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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傅岳庭,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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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覺得很厭煩, 是嗎。”

傅岳庭輕聲說著,“我不該這麽早就坦白,給了你足夠的理由和我一刀兩斷。”

他眼底的淚痕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秦硯終於轉身:“別說了。”

“什麽?”傅岳庭回過神, 笑了一聲,“怎麽, 連你都討厭我?”

秦硯不知道他今天是喝了多少酒,才會這樣神志不清,但礙於人工智能的身份,他沒再說更多。

傅岳庭沒有意識到秦硯的反常, 只喃喃說:“秦硯不想見我, 你這個贗品也不想見我……”

話落,他唇邊的笑意緩緩拉平, 眸子裏覆著的水光也漸漸不見。

秦硯以為他還有話要說,卻突然眼前一黑。

傅岳庭關閉了游戲。

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硯在門外不斷的敲門聲中醒來。

“……秦硯,秦硯你睡了嗎?”是韓峰的聲音, “岳庭家裏來人了,說要請你過去看看,你要是有空就出來見個面吧?”

剛才短暫地休息了一會兒,秦硯腦海裏頭疼帶來的刺痛也緩解了一些。

他擡手捏了捏鼻梁,垂眸看到了座下的沙發。

好在今天回來後他沒有在樓下久留,否則剛才忽然昏過去, 被韓峰看見肯定會多想。

聽清韓峰說的話,他起身走到門前,剛打開房門,就看見和韓峰並肩站在一起的男人。

是傅岳庭家裏的管家。

管家臉色焦急,見到他,匆匆彎腰示意, 先說:“秦先生,實在不好意思,這麽晚還來打攪您休息。”

秦硯知道他不會隨意登門,見狀問了一句:“什麽事?”

“是先生!”管家忙說,“如果您有時間,我想請您到家裏幫忙勸勸先生。他從宴會回來就已經醉了,回房間沒多久又在喝酒,到現在都沒停過。”

傅岳庭向來自律,別說喝醉,喝酒都很少有,這一次更是他從來沒經歷過的難題,好在想起之前秦硯在家裏住過一段時間,而且也有過醉酒的情況,最重要的是,比起他來,老板好像對眼前的秦先生言聽計從。

不得已之下,他才跑來請秦硯救急。

為了充分解釋事情的嚴重性,管家又追加一句:“先生的傷還沒好,也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沒吃過什麽東西了,再這麽喝下去,是要進醫院的呀!”

一個星期沒吃東西?

秦硯很快記起之前兩次從宋景明和章浮口中聽說傅岳庭不肯吃飯的事。

那天他從傅氏回來之後,情況還是沒有好轉?

秦硯微蹙起眉,看向管家:“他在哪兒?”

管家一喜,趕緊說:“我帶您過去!”

從宴會回來,秦硯還沒有換過衣服,聞言,他只對一旁韓峰打過招呼,就和管家一起去了傅家。

管家急急帶著他進門,穿過幾個廳再上了樓,走到最後一個拐角,又對他說:“秦先生,走廊到盡頭是一個陽臺,先生就在那裏,這裏麻煩您了,我先去問問醒酒湯,馬上就來。”

秦硯微一頷首:“好。”

管家這才轉身,快步沿來時的路離開。

秦硯已經走過拐角。

走廊裏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借著昏黃的燈光,他看到了盡頭的陽臺。

陽臺是露天的,有半個臥室大小,擺設很簡單,繞邊種了綠植,外加一套花園桌椅。

夏天快要過去,夜裏的風浸著舒爽的涼意,正從四面八方吹來。

還沒走近,秦硯就聞到了空氣裏隱約的酒香。

他緩步走到陽臺入口,看到了傅岳庭。

傅岳庭背對著入口坐在桌前,面向一棟棟同樣奢華的建築,埋沒在暗沈的夜色裏。

秦硯沒去關註他在看什麽,只很快註意到他面前的酒瓶。

一瓶已經空了,另一瓶也將將過半。

以傅岳庭的酒量,只喝一半也早該醉了。

秦硯擡手扣響只做裝飾用的木質圍欄。

傅岳庭沒有回頭,漠然道:“出去。”

