

事情順其自然發生了，他就順其自然接受。

只是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第二天早上，祁跡和成員們已經坐在飛機上，萬初空才發來一句：【謝謝。】

這句“謝謝”又充滿禮貌和疏離。

祁跡搞不明白萬初空，他比他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覆雜，開飛行模式之前，他猶豫一下還是回了一個小貓表情。

這次的工作地點選在一個氣候宜人的城市，祁跡和成員們在酒店調整休息。

同個房間的付霜倒頭就睡，祁跡則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打開手機刷視頻，一只小貓、兩只小貓、一窩橘貓……馬上就要睡著了，手指下意識劃上去。

視頻裏加速的變音女聲道：“是一個人獨居嗎會不會覺得孤單，家裏沒有養寵物嗎？”

“你都說是一個人了，不是獨居就該是恐怖片了……家裏有養貓，有三只貓。”

祁跡一下睜開眼睛，看到視頻裏萬初空的臉。

男人身上有小時候的影子，只是臉頰輪廓更加深邃，下頜骨的線條也變得非常流暢，兒時眉眼間的稚氣完全消散了，變成眼前這個人。他在屏幕內溫和帶笑，回答問題游刃有餘，所展現出的模樣很像兩個人初見那次。

祁跡眨眨眼，平日裏刷到明星視頻他都會劃過去，這次卻鬼使神差停下來。

那道女聲繼續問：“那平時在家都做些什麽呢？會不會吸貓？”

男人稍作思索後回答：“打游戲和看電視吧，貓怕人，有點怕我。”

原來他自己知道貓怕他。

那之前幹什麽不承認！

“都看什麽電視，會看自己演的電影嗎？”

“電視上播什麽就看什麽，有時候會陪……會看一些動漫。”萬初空回答的不緊不慢，“自己演的電影，你是指哪部？”

主持的女聲說了幾個名字後，這段視頻又跳回到最初，重新播放。

祁跡點開評論，第一條赫然寫著：【嚇我一跳，還以為會說《蟬時》】

評論回覆：【不太可能吧，采訪之前應該溝通過那個不能提。】

為什麽不能提？

祁跡的手指一頓，不小心點開另外一條評論：【家裏有貓貓誒，還是三只，好幸福】

【貓為什麽怕他？他虐貓嗎？】

【能養三只就說明很喜歡啊，樓上是有什麽大病嗎/無語/無語】

緊接著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祁跡的思考，他遲疑一下站起身走過去。

門外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他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果然門又被敲響了，這一次聲音更小卻把另外一張床上的付霜吵醒了。

少年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哥？”

祁跡立刻比了個“噓”的手勢。

付霜立刻明白過來，煩躁地抓過枕頭把自己埋進去。

“付霜？付小霜你在裏面嗎？”女孩子嬉笑的聲音傳進來，不止一個。

又過去十幾分鐘，外面終於安靜下來。

付霜起身，頭發起了靜電，炸開了，搭配陰沈的表情，和平時一臉笑嘻嘻的模樣截然不同，“怎麽跟到這裏來了？”

“跟何姐說一聲吧，換一間房。”祁跡說。

“有用嗎？”付霜說著轉過頭，嘴巴張到一半看見什麽，立刻轉變成另一種態度，明知故問，“哥，你在看什麽啊？”

祁跡整個人一僵，手機就扔在自己的床鋪上，視頻還在循環播放。

祁跡：“……我說不小心刷到的你信嗎？”

付霜：“信啊。”

不等祁跡松口氣，付霜繼續說：“老是搜索的話，系統確實會自動給你推薦。”

祁跡虛弱道：“我沒有搜索過他，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麽。”

“知道的哥，那個……我眼神特別好使你知道吧，萬初空給你發消息了。”付霜指了指深陷在被褥裏的手機，“你要不要回他一個？”

祁跡深深嘆口氣，妥協了，“要，我先看看他說了什麽……”

萬初空什麽都沒說，只是給祁跡發了三只貓咪成排吃飯的照片。

可愛。

貓貓可愛。

所以貓為什麽會怕他？

祁跡很想問，又怕這人把三只貓都按在爪下說：看，不怕我。

竟覺得真會幹得出來。

於是他回：【好乖，它們都叫什麽？】

萬初空回：【布偶、暹羅、七七】

只有最後一只貓有名字。

why？！！！

祁跡震驚，這個人給貓起名字的隨意程度堪比張三李四。

偏偏是給起名字的那只貓最不待見萬初空，吃飯的時候都要瞄著他。

祁跡：【那它為什麽叫七七？】

萬初空：【撿它的時候有項圈，是被遺棄的。】

所以是取了“棄”的諧音？

祁跡捧場道：【噢噢，那好有意義！】

付霜杵著下巴橫躺在床上，“小六哥。”

祁跡擡起頭，付霜說：“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你放心和我說，我嘴很嚴的。”

祁跡面無表情：“微信聊天不超過十五句的地步。”

“每天嗎？那確實有點少。”

“是一共。”

付霜不相信。

祁跡斬釘截鐵：“我倆真的不熟！”

而不熟的萬初空在祁跡錄制綜藝的這段時間裏給他打了三通電話。

晚上結束工作，祁跡並沒有為手機上多出的未接來電而感到驚訝，不如說經常有這種電話打進來。

被陌生人敲門的事情跟經紀人說過之後祁跡和付霜換了一間房。

祁跡剛洗完澡打開手機，發現萬初空再次主動聯系自己。

【你的電話打不通，在工作？】

祁跡回：【是，你電話號碼是？】

萬初空直接把電話打過來了，祁跡才發現那個號碼是他的。

這時候門外又響起敲門聲，付霜離得近率先起了身。

“餵？”萬初空察覺到電話對面屏息，“怎麽了嗎？”

祁跡回過神，“沒什麽，稍等一下……”

他不太放心付霜去開門。

付霜在門口問了句什麽然後直接把門打開了，祁跡側過頭看清來人松了口氣，是隊長和老五。

任斯：“看你們一個個緊張的，我和夏伍商量了一下，換個房間吧，霜兒你去和夏伍睡，我今晚留在這兒。”

他聲音很大，連電話裏的萬初空都聽見了，問：“為什麽要換房間睡？”

祁跡難以解釋，最後還是說：“被粉絲跟了，付霜年紀小還不太能應付這種事。”

任斯這才發現祁跡在講電話，驚奇地用氣音道：“他在和誰講電話？”

付霜正常音量：“他的緋聞老公。”

祁跡：“……”

救救他。

是不是恐怕萬初空聽不到！

電話那頭沒什麽反應，只是說：“那你也註意安全。”

“嗯……好。”祁跡手心裏出了一層汗，萬初空說話的音調明明沒有變，卻一下比一下重得砸在他耳畔。

祁跡整個人暈乎乎的。

“等你回來有時間我們見一面？”萬初空又說。

祁跡沒來得及說話，萬初空補充道：“我的新戲。”

“啊……可以的，不然你直接來我家吧。”反正離得近。

他話還沒說完，看到成員們一個個瞪大眼睛側耳傾聽，默默閉上嘴巴。

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更多！

“好。”萬初空回答，再一次重覆，“註意安全。”

電話掛斷，任斯輕咳兩聲：“我什麽都沒聽見。”

“是朋友，我和他是朋友，你們難道沒有朋友嗎？”祁跡誠懇發問。

“可你下午明明還說和萬初空不熟。”付霜揭穿他，“我知道了，這個‘不熟’通用於所有地下拍拖的情侶，這個詞應該翻譯為……”

祁跡默默捂住耳朵。

“不相信初祁不意是真的，現在就可以滾出互聯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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