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看到程凝萱真的帶著劇本過來一臉認真過來請教的時候，聞瀟瀟真的懵了。

眾目睽睽之下，聞瀟瀟真的沒辦法拒絕。

程凝萱在外的表現和冰冷搭不上邊，她慣常微笑，禮貌溫和，總是和別人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以往程凝萱在聞瀟瀟這裏的表現也是如此。

除了最近的某些特別時刻。

白楠只跟了聞瀟瀟一個早上，看她工作狀態不錯，交代了幾句便打算回去了。

“還有些合同，你得幫我簽下。”

白楠拿出一本本的合同書，聞瀟瀟翻了翻，擡頭看她：“一定都要接？”

“不工作你就要跑出去，我不想每次都瘋狂找你。”

“我怎麽可能會跑。”聞瀟瀟隨口敷衍，拿起筆又放下轉了兩圈。

她不能簽。

——兩人的字跡不一樣，一簽白楠就會發覺。

而且，在她私心裏，也不覺得有些劇本值得程凝萱接。

白楠皺眉：“你簽了我就走，這邊助理跟著你，正好聞瀟瀟也在，你安分些。”

聞瀟瀟推拒說：“我再看看，不著急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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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拍穩定後，劇組陸陸續續放一些粉絲記者過來探班。

於是，看到聞瀟瀟在休息時，也有粉絲過來請求簽名合影。

含糊混過去幾次，助理也察覺到不對勁：“萱姐，要是不忙的話，就簽下名字，寫幾個祝福語，不用太多，不要完全拒絕。”

而後，助理還貼心地找了些備用的卡片過來，讓聞瀟瀟有空寫下。

聞瀟瀟只能含淚誇她貼心。

“應該的應該的，”助理的馬尾辮興奮地甩動，幹勁十足，“白姐不在，萱姐就是我的全部責任。”

聞瀟瀟自己私下練習過幾遍，怎麽也寫不出程凝萱那種感覺來，甚至越寫越覺得，程凝萱這名字真不好寫。

明星的藝術簽名都是經過專人設計的，很少是端端正正寫全的。像程凝萱這種覆雜筆畫多的名字，都會精簡下，變成具有個人特色的簽名。

聞瀟瀟在紙上照著畫，都不知道該從哪裏勾起好。

趁白楠不在，聞瀟瀟趕緊把助理支走，把程凝萱叫來。

程凝萱把合同書迅速過一遍，並沒有立即簽下，反而問聞瀟瀟：“你想要接哪個？”

“我？”聞瀟瀟驚異，“問我做什麽？”

程凝萱輕笑：“畢竟有可能是我簽名，你出工，重要問一下勞力的意見。”

“你不著急換回來嗎？”雖然扮演好對方很重要，可是也應當快點想辦法換回來才是吧。

“你知道換回來的方法？”

“再去撞一下地鐵。”聞瀟瀟回想了好幾次當時的場景，再對比電視劇小說，覺得就是這個套路。

“……這樣的話，那一天得有多少人互換了身體。”程凝萱搖頭，覺得聞瀟瀟這個想法一點譜都沒有。

“換身體的時候，我沒有被撞。”

程凝萱直接說明，自己是好好走在路上忽然就換掉的。

“那就是那個吊墜。”聞瀟瀟靈機一動，“我穿的時候，手上剛好拿著一個粉絲送過來的吊墜。”

程凝萱把星沙吊墜拿起來，什麽事也沒有。這就是個普通的吊墜。

“難道是那塊過期的糕點？”

聞瀟瀟越想越離譜，程凝萱已經沒有耐心陪她耗下去了。

“劇本我無所謂，你喜歡哪個劇本我就簽哪個。”

聞瀟瀟：“我喜歡也沒用啊，我又不是都演得過來。”

雖然開拍第一天就震懾了整個片場，但稍微覆雜一些的情緒表現，聞瀟瀟還是不滿意。

——那不是程凝萱應該表現出來的水平。

“那就補課吧。”程凝萱直接答道，另外還抽了一張白紙出來，把自己的名字寫給聞瀟瀟看。

“簽名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也不難解決，學一下就好了。”

“再寫一次，慢一些。”

看著挺簡單的，等到聞瀟瀟自己下筆，又寫不出來了。

三個毛線團聞瀟瀟自己都拿不出手。

聞瀟瀟不太習慣寫這個。她的名字裏有疊字，以往的簽名也實打實地寫全，一筆一劃的那種工整。

——公司沒有找專人給她們設計培訓，EDC女團的成員都是私下找人設計的，也就聞瀟瀟會一筆一劃的寫。

接連練習幾次，聞瀟瀟最後還算能畫出來。

是的，畫。

“這樣不行，你是要當著別人的面寫的。”程凝萱站在聞瀟瀟的背後，看她垂首認真畫出自己的名字，雖然是自己的臉，卻好似能透過軀殼，看到裏面容納的靈魂。

她半跪下來，把手覆在聞瀟瀟的手上：“我教你寫。”