秦硯看著他紋絲不動的背影,跨進門檻。

聽到腳步聲,傅岳庭微微側過臉,語氣漸漸冷硬:“我讓你出去,聽不——”

話說一半,秦硯已經走到他面前。

傅岳庭的聲音戛然而止。

秦硯從他手裏把酒杯拿走,放在一旁桌上。

傅岳庭怔怔看著他。

秦硯淡聲說:“不要再喝了,去睡吧。”

傅岳庭才終於有了反應:“……秦硯?”

秦硯只問:“還能走嗎?”

傅岳庭下意識從椅子裏起身,動作間身體搖晃,腳步踉蹌,把桌椅撞得“叮哐”亂響。

秦硯就上前一步,擡手扣住他的小臂,扶他站穩。

傅岳庭也猛地抓住他,力道用力得發緊。

秦硯頓了頓,沒去掙開:“走吧,我送你去臥室。”

傅岳庭點頭:“好。”

然後往前走出的第一步,就撞在桌子上。

“啪!”

砸碎了一只酒杯。

秦硯暗自嘆了口氣,把他拉近一步,半扶半抱把人帶出陽臺,走向臥室。

傅岳庭起先手腳僵硬,跨過門檻後,見秦硯沒有反感,才慢慢放松下來,伸手摟住秦硯的腰身,借力往前走去。

到了臥室,秦硯扶傅岳庭到床邊坐下,正要退後,就感覺腰間一緊。

傅岳庭環抱住他,聲音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模糊不清:“別走。”

秦硯低頭看著他的發頂。

喝得這樣爛醉如泥,他的頭發亂了,外套被隨手扔在地上,領帶掛在被扯開的領口,也亂著。

今晚的傅岳庭,格外不像傅岳庭。

秦硯靜靜看他片刻,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沈默著壓下他的雙手,從這個滾燙的懷抱中退了出去。

“睡吧。”

話落,轉身走向門口。

但他剛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一聲輕響,不由回頭看過去,於是被追上來的傅岳庭撲個正著。

傅岳庭連站都站不穩,一時沒控制好前沖的力道,撞上秦硯後直接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

秦硯只來得及把人攬進懷裏,就被他一起帶倒在地。

後背狠狠摔在地面,傅岳庭悶哼一聲,緊緊抱住秦硯的雙手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松開。

秦硯連同手臂一起被他牢牢鎖在懷裏,眼底劃過一抹無奈:“放手。”

傅岳庭悶聲道:“不放。”

秦硯正要用力掙開,就聽到他的呼吸忽然粗重,夾雜著短促的顫抖,這才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他手臂的襯衫又滲出幾滴血色。

傷口又開裂了。

“好痛……”傅岳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又看向他,“還有好多地方,都很痛。”

秦硯只好任由他抱著:“我壓在你身上,傷口會更痛。讓我起來。”

傅岳庭眸光閃爍:“那不痛了。”

秦硯:“……”

看著傅岳庭的臉,他冷下心:“傅總,天色不早,你該睡了。”

聽到這個稱呼,傅岳庭神情微僵。

他抿直薄唇,突然雙臂用力,抱住秦硯上下翻轉,把秦硯壓在身下。

秦硯看著他,眉間蹙起淡淡痕跡:“你在做什麽?”

傅岳庭勉強壓下這一瞬間的悶痛:“不要叫我傅總。”

“什麽?”

傅岳庭重覆一遍:“叫我的名字,不要叫我傅總。”

秦硯說:“有區別嗎?”