“程——凝——萱——”

空白的紙張上，三個大字筆畫勾連，飄逸瀟灑。

包住她的手掌溫熱幹燥，背後的人呼吸清淺，並沒有任何壓迫感，聞瀟瀟還是覺得臉紅耳熱，手心一片黏膩。

“你這名字筆畫也太多了吧！”聞瀟瀟抱怨，趁機甩開程凝萱的手。

程凝萱：“……”聞瀟瀟這個名字的筆畫，僅僅比程凝萱少了三畫。聞瀟瀟的簽名還是一筆一劃的那種，人一多，簽上幾個就手酸。

“今天的作業，把我的名字寫一千遍。要寫得好看，不要畫，明天我要檢查。”

“哎？為什麽？”這突如其來的作業有點多。

“因為我剛剛說了要補課。”程凝萱把聞瀟瀟挑好的合同快速簽完，彎彎眼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聞瀟瀟同學。”

雖然這作業聽起來有點無厘頭，但一回想到粉絲請求簽名時的期待，聞瀟瀟還是應了下來。

老老實實地自己寫幾遍名字，聞瀟瀟道：“白姐的意思是所有劇本都要接的。”

“為什麽？”

“這就要問你了。”聞瀟瀟學起白楠的口氣，“你安分些，不要給我搞事。”

學完後，聞瀟瀟伸長脖子，好奇問道：“你搞了什麽事？白姐這麽生氣？”居然用工作限制人身自由。

程凝萱的表情凝滯一瞬。

依照聞瀟瀟對程凝萱的了解，她不是愛找事的人。白楠也不是那種為了錢使勁壓榨的經紀人。

“沒事，”程凝萱把合同整理好，“你就說不會了就好。”

“哦——”聞瀟瀟拉長聲音，“你果然背著白姐做壞事了，還屢次被抓到了。”

“不是壞事！寫你的字！”程凝萱把合同拍得劈裏啪啦響。

聞瀟瀟低頭，照著程凝萱寫的字描摹，憂慮不已：“你說，我們要是換不回來了怎麽辦？”

剛才跟程凝萱一通分析，還是得不到原因。

她以後要以“程凝萱”的身份生活嗎？那真正的程凝萱怎麽辦？

自始至終，聞瀟瀟一直都把自己定位為程凝萱身體的托管者。程凝萱的工作，她盡力做好，免得正主回來以後，要面對一堆麻煩。

“一定能換回來，我會想辦法的。”

“那就好，我還是比較喜歡我自己的身體。”

聞瀟瀟松了口氣。之前看程凝萱似乎沒有要想辦法換回來的意思，她是真著急。雖然對方可能已經暗地裏在想辦法的，但這不聲不響的，讓聞瀟瀟有點心慌。

程凝萱垂下眼睫，註視紙上一行行的“程凝萱”。

“你不喜歡我？”她問。

筆尖一頓，原先順暢的筆跡扭了一下，聞瀟瀟不敢擡頭看程凝萱，調整好過快的心跳，笑嘻嘻答道：“哪能不喜歡啊，你可是影後哎，長得好，演技好，誰會不喜歡？”

程凝萱看著她，沒有再出聲。

聞瀟瀟忽然意識到，程凝萱的問題後面應該加上“的身體”。

她答得不算對，但是也不能算錯。

聞瀟瀟不得不佩服程凝萱，當初選的分手時機真是太好了，讓她們到現在還能坐下來不尷尬地說話。

就算她天南地北地胡說八道，程凝萱也能面不改色的接下去。

她們比朋友關系更進一步，卻又比戀人還少一分親密。

“就這麽看著我自己，感覺還真奇特。”聞瀟瀟擡頭和程凝萱對視，笑得陽光燦爛，“我想采訪一下程影後，再一次見到自己，有沒有覺得自己的皮膚變白了好多，整個人變得更漂亮了？”

“唔……”

對面的程凝萱挑了挑眉，還真支起下巴仔細開始打量了。

她的目光好像帶著火焰，燎過聞瀟瀟的每一寸靈魂，即使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聞瀟瀟還是覺得火熱。

“餵餵餵，自戀也要有個度吧？”

聞瀟瀟暗中調整了一下動作，希冀能緩解一下。

“你站到體重秤上去。”出乎意料的，程凝萱開口就是這一句。

“怎……怎麽了？”

聞瀟瀟依言站上去，看著不斷上漲最後不動的數字，眉心一跳。

“胖了。”

雖然程凝萱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但這兩個字還是好像千斤巨石一般，壓到聞瀟瀟頭上。

聞瀟瀟抖抖索索：“你……你減肥嗎？”

“不減。”

那就好。

聞瀟瀟一口氣還沒完全吐完，便聽程凝萱說：“只是下一部戲要求要瘦一些。”

……還說沒有減肥！

這不就是嗎？！

聞瀟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她：“下部戲什麽時候開機？”

“《春宵夢寒》殺青的第二天，就在隔壁。”

聞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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