“有。”傅岳庭手指收緊,嗓音苦澀,“叫我的名字,我才能假裝你沒有跟我決裂。”

聞言,秦硯怔了怔。

傅岳庭垂下視線,低聲道:“就當作可憐我,好嗎,不要再那樣叫我。”

距離這樣接近,他微紅的眼眶,慘白的唇色一目了然。

秦硯和他對視一眼,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喝了這麽多酒,你該休息了。”

傅岳庭盯著眼前不斷開合的薄唇。

鼓噪不停的心跳聲掩蓋了秦硯的聲音,心底猛烈翻滾的痛苦淹沒了他所剩無多的理智。

倏地,他俯身下去。

一股濃郁的酒氣輕輕印上秦硯的唇瓣。

柔軟的觸感突如其來,秦硯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陣濕熱鉆進唇縫。

傅岳庭吮吸著他的下唇。

秦硯微怔,隨即打算掙開他的懷抱。

然而傅岳庭再次悶哼一聲,受傷的左臂即使顫抖,也堅持沒有松手。

秦硯正猶豫著,傅岳庭順勢貼得更緊,吻得更深。

秦硯皺眉:“傅岳庭,放——”

就在他啟唇說話的剎那,傅岳庭立刻抓準時機,探出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動作胡亂而生疏,帶著孤註一擲的珍視。

傅岳庭閉著雙眼,忍不住伸手插入秦硯發間,嘴唇顫抖,手指冰涼。

他寧願豁出一切,去繼續這個親吻。

秦硯左手得到解放,幾次都沒能把他推開,不由沈下臉,握拳揮了過去!

但就在拳頭即將落在傅岳庭臉頰的前一秒。

秦硯停住了。

一滴。

又一滴滾熱的淚,落在他的臉上。

傅岳庭仍緊緊閉著眼。

他從來最看不起旁人軟弱。

可如今,在秦硯眼裏,恐怕他比最軟弱的人還要無能。

不過事已至此,他已經不再有被秦硯鄙夷的顧慮。

今天之後,他還能再見秦硯嗎……?

他不敢睜眼,是怕親眼看到秦硯眼裏對他的厭惡,是怕擔心變成現實,讓他連這一刻的勇氣都煙消雲散。

可即便沒有看見,痛苦卻還是這樣劇烈,好像一雙無形的手在他胸膛裏隨意撕扯,即將帶給他一場曠日持久的折磨。

——

短短時間內,接連見到傅岳庭落淚兩次。

秦硯握拳的手頓在原地,忘了繼續。

直到門外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

管家端著醒酒湯匆忙上樓,見到房門敞開著,他徑直走了進來,就一眼看見地板上兩人的糾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秦硯被這聲涼氣驚醒。

再看傅岳庭還沒有消停的意思,他重重一拳打在傅岳庭側臉,將人從身上掀翻出去,摔在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管家驚呼出聲:“先生!”

傅岳庭在地上滾了半圈,單手撐地,半跪起來。

秦硯擡手攥住他散亂的衣領,把他按在墻邊,一貫從容的低沈嗓音難得摻進聽得出的怒意:“傅岳庭,你瘋了!”

“是,我瘋了。”傅岳庭嘴角開裂,飛速滲出一滴血珠滑到嘴角,他感覺不到似的,只勉強笑了笑,“反正我早晚會瘋的。”

管家趕緊走過來,急得手忙腳亂:“先生,秦先生,你們有什麽誤會,不如坐下慢慢聊,千萬別動手啊!”

“跟你無關。”傅岳庭說,“出——咳!”

湧到喉嚨的麻癢打斷了他的話,他咳了一聲,下意識擡手按在腹前,狠狠擰眉。

“怎麽了?”秦硯接住他下滑的身體,又問,“哪裏不舒服?”

傅岳庭張了張嘴:“我……咳!”

這一次,喉嚨裏除了麻癢,還有一抹猩紅緊跟著湧了出來。

秦硯立刻轉臉看向管家。

管家還楞著,他被傅岳庭吐出的血嚇得呆了。

見狀,秦硯冷聲道:“備車!”

管家才回過神,下意識看過去,正看見秦硯把傅岳庭攬在懷裏,打橫抱起。

緊接著又聽到秦硯開口:“馬上聯系醫院,我和他隨後就到。”

不等回音,眼前已經只剩下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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